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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最全] 【风雨里的罂粟花】(1-9.4)【作者:銀鉤鐵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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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16)

  几个小时之前的旧伤还没好,这又填了新伤。

  我和夏雪平一起去了医务室,夏雪平自己用酒精擦了擦嘴角的破皮流血处,
以及锁骨上的抓痕。我则是又被警医招呼在病床上,又涂了一遍碘酒。

  「这又怎么了?」警医问道。

  「跟安保局的打架了。」我说道。

  警医转过身看了看夏雪平:「你的伤也是跟安保局打架落下的?」

  夏雪平点了点头。

  「嗬,你们母子俩可真行!要知道放眼全国,敢跟安保局的人动手比划的都
没几个!」

  上完了药,夏雪平就被徐远叫去开了紧急会议,讨论一下最近遇到的问题和
应对措施。我一个人扶着楼梯把手,艰难地回了办公室。刚进办公室的门,我就
被艾立威叫住了。

  「你干嘛啊?是因为我刚才骂你你想让我道歉啊,还是你刚才跟着一起打架
想让我感谢你?告诉你,这两件事都没门。」我对着艾立威说道。

  「我也没想让你道歉,我也没想让你感谢,」艾立威看着我,又拽了我胳膊
一把:「你过来,这东西你有必要一起看看。​​」

  说着,艾立威把我拉到了他的办公桌电脑屏幕前。电脑上放着的录像,正好
是刚才审讯室的场景。此时暂停镜头正落在夏雪平被那个男特工掐着脖子往审讯
桌上按着,夏雪平的领口被抓开,屁股翘起,那男特工的裆部正对着夏雪平的屁
股。虽然俩人都穿着裤子,但看起来依旧有些淫靡的味道。看着夏雪平跟其他男
人共同组成这带有些许色情意味的画面,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什么恶趣味啊?」我瞪了一眼艾立威。

  艾立威面无表情说道,「巧合而已,你别生气」,直接敲了下空格键,视频
继续播放。

  于是,刚才那个淫靡画面瞬间变成了暴力场景—夏雪平虽然被摁在桌子上,
但只见她腰一挺,腿一抬,一脚就踢中了那个男特工的「香火庙」,紧接着夏雪
平双脚脚腕钩着,夹住了那个男特工的脖子,男特工似乎受了惊吓一般,来不及
反应,松开手去扯夏雪平的腿准备转着头挣脱,这时候那女特工的拳头也对着桌
子招呼了过来,夏雪平右手一撑,双脚松开后瞬间一夹,照着男特工来了一招双
风贯耳。趁着男特工一时间晕头转向的时候,夏雪平把身子往下一缩,接着往后
一跃站了起来,冲着那个男特工的脖子就咬了过去。

  只听耳机里传来桂处长的话音:「!妈的,这娘们还真他妈是头狼狼才专咬
人脖子呢」

  那女特工的拳头直接打在了审讯桌的钢制桌面上,立即吃痛。她猛地踩上桌
面,跃起后跳下,跟夏雪平打成了一团。而之后的十几分钟里,先前意图对夏雪
平不轨的那个男特工,就只有挨揍的份儿,甚至那女特工打得急了,也往那男特
工身上揍了两拳。

  「我说,」我百无聊赖地盯着电脑屏幕,「咱能看点别的么你就想让我看这
个—?重案组组长亲自示范如何在狭小空间同时与三人对练搏击?」

  「没想到你的事情还真多,你等着……」说着,艾立威开始用鼠标拖动着进
度条。

  「是我事情多,还是你做事比较拖泥带水啊?」我不耐烦地看着他,「明明
是你叫我来看东西的,结果你自己不把关键镜头准备好。」

  「我不是想让你看看,让你放心夏组长确实没吃亏吗?省得你到时候疑神疑
鬼的,总觉得夏组长容易被欺负。」艾立威说着,调好了进度条,接着给音响插
上了耳机,递个了我一只,接着按下了播放键。

  视频里,那俩男特工早就站不起来了,那女特工喘着气,站到了桂处长身后
夏雪平也喘着气,轻蔑地看了看那两个男特工说道:「能用强制手段动得了我夏
雪平的身子的人,我到现在还没见过「。

  「领教了,夏组长,打也打累了,咱们还是谈谈事情吧。」桂处长说道,
「他俩你打得过,换成是我,你可就不一定了。」

  「哼,你到底想让我说什么?」夏雪平冷笑了一声说道。

  「夏涛的那笔钱,到底在哪?」

  夏雪平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你还嘴硬。」

  「我要怎么说,你桂处长才能明白我真不知道。」夏雪平说道,「你们安保
局这么神通广大,都查不到一点东西。你觉得我能查到么?你们要是怀疑我拿着
那些钱,你们就去查我的经济信息啊。我现在也不过领点警察局的月薪,偶尔靠
着奖金生活罢了。我这浑身上下哪个地方让你们觉得我有那些钱的?」

  桂处长狞笑着看着夏雪平,接着说道:「那我就换个方式问你:夏涛的那笔
钱,借记卡和个人账户的验证纸质资料全都不见了,如果我们假设,这些东西都
被销毁了,那么想要从这个账户里取钱,只有一个办法—个人账户密钥据我所知,
这是当年优盘移动储存刚刚发明出来的时候,美国一家科技公司为北欧银行做的
技术。夏涛作为当时北欧银行的客户,手里一定有密钥。如果其他的资料都被销
毁,现在就只有密钥能够打开这个户头,否则,那一千五百万美金就是一笔被尘
封在冻土下面的巨款,谁都取不出来。我想问的是,那个密钥在哪?」

  「我这么说吧,我父亲死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当时警察局有记录,你们的
安保局也有备案,我父亲去世两三天以后,我才回的本家父亲的尸体已经发臭开
始腐烂了!我弟弟的脸上也早就面目全非,都已经生蛆了!他连遗言都没给我留
下,你却到这来问我知不知道他留下了一笔钱,还问我什么密钥在哪?你问我我
去问谁啊!「夏雪平的语气很是激动,我很少看她这样出离愤怒。

  「那好,这个问题先到这。」桂处长接着又问道:「下一个问题:于锋在哪」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夏雪平浑身一震。

  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只见夏雪平深吸了口气,然后说道:「又是个同样的问题:你问我,我问谁」

  「呵呵,于锋在哪,你能不清楚就凭你……?」桂处长的笑似乎是一种嘲笑
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就听夏雪平说道:「差不多二十年前这个人就已经人间蒸
发了,要不是你今天提起来,我都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个人的存在了。他是你
们安保局的人,这个事情我还想问你们呢「。

  「他是我们安保局的叛徒!」桂处长恶狠狠地看着夏雪平。

  「作为对他投怀送抱而不得的人,你就这么说他是叛徒,你是不是有点太绝
情了?」夏雪平平静地说道。

  只见桂处长大笑着,对夏雪平说道:「……要是我告诉你,于锋跟你父亲的
死有关,你会怎么做呢」

  夏雪平听了,全身又是很明显的一震,之后她便陷入了深思缓了半天神,夏
雪平才说道:「如果我要是知道,于锋跟我父亲的死有关,待我找到他以后,我
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哼,果然是」冷血孤狼「名不虚传……」

  桂处长又没说完话,再一次被夏雪平打断:「但我倒是想问问你,你说于锋
跟我父亲的死有关,你们有证据么」

  「没有—这也是我们的猜测。」

  夏雪平冷冷地说道:「?!哼,我真不知道该骂你是什么……安保局现在的
行动都只靠猜么呵呵」

  「行吧,我相信你不知道他在哪—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聊聊」桴鼓鸣'…
…」

  紧接着,就全都是车轱辘话—大部分问题都是桂处长以「莫须有」的先决假
设想出的问题对夏雪平进行询问,也听不到什么干货。

  我放下了耳机,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艾立威等我摘下了耳机,看着我,对我问道:「刚才夏组长和那个桂处长说
的叫于锋的人,你认识么」

  我看了看艾立威,又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于锋……别说认识,这个名
字我从来就没听夏雪平说过。」

  「你不觉得,这个人似乎对于夏组长来说,是个特别重要的人么?」艾立威
说道。

  说实话,看着刚才夏雪平的反应,我的确有这方面的怀疑。只是倘若真是这
么重要的人,夏雪平居然能从来都没提过一次?而且如果按照刚才桂处长说的那
些话,说不定这个「于锋」跟外公他老人家也可能认识,但是外公似乎也从来没
提起过这个人。会不会是我和艾立威都想多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要是好奇,你就自己去问她。」

  其实不管艾立威问不问,我是准备问了。

  「行吧。那你外公的钱,你觉得夏组长是真的不知道么?」

  「拜托啊我的艾师兄,你觉得我外公要是真有那笔钱,真交给了夏雪平,夏
雪平还用得着住那个那么小的单间公寓?如果外公真有那笔钱,至少也得给我留
点吧?那我还至于在局里的住宿楼里窝着?我说艾立威,你问这么多,到底是什
么意思啊?可别是打什么歪主意!我管你叫声'前辈'也是看在局里和夏雪平的面
子上,你要是心里有鬼,我也必然让你好看!」

  艾立威想了想,对我说道:?!?「消消气行么小小年纪说话倒是挺冲你不
是担心夏组长,而且还讨厌我呢么我的意思是,如果按照你说的话,再加上本来
你和夏组长关系就不一般,早晚有一天我可能没办法这么鞍前马后地伺候夏组长
了……」

  我看着他冷笑着:「你别他妈跟我来这一套。?以退为进,这招我懂你就说
你要干嘛吧」

  「……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实际上夏前副局长的死,在你妈妈心里,这么
些年,其实一直都没过去。」

  「什么意思?」我疑惑地看着艾立威。

  「夏组长这十年来,实际上一直都在查你外公当年被灭门的原因,以及幕后
元凶到底是谁。你外公的死,一直是夏组长的心魔。」艾立威顿了顿,看着我说
道:「。这本来就是你们家的事情,我不方便多说什么等咱们组里手头的案子如
果能都破了,到时候,你多上点心」

  我斜着眼睛看着艾立威。我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讨厌鬼,在现在这一秒居然
真诚了起来。

  我呵呵干笑了两声,对着艾立威说道:「哼,这就用不着你操心了就算你不
说,我也知道怎么做。」

  夏雪平今天晚上加班,作为重案组的两个分组的核心干部,再加上抗议活动
是围绕着她发起的,夏雪平出面安抚了一下两个分组里的所有女警,并且给从昨
天下午开始到现在遭受了不同程度骚扰的女警送去了抚恤金总务处在开完讨论会
后,派内勤根据每个人的登记手枪记录,给每一个名干警都多配发了两盒子弹—
这是徐远和沉量才共同的决定,让每个人上下班都可以带着枪,并表示如果在工
作时间之外遇袭,可以直接开枪,出了事情局长和副局长顶包。夏雪平还跟徐远
提交了申请,徐远马上电话联系了青年卫生团和教育局,然后决定明天下午就去
市一中进行验血。

  晚上的时候,夏雪平去了我的房间过夜。话是这么说,她其实是准备睡沙发
的。由于我的后背有伤,根本不能躺下,只好趴在床上。夏雪平在睡觉之前,还
照顾了我好一会儿。

  「你就睡床上吧,」我拽着夏雪平的手说道:「反正我先在也不能翻身,肯
定不会挤到你的。」

  夏雪平板着脸看着我。

  我想了想,对她轻声叫了一声:「妈妈,我不想让你睡沙发。」

  她一听我这样叫她,脸上倒是流露出些许笑容。接着她抽了皮带,脱了外套,
解开了衬衫的袖口扣子,躺到了我身边。

  「还生我气么?」我对转过脸,对夏雪平问道。

  「当然生气,谁让你这个小混蛋欺负了妈妈两次!」夏雪平白了我一眼说道。

  「欺负两次?我不就是强吻你了一下么?还有哪一次?你是说我让你在段捷
面前下不来台么?」

  夏雪平看着我,脸上微红,嘴唇嗫嚅了一下,接着她点了点头,微​​微嘟
着嘴说道:「?对,就是这样你怎么能这么欺负妈妈呢」

  其实我知道她说的「两次」中的另一次,绝对是早上我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
双手抓她乳房,用阴茎隔着她短裤侵犯她下面,然后在阴道口射精的事情,但我
就是要故意装傻,让她真的以为我是在做梦的时候出于男人对女人的本能,才做
出的事情,这样每次她想起来的时候,想的就不会是我对她做了什么,而是在那
种情况下她自己没有叫醒我,而且居然还主动用身体迎合着梦里的我。

  「我正式向你道歉,夏雪平。」我对她说道,「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

  —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不过就现在的情况而言,这个谎我必须撒。

  「你保证么?你要是保证的话,我就原谅你了。」夏雪平侧过脸,冷冷地说
道。

  「我保证。」我闭上眼睛,思考片刻,继续说道:「主要还不是因为你太漂
亮了么,我又年轻气盛,一时之间就忍不住……」

  「你难道喜欢四十多岁的女人?」夏雪平转过头看着我,对我问道。

  「也不是」我想了想说道,「分人吧比如假设硬说在大街上拽来一个四十多
岁的女人,我肯定会排斥;但假如说那些长得漂亮的影视明星吧,我就会喜欢这
就相当于说,今天上午的事情,如果换成咱们组里任何一个师姐,我都不会做出
强吻的事情;但只是因为是你,我就……痴心妄动了「。

  「哼,只是因为是我。怎么,你就是看我是你妈妈,你才对我动的歪心思?
你是不是觉得别人不允许做的事情,你偏要做?」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辩解道,「我说,夏雪平,你怎么听不懂
我说的话呢?我是说你的容貌和气质就像那些影视明星一样迷人,而且在我心里
实际上你比那些女明星还要漂亮—你怎么听不懂我说的话呢。」

  夏雪平听罢,看着我,开怀地笑了起来。我知道刚才她是故意在逗我,我何
尝又不是故意想让她笑出来。而且女人都一个样,只要听了夸赞都会开心,不管
平日里再怎么冰冷的女人,亦是如此。

  「你真的觉得我漂亮迷人么?」夏雪平凝视着我说道。

  「我要是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你说。」

  我注视着夏雪平的眼眸说道:「上午我有句话说的确实是真的其实这么跟你
说吧,假如我要真不是你生的,而是别人生的,我遇到了你之后,真的会追求你
想要娶你。不是说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美貌最大赞许就是一见倾心么?我就是这样
「。

  夏雪平皱着眉看着我,我马上伸出手指,指着她说道:「!!!欸你刚才说
的不生气的啊言出必行」

  夏雪平看着我,渐渐把眉毛舒展开来,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咬着自己的下
嘴唇定了我半天,紧接着对我说道:「……唉,你这个小混蛋可真是的我还以为
只有十几岁青春期的小男生会对自己妈妈有不正当想法,没想到你都这么大人了
还这样「。

  「你怎么知道十几岁青春期小男生会对自己妈妈有不正当想法的啊?」

  「我也是听组里那些女同事说的。」

  一听这话,我突然来了兴致。要知道我们组里虽然没什么特别年轻漂亮的女
同事,但是气质闷骚的熟女少妇还真是一抓一大把的。

  「啊?真的么?该不会是你听错了吧?」我故意问道。

  夏雪平笑着看了我一眼,接着说道:「你个小混蛋,就喜欢听这种事情是吧」

  「我……我就是好奇别人的青春期」我掩饰地说道。

  「你好奇这种事情干嘛?」

  「那……谁让我青春期的时候,你都没陪着我过来着。过去初中,后来警专,
每次听说别人跟自己妈妈顶嘴的时候,其实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我对夏雪
平说道。

  夏雪平听了一愣,然后摸了摸我的头发,然后对我说道:「这种事情,其实
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她们说,有的时候会发现自己儿子偷看自己洗澡,换衣服,
有的顽皮,胆子大的,还会用手机偷拍照片和视频,还有一些会偷偷拿妈妈的胸
罩,内裤……做一些坏事……甚至,还有更出格的条件……」

  说到这,夏雪平停下了自己的手,凝视着我,又忍不住咬了一下嘴唇。我知
道,此时夏雪平立刻能联想到昨晚那条丢在马桶旁的内裤,以及今早自己双腿间
几乎已经被脱掉的面值短裤。

  「那些是什么坏事啊,还有那些出格条件都是什么啊,妈妈?」我故意假装
天真地问道。

  实际上,这些事情,这两天我在办公室里都听到了。那些女警就是这么开放,
在上班时间只要一闲下来,就会谈论床上和家里那些事情,甚至还会跟男同事聊。
其中我就听到了,那些四十来岁的女人谈论关于自己儿子的事情:

  「王姐,你儿子现在念高中呢,你是过来人,我有一个想跟你聊聊。」

  「什么事,说吧。」

  「我儿子这不,马上中秋之后过了生日就十四岁了么,也都是青春期的孩子
了。现在这孩子啥都能看得到,都比过去的小孩早熟……前两天吧,晚上睡觉的
时候,我就发现我们家小军,偷摸留进我屋里边了。我正睡的迷迷糊糊的,也不
知道这孩子要干啥。我正合计呢,就突然感觉我们家小军把我被子给掀开了,而
且我还没反应过来呢……他就又把我睡裙掀开了……」

  「呵呵,就你这一对儿大奶子,谁看见了谁不喜欢?你就成天在家里穿着睡
裙,晃悠着这一对儿奶水袋,估计你儿子早就馋了吧?」

  「哎呀王姐,你先别开我玩笑行么?我还没说完呢!」

  「行行行,你继续说。」

  「然后吧,我就眯着眼睛看看这小子要干嘛。结果他倒是好,看我闭着眼睛
没反应,用手指头开始拨弄我奶头。他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手法,不一会儿就给
我拨弄硬了……比他爸手法都好。他爸那时候正在旁边打着呼噜呢,我也不敢声
张啊……结果这小子,就把手伸到我两腿当间了……」

  「啊?然后呢?你没制止他?」

  「我没好意思……我倒是把腿并在一起了。可这个小子倒是聪明,就伸出一
根手指头,在我的屄那里隔着内裤蹭……还想顺着内裤边往里扒……之前我跟我
老公弄那个事情的时候,经常下面特别干,那天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被这小子戳
了几下马上湿了。结果小军一见我下面流水了,就吓跑了。结果昨天晚,这小子
又来了……他老师今天早上给我打电话了,说看我们家小军现在每天在学校浑浑
噩噩的,上课不认真听讲。你说他这小小年纪的不学好,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唉……你们家小军浑浑噩噩的,是因为晚上休息不好。我问你,昨晚他又
去趁你睡觉的时候摸你,你俩进行到啥地步了?他把手指头扒进你裤衩里,摸到
啥了么?」

  「摸到了……他翻开我阴唇,用手指捏了好几下。我一直捂着自己嘴巴才没
叫出来而已。」

  「那你最近在你儿子卧室里,发没发现用过的卫生纸,上面发黄然后发硬那
种。」

  「老早就发现了。而且我最近帮他洗衣服的时候,还发现他内裤上有不少卫
生纸纸屑呢。」

  「这就是了。青春期的小男生都这样,有部分地方,比如日本,就管这时期
叫」思春期「顾名思义,就跟动物发情期一个意思,男生想女生身体,女生想男
生身体,很正常「。

  「那怎么办啊?他现在每天晚上不好好睡觉,白天上课不专心,我真怕他成
绩就这么下滑,这可怎么办?我这不是想着,王姐你家小飞学习成绩不错,而且
每天看着都挺精神的,我想跟你取取经,看看怎么办么?王姐你说我是不是得跟
我家小军聊聊,说说他?」

  「你是该跟小军好好聊聊,但是千万别说他。你那样会对他造成心理阴影和
逆反,对他身心都不力。」

  「那你说我该怎么聊啊?」

  「小胡,你信大姐的不?」

  「信啊,要不然怎么能过来找你问经验呢?」

  「信的话,你就听姐的。你现在就有两个办法,一个是让你家小军转学,去
寄宿学校。让他自己去跟小姑娘谈恋爱,自己跟小姑娘解决这个问题,你就知至
少每天晚上不用担心小军骚扰你了。」

  「啊?但是他跟别的小女孩……万一给人肚子搞大了怎么办?而且转学去寄
宿学校,就别说现在转学办手续多麻烦了,寄宿制学校管理多严格多压抑啊?我
可心疼我们家小军「。

  「呵呵,小胡,你要是能这么想就对了。那姐就教你另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啊?」

  「反正你们家小军不是青春期么,对女人身体正好是好奇的时候,而且他还
对你的身体感兴趣,你干嘛不干脆直接把你的身体让小军大大方方的看,大大方
方的摸呢?」

  「啊?你是说让我和小军乱……」

  「你先别急着说话,你听我说:?首先你和小军这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想回
避是不可能的了但你也不可能一直装睡吧你说万一哪一天小军胆子大了,直接脱
你裤子,想把他那小玩意插你屄眼里边去,你倒时候怎么办?继续装睡么?万一
说不定那天被他爸发现了呢?怎么办?到时候你跟你儿子跟你老公两边都不是人。
而且你要是就这样继续装睡下去,咱退一步说,小军之后对你身体没兴趣了,那
也可能会养成性变态的心理。你知道,风纪股之前抓过那几个偷女生内衣内裤,
偷看厕所的贼,青春期的时候都有相同的经历「。

  「……啊?」

  「你先别'啊';听我把话说完你还说你要说说他,你知不知道你批评了他不
要紧,他以后就很可能认为男女上床的事情是不对的,以后都有可能造成性冷淡
咱女人性冷淡其实没什么事情,大不了跟男人睡一起的时候做做戏呗;男人要是
性冷淡,那可就糟了不说别的,等你到了一定岁数了,肯定希望小军能结婚生子
吧?那到时候小军跟你儿媳妇不同床,同窗了不干那事儿,你咋能抱上孙子孙女?」

  「……这可怎么办?」

  「还是我说的那个办法,你就大大方方的展示自己,让小军认识女人的裸体,
这样的话可以让他早点接受性教育不说,还能早些培养很好的性心理。何乐而不
为啊?」

  「那……多害羞啊?我总觉得被儿子看自己的身体……不太舒服……」

  「你这说的啥话啊?你家小军小时候就算是没喝过母乳,难道没填过你乳头
么?而且小军都是从你屄里边生出来的,让他好好看看他出来的地方又有什么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不对,是这个意思,又不是……我是想说,万
一小军看着我的身体的时候……想要了怎么办?」

  「你可以帮他解决,不是么?倒不是说一下子让你跟小军像你跟你老公​​
一样,你可以用手,用嘴巴帮帮他啊,他要是实在想要你,你又接受不了,你可
以试试用屁眼也行。你难道不觉得,我们这个岁数的女人,被像自己儿子那么大
的孩子们喜欢上,是一种幸福么?这说明在他们眼里,我们还都是有魅力的「。

  「还用嘴巴和屁眼……」

  「怎么,你没用嘴巴和屁眼伺候过你老公啊?你还不知道吧,用屁眼和嘴巴
伺候那调皮东西,女人也可以很爽的!」

  「我和我家那位……就只是干屄的……」

  「那你以前的男人呢?哦对……我想起来了!你还跟我装什么贞淑贤妻!你
之前去警院办事儿的时候,不还被一个小学警个办了三四次么?你就没被他插过
嘴巴?」

  「你别提了……我跟他也是只插屄……每次被他射了一肚子,刺激是刺激,
回去的时候面对老公我还听内疚的。」

  「内疚个屁!你忘了你老公跟邻居家老婆在走廊里干炮的时候被你发现以后,
你找我哭的事情啦?呵呵,再说了被人小鲜肉玩了三四次,还说刺激?真不害臊!
……你这样,屁眼和嘴巴你可以跟儿子试试,正好,让他知道了还可以让他更珍
惜你啊。但我觉得就你平时的保守态度,我建议你还是先用手和嘴巴,等你可以
接受了,用屁眼,甚至用自己小屄也不迟。你想想,你是过来人,你的性经验再
缺乏,怎么的也比儿子强吧?你可以引导他,用手和嘴巴训练他,并且让他养成
良好习惯,你也可以用自己的身体配合着进行赏识教育—比如如果今天被老师表
扬,你可以奖励儿子舔舔自己的屄穴;或者考试考了高分的话,可以用乳房帮他
夹他的「小玩具'……呼,实话跟你说吧,姐姐我对付我们家小飞那孩子,就是
用这个办法的」。

  「啊?王姐你……」

  「跟你直说了吧,我跟我家小飞,已经肏过了。我家小飞刚进入青春期的时
候也像你们家小军那样,而且他胆子更大,因为他爸常年在外做生意经常不在家。
后来我一想,把这个事情相通以后,就跟他做了,我俩的关系已经保持五年了。
但是每一次都是有条件的,比如说月考成绩,能排年组前五百名,可以让他吸乳
头,我帮他手淫;考入前二百名,我可以帮他乳交和69式;前一百名,我才可以
让他跟妈妈我直接做爱;如果要是能考前五十,我就让他内射。现在这小子每天
学习都很努力,正准备考前五十呢!哈哈!」

  「但是王姐……你不觉得,要是用自己的嘴巴和下面接受那么大点的小孩的
精液……心里会不舒服吗?」

  「哪有什么不舒服的?儿子是你自己生出来的吧?从他身体里射出来的东西,
是不是也算是你身体里曾经的?这又不是尿又不是屎的,全都是蛋白质干净着呢,
回到你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不对么?而且至少跟你做,至少比小姑娘好吧?你自己
都知道,跟小姑娘有可能会给人肚子搞大,跟你做的话,起码你可以教他一些避
孕知识啊?你要是排卵期就带套,安全期就无套,让他早点认识女性生理周期也
没什么不好。你还不知道吧?小男孩的精液对女人来说是最补的,比什么精华液,
口服液之类的都要好多了。我现在没事还打着奖励的旗号,经常给小飞口呢,就
为吃他一口蛋白质。而且你自己平时跟你老公做没意思,你自己真就一点也不想
那事情?你想想看,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有个大儿子,你又不用在外面找没良
心的野男人,直接多了一个小情人,上心注点意,你老公也不会怀疑你,又可以
天天吃到最天然的保养品,这是捡了多大的便宜。你别觉得这事情违背伦理道德
或者怎么样,那都是说给外人听的我跟你说,就咱们市局里,不知道有多少女人
跟自己儿子都有关系呢—雪倩今天没来对吧,她说她儿子这两天身体不舒服,在
家休病假,她得在家照顾,我跟你说,她现在不一定正在床上怎么跟她儿子相互
教训呢?她之前自己不情愿,多给了她儿子的一个家教好多钱,让家教跟她儿子
干,结果到了了自己不还是眼馋了么?那个宣传处的张弋,倒是跟她儿子没发生
实质关系,但是每天都是让她儿子搁她屁股沟或者屄眼口来回蹭,而且经常会让
她儿子插屁眼,那天她儿子来单位找她,在女厕蹭的时候被我看到了,我后来问
她她告诉我,现在每天不被她儿子抓胸插屁股,她都睡不着觉;还有财务那个小
刘,她儿子每天晚上睡觉之前她都会去给她儿子打手枪,吃她儿子精液,她老公
也知道,而且还鼓励她这么做呢!」

  「……呃,原来这种事情还挺普遍的?」

  「要不然,你把你家小军送我家来,让我调教调教两天?正好我家小飞总琢
磨着,找另一个小男孩跟他一起来肏我呢!你家小军又懂事又可爱,我估计小飞
也应该不会排斥;我个人也是不介意多一味'补品'呢!仔细想想,一根小肉棒插
进屄眼里,一根叼在嘴巴里,那滋味,嘿嘿,别提多美了!」

  「别……用不着了王姐,谢谢你了。我自己的儿子自己的事情……我……我
还是好好想想吧。」

  「嘻嘻,好好想想……我可给你个心理准备:你跟小军开始以后,你可别上
瘾年轻小男生被调教好之后,那一个个可都是厉害的打桩机,到时候你可别沉迷
地失去自我,反过来叫你家小军大鸡巴爸爸,让小军管你叫小骚屄女儿!」

  「诶呀!王姐……羞不羞……」

  回想起这些谈话内容,我的心里就阵阵发热。我相信这些故事,夏雪平在办
公室里肯定能经常听到。而从大清早上的摸胸和穴口射精这些边缘性行为,再加
上中午时候的强吻,我可以认定,夏雪平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绝对不是铁石心
肠的,她只是把自己隐藏得很好,隐藏到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也是有正常性欲的
女人罢了。

  如果她忍不住跟我告诉那些「坏事」都是什么—我知道她肯定都听过—那么
我就有机会跟她提出想要体会一下,以这个为借口,就算没办法做一些实质性的
东西,至少可以缠着她让她给我打一打手枪也是好的。

  可夏雪平并没有吃我这一套,她对着我转过了身,看着我说道:「算了……
我不想跟你谈这个这么晚了,早点睡吧半夜的话你要是脖子不舒服,就叫醒我,
我拉你起来活动活动。快睡吧。「说罢,她抬手关了床头灯。

  「好吧。晚安夏雪平。」我失望地说道。

  「晚安。」

  关了灯之后一想,也没错,对于夏雪平这座冰山,我万万不可操之过急,说
不定她可能因为我哪句话没说对,再一次翻脸。而且就我现在这个样子,只能用
背朝天躺着,就算夏雪平同意帮我手淫,我该怎么弄,撅起屁股么?那样只会是
我自己爽了,而不会给她留下太美好的画面。

  一夜过去,第二天一大早我跟夏雪平一起吃了饭,去整理了一下江若晨笔记
上提到的那些教职工的名单,然后把笔记交给了鉴定课归档。中午的时候后背突
然生疼,夏雪平便带着我去医务室打了一针止痛针和一针消炎针。打完两支针没
多久,我就昏昏欲睡的,我本来想要撑着跟夏雪平去一中,结果迷迷糊糊中我还
差点跌了楼梯。

  「行了!何秋岩,要我看,你就回去老老实实躺着吧。我​​给你放假。」

  「不行。你给我放什么假?你是我老板你是我上司,你得给我任务……」我
脑袋里已经开始觉得昏天黑地的。

  「行了吧,我现在给你的任务就是让你给我好好养身体,好好休息。你不把
这个任务完成,我唯你是问。」夏雪平一边说着话,一边招呼着艾立威跟她一起
扛着我,一步一步把我送回了住宿楼。

  临了我盯着艾立威说道:「告诉你,姓艾的,你给我把夏雪平保护好咯……
她要是少一根汗毛,我他妈的肯定崩了你……」

  艾立威无奈地看着我,:「省省吧自己说话都大舌头了。」

  这是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我打开手机发现有条未读信息,点开一看,是夏雪平发来的:

  「我回去了。艾立威跟我说了,说你恐吓他让他保护好我,你放心吧我没事。
验血的事情一切顺利。血样已经送到鉴定课了。我下班以后去看你,发现你还在
打呼噜,就没想着吵醒你。醒了以后记得吃东西,别忘了明天早上给我买早餐
「。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每一句话看起来很平常,但在我心里,每一个字都像一
颗糖一般,甜润着我的内心。我试着撑起胳膊,站了起来,发现后背已经不疼了,
虽然肌肉还有点酸痛。

  我穿上了衣服,到食堂里点了一碗虾仁瑶柱粥,两套熏肉卷饼和几个小咸菜
准备带回去吃回到住宿楼门口的时候,就被佟大爷叫住了:「小子,听说你最近
受伤了?伤好了没?」

  「好了。」我对佟大爷笑了笑就要往楼上走。

  「你等会你等会,过来。」佟大爷对我招呼着,接着把一个人推到了他传达
室的小窗前。我试着往里探了探,佟大爷这才反应过来,推开自己房门,把那个
姑娘推了出来:「这小孩说是来找你的,你认识不认识啊」

  被推出来的那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美茵。美茵看了我一眼,低着头也不说
话,眼圈周围红肿着。

  「这是我妹妹啊!」

  「哦,夏雪平和那个报社记者何劲峰的女儿啊。」佟大爷打量了美茵一番,
「那行吧,既然是你妹妹,你领走吧。在我这都哭了半天了,问她啥她也不说
「。

  我伸出手拉着美茵的手,对她说道:「走吧,去我那。」

  从电梯间到走廊走了一路,美茵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我问她什么她都只是
摇摇头,这让我心里突然有些担心—难不成真像大头害怕的那样,唐书杰报复到
美茵头上了?

  我打开房门,一边把吃的东西放到了茶几上,一边对美茵问道:??「到底
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我知道了,今天夏雪平跟着青年卫生团的人去你们学校了,
她刺激到你了「美茵还是不说话,我转过头看着美茵说道:「?到底怎么了跟别
人不能说跟我还……呜—呜—」

  还没有等我把话说完,美茵居然一把跑到了我面前,狠狠地搂住了我,直接
用她的香唇堵住了我的嘴巴。

              第二章:(17)

  美茵这一吻,来得突然,吻得我也不知所以然。

  换做是别人,可能就在这么含糊过去了,可我不一样,我最不喜欢的两件事
第一就是趁着女生醉的时候占便宜,第二就是趁着女生心痛的时候占便宜。何况
在我跟前的,还不是别的女生,是我自己的妹妹。

  「——呜!呜!啊……美茵!美茵!你等会儿!」我用力推着美茵,一寸劲
美茵还把我的嘴唇咬了。美茵见我吃痛,这才放开我。

  我摀着嘴看了一眼,还好没流血,接着我对美茵问道:「你告诉我,你到底
怎么了?你今天情绪不对啊。而且怎么这个点不回家、也没去韩琦琦家,直接来
找我来了?你受谁欺负了?」

  「哥,」美茵说着,两眼的眼泪就下来了,可她后半句话让我倍感猝不及防:
「求你破了我的处吧!」

  紧接着,美茵二话不说,直接脱了校服西装外套和裙裤,以及里面的棉线短
袖衫,成套的淡粉色莱卡胸罩和安全裤,加上美茵依旧幼嫩的肌肤暴露到了我眼
前,接着她又伸手绕到脖子后面,从自己的马尾辫上解下了皮筋,她的头发彻底
散开,发香和体香一并在屋子里弥漫着。

  我见状,痴了两秒,赶紧把两扇窗户的窗帘全都拉上,搂着美茵在怀里拉她
坐在了沙发上。她坐下来以后,就要去拉扯她身后的胸罩搭扣,我伸手按住了她
的手背制止了她:「美茵,先别这样。」

  「哥,你不是说你爱我么?难道你不爱我了么?」美茵双眸里流着泪水看着
我。

  「……谁说不爱了?当然爱。」我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

  「你爱我,难道你就不想要了我的身子?我们俩该做的都做了,哥哥舔过妹
妹的穴、妹妹吃过了哥哥的棒,我们两个不就差真正的性交了么?你为什么不愿
意跟我性交呢?哥,你是讨厌美茵了么?」

  「……我没有讨厌你,我不是不愿意;只是你现在留着眼泪,明显是心里有
事。我跟这样的你做什么……我也不能不把事情问明白就破了你的处女膜。比起
要你的身子,更重要的是我担心你,你明白么?」我伸手从茶几上抽出两张纸巾,
帮着美茵擦了擦眼泪。美茵看到了桌上的吃食,眼神立刻直了——这小丫头从小
就是这样,遇到再大的事情,只要给她一碗热乎乎的饭菜,无论多大的情绪都会
过去。

  「来,」我打开了粥的盖子,又给她扒下了熏肉卷饼外面套的塑料袋,「还
没吃东西吧?一口热乎粥,一口肉卷饼。也是巧了,我都不知道你来了,我居然
还买了两套卷大病,这里面还加了你最爱吃的豆腐皮。」

  「……哥,你也吃。」美茵咬了一口卷饼之后,对我说道。

  我笑了笑,那了个杯子,从泡沫粥碗里拨出来一半,把虾仁和瑶柱挑出来一
些放回到美茵的碗里,然后自己也握着另一张熏肉卷饼吃着,吃了两口,我看着
美茵说道:「现在能给我讲讲,到底怎么了吧?是因为唐书杰或者孙筱怜么?」

  美茵缓慢地嚼着嘴里的东西,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谁?——难不成今天夏雪平去了你们学校,她让你心里不舒服了?」

  「也不是,」美茵说着,转身从校服的裙裤兜里拿出四张一百块钱钞票,放
到了茶几上,对我说道:「这个是夏雪平临走之前,硬塞到我口袋里的。你帮我
还给她吧。钱太多了,我没处花……而且,她的钱我不想要。」

  看着这四张一百块钱,我叹了口气。我知道美茵到现在对夏雪平依然有很大
的意见,她痛恨夏雪平离开了家、抛弃了自己,但经过这几天我和夏雪平的接触,
我同样知道,夏雪平心里对美茵其实是放不下的,估计也是那天在车上听我说了
美茵为什么讨厌自己的原因,夏雪平才想着给美茵的口袋里塞零花钱,就像她硬
是塞给我两万块钱一样。我知道夏雪平其实想要补救,但是她一时之间想不出更
好的办法来。

  「她给你的钱,我也不好交给她。她现在的脾气,我估计你也能看得出来,」
我说道,其实我这么说,是既不想这样把钱还给夏雪平、伤了夏雪平的心,又想
给夏雪平一个交待,「这样吧,钱先放我这保管,等你需要钱了找我来拿。算是
我给你的,这总行了吧。」

  「……再说吧。」美茵咬着卷饼里的熏肉片,「我现在还不想提她的事情。」

  「好吧。那你今天哭得这么厉害,究竟是因为什么?」

  美茵放下了卷饼,转过头看着我,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之后,对我说道:
「因为爸爸……」

  「因为爸爸?爸爸欺负你了?……还是说,陈月芳欺负你了,老爸没帮着你
出头?」

  美茵摇了摇头,「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你说。」

  美茵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你从家里搬走之后,老爸现在都会把陈月
芳留在家里过夜……我你走以后的第二天,我趁着老爸去我房间跟我谈心的机会
……我给老爸口过了。」

  听美茵说完这句话,我十分不知所措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我该不该生气,
因为在我潜意识里,我似乎早有准备,就知道事情的结果可能会是这样。美茵在
小的时候就如此,小到一颗糖、大到一个洋娃娃、一件衣服、一个考试的分数或
者名词,她都要想方设法得到,没人能拦得住。她三岁的时候,夏雪平为了不让
她吃太多糖,把她的糖果全都装在一个玻璃罐子里,然后放到了冰箱顶上,以为
这样的话美茵就够不到了,不曾想美茵趁着我、夏雪平还有老爸不注意的时候,
用一个拖布杆把那个玻璃罐子捅了下来,直接摔碎了玻璃罐;玻璃碎片把她的手
划破,满手是血的美茵居然一声都没哭,睁着一对大眼睛抓着手里的糖看着夏雪
平。现在老爸就是当年的那颗糖,确切地说,老爸的鸡巴就是那颗糖。

  「……老爸什么反应?」我强压着心里的不适感,对美茵问道。

  「他当时想制止我……我威胁他,说如果他要是再拒绝,我就大声叫喊,把
陈月芳给招来,然后告诉陈月芳其实是老爸他逼迫我这么做的……老爸听了,一
脸的惊恐,但也就对我投降了……」说完,美茵突然笑了两声,继续说道:「…
…老爸射精时候的表情真的好可爱呢!他之后倒是打了我一巴掌就离开我房间了
……老爸射的我满嘴都是,脸上还有呢!我还自拍了几张照片,哥,你看!」

  我挡住了美茵的手机屏幕,皱着眉头说道:「……算了,我不看,你自己留
着吧。」

  美茵也觉得自己兴奋过头了,收起了手机,捧起了熏肉卷饼啃了两口,看着
我不说话。

  「老爸没给你打疼吧?」我想了想,对美茵问道。

  「没有……响耳光打人不疼。」这句话倒是真的,这几天里我也挨了夏雪平
的耳光,但是好像确实当时脸上有火辣辣的感觉,过后就没什么感觉了——呵呵,
其实并不是不疼,只是挨打的时候,心里装着别的事情,给疼痛劲儿盖过去了。

  我想了想,说道;「你接着说吧——你怎么想起来……要破处了?」

  「我前天晚上在韩琦琦家住,昨天晚上老爸回家了,那个女人说有事,要回
老家一趟,她不在家。家里就剩了我和老爸俩人……」

  「你又给老爸口了?」

  「嗯。」美茵脸上一红,笑着说道。

  「你又用了什么招吧?」我无奈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嘿嘿——晚上的时候,老爸刚洗完澡,我听见了,也就穿着
件内裤一件棉背心就下楼了,正好我就假装崴了脚,老爸听见我的叫声就什么也
没管便过来了。老爸洗完了澡就愿意套一件短袖衫、一件大短裤、里面什么都没
穿。老爸要过来扶我,我看准了位置,假装不经意握到了老爸的鸡鸡。果然,老
爸看到我穿的那么单薄,而且还被我抓了一把,下面立刻就硬了。他还害羞了,
架着我去沙发上坐下,然后嘛,我就把老爸的裤子扒下来了!嘿嘿!说到这里还
得谢谢哥哥呢!」

  「谢我?谢我什么啊?」

  「你教我的那些招数我全都用了啊,什么手口并用、什么深喉、利用乳头乳
房刺激阴茎之类的,我全都用上了!老爸还抓了我的奶子来着……老爸被我弄得
爽的时候,还问我这都是从哪学的来着,我真的高兴得差一点就把哥哥给供出去
了呢!」

  看着美茵满脸的得意和满足,我心里头特别不是滋味:本来是我包藏私心、
为了让自己舒服痛快的招数,如今全被美茵用来伺候老爸身子了,而且我还得坐
在这听着美茵给我讲述她伺候另一个男人的这些细节,而那另一个男人,居然就
是我从小到大最尊敬、对我爱之如山的父亲。

  美茵并没有察觉我心里的难受,她继续说道:「……但是吧,昨天本来我是
想,直接跟老爸做了的,因为毕竟那个女人也不在家,家里就我和老爸。当时我
已经全都脱光了,老爸身上就一件短袖衫了……昨晚给老爸口射了以后,他没说
什么,纵容我继续玩他那根肉棒棒来着,玩着玩着,老爸没多长时间就又硬了,
我自己的下面也湿得一塌糊涂,而且痒痒麻麻的……我握着老爸的肉棒,在自己
下面磨了半天,老爸爽得都翻白眼了,结果最后还是给我制止了。」

  「他觉着你是处女,不敢碰你对么?」我问道。

  「是的……哥,你怎么又猜到了?」

  我没说话。

  这或许就是男女的区别,或者说,这就是母子关系和父女关系的区别。母亲
面对儿子的阳具的时候,心里都是以赞赏为主的,儿子是从母体中孕育出的杰作,
儿子的那根阴茎更是,就像是从子宫里长出的一把枪一样。在儿子成长的过程中,
母亲希望儿子去扬名立万的同时,潜意识里也会希望自己的儿子用那根象征着性
和生育力的武器征服世界。而父亲对于女儿则不然,父亲不承受怀孕的责任,而
女儿对于父亲而言,是别人赐给自己的礼物,女儿的身体、女儿的阴道、子宫、
处女膜,仿佛一尊水晶一般,自己拿着时候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磕了碰碎了,就
更容不得其他人去碰去摸,在女儿的成长过程中,父亲都希望女儿精神世界不受
到外界的伤害的同时,从生理上也想保护女儿的身体和生殖器官,就像想把拥有
的那块水晶雕刻永远放在一个安全的、外部坚硬内饰柔软的匣子里锁一辈子一样。
所以,一般一个母亲听到自己儿子在外面如何风流如何沾花惹草的时候,自豪感
喜形于色;反之,如果是一个父亲听到自己的女儿在外面如何放荡如何招蜂引蝶
的时候,会视其为家丑。再比如,一个母亲面对自己儿媳、和一个父亲面对自己
的女婿的时候,都可能会产生极大的反感,但本质的区别是,母亲认为自己的儿
媳,不过是被自己儿子那根阳物打败后,反噬自己儿子的猎物;而父亲则认为自
己的女婿,是把自己女儿下面的水晶一般贵重的处女膜砸碎、蹂躏后,还要来跟
自己抢所有权的强盗。

  乱伦关系则对于这种差异体现的更甚:就比如我之前听过的组里的王姨和胡
姐对于自己儿子的生理反应的论述,她们俩对于母亲献身儿子这种问题,目前虽
然一个处于开放程度一个依旧保守,但从来没觉得,一个女人把男生破处是什么
问题;反之,对于父亲和美茵的关系可以看出,父亲对此是小心翼翼的,即便他
看到了美茵的身体,嘴上拒绝、身体情不自禁地勃起。

  「所以你就想到了我,对么?」我对美茵问道。 「你不知道我在房间里睡
觉,以为我没回来,你就急的哭了,对么?」

  「……是的。」美茵平静地看着我,「我缠着爸爸好半天,他都忍着没插入
我……昨天晚上我都知道,他自己其实是手淫之后才睡的……他宁可手淫也不想
插入我。对怪女人非要长什么处女膜!要是没有这层膜,就没这些问题了。我仔
细想了,爸爸要是没办法破我的处,最合适的男生,也就只有你了,哥哥。」

  我看着美茵叹了口气。

  「哥……可以么?妹妹的第一次被人舔穴、第一次口交、第一次喷奶,都是
哥哥的。现在我想把自己的初夜给哥哥,哥哥你不高兴么?」

  看着美茵撒娇的样子,此时我的内心里却十分的淡漠。我迟疑了片刻,对她
问道:「那如果之后,父亲问起你,第一次做爱给了谁了,你怎么回答啊?你信
不信,如果父亲知道了就我俩之前做过的事情,用不着我破你阴道瓣,父亲都能
打死我!你现在还居然跟我提这个要求……」

  「我……我不说是你不就行了么?我就说……我就说……我就说是我用仙女
棒自己捅破的!」美茵皱着眉头,嘟着嘴说道。

  主意倒是个好主意,父亲也可能不会产生过多的怀疑。但我还是不想答应这
个事情——我自己从青春期发育到现在,从跟美茵的性游戏开始直至后来,我如
果想要破开美茵的这层膜,跟她来一次实质的性爱接触,我有无数个机会——如
今她自己找上门了,可她并不是为了成为我的性爱伴侣……

  我嫉妒。

  没错,我嫉妒父亲——他生的比我巧,他可以早于我见到夏雪平跟夏雪平结
婚,而我,这辈子跟夏雪平注定有血缘的禁锢;他人到中年,有一个很贤惠的女
人陈月芳倾心自己,而且无条件答应准备嫁给他;而且,他自己的女儿居然也倾
心于他,并且想尽了各种办法,就是为了跟他颠鸾倒凤!

  我嫉妒这个男人,我嫉妒何劲峰。

  「不行。」我心一横说道。

  「为什么啊哥?你不是也喜欢我么?你难道对我的身体厌烦了么?」美茵对
着我问道。

  「因为我喜欢上一个人,我答应她不再碰别的女人了。」我说道。

  「谁?」

  「夏雪平。」我眼睛眨都没眨地说道。

  美茵不说话了。

  我当然是在扯谎。实际上说完话之后,我自己都心虚。夏雪平明明跟我都没
有到这一步,甚至她连我对她有意思的萌芽都要扼杀。但此时,我想不出更好的
说辞来,既能拒绝美茵,又能为我的嫉妒撒撒火了。

  我转过头看着美茵,只见美茵略带惊恐地看着我。怕是跟那天,在「金梦香
榭丽」里我得知美茵喜欢父亲后的表情如出一辙。

  「怎么?就允许你喜欢爸爸,不允许我喜欢妈妈?」我不服气地对美茵说道。

  「你疯了?何秋岩?」美茵瞪着大眼睛说道,「……我其实并不在乎那女人
是不是我们俩的妈妈——她是夏雪平啊!就因为她我们俩受过多少苦你都忘了?
我俩差点被人烧​​死在家里、我俩在学校被欺负、她还跟父亲离婚抛下我们俩,
这些你都忘了?你就这样对她不恨了吗?」

  「我只知道我爱上她了……或许不恨了,也可能是一边恨着,一边爱着。」
我对美茵说道。

  「嗬,你知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美茵诧异地看着我。其实我也不知道自
己现在在说什么,我已经语无伦次了。于是,我并没有说话。

  「……真不知道这女人有什么魔力,对你使了什么法术……父亲当年看得上
她,你居然也对她着了迷。」美茵恨恨地说道。在这一刻,我猜我可以再给美茵
加一条讨厌夏雪平的理由了:夏雪平是何劲峰的前妻,而且又是自己的妈妈。正
向我嫉妒何劲峰,但是何劲峰又是我的爸爸一样。

  「这话我奉还给你也是一样:真不知道老爸有什么魅力,让夏雪平当年能嫁
给他,之后又让你对老爸着了迷。」

  美茵敌视着我,接着低下头,又艰难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我笑我俩肯定都是脑子有病,明明都想要做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心里都
有违背人伦的想法,却在这里干吃着自己爸妈的醋,还相互斗嘴。」美茵说完,
满眼都是失落和伤心。

  此刻,我也有同感。我总算明白「乱伦」二字,其实并不在于「伦」,而在
于「乱」。关系乱、情感乱,脑子乱,心也乱。

  「不跟你扯别的了,」美茵的语气也变得强硬了起来,她转过头看着我,对
我再一次问道:「哥,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答应不答应。我现在身上就剩下这么
一件胸罩一件三角裤,你要是同意,就帮我脱了这两件内衣,我的处女膜就是你
的了,在这之后你想碰我的话,我会瞒着父亲、瞒着陈月芳,也可以帮你瞒着夏
雪平,每月跟你做几次。」

  「嗬……我倒成了你的秘密情人了是吧?」我又问道,「那我要是不答应呢?」

  「你不答应,那我就只好去找唐书杰他们了。反正他们打你妹妹身子的主意
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正好一并尝尝,被人轮奸群P的滋味到底有多么爽!虽然说
钟扬的那根被你踢废了,但是剩下三个人,我想,下面伺候两个,嘴巴收拾一个,
也够了。」美茵微微皱着眉头,拉着脸对我说道。

  此刻,我突然觉得平日里一向可爱的妹妹,竟是如此的可怕。刚才听她讲她
是怎么对父亲进行威逼利诱、让父亲对她就范的,我觉得有些不舒服;现在又听
见她威胁我,而且态度是如此的决绝、如此的自暴自弃,让我内心里竟然有一种
毛骨悚然的感觉。她太会要挟人了!她能想出污蔑父亲逼迫自己口交的事情,让
父亲在她的嘴里射精,也能想出利用唐书杰那几个混蛋对她的身体有所垂涎的事
情威胁我,如此这样,我却真的没办法拒绝。

  我闭上眼睛,天人交战一番后,想通了这个事情:算了,今朝有酒今朝醉,
肥水不流外人田。

  「你上一次月经什么时候来的?」我开口问道。

  「什么?」美茵不解地看着我。

  「我问你,你上次月经什么时候来的?」

  美茵告诉了我。我算了一下排卵期,仔细一查,现在应该是美茵的安全期。
美茵正呆呆地看着我,然后突然被我抱起来,一把丢到了床上。

  「啊……你好狠啊……」美茵捂着自己的胳膊,对我说道。我想了想,从自
己的行李箱里拿出了一张浴巾,垫在了床上。那张浴巾里,还包着美茵的那条棉
质内裤。

  紧接着,我脱掉了美茵的胸罩和内裤,力道毫不柔情,每一下都在美茵的身
体上留下了红手印。

  「你干什么啊,哥!你没答应我就把我扔床上……非得搞的像强奸一样吗?」
美茵对着我叫到。

  「闭嘴!」我狠狠地对美茵说道,「我就是要强奸你怎么了?」

  「……你要是这样的话我就不用你了……诶——啊!」

  美茵还没把话说完,我直接把手端到她的大腿下面,往上一推,她的阴部就
完全地展露在了我眼前,而且蚌形的外阴春和紧贴在一起的小阴唇全都打了开,
粉红的蚌肉此刻成一张一合的。

  我用鼻子仔细地嗅了嗅这清新的处女味道,而几分钟以后,那层阴道瓣就要
跟这个世界说再见了。我把舌头直接伸进了美茵的小穴里,然后右手按着美茵的
两条腿,左手用拇指在她的那只小阴蒂上毫不顾忌地快速拨弄着。

  「啊——坏哥哥——你就会欺负人家那里——每次都要一起刺激洞口一起拨
弄那个小豆豆……啊——坏死了!臭哥哥!」美茵对着我抗议道,她毫无准备就
这样被我刺激着、控制着,她心理上受欺负的感觉,在这一刻要大于身体的快感,
因此她竭力想要把双腿放下来。

  「你还说我坏?你这个臭丫头就不坏吗?勾引我,是为了跟爸爸做爱!然后
还威胁我,说要去伺候唐书杰他们那三个?你去啊!你想被人轮奸是吧?告诉你,
这栋楼里的警察有不少实际上就是色狼!鸡巴各个又粗又长!你信不信我喊一嗓
子,就得过来十几个轮奸你的?干脆我把人都叫来吧!直接给你肏哭!别说破你
处女膜了,直接给你下面这个骚屄彻底肏坏掉你信不信!还跟我玩威逼利诱那一
套!你个小贱货!平时都是给你灌的!」我嘴上骂着美茵,大拇指刺激她阴蒂的
动作却没有停下来。美茵瑟缩着身子,听着我用恶毒而且污秽的词语骂着她,脸
上惊恐的很,可是下面马上就湿了。

  「啊——啊——啊!不要啊!哥哥——美茵不要被强奸……不要啊……」美
茵惊慌地叫着,但随着她的下体越来越潮湿,声音也逐渐变得越来越充满魅惑。

  「什么不要啊?你嘴上不要,下面已经发洪水了不是么?何美茵你个色女小
骚货!平时我真是给你好脸了!」我说完了,甚是解气,接着直接把嘴巴对到了
她的阴唇上面,「舌吻」着她下面那张不断流出「口水」的「嘴巴」。

  「啊——嗯嗯——哼!……嗯嗯……嗯嗯……我不敢了……哥哥我不敢了…
…美茵错了……别这么对美茵……美茵错了!美茵不要哥哥破处了好不好……美
茵做个好妹妹……啊……哼……哥哥别气了!别欺负美茵了好不好?」美茵被我
的舌头刺激着,下面彻底泛滥了,心里的恐惧加上身体上的快感,让她不断地对
我求饶着。

  「哼?现在后悔了?晚了。」我冷冷地说了一声,然后继续舔舐着她的阴唇,
这回我只用舌头在她的下面转着圈舔着而不伸进去,她的两条腿马上没了力气。
我松开了她的双腿,放过了她的阴蒂,接着伸直了两支胳膊,用左右手各自的拇
指和食指揉捏着她的乳头。

  「啊!——咿……吼吼……啊啊啊……」美茵放下了双腿,轻轻地夹着我的
头,把自己的两只手搭在了我的胳膊上,嘴里毫无意识地淫叫着。这几天来都没
人舔她的小骚穴,被我一舔,很快就被送上了高潮,下面的淫水也决了堤。

  看着她抽搐的身子,和流出的汨汨淫水,我坐到了床上,不以为然地说道:
「这么快就高潮了?以前你都没这么样!告诉我,刚才脑子里想什么呢?」

  「我……没有……」这时候的美茵,又是一副委屈的样子。

  「该不会在想着,想让爸爸和我一起肏你的身子吧?」我冷漠地对美茵说道。

  美茵听了,大惊失色:「我没有……我绝对没这么想过!」

  我心里不快,对她冷笑了一声,然后躺在了床上,双手抱头看着天花板。

  「哥……你怎么不继续了?你不是……决定要破我的处了么?」美茵坐直了
身子,痴痴地看着我。

  「你要让我破你处啊?那也得我硬的起来再说。」

  「你现在……硬不起来么?」

  「废话!想到要把你给自己老爸肏,换做是谁谁能硬的起来?」我对她斥道,
「你要是想让我破你处,那你就主动伺候伺候我,勾引我,看看我下面那玩意,
对你有没有感觉?」

  「我……我不会勾引人!」美茵低着头气鼓鼓地说道。

  「嗬!谦虚了。是谁刚才跟我讲的,故意穿的很少、假装崴了脚了,然后还
主动把自己爸爸的裤子扒下来主动给人口交的?」我忿忿不平地说道,「从小到
大,这待遇我一次都没享受过!」

  「哥……你是嫉妒了么?」美茵无辜地看着我。

  「……你才知道么?」我看着美茵,我眼前的画面似乎有一层水光罩着,
「我真不知道应该骂你没良心还是骂你蠢!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来! 」我忍着
情绪,别过了头,接着用双手抱头看着天花板。

  这叫什么事情啊……我在心里默念着。

  美茵迟疑了片刻,伸出双臂紧紧地搂住了我,对着我的嘴巴吻了上来,而且
主动把自己的舌头伸到了我的嘴里,顶开了我的牙关。

  没办法啊——自从我跟她有了性游戏行为的那天之后,她每一次要在某些事
情上占我的便宜,都会用吻我的方式让我对她投降,偏偏我还招架不住。

  「你要我怎么做啊?」美茵放开了嘴巴,搂着我对我柔声细语地说道。

  「你怎么对付老爸的,我想看看。用你勾引老爸的方式勾引我吧。」我也消
了气,对她说道。

  美茵红着脸颊,把身子移到了我的胯骨上,伸出手来,解开了我的腰带和牛
仔裤,接着连着内裤往下一扒。

  她吃了一惊,接着握住了我的鸡巴,摆弄着对着我笑道:「……嘻嘻,哥哥
真坏!不是跟我说你那里硬不起来么?都这样了,还叫硬不起来?」没错,实际
上在我刚才把她丢到床上的那一刻,我的阴茎已经坚硬如铁了。

  我板着脸看着她,看她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她对着我的肉棒嗅了嗅,有
些厌恶地说道:「味道好重哦……你没洗澡么?」

  「这几天后背伤到了,没办法洗澡。」确实那上面味道会比较重,不仅是没
洗澡的缘故,这几天我也没少吃肉,刚才还喝了海鲜粥吃了熏肉大饼,残留的尿
渍的味道会很浓,即便上面没有耻垢,我想一般的女生也很难接受得了这种臊臭
味道;但凭什么我每次跟何美茵产生肉体关系的时候,我都要弄得干干净净的服
侍她呢?我太宠着她了!

  我看了看美茵,生气地说道:「嫌弃么?嫌弃的话你就走吧。不就是处女膜
吗?我也不稀罕。你愿意去找唐书杰他们就去呗!今后爱被谁肏就被谁肏,跟我
没关系。」

  「别这样哥哥!美茵除了爸爸以外,就跟你最亲了,你别不管美茵!」美茵
撇了撇嘴巴说道,「……我不嫌弃!哥哥的东西我怎么会嫌弃呢?就让美茵帮哥
哥舔干净吧!」

  说着,她把我龟头周围那一圈包皮往下翻着,然后用舌头在我的龟头伞缘舔
了几圈,最后一圈一圈舔到了马眼上,用舌尖挑弄了七八下,接下来慢慢地在龟
头上亲吻着,然后逐渐张开口,慢慢吸着,最后吞下了龟头。吞咽下去之后,她
开始缓缓地用嘴巴和舌头刺激着龟头与下面那根肉膜,然后一手搓着我的睾丸,
一手在阴茎肉柱上轻轻地撸动着——她的口技,确实比之前熟练了许多。

  「看来有人自己练习过,做过功课了……呼……」我放肆地享受着美茵的依
然带着些稚嫩意味的口技,「舒服啊……美茵……」

  「哥哥……咻……舒服就好……咻……呒……真好吃……」

  「哥哥的鸡巴和爸爸的鸡巴哪一个更好吃?」

  「哥哥的……哥哥别叫'鸡巴'好吗?」美茵一边吞吐着龟头,一边说道,
「好难听啊……哥哥的肉棒好吃……爸爸的那里……其实有点腥,还有酒臭味道
……」

  「那哥哥的肉棒,和爸爸的肉棒谁的大?」

  「哥哥的大……而且比爸爸的粗……」

  「哼,那你还去勾引老爸!你个小色女!」我正说着,看到她的粉红色的乳
头已经勃起,并且有些殷红,如同成熟的圣女果一般,我便对她命令道:「你不
是会用乳头刺激男人的屌么?来这样刺激刺激哥哥的,让哥哥的大鸡吧尝尝你的
骚乳头。」

  美茵小脸一红,看着我,动作僵直了。

  「愣着干嘛?小骚屄!还不赶紧的?」我对她吼道。

  美茵用一副哀怨的神情看着我,接着自己用双手夹起双乳,把乳头竭力地往
乳沟处聚集着,然后弯下腰,用两只硬挺的乳头轮流在我的龟头上摩擦着。
「用乳尖在马眼上按摩!」我毫不留情地对她命令道,「没错……对……喔!就
是那里……真会玩啊美茵!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这么骚?」

  「哥,你别骂我骚行么……」美茵一边用自己的乳头按摩着我的龟头,一边
委屈地对我说道。 「你这样……太像唐书杰他们的口气了……」

  「你怎么知道唐书杰他们的口气是什么样的?」我对她问道。

  「……他们在女厕所……对付孙老师……我看到过。」美茵害羞地说道。

  我冷笑着看着美茵,对她问道:「那你当时身体什么反应啊?湿了吧?」

  美茵撇着嘴吧,对我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为了她,我不会去跟陈嫂打听唐书杰的事情,我不会去找大白鹤千
方百计地挖孙筱怜的黑料,我也不会去用那段视频威胁孙筱怜、也不会把孙筱怜
一个人丢在男厕所,而这样的话,孙筱怜也就不会缠着我、在那天的教师洗手间
的隔间里,被她故意激发出母子乱伦的深层欲望……这一切都是因为美茵。

  我真的好像就这样继续侮辱她!我真想继续骂她是小骚屄小贱货!我还想调
教她,让我的这个亲妹妹成为我的性奴、我的母狗!让她平时在同学面前依旧是
聪明伶俐的学优生、在老爸面前做老爸的情人、而同时又跟我这个哥哥进行着秘
密性关系!我真的想亲手毁了美茵!我真想看看她跪下管我叫着「主人」、同时
留着口水和屄水的样子!

  但她仍旧是我妹妹啊……我即使做到这些了又能怎么样呢?现在的她,心里
有我,但心里大部分装下的依旧是爸爸;而如果我用一段性虐主奴关系调教她,
没错,是给她洗脑了,但是那时候她也就没有心了,被洗脑过的性奴,也不过是
一个活生生的充气娃娃罢了。我知道就我这个人而言,即便拥有了一个性奴,早
晚也会玩腻的。

  「算了……美茵,停下吧……你做的够好了。」我对美茵说道。

  美茵睁着大眼睛看着我,脸上又是疑惑,又是期待。

  我承诺过不跟她说脏话、不用污蔑性的词语形容她或者是她身体的任何一部
分。她没跟我遵守任何约定,但是这个约定,我想我有责任遵守的。

  「躺下。」我对她命令道,「用双腿对着我,把腿抬起来、分开。」

  美茵照做了,我把她的双腿抬起,举在我的腰间。我用自己那只鸡巴在美茵
的洞口触碰着,往里稍稍插入了一下以后,用手抬起来,用龟头在她的蜜洞口敲
打着,之后又轻轻地往里插了一下,蜻蜓点水,之后再次抬起,又在上面敲打了
几下。

  美茵感受着洞口被不断地刺激着,她的腰也迎合着我龟头敲打的动作不断地
往上挺着,几个回合之后,美茵的洞口开始源源不断地流出爱液来。

  「哥……你又折磨人家!里面好痒啊……你要么插进来,要么舔舔好吗?别
这么折磨我我了,我错了!」

  「我这是在折磨你么?我这是为了等一下不让你过分的疼!什么都不懂!」
我用着严厉的语气对她说道。

  美茵撇着嘴巴看着我。

  我也看着她,对她问道:「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想好了么?」

  美茵害羞地陷入了深思。

  趁着这个当口,我用手指微微分开了她的阴唇,把身子往前一挺……

  「哈——啊!下面好胀啊!」我慢慢地顶进去的时候,美茵就已经受不了下
面的胀痛,对着我嚎叫道。

  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我不敢往前动了。我只好抱起她,深吻着她的嘴巴,然
后沿着她的下巴和脖子,一路亲到她的乳房上,一手轻轻揉捏,一边带着口水轻
含、然后在上面吹着气,接着我又用舌头舔了舔她的耳朵,并且在上面呵着热气,
我只能不断地刺激着她的敏感区,然后让她逐渐适应我的阴茎的口径。

  当我感受到了美茵的阴道里分泌出更多的爱液以后,我便把鸡巴继续往前挺
了一下,龟头触碰到一个很柔软的隔阂之后,美茵再一次疼得大叫起来。

  我便不敢再动了,只能再一次深吻着,再一次刺激她的耳朵和乳房。

  「哥……真的好痛……」美茵拧着眉头看着我说道。

  「那怎么办……要不然算了吧……」

  「……别……你现在拔出去的话也很疼。」美茵委屈地说道。

  这可怎么办,我那小伙计现在插到美茵的身体里,现在是进退不是、举步维
艰。

  我吻着美茵的乳头,想了想对她问道:「美茵,你爱我么?」

  「美茵当然爱哥哥了……」

  「你是更爱我,还是更爱爸爸?」我又问道。

  美茵缩着身体,把脸别到了一边,陷入了思考中。

  我搂住美茵的肩膀,低下了头,在她的耳边呵了口气;

  然后把自己的阴茎,直挺挺地往里一捅,然后赶忙用舌头堵住了美茵的嘴巴
……我没办法了,只好用上医院里大夫哄小孩打针时候的招数,趁她不注意,直
接把我的那管又粗又大的「针头」狠狠地戳了下去。

  「啊——呜——呜呜呜……」

  在那一瞬间美茵的下面变得畅通起来,龟头很顺利的冲破了那片象征着贞洁
的息肉,而就在这一瞬间,美茵的眼泪也顺着她的脸颊滚落。剧痛中的她,抱着
我后背的手​​在我的肌肉上用力的叩着,她的指甲轻轻地陷入了我的脊背上的
肌肤之中。本来后背上的淤青还没消却,被美茵这么一挠,我也忍不住地想要叫
痛,但我依旧忍受着。

  就这样,两具承受着无比疼痛的肉体,在这间屋子的床上纠缠在一起。

  美茵不再是处女了。我完成了我对美茵的使命。

  我继续深吻着美茵的嘴巴,松开怀抱以后,一只手在她的两只圆润的乳房上
来回抚摸揉抓,另一只手用拇指和食指在她的阴阜上连捏带按,不一会儿,美茵
的脸上开始变得滚烫,桃源里也开始涌出溪流来。

  我试着轻轻动了动屁股,然后放开了美茵的嘴巴,此时美茵嘴里不再是疼痛
的叫声,而是些许娇羞的喘息。

  「感觉怎么样,美茵?」我抬手拨了她的留海,抚摸着她的脸庞问道。

  「……哥哥下面好大啊……而且真的好烫。」美茵依旧撇着嘴巴说道。

  「谁问你这个了?」我被她弄得有些哭笑不得,「还疼么?」

  美茵点了点头,对我说道:「疼……但是里面很痒……」

  「那我可以往里插得深一些么?」我问道。

  「……嗯。」美茵咬住下嘴唇看着我,同时,她身体里流出温暖的洋流来。

  看着美茵此时咬着下嘴唇的表情,我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夏雪平躺在我身边,
被我问道办公室里那些上了年纪的女人说自己儿子青春期发情时候,夏雪平也是
如是的表情… …

  我见状,带着些试探,把自己的阴茎往里插得更深了一些。美茵的阴道前端
十分的紧窄,而当龟头探进去之后,却发现她的阴道深处竟然是如此的宽松,而
阴道前端在我的阴茎根部紧箍着。我的龟头触碰到她阴壶的最里侧的时候,她脸
上露出了畅快的表情,而我试着左右摆动着腰部、让龟头在她阴道深处两边都接
触到的时候,她那片刚被开垦的处女地,突然收缩了一下,然后流出了更多的汁
液。

  于是她又一次忍不住咬着自己的下嘴唇,而且双手摊开到床上,紧抓着床单。

  ——经历过那么多女人的我,居然没发现,有的女人在自己的蜜壶里洒出那
些美妙的蜜水的时候,会忍不住咬着自己的下嘴唇。

  或许,也就是说,夏雪平昨晚在咬着下嘴唇的时候,其实她的下面已经湿了。

  这不是不可能,夏雪平跟美茵是母女,她们身上会有遗传​​性的性敏感点,
说不定性反应也会是一样;而且在我问起关于母子的边缘性行为的时候,夏雪平
很可能会联想到,昨天早上我在她的阴道口射精的事情,以及她去洗手间后,看
到的她那条被我蹂躏的、沾满了沐浴乳的内裤。

  看来,夏雪平对我是有感觉的。想到这,我内心是如此的兴奋。

  「哥哥……哥哥,我好舒服啊……哦……美茵好喜欢……」身下的美茵开始
娇声叫着床。她天真烂漫而充满诱惑的声音,把我从思绪中带了回来。看着身下
的美茵,我心中产生了一丝愧意。我刚刚心里还在嫌弃她,一边求我来破处、一
边想着怎么让爸爸在她口中和她身下更舒服,而我此时却是在肏着她的穴,心里
却在想着夏雪平。

  我逐渐认清了,自己真的是个花心的男人:跟小C合欢的是时候,想起的是
美茵的样子;而跟美茵云雨的时候,想起的又是夏雪平。

  我只好趴下,把头藏在美茵的耳边掩饰着,然后慢慢地加快了速度。

  「啊——呜呜——」美茵又哀叫了一声。

  「又碰疼你了么?」我对美茵问道。

  「好疼……」美茵哭着说道。

  我只好放慢了速度,而且不敢大幅度地抽插,只好用龟头和阴茎前端慢慢地
在美茵的阴户深处仔仔细细地研磨着,感受着她体内的湿润和温度。

  没过多久,美茵的阴道里开始有节奏地收缩着,淫水源源不断从她的体内流
出,打湿了我的睾丸,她喘息的声音越来越大,频率也快了起来,带着眼泪的脸
上开始出现了享受的笑容。

  「哥……啊……啊啊……下面开始好舒服了……好美的感觉……原来肏穴是
这么美的……啊……舒服啊……啊……水水止不住了啊…… 」美茵说着,也跟
着抬起了屁股扭动着腰。

  我把阴茎缓缓地拔出到她的阴道边缘,然后用力往里插了一下,美茵忍不住,
娇羞地叫了一声:「啊——」

  「我这样,还疼么……」我对美茵问道。

  「有一点……不那么疼了……」美茵凝视着我。

  我继续把阴茎拔到了她的阴道边缘,又一次猛烈地往她的花蕊深处攻击着:
「这样,还疼么……」

  「不疼了。」美茵坚定地看着我,随着快感的传过大脑,美茵的脸上再一次
露出享受的笑容。

  「这样呢?」我又一次拔到边缘,然后狠狠地往她的阴道深处撞去。

  「不疼了……哥……好舒服哟……」美茵红着脸,闭起眼睛笑着说道。

  于是我每一次都抽出差不多四分之三的长度,然后接着大力地往里冲撞着,
每一次都是狠狠地往里插入,接着我加快了速度,美茵也努力地抬着屁股,跟着
我的动作上下晃动着自己的两只乳房。

  「哦……哥哥……哥哥……好爽啊……舒服……舒服死妹妹了……啊啊啊…
…好舒服……好喜欢大鸡巴……大鸡巴肏的好爽……」美茵晃动着身体,阴阜被
我的睾丸尽情地撞击着,她也变得口无遮拦了起来。

  「不是不要说鸡巴的么?……呼……你自己还说起来了。」我扎开了左手五
指,扣在了美茵的胸脯上,让她的乳房在我的手里肆意地活蹦乱跳。

  「因为……美茵喜欢啊……美茵喜欢哥哥……啊啊……哥哥太会肏了……啊
啊啊……好爱哥哥的肉棒……好喜欢哥哥的鸡巴……啊啊啊… …美死了!」

  我加速肏着,然后从枕头下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我把镜头对着美茵,打开了
录像功能,把美茵抬起屁股、被我的粗大阴茎插入、阴茎上还沾着美茵鲜红的处
女血、而她的乳房上下纷飞、她脸色殷红挂着肆无忌惮淫荡的笑容的样子,一并
录了下来。

  她睁开眼睛,看到了我在举着手机,伸手就要挡住镜头:「比照……啊啊…
…别照啊……坏哥哥……啊啊啊啊……照人家这个样子……人家好害羞啊……」

  「我没有照你,我在录像呢。」

  「讨厌了啦……啊啊啊啊……好刺激哦……舒服死了……」美茵摀住了自己
的脸,然后露出两只眼睛,眨了眨眼睑不住地看着我。

  我一边大力地抽插着自己的的那条打桩机,一边对着美茵全身上下录着特写,
嘴里还故意说道:「这是我的妹妹,亲妹妹何美茵……呼呼……看,她长得白吧?
……给你们看看,这是她的小脸,现在被我这个哥哥肏得红扑扑的,像不像西红
柿……这是她的大奶子,小丫头自己告诉我说有34D了,大不大呀?小家伙还在
发育,将来肯定是个波霸……这是我妹妹的肚子……这里是她的小骚屄,我妹妹
的鲍鱼长得很美吧?这是就是我的鸡巴?比你们的大很多对不对?上面的血液就
是刚刚给她破处后流出来的……呼……你们看,我妹妹水多不多?这小妞馋自己
哥哥的肉棒馋了好几年了……」

  「哥哥……哦……哼……你在跟谁说话呢?」美茵娇喘着,对我疑惑地问道。

  「你说呢?」我把镜头举起,录下她脸上的表情,「我在录旁白呢,能我俩
完事之后,我就把视频发到网上去,让别人看看我的亲妹妹有多淫荡……呼……
视频题目我都起好了……啊……呼……就叫'亲哥哥肏校花妹妹的处女穴',点击
率肯定爆棚……」

  「不要啊哥哥……啊啊……别传到网上……呜呜……」美茵哀求着,可是她
的阴道的收缩速度却加快了,带的我的阴茎也传来无尽地快感。

  我对着美茵笑着说道:「哥哥逗你呢!……哦……呼……哥哥自己之前都舍
不得肏你,怎么会舍得把妹妹的身子给别的男人看呢?哥哥想自己留着留作纪念
的。」

  「啊……啊啊……做什么纪念啊……是不是……啊啊……想自己看着……然
后打飞机啊……」美茵坏笑着看着我。

  「对……就是要看着自己肏自己妹妹时候的视频……打飞机……我这样就可
以一辈子记住这个时候的感觉了……」

  「哥哥……坏死了……啊啊啊……哥哥别录了……专心肏我……专心肏妹妹
的小骚屄……」美茵忘情地叫到。我也索性关了录像,把手机丢到了一旁,搂着
美茵的肩膀,狠狠地吻着她的香唇,然后猛烈地加快了速度,每一次抽插,我的
阴茎都能带出一股股的淫水来,就像是老式的抽水机那样,把美茵的肉井中的地
下甘泉汲取出来。

  我亲吻了美茵以后,用自己的脑门紧贴着美茵的额头,用自己的胸膛压迫这
美茵的乳肉,下体的抽插也在一深一浅中冲刺着。

  「你是我的什么……」我突然对美茵问道。

  「我是你的什么……」美茵开始进入了无意识的状态,除了「啊啊」爽快的
呻吟着,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了。

  「说,你是我的小骚屄妹妹。」我对我这美茵低沉地吼道。

  「我是你的小骚屄妹妹……小骚屄妹妹……啊啊啊……你是大鸡巴哥哥……
大鸡巴肏我……哥哥肏我……」

  「叫哥哥老公!」

  「哥哥老公……啊啊……肏我……哥哥老公肏我……啊啊啊……用力肏妹妹
的屄……肏妹妹老婆的屄……肏吧……」

  「妹妹,我爱你……」

  「我也爱你……大鸡巴哥哥……亲哥哥的大鸡巴……啊啊啊啊……妹妹爱哥
哥的大鸡巴……啊啊啊……肏妹妹……妹妹爱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美茵正说着淫荡的词汇,突然她夹紧了自己的双腿,阴道也开始紧抓着我的
阴茎不放,本来在紧窄阴穴里努力探入的阴茎此时更加的艰难;而与此同时,阴
茎除了感受到了挤压之外,还感觉到几股暖流正在龟头上浇灌着,而且不是一阵、
不是两阵,而是仿佛美茵的身体里开了热水龙头一般,持续地用热流冲刷着上面
……我不懂什么名器之类的东西,但我想美茵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名器了……

  我真的好嫉妒父亲,在今后都可以享受到美茵这么奇妙的阴穴的关爱……

  被美茵淫水滋润的我,此刻心花怒放,我对着美茵怒吼着,最后抽插了几下,
然后用尽了全力,把自己的精关打开,放肆地让自己的精液喷洒到了美茵的蜜壶
底部。

  「肉棒喷了……喷到了……啊……天啊……啊啊啊……」美茵开心地叫着,
挺起了自己的身子,闭紧了眼睛,然后随着一阵剧烈扭动,她的身子彻底没有了
力气……

  我抱着美茵的身子,尽自己的所能,把精液全都射到了她的体内。

  阴茎浸泡在淫水和爱液中,我搂着四肢无力的美茵,仔细地嗅着她的少女芬
芳。

  等到阴茎明显地萎缩起来的时候,我把阴茎缓缓地拔了出来,似乎有「啵」
的一声,连着精液拉丝的阴茎,带着美茵的淫水,混着美茵的处女血,暴露在空
气中,美茵的下面,像加了樱桃酱和炼乳一般的流出溏心的西式点心。我举起手
机,从下面对着美茵的淫穴,把美茵的全身都照了下来。我又拿起那件我抢来的
美茵的棉质内裤,用裆部的布裹住了自己的阴茎,彻彻底底地把阴茎擦干净。白
色的内裤上面留下了乳白色的污浊,以及渐渐转为褐色的鲜血。

  美茵缓了缓神,撑着胳膊坐了起来,伸手蘸了一下自己体内的白色混合液,
担心地看着我:「哥……你都射进来了……我不会怀孕吧?」

  「你不想怀上哥哥的孩子么?」我看着她问道。

  「说实在的……以前想过。但是现在毕竟我心里还有爸爸……当然,如果怀
上了,我就不能跟爸爸做了。跟哥哥做……也好舒服……你要是像用让我怀孕的
方式留住美茵……美茵也不会埋怨哥哥什么……」她虽然这么说,脸上还是十分
不情愿的。

  我无奈地笑了笑,对她说道:「你放心吧,不会怀孕的。我刚才问你什么时
候来的月经,就是这个意思。今天是你的安全期……」

  「安全期?……是不是我这段时间不会排卵啊?」美茵很期待地看着我。

  我摸着她的头发,无奈地看着她。我明白,她追问我这个问题的意思,就是
准备想让爸爸也内射进她的身体里。罢了,一切都是她选择的,只要她幸福开心,
我也没办法说什么。我只好耐心地对她说道:「对,女生都有安全期,也有危险
期。美茵,哥哥以后不能什么事都教你了……爸爸其实对女生的事情,也不一定
很了解……有些事,今后你要自己学着算、学着掌握、学会分辨,懂么?」

  美茵抬起头看着我,点了点头:「谢谢你,哥哥。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说罢,他搂住了我的脖子,把脸贴在了我的胸膛。

  我也只能抚摸着她的肩膀,默默地承受着内心的痛苦。从某种程度上讲,美
茵算是被我推向父亲的床上的。

  我看了一下手机,现在是九点钟。我拍了拍美茵的肩膀,对她说道:「来吧,
你去冲个澡,我带你回家。」

  「我不要回家……我今天想在哥哥这里睡……」美茵缠着我说道。

  「那你明天不上课啊?」

  「你送我吧。」

  「那老爸知道你在我这么?」我突然有些担心。老爸要是知道美茵在我这,
今后要是发现美茵突然就没了处女膜,他肯定会怀疑我的。

  「不……我跟老爸说我今天住韩琦琦家了。我跟韩琦琦串通好了。」

  「那我明早也没办法送你去上学啊……」

  「为什么啊?」美茵看着我问道。

  「我还得给夏雪平送早餐呢。」

  美茵松开怀抱,仔细地盯着我,接着她想了想,又抱住了我:「哥……我还
真想知道你是怎么对夏雪平产生男女感情的……你们俩进行到哪一步了?」

  「哪一步……唉……没哪一步……你问我这些问题,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
说……」我叹道。

  美茵没说话,把我抱得更紧了:「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没什么……只是你用不着说那些气话了。趁着时间还不算晚,送我去韩琦
琦家吧。」

  呵呵,她道我对夏雪平的心思,是对她的气话么?

  当然,这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我想了想,搂起了美茵,把她直接抱到了卫生
间的浴缸里,帮她打开了水龙头调好了水温。

  转身出来的时候,我竟发现房间的大门开了一条缝。我小心翼翼地打开门,
往走廊里看了一圈,发现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

  可能是刚才忘了把门关严吧……还好没人窥视。

  我深吸了一口气,没太在意,可我心里突然觉得莫名的慌乱。

  我帮着美茵洗干净了她阴道里的东西,用手指分开阴唇扣挖着里面的白浊汁
液、用淋浴喷头冲刷着美茵的容器的时候,她一直在不住地呻吟着,弄得我的肉
棒再一次激动地立正;但我还是强忍住了,我知道对于一个刚经人事的处女来说,
短时间内二次性交,其实是很痛苦的,她肉腔内的伤口还未愈合,很容易造成更
大的疼痛。因此给她洗干净了以后,我赶忙用冷水冲了冲自己的身体,才出了洗
手间。

  我叫了辆出租车,把美茵送到了韩琦琦家的别墅门口。美茵站在门口,刚对
我招了招手,韩琦琦就把自己的家门打开了。还没等我开口说话,美茵就进了门。

  看着门关上那一刻,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我苦笑着又看了眼那扇门。

  我知道,即便我们之间不发生这些事情,早晚有一天,我也会看着美茵这样,
从我身边离开。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The end of Chapter2

  'Poppies In the Rain'

  To be continued...


[ 本帖最后由 皮皮夏 于 2018-5-15 13:2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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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1)

  今天是周六。

  我一大早就醒了。

  此刻,心头莫名地被「悲」和「丧」二字充满。

  昨晚夏雪平给我发来短信,突然告诉我今天不用给她送早餐,在我追问了两
遍以后,她才说她要睡到中午。我也只能同意,但是这样的话,我一下子就没事
情可做了。

  无所事事的我依旧下楼跑了两圈,然后去了健身房锻炼身体。进健身房的时
候,发现赵嘉霖居然也在。她看到了我以后,本来还在跑步机上飞奔的她,居然
拍了一下跑步机的停止键,拿了毛巾和水瓶,立即离开了。

  从我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还莫名其妙地白了我一眼——什么情况?我一
直以来都没怎么跟她说过话,我是哪里得罪她了?

  无所谓了,说不定这几天她有什么心事、她到日子「倒楣」了,或者是长期
没得到她那个未婚夫的性爱和情爱滋润所以心里郁闷才这样——说真的,她那个
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未婚夫到底是从事什么工作的来着?——记不住了,当然
跟我无关。我懒得理会她,索性就走到了她刚才用过的跑步机上慢跑,之后又坐
在了器材上开始锻炼胳臂上的肌肉。

  周四那天晚上以后,我就没再跟美茵联系过,我不想打扰她心里的小九九。
她也没再跟我主动联系过。老爸倒是昨晚突然莫名其妙地打了个电话,嘘寒问暖。
他说话时候的每一次停顿,都引来了我一阵无奈加上略带嘲讽的笑声。

  我在这天没什么事的时候,都会找个角落,拿出那段我给她录下来的破处性
爱视频来看,我还在云端里备了份,但我并没有像自己当时说的那样,对着视频
意淫然后打飞机,因为每次看到这段视频,我心里都会有种莫名的茫然。

  「现在她应该跟老爸一起躺在床上吧?」——每次我打开那段视频以后,我
都这么想。

  现在我们家里的这些事,可以说得上是一出闹剧了。从来就没有感同身受这
回事,旁人若是知道,怕是只会戏谑,又有几个人能知道我内心的这种复杂和痛
苦呢?

  那天一早,我去给夏雪平送早餐,她打开门后看着我的眼神柔和了不少,但
是说话的语气和态度似乎比之前更冷淡了。我也没深究到底是为什么,实际上,
我内心里对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亏欠,或者说背叛过后的心虚——同时爱着自己
妹妹好自己的母亲——呵呵,别说这个了,就算不是乱伦关系,同时喜欢两个女
人,在情感里也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叛徒了。之前还对夏雪平信誓旦旦地说什么
爱她一辈子之类的话,后脚就把美茵扔到自己床上用邪恶之棍插入了美茵的心花
里。

  生活如乱麻一般,我的生活则是乱麻加了好几把锁。

  看着我闷闷不乐的样子,夏雪平倒是好奇起来,她问我好几次「你怎么了」
之类的问题,我都用别的话搪塞过去了。

  夏雪平看着我的表情,一脸早就什么都看破了样子;但我想她也应该不可能
知道内心里的想法吧?她周四那天老早回家了,她一直以来也都不知道我跟美茵
的事情——朝夕相处的老爸都不知道我和美茵的肉体关系,她又怎么会知道呢?
除非她跟父亲离婚后抛弃我和美茵的那七八年,她去了西欧找到了某个活了几千
年的巫师学了读心术。可看着她那似乎可以窥破一切的眼神,我却下意识地在躲
避她。

  我和夏雪平之间的话似乎突然越来越少了,艾立威对待我和夏雪平时候,他
的态度好像坦荡多了,开车的时候还专门找我聊一些欧冠比赛和Nba的事情——
但他其实不清楚,我不喜欢看足球和篮球,我更喜欢看的是女排。后来我实在是
不耐烦了,我明确表示他这样做很烦人,之后他也噤了声。

  他看到我和夏雪平两个人相互不怎么说话,似乎是很诧异的,不过就好像一
夜过去以后,我和夏雪平只见就本应该很亲密一样。

  市一中的血样已经采集结束,夏雪平提出了要去一趟J县,主要是去H乡查一
下沉福财全家逼奸良家妇女、贩卖人口的事情。可是一趟走下来,除了在当地的
警察局和派出所了解了一些情况——还都是我们市局现在已知的信息——剩下真
的就没问出什么话,哪怕是去那些被拐骗的受害人的家里,他们也三缄其口:被
解救出来的受害人不愿意跟警察见面,其家属认为是家丑,不予配合;有些人被
问得多了,干脆就要撕破脸皮,无论我还是夏雪平、再加上艾立威,今天都经历
了差点被乡民用棍棒揍的危险,要不是乡镇派出所和乡政府的干部劝着,可能夏
雪平的车子可能那天开不出H乡;而有些人,干脆把大门一锁,拒不见客,哪怕
是乡长和乡里上了年纪的长者亲自来敲门也没办法。

  剩下的那些自己家女人还没被解救、依然处于失踪状态的家属们,则是一问
三不知,但从他们尴尬的表情和扭捏的神态上来看,他们不是不知道,他们明明
是知道什么,不愿意说。最夸张的,是有一家从未成年的孙女到刚三十出头的儿
媳妇到快接近五十岁的婆婆都被拐走,而家里那个比我们局长大不了几岁的「老
太爷」却说:「不过是女人罢了,丢了就丢了,就算是回来了我们也不要了——
一个个都脏了身子,要她们还干嘛?」

  夏雪平听了,拳头捏得直响。我拽了拽她的西装袖子,她才没发作。

  「沈福财拐卖妇女和幼女,应该有名单吧?」夏雪平对县警局和乡镇派出所
的警察问道。县警局对此似乎一无所知,乡镇派出所的人也并不准备说话。

  临走的时候,乡里年龄最大、最德高望重的老爷子跟我们三个说了句话:
「城里头当差的三位,劝你们以后别来了,乡亲们的伤疤还疼着呢。」

  「这伤疤又不是我们给他们留下的,我们分明是来帮他们治伤口的,有什么
不同意的?」艾立威对此很是不解,他直勾勾地看着那个老爷子,我看他的眼神
里藏着的东西十分怪异,就好像,他老早以前就跟这个老爷子认识一样。

  老爷子抽着烟袋,然后叹了口气:「但你们,是用酒精来折腾他们的伤口的
啊。」

  我和夏雪平,还有艾立威听了这话,全都沉默了。

  老爷子接着说道:「实际上这乡里的脏事情多的是。俺们这里,是有很多糟
粕的传统的。你们怕是不知道:要是生在这里的女孩,打小就要按照旧黄历找一
个阳命身子的小男孩,让他俩从小一起配对长大,按娃娃亲那么养着;到了虚岁
十二岁,也就是第一个本命年那一年的元月一号,还得让俩小家伙脱光了衣服一
起睡一觉,这算是破了邪,打那之后,男孩和女孩这辈子别说夫妻,连朋友都不
能做。等到娶亲的时候,又有闹婚:新郎倌得带上绿高帽、用黑布蒙眼;新媳妇
得跪在公公腿当间、往公公裆上泼'福气茶'、用手漫着湿裤裆喂到公公嘴里,自
己也得舔手指,之后还得扒公公的裤子帮公公擦腿擦枪擦蛋;然后还得喂丈夫的
叔公找甜枣,就是把枣子放在女人贴身奶罩里面、让自己的叔公找,还得嘴里叼
着枣子给叔公喂;还有找新郎,把跟新郎倌不多大的年轻人,找出来五个,脱光
了裤子让新娘子摸,然后猜哪个是自己的男人,猜错了就要就和着手里的野男人
的枪杆子和软蛋子玩脚拆红绳;最后是盖上被子、找媒婆扒光新媳妇的身子、在
上面洒上花生或者葡萄干,然后让公公钻被窝里吃——过完这一套,才算是给小
两口以后消了灾祸。乡里每村、每家每户都这样,每年每月、甚至每天也都有这
样的,乡里邻里街坊的,表面上是界并子,实际上大家心里清楚,爷们跟爷们都
算是'连襟搭子'。」

  我听完了以后,三观算是被刷新了,虽然说我这个人居然能把自己妹妹给破
了处、爱上了自己的妈妈,但是毕竟美茵是自愿的,夏雪平没愿意跟我发生什么,
我除了强吻以外也没做什么;而H乡里,却用「婚俗」这样的思想绑架,强迫进
行着乱伦化的性骚扰,而且还是几个男人欺负一个女人,着实让人接受不了。我
侧目看了看夏雪平,夏雪平的脸上虽然没红,但也写着不适,她咬肌一动一动的,
明显是听着这些事情,气得咬牙。

  老爷子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俺明白你们现在心里的想法,老朽我年轻的
时候也恶心这些老规矩,后来慢慢上了岁数,也就跟着随了大流、甚至一度还沉
浸其中。可后来,家里出了变故……唉,一家子男男女女,就剩我这么个糟老头
子苟活在世上了……报应啊!老朽我想说的是事情是,你们要查的案子,本来其
实不算事儿的。可问题就是,你们城里人比俺们文明、懂礼数、懂得……那个词
叫啥来着……对,'理解'——呵呵,以前在俺们乡里是没有这个词的,所以俺们
这些个糟粕的东西,你们城里大概早就没了。其实不是俺们觉得,那些被人拐走
的娘们、丫头脏,是你们,让俺们觉得自个脏。」

  听了这话,我和夏雪平还有艾立威全都如鲠在喉,但是想要反驳却也不知道
怎么反驳。

  「走吧……老头子我就倚老卖老,劝三位一句,这案子别查了。反正老沈家
干的也都是丧良心的事情,死就死了吧……死啦好啊,死啦,就不疼也没牵挂了,
也不知道别人恨、也听不着别人骂啦!」

  我不知道夏雪平、还有那个艾立威的感受如何,我听完这老头说的话,心里
滋味五味杂陈。文明让他们觉得自己脏——我一直在思考着这句话背后的意义。
什么意思?就因为看到了别人过得更好而意识到了自己过得不好,就因为他们看
到了别人享有的东西而意识到了自己没有,他们就有理由迁怒于别人么?

  哲学对我而言,向来不是一个很擅长的领域,夏雪平在车上也表示,短期内
先不碰沈福财这个案子了:「查什么也都查不到,浪费时间……反正都是'桴鼓
鸣'那个网站相关的事情,或许先破了别的案子,有可能这个案子也会水落石出。」
听到夏雪平说完这句话,我索性也就不去多想了。

  说起来,虽然F市对夏雪平的抗议言论一直在进行,一些行政议会的参议代
表也频频发动舆论攻势,但是「桴鼓鸣」网站这两天,本身似乎没有什么动静。

  后来路上,夏雪平临时起意,去了趟J县县城,查了一下当年的实业大王慕
天择的档案,依旧无果。

  查案子其实是很枯燥乏味的,有的时候还很压抑。我突然怀念起上警专那时
候,可以打牌、可以打架、可以逃课、可以随便泡妞,哪怕是不做这些,随便找
人闲扯上一天,感觉也很快乐。

  于是,就到了今天。

  锻炼了一个小时以后,我上楼洗了个澡,擦干了身体之后,倒头又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可就厉害了,一下子睡到了中午12点40。

  这可毁了——周六周日的时候,警局的食堂可不是全天开的,只从11点开到
中午12点30,然后就只能是晚上六点整开到八点半。我完美错过了食堂开门的时
间。

  这个时候电话响了:「喂,是何警官吗?您的外卖到了,请开门。」

  我也没点过外卖啊?我把手机屏幕拿到眼前,仔细一看,大白鹤打来的。

  「……什么外卖?跟我闹什么过家家!」我对着大白鹤笑道。

  「搁哪个小妞身上趴着呢?」大白鹤问道。

  「……我在一个叫'床垫'的姑娘身上趴着呢,」我对着电话那头的大白鹤诉
苦道,「老白……行行好吧……小的我回笼觉睡过油了……食堂关门了……救苦
救难的老白大爷、白老板,求求你赏点吃的吧,没吃的把你家小C的奶子借我喝
两口也行……」

  「吃什么吃啊!晚上出去吃自助火锅,你就留着点肚子吧!」老白也笑着说
道。

  「今晚聚啊?你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不在今晚,明晚聚的话,你能起得来床,大头牛牛还能起得来么?大头早
上还得送他儿子去幼儿园呢。」这时候突然有人敲我的房门,我便对大白鹤说道,
「等下啊,有人敲门。」结果这时候大白鹤把电话给挂了。我以为是电话掉线,
便先站起身来开门,一打开门,小C就兴冲冲地扑进我的怀里,直接狠狠地用热
吻对我的五官进行着轮番轰炸:「嘻嘻,我就是外卖,把我吃了吧!」她的胸口
紧贴着我的脸,双臂搂在我的脖子上、双腿架在我的腰间,差一点没把我撞倒。
她今天穿着一件低领白色短袖衫,外面跟大白鹤一样披了一件黑底白袖的棒球夹
克。可这件白色短袖衫领子真是够低的,锁骨以下的肉团团露出了大半边,深紫
色内衣的颜色和轮廓直接透着布就可以被人看到,而我现在只要一低头,就可以
完全饱览两座乳峰。

  大白鹤则是一手拎着一个餐盒,直接放到了我的茶几上,对我笑道:「我这
外卖送的喜欢吗?」

  我坐到了沙发上,小C在我身上搂着。我打开了餐盒一看,是一份加了半只
卤蛋和一份酸辣乳瓜泡菜的卤肉饭。我拍了拍卤肉饭的塑料盒说道:「这个,超
喜欢!」接着我又拍了拍小C的屁股说道:「这个嘛,嗯,一般般啦。」

  「哼!就知道吃!」小C努着嘴点了一下我的额头,赌气似的从我身上移开。

  大白鹤看着我捧腹大笑,接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塑料盒,从里面摇出一
粒像是药片一样的东西倒在手心里,然后直接送进嘴里。我没在意,以为是薄荷
糖之类的,而且此时我也饿的不行,也就不客气,直接拿起筷子和塑料勺子就开
吃。

  吃饭的时候我觉得饭里面有些微苦,一想有可能是卤肉卤蛋的时候,店家小
茴香和桂皮加多了,索性就吃下去了。十分钟以后吃完,我在一转身,此刻大白
鹤和小C早就全脱光了衣服,大白鹤的阴茎正直挺挺地插在了小C的菊花洞里。为
了不让我察觉到两个人在进行着肛交,大白鹤把小C自己的那条内裤直接塞进了
小C嘴里。

  「你们这两只禽兽!我在这吃饭呢,你们俩就在这干这事?」我看着小C和
大白鹤说道,「你们俩该不会是专门来做这个的吧?」

  大白鹤一手拎着小C的一条腿,气喘吁吁地对我说道:「呼……呼……可不
是吗?你以为我过来干什么的?你有自己的单间了,我们俩可不得跟在你这……
玩一场3P大战吗?」小C听着大白鹤说着,眯着眼睛微皱着眉毛,抬起屁股,双
手在自己的结实的乳房上用力揉搓着,还不停拨弄着自己殷红的乳头。

  看着这一幕,我的下面马上支起了小帐篷,心跳也跟着加速——不对,我心
跳加速得厉害,之前都没这样。

  我也不客气,直接脱掉了裤子,对着大白鹤指着下面已经完全勃起的阴茎:
「操!我怎么一看你俩在一起肏下面就变成这样了?你俩是不是又套路我?」

  「哈哈哈,被你发现了,」大白鹤说道,「我就磨了一片万艾可混米饭里了,
没放别的东西。」

  「你这绿帽王八,真心就是我一天不碰你家小C,你就浑身难受!」我对着
大白鹤骂道。

  「对!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绿帽王八!别废话了,赶紧来吧!」大白鹤说
着扶着小C的身子,自己原地往沙发上一跌,然后把小C的身子转了过来,自己插
在小C菊门里的阴茎完全没拔出去,接着又把小C的大腿扳开,对我说道:「赶紧
来吧朋友!」

  小C依旧玩弄着自己的乳房,仔细一看,她的肛门不断地被自己男朋友的阴
茎深入浅出,阴道里也像一只蜂巢一般,从里面不停地渗出略微浑浊的爱液来。
我用抓住自己的阴茎,用龟头在小C的阴道口轻轻地敲打着,小C被堵住的嘴巴里,
立刻发出了「呜——呜——」的爽快叫声。

  我把小C嘴上的那只内裤从她的嘴里拿下来,小C便立刻对我流着口水伸着舌
头,我用那内裤在她的阴穴口轻轻擦了一遍她的淫水,然后放在鼻子下面嗅着,
仔细嗅着她的淫水味道、口水气味、以及她内裤上本身带着的柔顺剂的气息。接
着我丢掉了手里的内裤,直接把龟头往前一顶,阴茎整根插入了小C的肉体。

  大白鹤见状,加快了肏干小C屁眼的速度。两只阴茎同时进攻女人下面的两
个洞的时候,两个男人会隔着女人的盆腔伸出的肌肉感受到对方兵刃的位置,我
看着大白鹤,心里突然生出一丝不服来,我对着小C的美穴,也加快了速度。

  「啊……啊天呐……你们两个……啊啊啊……你们两个好粗鲁啊……」小C
突然被我和大白鹤置气一般地轮流抽插,全身都开始抽搐了起来:「两位老公…
…饶了小C好不好?……啊啊……你们两个这样肏,我很快就会高潮的啊……」

  大白鹤撩开小C后面的头发,在她的颈部上舔着,然后对她说道:「对啊,
我的亲爱的,我就是要你这样被两个老公猛肏,让你多来几次高潮,好不好啊?」

  「啊啊啊啊……老公好坏……老公和二老公非要欺负人家……啊啊啊……好
爽啊!」

  「哪里比较爽啊?」我帮着小C揉着她的乳房,对她问道,「是小穴比较爽
还是屁眼比较爽啊?」

  「都爽……啊啊啊……都好爽!用力……两个老公用力!」小C忘情地娇吟
着。

  「非要让你选一个呢?」我微微加快了速度,扭动着腰部问道。

  「啊啊啊啊……」只感觉小C的阴道里似乎紧抓了一下,然后对我说道,
「小穴比较爽……小穴被肏得好舒服!」

  「嗯?」小C身子下的大白鹤微微嗔怒着,接着坐在沙发不定地颠簸着自己
的屁股,让自己的鸡巴在小C的菊花花蕊里干得更狠。

  「啊啊啊啊啊……好深啊!」小C叫到,同时她的阴道里更湿润了,有节奏
地紧绷着,用力收缩着,我的阴茎碰触到她阴道里的褶皱,刺激得她很舒服,我
自己也很痛快。

  大白鹤轻咬着小C的耳​​垂,也学着我问道:「那你的两个老公,谁肏你
肏得更让你欢喜啊?」

  「啊啊啊……你们两个臭男人……怎么总问本姑娘这样……啊啊……让人难
为情的问题啊?」小C眯着眼睛,紧蹙着秀眉看着我,哭笑不得地淫叫着:「…
…啊啊……两个老公都让小C欢喜……嗯哼!嗯哼!嗯哼!……两个老公都厉害!」

  「呃……呼……非要让你选一个呢?」大白鹤问完,把舌头伸进了小C的耳
郭里。

  「坏死了……大白老公……你今天真坏!……啊啊……大白老公肏得更舒服
……喜欢大白老公……」小C脸色绯红,转过头跟着大白鹤接了个吻,然后转过
头,故意对着我笑着眨着眼。

  「那就是说我肏得不爽咯?嗯?」我也加快了速度,捏着小C的下巴狠狠地
肏着她的紧窄小穴。

  「啊啊啊……好猛啊!好刺激!两个老公肏得本姑娘都爽!……啊哼哼……
爽死了!小C这辈子有福……啊啊啊啊有两个老公肏小C的小骚屄……小C这辈子
都是两个老公共有的小骚货……快肏我!快点!……小骚货的屁屁里面也要快些
……好爽……快!我不行了……我要不行了!」

  我抓着小C的嘴巴,猛地吻上了她的嘴巴,伸手捏住了她左边的奶子;大白
鹤也一边用力地猛舔着小C的耳​​朵,一边用右手揉搓着小C的右乳。小C的双
腿缠着我的腰,她的双手也没闲着,一手放在身下,按摩着自己男友的睾丸,一
手搭在阴阜上,拨弄着自己的阴蒂。

  我从小C的双唇上撤下,伸出两根手指放在小C嘴里,不断地挑逗着她的舌头,
然后低下头吸吮着她的左乳上那颗红红的乳头,小C的汗水流淌进我的嘴里,而
她的唾液也沾满了我的指尖。

  突然小C加快了身体摆动的速度,接着她不禁翻起白眼失了神,狭长的阴道
用力地紧锁着,很快,她的阴穴里面泼出一股滚烫的汁液来,嘴里也发出了特别
的喜悦的声音:「啊啊哈哈……哼……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哼……」她的高潮
来得如此猛烈,而且我感受得到,她的盆底肌也在收缩着,刺激着大白鹤的阴茎。

  大白鹤不停地喘息着,然后抚摸着小C的身体。我轻轻地拔出了自己仍然坚
硬、沾满了小C自己淫水的通红铁茎,往下一看,大白鹤似乎还没有射,他的鸡
巴也依然硬挺着——这让我很惊讶。根据以往的情况,一般大白鹤到这一步就已
经缴了子弹了,剩下就是我一个人跟小C之间的双人舞,可今天他居然一点事情
没有,一副侵略如火、不动如山的架势,这让我着实有点惊诧。

  「别停啊秋岩!」大白鹤看了一眼我的肉棒,说道,「你这还硬着呢!赶紧,
继续。」

  「继续什么?换到床上去!」我对大白鹤说道,「你小子刚才那么折腾,你
家小C受得了,我的沙发可受不了!我这可是公家财产,你折腾坏了可是要赔钱
的!」

  大白鹤搂着已经失去神智的小C,看着我笑着:「你这家伙!干姑娘的时候,
还在算计这个事情!」大白鹤说着,就势把小C的两腿再一次扳开,把她双脚放
在自己的手里,自己也站了起来,小C突然睁开眼睛,低头一看,微微摇头晃脑
地说道:「……我这是飞起来了么?老公,你今天真棒……老公老公抱抱……飞
起来的抱抱……」接着,小C把两只手搂在了大白鹤的脖子上。

  接着,大白鹤轻轻地抬起自己的腰,对我说道:「来吧,秋岩,插进我媳妇
的精壶里来,咱俩一起把她搬到床上去。」

  他俩还真会想招数!我毫不犹豫地再一次侵入小C的蜜穴里,抬起了小C的屁
股,让大白鹤身上的​​负重稍稍轻一些。小C痴痴地看着我,脸上带着笑容,
伸出双手搂着我的脖子,然后把半个身子都搭在了我的身上。我和大白鹤抬着小
C,侧着身子一步一步地往卧室里走去,就像小心翼翼地抬着一张人肉桌子一样,
小C把身子搭在我的身上,发出了小猫一般的呓语:「嗯哼……呀!……嗯哼…
…」

  紧接着,大白鹤背对着床垫,往后一仰,我的身子往前一推,三个人想一大
块夹心饼一般,倒在了床上。

  我趴在小C身上,亲吻着小C,小C的身下压着的大白鹤急不可耐地抬着自己
的屁股,用自己的肉棒往小C屁眼深处捅,似乎有想要把小C的胃肠捅穿的目标。

  我亲吻着小C,把头一抬,在我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美茵那天晚上躺在我
床上的样子……

  美茵现在会做什么呢?赤身裸体、搂着光着身子的老爸睡觉?还是趁着陈阿
姨没醒的时候,蹑手蹑脚窜进老爸房里、钻进老爸的被窝,故意在陈阿姨身边嘴
里含着老爸的龟头?

  心底突然烦闷不堪。

  小C看着我心不在焉的样子,什么都没说,伸出舌头放在我的嘴里搅动着,
然后把两只胳膊紧紧地绕在我的脖子上,双手在我的后脑和后背上温柔地抚摸着。

  大白鹤把身子往后仰着,喉咙里发出了爽快的声音,他完全陶醉在自己的世
界里不能自拔。

  小C挣开媚眼,看着我,在我的耳边低声说道:「这是你第二次干我的时候
走神了……嗯……秋岩,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我亲吻了一下小C的眼睛。

  「秋岩……我不是你正牌女友……我只是你的一个床伴……啊啊……但我只
要求你在我身上的时候,别想着别的女人,好吗?」

  「好啊,亲爱的!」我双手抓着她的乳房,用大拇指拨弄着小C的乳头,把
自己的脑门顶在了小C的额头上。

  「好吗?」小C放大了声音,扭动自己的腰肢,同时用自己的阴穴和肛门,
在我和大白鹤的阴茎上努力地套弄着。

  「好!我的亲爱的!」我说道,用嘴巴在她的额头上吸吮着。

  「好吗!告诉我!秋岩!二老公!告诉我你爱我!」小C的身体继续摆动着。

  我也毫不顾忌地加快了速度,肉棒在她湿滑的阴道里不断敲击着,龟头每一
次都撞到了她身体里最深处的那块海绵上,而我的阴茎胀的竟然有些发痛:「我
爱你!骚老婆!有老公还要跟我肏穴的骚老婆!」

  「啊啊……啊啊啊啊……尿了……尿出来了……啊!」

  我突然感受到小腹上面一湿,我下意识地把自己的阴茎拔了出来。只见一道
高耸的水柱从小C的尿眼里喷出,如同一座唯美的喷泉一般,把自己身体里的潮
吹液体喷射到半空中。我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伸手接了一捧,然后冒着她的尿
液淋湿胸膛,把手里接住的那捧潮吹液体一点点地送入小C的口中。小C来不及反
应,只好张着嘴巴,伸出舌头,接下了那一口潮水,然后老老实实地在我手心里
舔着。

  大白鹤看到了这一副场景,闭上了眼睛把身子用力一探,只见他的阴茎一胀
一胀地,看样子应该是射了精液,没一会儿,乳白色的液体随着大白鹤依然意犹
未尽的抽插,从小C的屁眼里渗出。

  「老公……老公今天怎么这么厉害……」小C回身捧着大白鹤的脸,亲吻着
他的嘴巴。大白鹤把自己的阴茎从小C的屁眼里拔出来,那里虽然软了一些,但
是依旧挺立、处于一种半勃起的状态。小C看了看我,转过了身,趴在了床上,
把大白鹤往床里推了推,然后半跪着用小穴迎接着我的鸡巴,接着低着头,用手
搓弄着大白鹤的肉棒,然后低下头在龟头上亲吻着。

  此时我的情绪也疯狂到了极点,我也不在乎什么心理上的隔阂,又一次把肉
棒探进小C的蜜壶以后,我伸出手指,直接插进了小C的屁眼。那里还残留着大白
鹤刚刚射出来的精液,润滑得很。我把手指从小C的菊门中伸出来,把大白鹤的
精液全都擦到了小C的后背上,接着继续一边抠挖着小C的直肠,一边把鸡巴往她
的骚屄里猛肏。我的手指在她的肛门里,似乎真的可以摸到自己的龟头,于是我
用力地把手指往下按压,接着在盆底肌造成的压力中,我对着小C的骚穴再一次
发起了冲刺。

  这一次,我终于把精液全部交到了小C的身体内。她的屁眼和阴道里,久违
地同时被我和大白鹤射满。小C嘴角带着笑容,像是昏迷一般,闭上了眼。

  我离开了她的阴穴,去洗手间洗了洗手,然后从客厅冰箱里拿出三瓶矿泉水,
我回到卧室里,递给了大白鹤一瓶,放到床头一瓶,自己打开了一瓶,猛灌了两
口。

  接着我跟大白鹤并排在床上躺着,小C向上扭动着身子,把自己的上半身压
到了我的身上,而把阴穴和屁股压到了大白鹤的生殖器上,大白鹤则是很陶醉地
感受着精液从她的身体里慢慢涌出。我连忙扯了条毯子,盖在了小C和大白鹤的
身上,自己也把被子往身上拉着,搂着小C。

  大白鹤看着小C在我怀里小憩的样子,脸上带着十分幸福的笑容。

  「我说,「我对着大白鹤问道,「你今天可有点厉害啊!居然撑了半个小时。
你那锁阳和海马煮的枸杞水看样子有效果啊!」

  「……我今天这么厉害,可不是因为这个!要是有效果,我早就有效果了。
我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先天落下的毛病,吃万艾可都没有用。」大白鹤坦言道。

  「那你今天这样,咋做到的?」我对大白鹤问道。

  「嘿嘿,刚才我吃那个药片,你不是看到了么?」大白鹤笑着看着我,伸出
手在小C的屁股上拍了两下,然后用手在她的屁股蛋上轻轻地摸着,就像抚摸着
一直睡着的小猫一般。

  「药片?那个真是药片啊?」我有些惊讶,「我还以为是薄荷糖呢!」

  「不是,看着像。」大白鹤深吸了一口气,「之前网监处的同事给我的,那
个同事他也有跟我一样的毛病,只不过是他生活不规律、总憋尿不说还总熬夜弄
成的阳痿,后来吃了这个药好的。我从他手里买了一小盒。」

  「嗬!能治好你的病的药也算是灵丹妙药了,那是什么药啊?」在知道大白
鹤的那些遭遇以后,其实我挺同情大白鹤的,所以如果真能把大白鹤的病只好,
我心里也跟着开心。

  「我保证你听都没听过。」大白鹤顿了顿说道,「这不是治病的药,这是春
药。名叫『生死果』。」

  「『生死果』?」我听毕,心里有些不安,我突然想到了孙筱怜:「诶,不
对啊!老白,这个不是给女人吃的吗?」

  「原来你知道这个东西啊?」大白鹤对我说道,「这个春药,男女都可以吃,
女人吃了淫水之流、就算是先天性无感的女人都能瞬间变荡妇,据说有很多有钱
人家的妈妈都给自己家雌激素分泌匮乏的青春期的女儿买来,把药片打碎了一天
吃一小撮呢;男人吃了,锁阳固精,而且刺激睾丸素分泌和阴茎海绵体短时间发
育,延长性生活时间。」

  我听了,心里则是更没底了。春药这东西我是相信的,而且我还知道有几种
春药的药效,可是男女通用的春药,这个我之前真是听都没听说过,谁知道这里
面的成分到底是什么?一想到这,我微微不安地看着大白鹤,说道:「不对……
我说老白,刚才我吃的那个卤肉饭里,你该不会给我加的是这玩意吧?」

  「……呵呵,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大方。给你下的是万艾可!你知道我这一盒
多少钱么?花了我一千块呢!」大白鹤对我说道,「一盒里总共三十粒,我自己
都得计划经济!你要是想吃,我可以告诉你上谁那买,不过看你这身子板、你那
筋骨囊,我估计你也用不着这玩意。」

  「这你可说对咯!……我可不喜欢用药!」我转过身说道。

  正说话的时候,小C醒转过来了,她摸着我的身子说道:「秋岩……」

  「怎么样,宝贝爽吗?」我摸着小C的肩膀问道。

  小C点了点头,然后眨着媚眼看着大白鹤笑着。

  我也看着大白鹤笑了笑,对小C说道:「你爽了,老白今天可是功臣。这家
伙今天这猛劲儿,我都被吓住了!」

  「是啊,老公,今天你怎么这么厉害?」小C看着大白鹤说道。

  大白鹤得意地摸着小C的大腿,笑了笑:「秘密!我有秘密武器!」

  「那今晚回家以后,你再用秘密武器赏我一炮好不好啊?」小C嗲里嗲气地
说道。

  「好啊!」大白鹤爽快地答应了。

  「诶诶诶!你俩以后可以自给自足了,只顾着比翼双飞、然后忘了我啊!」

  「那到时候你如果还想参与,让我给你分享老婆,那就得看你的表现了!」
大白鹤打趣地说道。

  我故意撇了撇嘴,眯着眼睛鄙视着眼前二人。

  小C接着在我的腰上捏了捏,对我说道:「秋岩,几天不见,你好像累瘦了。」

  我仔细看了看我自己身上,自己腰好像确实比以前有些细了一些。

  「唉,身体受伤,吃饭没点儿,能不瘦么?」我诉苦道。

  大白鹤也好奇地问道:「对了。你小子周一干完我老婆,你之后就没影了,
去哪了?」

  我轻抚着小C的胳膊,无奈地看了看大白鹤,「我这周过的什么日子,你怕
是不知道……」我接着对小C问道:「欸?老白不知道我跟防爆组一起玩了一把
苦肉计的事情?」

  小C摇了摇头:「他一周没出门,哪知道那些?我来的时候还给他讲我差点
被那帮抗议的流氓扒衣服的事情呢,结果他反倒是跟我皮!」

  「谁皮啦?不过我倒是确实幻想,看看我们家漂亮可爱的小C,在大街上被
人轮奸的样子!」大白鹤坏笑着看着小C。

  我只好弹了大白鹤的脑门一下,对他说道:「你喜欢卖自己老婆,也得收敛
收敛——小C如果当时真是被人当街轮奸,那要是那帮人食髓知味了以后,控制
不住,冲进警局里逮着谁强奸谁怎么办?而且你知不知道他们最终的目标是夏雪
平啊?」

  大白鹤一听,表情僵住了:「啊?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好意思啊,我也
就是说着玩玩,你别生气。」

  「说着玩玩也不行啊,你可不知道当时那帮人的狂热愤怒程度——当街轮奸
了小C倒是好说,万一哪个脑残的情绪没控制住,失手杀了小C怎么办?」

  「至于杀人么?」大白鹤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C。

  小C冲着大白鹤点了点头。大白鹤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对着小C说道:「你
放心,谁要是敢威胁你的生命,我绝对饶不了他!」

  在小C和大白鹤相互安慰的时候,我脑子里却出现另一个场景:夏雪平被一
群暴徒围着扒光衣服、然后强迫轮奸的场面……

  我连忙摇了摇头,拍打着自己的脑袋,真是想都不敢想……

  传说郑成功的母亲当年被清兵俘获后轮奸致死,郑成功抢回母亲遗体的以后,
剖开了自己母亲的下阴和子宫,用水彻底清洗干净了母亲的阴道,才给自己母亲
下葬。

  ——这个典故里,我说不准到底是当年的清军更残暴、还是郑成功的心更狠;
但是如果夏雪平被人污辱杀死,我做不出国姓爷那样的事情,但我也肯定会把那
些施暴者一个个找出来,一个个屠杀掉以后,然后再自杀。

              第三章:(2)

  穿好衣服以后,我们仨一起叫了一辆车去了商业街,进了商业城以后,小ç
直接奔着服饰专柜就跑了过去。女人就是这样,有的时候她们逛街不见得会花钱
买衣服,但是试衣服的过程对于她们而言也是十分享受的。我跟大白鹤则在一旁,
买了两杯珍珠奶茶,坐在长椅上聊着这一周我查案子的进展和遭遇到的事情。待
我讲述结束之后,便问大白鹤为什么一周不出门,原来还是因为修复警局网络防
火墙的事情。

  「秋岩,我其实心里有个事情想跟你说。」大白鹤正经地说道。

  「你说,怎么了?」

  大白鹤左顾右盼一番,然后把身子凑到我面前:「我怀疑咱们市局里有内鬼。」

  「什么意思?」听大白鹤这样一说,我心里倒是突然一惊。内鬼,听着真玄
乎,跟他妈演电影似的。

  「我最近不是在帮着修复网络防火墙么?」大白鹤喝了口奶茶,嚼着里面的
珍珠果说着,「昨天下午才满打满算把所有的漏洞修复,并且把整个系统升级。
可昨天任务完成以后,我闲着没事,把整个系统的代码全都跑了一边,结果发现,
这点任务本来两天就可以完成的东西,我们网监处的一半人,没日没夜整整他娘
的弄五天我查了一下程序日志,发现这五天里,不断的有人在攻击我们网站之外,
还有人在从内部不断破坏我们的程序,往里面注入小型病毒这就跟小学数学题一
样。:问你一个水池里,一边往里注水,一边往外放水,问你什么时候水池能注
满—我刚要把这个网络日志拷贝给处长汇报,可没想到日志马上被删除了。」

  「那这就应该是你们网监处的问题了。」我想了想,担心地看着大白鹤,
「你不会打草惊蛇吧?」

  「现在还不知道。」大白鹤摇了摇头,「网络日志这东西,网监处里面是个
人都能抹掉。我查看网络日志也肯定会留下痕迹,但就是不知道能观看我痕迹的
人的级别够不够高。而且我觉得,内鬼不一定是我们网监处的人,或者,也有可
能,有两个内鬼「。

  「怎么说?」

  「我看到的网络日志的东西,除了说有人从内部破坏系统以外,同时还有人
入侵了保密级别5级的资料库,从里面破解了一个文件夹。因为防火墙的系统的
自我防御功能,这个黑客似乎也就取到了一点点资料;但当时因为大部分人都在
忙着管系统的事情,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个,所以最后也没人把入侵的信号追踪下
去,也因此并不知道,什么资料被那个人偷走了……唉……现在我也不知道,入
侵的黑客从里面窃取到了什么,因为那个文件夹保密级别太高了。秋岩,我总有
种不好的预感。」

  听他这么说,我只能宽慰他的心:?「你看不到,那个黑客也不一定能看得
到你不是说保密级别为5么你别瞎想了,你跟苏媚珍汇报过了么?」

  「我敢不汇报么?」大白鹤叹了口气,「苏媚珍表扬了我,她说她会汇报给
局长,而且叮嘱我如果再发现,下一次一定要做持续追踪,她还授权我让我下次
发现对方有动作的话,可以做一些干扰「。

  我笑着拍了拍大白鹤的肩膀:「那你还担心什么老白,我发现你最近有点神
经质别瞎担心,你记着,只要你担心的那件事情没发生,你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因为其实你也不知道那件事会是什么,不是吗?」

  「秋岩,我跟你不一样你是刑警,你是现场警务人员,你的职责是应对发生
事件;而说到底,虽然我也是警察,但我是信息技术人员,我的职责就是整理信
息,搜集数据和资料,然后用最省时的代码和方程做出准确的预判。「大白鹤叹
了口气,」我担心的,就是我明明看到了有问题,但我却做不出预判,这才是让
人觉得最害怕的事情「。

  大白鹤仍然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也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着
急兄弟,或许只是一次失误呢你不也说,防火墙刚刚修复然后升级好么说不定等
下周上班了,或许就可能查到些什么呢?」

  「等不了下周了,我明天就去局里加班。」大白鹤继续喝着奶茶不说话。

  我看着大白鹤,其实我心里也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也可能使我被他一直以
来的心思给影响的吧,又是认定自己会死,又是说局里有内鬼,这种话听多了,
可能也会有三人成虎的效应。我也不是很懂It的东西,所以即便是安慰大白鹤,
也不过是瞎安慰罢了。

  一杯奶茶让我恢复了精气神,然后我和大白鹤继续陪着小ç逛着。后来小ç逛
腻了,我们仨便去了购物中心的娱乐城打电玩消磨时间。就这样,一下子到了下
午四点。

  等我们一进到火锅店里,便发现大头和牛牛早就到了,而且身边还坐着俩女
的,仔细一瞧,也是当年我们警专的同班同学小冯和小雷,而且她俩不穿衣服时
候的样子,也早就被我,大白鹤和小ç都见过了现在她俩,小雷去了地方税务局
工作,染了一头暗黄色的头发,比以前看起来更风骚;小冯则是嫁了人当了全职
家庭主妇,孩子都三岁了,身材有些走形,但是气质比以前贤惠了,就我和大白
鹤小ç咱们仨屁股还没坐稳的功夫,她老公就来了两通短信查岗—不敢想,要是
他老公见过这姐妹上警专的时候,轮流吃着六七个男人的肉棒的画面,心里会怎
么想。

  再后来的三个也都是女生,她仨现在都在女子特警队,其中有俩还是我曾经
的女朋友,另外一个也是我曾经床上的老熟人。

  「哟,何秋岩,好久不见啊!」我的前女友小贾说道。

  前任相见,分外脸红加尴尬。

  「嗯……」我清了清嗓子,对着小ç和大白鹤说道:「我说……怎么请来的
除了大头和牛牛,咋全都是女的呢」

  「行了行了!别打岔了,何秋岩,」另一个前女友小伊如是说,「怎么,当
初脚踏两只船的时候不害臊,现在重逢了倒是害臊了?」

  「谁脚踏两只船了?」我怒视着小伊,「多少年不见了你还是那么愿意倒打
一耙—当时你在学校成天不理我,我给你送这送那的全都给我顺着窗户撇出去了,
我给你发信息打电话你都不回我,结果我跟小贾在一起了你到是不乐意……

  「我一边说着,一边注意到小贾和小伊俩人居然是手拉着手,而且还十指相
扣,我便问道:「?诶不是……你俩这几个意思当初在教室里连扯头发带挠脸的,
现在你俩关系还挺好呗」

  「我俩现在关系可不是一般的好……」小贾笑着看着我,又看了看小伊,
「该告诉他们吗?」

  「什么告诉不告诉的……」小伊横着眉毛斜眼瞧了我一眼,接着转过头去,
做了一个让在座所有人都惊呆的行为—

  小伊对着小贾的嘴唇,深深地吻了上去,而且还是舌吻。

  看着俩人舌头搅在一起的画面,我真心有些目瞪口呆,同时又觉得莫名的兴
奋。

  「行行行!你俩别虐单身狗了!」跟她俩同是特警队战友的小戚说道,「你
不知道吧,秋岩,当时你跟她俩同时分手以后,她俩就好上了「。

  「还说呢……过程不都叫你看到了么?」一向有些男人婆的小伊,脸上突然
浮现出红云来。

  这个事情我还真不知道,小ç也不知道,只有当时跟性格难以相处的小伊同
寝室的小戚知道:原来在我跟她俩同时分手的那天晚上,小贾去小伊的寝室又打
了一架,打累了以后,俩人在小戚的劝说下,才好好坐下来谈了谈。熄灯以后,
俩人都坐到了小伊的床上,由相互对骂,然后开始一起骂我,最后开始谈心。

  —女人就是这样,相互之间上一秒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下一秒就马上会反目;
而上一秒相互撕逼的人,下一秒可能就会变得很亲密。

  问题是,她俩也太亲密了吧?

  小伊接着说道,俩人开始谈心之后,自己就想默默小贾脸上的伤,以示友好,
结果没想到自己一脑抽,把脸凑过去的时候,居然伸舌头舔了一下小贾脸上的抓
痕。

  「啊?」我感觉我自己的眼睛马上就要跟下巴一起掉下来了。

  「何秋岩……你难道当初跟小贾在一起的时候,没觉得她身上很香么?」小
伊对我问道。

  —我操,可惜了,我还真就没这么觉得。

  小贾抿着嘴笑着,说当时自己被舔了一下,身上感觉像是过电了一般,然后
她就感觉到小伊的嘴唇好软,结果自己就吻上去了,而且还把手伸进了小伊的衣
服里,她突然发现面前这个脾气暴躁的女生的胸部居然是那么软,自己下面瞬间
就湿了,然后两个人就在寝室里没羞没臊的做了起来。

  「那次我才发现,原来两个女生在一起做爱的感觉是那么爽,比跟男人都爽
……从此以后我就离不开这种感觉了……」小贾说道,「后来我们就索性在一起
了。只是你们所有人都不知道而已。」

  「可不是,你们这帮人估计也想不到,两个情敌最后能变成情侣吧?」小伊
满眼爱意地看着小贾,然后又看了看我说道:「所以,何秋岩,别以为我俩是找
你来报仇的。其实我还得谢谢你呢,要不是因为你,我还不会遇到我这辈子的真
爱呢「。

  我则是用手拄着桌子喝着啤酒:「唉,他妈的,老子我这一身三十六路天罡,
七十二路地煞的床上功夫在你俩身上都用过了,结果到头来,你俩他妈说俩女人
在一起做爱比跟男人都爽……干脆把我淹死在这杯酒里算了!」

  桌上的人都笑了,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别这么说,」小贾说道,又对小伊说道,「你挺厉害的。是吧亲爱的?」

  小伊看着我,也拍了拍我的大腿说道:「你确实挺厉害的,我俩有几次一晚
上还都一起梦到过关于你的春梦呢」

  「呵呵,你俩该不会想要一起跟我……」

  「想什么美事儿呢!」小伊猛捶了我的胸脯一下,「你厉害,不代表我俩还
想碰男人,懂么?女生跟女生之间的感觉,其实更多的是心理的满足,但就是这
心理的满足,你们男人全都给不了「。

  或许吧。我曾经在升到警院后的第一年,在校外遇到过一个白领,她是双性
恋。在我跟她一场大战以后,我问她,我跟你经历过的最厉害的女同比,谁更能
让你刺激?

  她说,这没办法比她说她找男人,纯粹是馋男人精液的味道和气息了,我算
是除了这个以外,能给她更多细腻感受的东西;而女人跟女人不一样,两个人因
为并不在乎射精的时间(因为并没有这样的能力),所以出手,探舌,磨豆腐的
时候会更耐心,刺激敏感区域的时候会更细腻,相应的快感也就不同。

  我当时还很脑残地问了一个比较「直男癌」的问题:「没有屌肏你,真的比
有屌更爽」

  她倒是没生气,反而跟我说了句话:「如果把性爱比作吃饭,你们男生觉得
是开胃菜的东西,对于女人来说已经是正餐了可你们男生大部分,往往把开胃菜
做得乱七八糟的,然后直接把主食往我们肚子里塞。不是每个女人都喜欢被架上
吊炉里,被做成烤鸭的「。

  回忆闪过大脑,我又看了看小贾和小伊,我淡然地笑了笑,接着说道:「我
知道,我又不是没见过莱斯我就是开个玩笑你俩既然在一起了,那我就祝福你俩
「。

  「我俩等的就是这句话。」小伊说道,「所以我俩决定了,等过两年,我俩
就抓阄,决定出来一个人接受精子库捐精,然后准备生一个试管婴儿。到时候让
你何秋岩来当我俩孩子的干爹,怎么样?答应吗?」

  「哈哈,那还说什么呢这好事我能拒绝吗!?」我举起酒杯,对着小贾和小
伊说道:「就为了这干爹,咱仨单独喝一个。」

  「为了三角恋,干杯!」小伊举起杯子。

  「为了爱情,干杯!」小贾也举起杯子。

  小贾和小伊的杯子刚要跟我的杯子碰上,小ç突然指着小戚说道:!!!
「哎,不对啊等会儿……不对啊戚姑娘她俩当时在寝室里搞那个事情的时候,你
在寝室里干嘛来着?我可记得那段时间楼里,你自己的脸上也每天都是红扑扑的,
像是被谁滋润了一样,明明就是潮红的样子,但我记得你那时候没男朋友啊!你
该不会,跟着她俩一起……

  真相是,那天小贾和小伊用各自的大腿摩擦对方阴道口,然后用手指插入对
方禁地不下七八个回合,两个女孩心里面带着第一次女女性爱的刺激,情敌之间
依旧留下的些许恨意和嫉妒心,再加上女人天生的顽皮和竞争心理,相互让对方
高潮了好几次。高潮过后,小贾和小伊便在床​​铺上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小憩。
可迷糊中,两个人感觉身上各有一只手,在抚慰着还没有萎缩下去的挺立乳头。

  「骚丫头……怪不得秋岩能看上你……跟女生你也能这么骚……」小贾迷迷
糊糊地闭着眼笑道。

  「哼……你还说我呢!你的手干嘛呢?你这么捏本大小姐的奶子,你是想喝
奶么?」小伊也娇嗔着。

  小贾觉得事情不对,睁开眼睛,结果刚一抬头,还未等小贾惊呼出来,就被
小戚用舌头把自己的嘴巴堵住了;另一边小伊也反映过来事情不对,可她刚睁开
眼,自己的阴穴居然直接被小戚的两根手指撑开……

  其实小戚很早以前就发现自己是个莱斯,只是一直没出柜而已本来自己准备
入睡,却发现小贾和小伊这两个情敌居然在一起开始亲到一起去,自己顿时睡不
着了。而且那两个人居然毫不顾忌地在一起互舔着乳房,阴穴,屁眼,甚至忘乎
所以地指奸起来—她们怕是忘了寝室里还有一个人吧小戚也就忍不住了,一边看
着眼前的女同真人秀,一边自慰起来。让自己的被褥彻底湿透了三遍以后,小戚
再也忍不住,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后,直接扑向了裸着身子,散着头发的那两具欲
火还没有完全消去的如露如酥的裸体。

  故事刚讲完,就见小戚的脸上瞬间红了,小贾和小伊的脸上也红了,三人都
害羞的笑了。

  桌子上的其他人全都长吁了一声:「噫——!」

  「别起哄!吴小曦,你还说我们呢!」小贾指了指大白鹤和小C,又指了指
我,「你们仨不也一样吗?我们是三女,你们是两男一女!」

  这次轮到我和小ç还有大白鹤脸红了。

  之后在餐桌上,我们一堆人又聊了一大堆关于警专时候的生活,尽管不过也
都是打架,聊天,考试作弊,戏耍老师和教官,纠察之类的事情,我发现我周围
的这几个人,实际上每个人的缺点都很多,但就是这帮人丰富了那时候本来世界
里一片灰暗的我的生活。我从来都没后悔认识这么一帮人。

  酒足饭饱,我们又准备按照计划去唱卡拉OK,结果没想到除了大头和牛牛之
外,其他的人都得离开:小贾小伊和小戚她们得赶紧归队,小雷明天要去ķ市的
一个国有工厂去查税,小冯则是被自己老公催着回家带孩子。

  等小冯前脚刚走,我便突然想起来大头也是当了爹的人,我便问道:「大头,
你不着急回家看看你儿子。」

  大头看了我一眼,又转身盯着牛牛,想了想说道:「我也想去KTV,放松放
松。」

  「那正好,走吧!咱五个在一起也能唱!」大白鹤说道。

  接着我们就去了「梦泽」KTV,这在我们˚F市算是比较有名的一个练歌房,
包间气氛好,设施齐备舒服,而且价格也比其他的练歌房低,也多亏小ç幸运,
居然能订到包房。到了我们的楼层,一上楼,就发现楼梯间旁边的一个包间门口,
站着穿着黑色皮夹克白色ť恤的一男一女在门口守着,一边抽着烟还一边聊着,
他们俩看到我们一行人的时候,警惕地在我们五个身上大量了一番,然后继续若
无其事地聊着天。

  我扫了那两个人一眼,没觉得有多大不对劲,便跟小ç他们一起进了包间。

  进了包间之后,小ç疯了似的点了好多张韶涵蔡依林的歌曲,然后自己便拿
起话筒开始狂唱。我和大白鹤点了些酒水饮料,问大头和牛牛点什么,牛牛看了
一眼大头没说话,大头直接要了三瓶威士忌。

  「还要一瓶绿茶或者橙汁配着喝么?」服务员问道。

  「不用了。」大头摆了摆手示意道,「来点冰块吧。」

  我和大白鹤不解地对视着,大白鹤想了想,对大头问道:「?大头,遇到啥
高兴时啦我记得你以前不怎么能喝酒的啊」

  大头低头深吸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今天这日子,得喝两口。」

  小ç一首歌的时间还没结束,酒就上来了。我和大白鹤都吃了两口果脯,牛
牛和大头则都是把威士忌倒满以后,加了一块冰块就开始往肚子里硬灌。灌下去
一杯之后,俩人又要举起酒瓶就倒。

  「别这样!」大白鹤马上摁住了俩人的手背,「酒可不是这么喝的!你俩是
不是遇到事了?」

  我也赶紧说道:!?「真别这么喝伤胃伤肾两位兄弟,有啥话就说,我和老
白,包括小C,咱们五个这都多少年的朋友了你俩要是真遇到事情了,跟我们仨
言语一句,虽说我们仨现在也都没多大能耐,但是用得着的时候,能帮的我们绝
对帮你俩一把,绝不在话下!」

  大头苦笑着,在我和大白鹤的手背上各拍了一把,会心地笑了笑:「老白,
秋岩,好兄弟啊但我俩这事情,真不是你们能帮得上的「。

  「怎么了?」大白鹤问道。

  牛牛打了个嗝,脸上已经有些微醺,他壮了壮胆子,开口说道:「今天,是
我跟大头的周年纪念日。」

  「啥?」「……周年纪念?」

  我和大白鹤全都听懵了。

  大头看着我和大白鹤,接着又招呼了小C:「。来,曦姐,你也先别唱了我
有话跟你们仨说」。

  小ç把音乐暂停了,然后坐到了我的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大头。

  大头叹了口气,说道:「秋岩,老白,曦姐,你们仨,都是我俩多年的朋友
这话本来早就该告诉你们的。我和牛牛,咱俩警专第三年的时候就好上了……我
俩没有小贾和小伊有勇气,敢说出来,我俩也是路上才决定告诉你们仨的……瞒
了这么多年,对不住了。今天是我俩的纪念日「。

  我和大白鹤还有小ç全都傻了:我操,今天遇到一对儿男同遇到一对儿女同,
咱们仨的人生算是完满了可是大头和牛牛他俩,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同性恋啊?何
况大头还结了婚了,跟媳妇都生孩子了……

  牛牛表示自己天生就不喜欢女孩,具体他怎么发现这个事情的,他怎么说也
说不清楚,我知道他心理脆,脸皮薄,便没在追问。而大头是后来发现自己喜欢
男生的,首先她老早之前交过几个女朋友,但是从跟女生亲吻到做爱,都不觉得
很畅快。后来有一天,一个从欺负他的小混混故意把自己的阴茎暴露在了大头面
前,在那一刻大头突然发现自己有生理反应……后面的事情我虽然和大白鹤硬着
头皮没捂耳朵,但是也尽量让那一字一句从自己的耳道里撵出去。

  不过这也说清楚了好多事情:大头和牛牛他俩很早就一直混在一起,大头年
纪比我们大却没有女朋友,而且自己也从来不着急找女朋友,牛牛曾经被小ç脱
光了上衣,调戏牛牛让他摸自己的乳房,结果给牛牛直接吓跑了—当时我还道是
牛牛老实,原来他对于女性的性征是有心理排斥。

  「秋岩哥,老白哥,曦姐,你们仨不会鄙视我俩吧?」牛牛对我们三个问道。

  「说什么话?」我对他俩说道,「我们仨早就把你俩当成一家人了,怎么可
能鄙视?你俩相互喜欢,也是你俩的自由。」

  「小贾和小伊刚才她俩公布她俩的事情的时候,我们仨都什么态度,你们俩
也瞧见了。这种事情很正常,」小ç说道,「情感本来就可以跨越性别的,没有
什么不对的「。

  「你老婆知道么?」大白鹤则是直接给大头来了一个当头棒喝。

  「不知道。」大头定了定神,摇了摇头,然后把手跟牛牛的手紧紧握住,
「我今天想多陪陪牛牛,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想回家的原因。」

  大头说话的时候,牛牛完全是如同一个小媳妇一般,躲在大头的身边靠着,
一句话也不说。

  「那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嘛呢?」大白鹤说道,「你有老婆,有儿子,同
时又有牛牛,你又是个警察,你知不知道你在干嘛呢?」

  「我也很痛苦啊老白!」大头眼中含着泪水说道:「我和牛牛一路磕磕碰碰
走过来,不容易……」

  「我知道你俩不容易!」大白鹤认真地看着大头,继续问道:「可你这毕竟
是外遇啊你俩跟你老婆的事情,能像我,小ç和秋岩的关系吗?能像小贾,小伊
和小戚她们三个的关系吗?」

  「所以我尽量跟牛牛藏着掖着……」大头羞赧地说道。

  「藏着掖着?嗬!这世界上哪有能够包住火的纸?何况你还有个儿子,你知
不知道孩子的观察力最强,心理却最脆弱?」

  「我不想出现在大头的家里,破坏他的婚姻,就是希望无论他儿子以后喜欢
男生喜欢女生,都让他儿子自己选。」牛牛辩解道。

  「我他妈现在没跟你俩说这个!大头,我就问你,你要是让你儿子知道了,
你觉得你儿子今后就不痛苦么?还喜欢男人,喜欢女人让他自己选……你信不信
你儿子要是知道你俩现在偷偷摸摸的事情,他以后男人女人都不会喜欢!……我
以为你俩都挺老实的,没想到……你这个儿子本就不该生!」

  「孩子的爷爷奶奶还都在呢,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以为这儿子我想生!这老
婆我想娶!」

  「操!—你试过不娶,不生么?」大白鹤愤怒地看着大头。

  小ç在一旁想拦住大白鹤的嘴,被大白鹤推开。

  而带着脏字的这一句话,直接给大头问懵了。

  我明白白铁心这句话的含义,但我同时也明白大头在痛苦什么;而我猜老白
同时也无法理解大头的痛苦,就像大头也并没想大白鹤说的那样争取一下不娶媳
妇或者不生孩子。他俩一个生来就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自己是个杂种,而从小
自己就是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母亲被不同男人肏的倒霉孩子,所以在整个关系里,
大白鹤更可怜的是大头的儿子;另一个,必须跟自己的父母妥协,必须履行传宗
接代的任务。

  在一旁的牛牛突然开口说道:「。别凶大头了,老白哥大头对我挺好的,而
且他以后也一直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别凶大头了。」

  「那你俩以后咋打算的?」我对大头和牛牛问道。

  「没啥打算……」大头低着头说道。

  牛牛伸手摸了摸大牛的脸,然后对我和大白鹤还有小ç说道,「我是不敢打
算。现在这样,其实就挺好的了……唉……秋岩哥,老白哥,曦姐,我有的时候,
真挺羡慕你们仨的「。

  牛牛不会说太漂亮的辞藻,他的话语向来都朴实无华,但我和老白还有小ç
听到这句话以后,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仨在那一刻同时笑了。

  「行,不说了不说了!算我刚才态度不好,抱歉了!喝酒吧!」大白鹤也拿
了一个杯子,给自己倒满了一杯威士忌,同时也给大头和牛牛杯子里斟满「不管
咋说,咱们一帮人今天也算重新聚集在一起了,这辈子能认识,今生就是缘。你
俩纪念日,咱们一帮人就应该高高兴兴的。大头,牛牛,这杯我自罚干杯,你俩
随意。不管咋的,我都希望咱们在座的一帮人,都能幸福!」

  「干杯!」小ç也举杯说道。

  冰凉的酒从嘴里灌入,苦涩的感觉在心底散开。

  「痛快!今天咱别的都别想了,就是喝酒,唱歌!」大头拍着桌子叫到。

  我也跟着干了一杯,之后我便离开包间去了下洗手间。

  这一刻,我似乎突然明白了ħ乡那个老头子说的那句「是你们让俺们觉得自
个脏」的意思。有时候那是一种无奈,而并非嫉妒或者指控,有的时候那是一种
无路可进无路可退,而不是不想去走更好的路。

  我很快就感觉醉了,其实我知道我整个人是清醒的,可就是想藉着这点酒劲
儿麻痺自己。我跌跌撞撞推开门,走向了洗手间。从这走廊里,我听见有人唱着
舒缓的歌曲,有人唱着摇滚但是哽咽,有人用舌头拌蒜的口齿假装愤怒吼着饶舌
歌词,有个女人唱着「如果忽远忽近的洒脱,是你要的自由,那我宁愿回到一个
人生活「然后嘴巴里像在含着什么东西,另一个女人用极其妖魅的声音叫了一声」
太爽啦「有对男女在合唱着」屋顶「以及」广岛之恋「但是男人的声音夹杂着急
促的喘息,女人的声音带着淫浪的娇喘……

  男女对唱的屋子,正好是冲着楼梯间的一个包厢的门。此刻门口守着的那一
男一女已经不见了。

  我轻轻打开了一道门缝,往里偷窥着。

  只见昏暗的灯光下,女人把自己的胳膊从自己的红色低胸礼服领口里顺出,
把自己光滑的脊背和浑圆的乳房毫不顾忌地展现在男人的眼前,从侧面看起来,
差不多有ë的大小,尺寸应该跟夏雪平的相同;女人披着头发举着话筒,目含爱
意的唱着歌,她的礼服下裙摆也撩了上去,那双腿竟然那么的修长纤细,那只屁
股竟然又是可爱又有弹性,一束光打到了那女人的屁股上,只见她把自己的双乳
紧贴到了男人的脑门上,她可爱的菊洞便展露出来—那里微微凸起,似乎上面还
带着些乳白色的浊浆;男人的一只大手在女人的乳房上把玩着,男人的眼神就像
是在端详着一尊精美的艺术品,女人的脸似乎红了,满眼春意,满脸淫态,她轻
轻举起了男人的手,把他的手指放在面前,仔仔细细地用自己带着琼浆唾津的香
舌在五根手指上来回舔着;

  而那男人的胸膛竟是那样宽厚结实,从昏暗的光芒中,我仍然可以发觉,他
的样貌很是英俊,下巴上棱角分明,带着些许落魄的气质,衬衫衣襟四敞大开,
展露出男人的肌腱轮廓;西裤就在地上绕着男人的脚腕随意地躺着,一不留神,
女人陶醉的身体向上窜了一些,居然让男人的阴茎从自己的蜜洞中滑了出来,仔
细一瞧,那男人的阳具要似乎要比我的阳具大得多,看起来十分的粗壮有力,并
且他的那只龟头好大,就像是古罗马角斗士搏杀时候使用的碎骨圆槌一般;男人
歉意地看着意乱情迷的女人,重新扒开她下面那只柔软的小嘴唇,重新把自己的
那把武器插入了女人的蜜壶里,他深吸了一口气也奋尽全力,抬着屁股往上顶着,
并且加快了肏干的速度,而且为了增加刺激,一手猛扒开女人的屁股,用女人刚
才舔过的手指在她的肛门处不停地按摩着……

  好美的一幅活春宫。

  我默默地窥视着这两个人,下体突然硬了起来。可我却没有丝毫想要加入的
心思,我怕破坏了这幅充满美感的画面。

  一道光闪过,恍惚之间,我眼前的画面,似乎变成了夏雪平和我自己。

  一曲过后,女人喘息着搂着男人笑着女人亲吻着男人的额头,接着突然问道:
「……什么时候……啊……你让我……哦哦……给你生个孩子呢……啊!」

  「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我答应你……呼……我会满足你当妈妈
的心愿的……」男人低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啊啊啊!……讨厌……你总是这么说……啊……这话你都说了几年了……
哦哦哦啊啊……你问问你自己……」女人紧紧地搂着男人的头,上下抖动着自己
的双乳。

  「不想让我给你生孩子……哦哦哦……你就让我……做你的小母狗吧……我
就算做你的性奴也是值得的……在我的屁股上刻上你的名字……啊……啊……」

  女人如是说道。

  男人亲吻着女人的脖子,在女人的光滑肩膀上摩挲着!?「呵呵小骚货,你
以为你给我生孩子了,你就不是我的小母狗性奴了么……呼……呼……项圈没戴
在你的脖子上,不还是戴在了你的心里么?」

  项圈没有戴在脖子上,但还是戴在了心里。如此淫靡的话,我为什么听起来,
竟然觉得有有一丝很感人的浪漫。

  「……好爽!……你这坏家伙……欺负死人啦!啊啊啊啊……」女人听着男
人这句话话,更加的满足。

  「亲爱的……我知道自己亏待你……呼啊呼啊……你就再等等……我什么时
候说话不算数过?只是现在还不合适……」

  说罢,男人把一只手放在了女人小腹的下方,用手指不停地揉按着,我想男
人的手指应该是在不停地刺激着这女人的阴蒂。

  「那你告诉我……你喜欢儿子……啊—啊……还是女儿啊?」女人一边说着
一边像过电一般浑身颤抖着。

  「给我生个儿子吧……我已经有个女儿了……」

  男人说罢,在女人的双乳上用力地嗅着上面的香气。

  「啊啊……哈……好啊……生儿子……来吧……嗯……」

  「可我这辈子杀业太重……怕是生的还是女儿……无所谓了,儿子女儿,只
要能健健康康的,我就心满意足了……」男人说完,舔了舔女人的乳头,一抬起
头,正好跟我四目相对。

  那一刻,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似乎受到冒犯了的无比愤怒。

  我被他这么一瞧,吓得浑身冷汗,酒彻底吓醒了。我确实没见过如此凌厉的
眼神,只是看人就能把人看得魂飞魄散。

  我赶紧把门关上,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这时候原本在门口站岗的那一男一女也从洗手间里出了来,男人下面的「雁
门关」还没有拉上,女人的一般乳罩还在领口上暴露着,嘴边还有一丝乳白色的
痕迹。

  「哎哎!干嘛的啊?」女人指着我叫到。男人已经凑到我面前扯着我的领口。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连忙辩驳道,「喝多了,走错门了……」

  男人对我咬着牙,刚要发作,里面却传来一阵低沉的,带着听上去马上要射
精的一般的喘息的声音:「呼呼……哈……老三……嗯……放他走……别为难他
……」

  男人无可奈何地看着我,松开了我的领子:「行吧……放过你了,我们老大
今天高兴下次注意点。」

  我心有不悦,但也不能说什么,毕竟是我窥破了人家的美事,人家正主还没
追究,我也只好一走了之。

  我一边对着便池放着水,一边放空着大脑。都说「精虫上脑」,但为什么脑
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能滚下去顺着尿液从人体里排出呢?

  正在这时候,一个人影从厕所门外进来,还没等我看清楚那个人,那人影便
迅速地窜了出去。

  在我提裤子的时候,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正说道:「大哥,
就是他!就是他把我弄成这样的!」

  我没在意,洗了手转身走出洗手间。在洗手间门口,我跟四个看起来比我小
不少岁数的年轻孩子撞到了一起。

  定睛一看,为首的那个人正好是唐书杰。

  「你就是何秋岩?何美茵的哥哥?」唐书杰看着我,抻着脖子对我说道。

  我仔细一看,钟扬,原鸣,蒋义鑫都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三个穿着打扮流里
流气的小青年,每个人的头发都弄过离子烫,身上穿着带着龙或者麒麟图案印花
的休闲西服,下面都是一条破了好几个大洞的牛仔裤,每个人脚上都穿着帆布鞋。
若我不知道这几个人是来找我寻仇的,我还真会以为这帮人是来我面前,想要给
我表演一段「社会摇」的。

  「你就是唐书杰吧?」我笑了笑,看着唐书杰接着我又对着钟扬故意打着招
呼:「?小钟也在啊,身体还好吧」

  钟扬看着我,龇牙咧嘴的,就像是一条准备咬人准备了好久的狗。

  「诶我去?你认识我啊?」唐书杰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我不以为然地说道:「你不就是孙筱怜他那个小主人么」「哦,对……我想
起来了……就因为你,孙筱怜一肚子精液回的家,」唐书杰说道,「肏你妈的!
孙筱怜那个贱货跟我说了,说她给你口交了,还他妈被你肏了。而且你他妈的还
把我的狗奴扔在男厕所被别的男人肏了!你他妈做事挺不地道啊!」

  得,孙筱怜自己招供了,我本来还想着拿她的视频跟这几个臭小子威胁她呢。
现在要是我再想威胁孙筱怜,也就剩她的丈夫景韦可以利用了。

  「呵呵,客气了。」我对唐书杰说道,「比起不地道来,你这个小弟弟比我
强。强行奸污调教了自己的班主任老师不说,还利用自己老师帮自己诱奸班级里
的其他女生「。

  「哈哈哈,这事儿你也知道啊?你是不是对我挺羡慕啊?」唐书杰狞笑着说
道,「我还想奸了你妹妹呢,你知道吗?」

  「这我当然知道。小崽子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我家何美茵一个手指头,我
非废了你!」

  「废了我?呵呵!老子先废了你这个老逼灯再说!」唐书杰倒是不含糊,对
着我一脚就踢了过来。我早有准备,往后撤了一步,抓住他的腿往身后一送,这
小胖墩的身子就摔了个狗吃屎。他身后的钟扬早就按捺不住,冲着我一圈打了过
来,我抬手去接,没想到这小子的手里还藏了把水果刀,对着我就要捅。我就势
把他的手往墙上一撞,直接撞掉了他手里的水果刀。

  剩下的一帮人看着我,直接一起上,我也用警校教授的擒拿术和军体拳抗住
了,一并踹了回去。唐书杰咬着牙又站了起来,准备对着我再踹一脚,被我用相
同的招数拽住了自己的腿,第二次摔了个狗啃泥。

  结果看着唐书杰摔倒,我正无防备的时候,后颈根部和后背处,突然连着挨
了两下—我吃痛瞬间倒地,一回身,就看之前没见过的一个小子手里正拿着一把
钢制伸缩棍,得意地对我笑了笑。

  我再想起身已经晚了,钟扬抄着那把水果刀来到了我面前,刀尖直接对着我
的眼睛:!「肏你妈的姓何的你再不老实我戳了你的眼珠子!」

  唐书杰忍着痛站起身,对着我的胸口猛踢了一脚,我心口瞬间一紧,差点喘
不过气。唐书杰拍了拍那个拿着伸缩棍的人,满意地笑了笑,看着我说道:「呵
呵,你个小警察,你以为就你会功夫啊我这个兄弟,打小就跟着武术教练练武的,
刚才是跟你没防备,就算是单打独斗,跟你打个平手也是?没问题的「。

  「打倒了我又能怎样?」我看着唐书杰说道。

  唐书杰恶狠狠地看着我?!「怎么样你把我兄弟的下面踹废了知道吗而且你
还未经过我同意,就干了我的性奴,还让别人也肏了我要让你加倍奉还!听说你
给孙筱怜的骚屄伺候得挺舒服,你还伸舌头舔了!呵呵那么脏的地方你也愿意舔!
行啊,你不是爱那个味道么?待会我和我的兄弟一人尿一杯,你喝了,我们就让
你起来「。

  「操!」我心里不服,要不是后背之前上面有伤,我也不至于被那条伸缩棍
打得倒地不起。

  「大哥,还跟他废话干嘛?」钟扬比划着刀说道:「他给我鸡巴踹废了,我
直接给他阉了不就完事了」

  「别!不急!我还得慢慢欺负他!他不是想护着自己妹妹吗?咱们得让他主
动把何美茵叫过来,就在咱们的包间肏!然后逼他跟自己妹妹肏一回以后,咱们
再阉了他!让他尝过自己妹妹的滋味以后,这辈子再也不能肏屄,岂不是更解恨!
「唐书杰看着钟扬讪笑着说道。

  「还是大哥你厉害!」钟扬听罢,十分解气地看着我。

  唐书杰对着身边的那三个我不认识的人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这逼他妹
妹在咱们学校都算是数一数二的美女有心眼,但是长得漂亮,看起来闷骚得很!
待会儿给他妹妹诓来,我让你们哥仨也爽爽!就当是我唐书杰给你哥仨的礼物了!」

  「谢谢老唐了!」三人十分激动,对唐书杰感谢到。

  「去你妈的!小逼崽子!做你的春梦吧!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让我妹
妹过来受你们的欺负。」

  「不从是吧?」唐书杰拧着自己的五官对我说道:「行!钟扬,戳瞎他的眼
睛……」

  我恶狠狠地看着眼前那把刀,心里一想,这下毁了……

  不过如果能就此保住美茵,失去一只眼睛也无所谓了。


[ 本帖最后由 皮皮夏 于 2018-5-26 11:5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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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3)

  刀尖直逼近我的眼睛。

  在这一刻,我突然又有些后悔:如果我真的被戳瞎了眼睛,唐书杰对着我拍
了张照片,以此来骗诱美茵就范怎么办?

  何秋岩啊何秋岩,虎落平阳,也都是自找的;如果没喝那么多酒、如果出门
前把枪带上、如果之前不逞能跟防爆组的人玩苦肉计,那也不至于今天这一地步
……

  可就在电光火石间的一刹那,走廊尽头,传来了一声很清脆的「噗」的一声。

  对枪械有所爱好的我,立即清楚,那不是单纯的「噗」的一声,那是从安装
了消音器的手枪枪管打出子弹的声音。

  果然,钟扬拿刀的那只胳膊上,绽开了一个小孔,汨汨鲜血从小孔里流出。
钟扬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仔细一看自己流血了,立时哇哇大叫。

  只见刚刚包厢里正进行着激烈云雨的男人,身体靠在包厢的门框上,死死地
盯着唐书杰这伙人,他身上那件白色衬衫的扣子还没来得及系好。他手里端着一
把带着消音器的手枪,我大概能看清楚,那是一把蝰蛇手枪。此时,那把蝰蛇手
枪的枪管,还在往外冒着烟。

  这家伙,真是好枪法!

  而刚才守在楼梯口第一间门口的那一男一女,此刻已经整理好了衣衫,他们
俩手里突然多了两把宽背砍刀,对着围着我的那帮人就奔了过来;

  蒋义鑫和原鸣等人瞬间吓得瞬间退到了一边,拿着伸缩棍的那个小子见状,
准备持着伸缩棍迎上去——能见到宽背砍刀还有勇气往上冲的人,看来果真是练
过的——结果被那男的抬脚踢中了小腹,用刀背猛砸了一下脑壳,接着,那女的
又硬生生地用刀刃砍中了他的手腕,那小子的手腕上瞬间见血。

  那小子手上吃痛,伸缩棍被他丢到了一边,他人也捂着手腕,疼得瞬间倒地。

  唐书杰见状,就明白事情不好,可他刚要跑,又是一声「咻」——一颗子弹
打中了他肥硕的小腿,直接把他的腿打了个对穿——唐书杰嚎叫着往地上一跪,
也起不来了。

  紧接着,刚才那个被女人骑在身下的男人,已经穿好了自己的西装西裤,系
好了衬衫扣子,他里面还穿着一件黑色西装马甲,整个人收拾得干干净净,他身
上的气质简直比儒商还要儒商。

  男人笑了笑,对我伸出了手,一把把我拉了起来。他看我时候的样子,就像
是老早就跟我相识一般。

  「没事吧?你说你一个当刑警的,被一帮小屁孩欺负成这样,传出去也不怕
被人笑话?」男人对我笑着说道。

  我这才看清了这男人的脸,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身高足足有一米九,戴着
一副无边框眼镜,下颌上留着胡茬,看起来斯文的很。

  ——不对,他怎么知道我是当刑警的?可我明明不认识他。

  「身上有伤,刚才又疏忽了。谢谢这位老哥了。」

  「哈哈!老哥……这么土的称呼!」他笑了笑,接着举着手里的蝰蛇手枪对
着我问道,「我拿这个救了你一下,你小子不会以非法持枪罪抓我吧?」

  还没容我说话,那男人冲我笑了笑,紧接着转过了身,踱着方步走向了唐书
杰。

  我看着那男人,又往包厢门口看了一眼。刚才骑在他身上放荡形骸的那个女
人,此时也穿好了衣服:她披着一件披肩,从包厢门口一路走到了男人的身边,
依靠着男人的肩膀,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看她的样子也差不多三十来岁,身高大概在177CM以上,她的姿态很是高贵
且潇洒,甚至有些嚣张跋扈的神采,气质上感觉她像是一个明星,但不落俗;胳
膊纤细、双腿修长,她穿上衣服后看起来乳房并不是很大,但是很挺拔,就像是
古希腊艺术家雕刻出来的一样,她这副身材要比那些超模还要火辣、苗条,但丝
毫没有单薄的感觉。

  只听跪在地上的唐书杰恨恨地咬着牙,对着这个男人大叫道:「……去你妈
屄的!敢往老子身上打黑枪!你他妈知不知道老子是谁!老子的老爹是市财政局
局长唐清泉!你他妈混哪的?管你是黑道白道的,我爸肯定放不过你!」

  男人听了哈哈大笑,看了看身后的女人,那女人跟这男人对视了一眼,也是
忍俊不禁。只听那男人对那女人说道:「喏,宝贝,你看看,咱们F市的官二代
们现在都成什么样了?敢在我面前自称'老子',哈?你说说,就一个小小的唐清
泉的儿子,就他妈的嚣张成这样了,那你这个省长的女儿,可不得把F市的青天
给捅破喽啊?」

  ——什么?这女人是杨省长的女儿!

  那这男人是谁?

  唐书杰等人也一脸惊恐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那女人白了唐书杰一眼,用着柔和的声音,面带讽刺和鄙夷地说道:「亲爱
的,我说你就别取笑我了!我父亲一手建立的太平青天,我捅破它干嘛啊?我又
不是吃饱了撑的!说起来,我被那帮老百姓跟这帮小混混放在一起被叫成'官二
代',说实话,我都觉得丢人——想当年,我跟我的那帮姐妹们像他们这么大的
时候,早已经开始搞起政治联谊俱乐部、玩期货买卖和操盘控股了……就现在的
这帮小屁孩,也就会搞点两腿中间那点乐子,再就是打游戏、赌博和吸毒嗑药,
哼,真他妈是一代不如一代!达令,我以为唐清泉那个油腻的老家伙成天巧言令
色、奉承拍马就够让人恶心的了,没想到他这个儿子,呵呵,比那老子还他妈的
熊蛋!」

  只见那男人走到了唐书杰面前,蹲下了身子,拍了拍唐书杰的胖脸颊,几乎
是一字一顿地说道:「小瘪犊子,你给我听清楚喽:在F市敢跟我当面自称'老子
'的人,都他妈已经死了!就你以为,你的那个老爹,当初是搭上的谁关系,才
花钱在市里捐来财政局局长这么个肥缺?哼!还他妈拿你那个绿帽爹来吓唬我,
你爹在我面前就他妈是个屁!——你信不信,就现在我打个电话让你老爹过来,
我让他当着你面跪我面前吃屎你爹都不会含糊!……他妈了个逼的,收拾你这么
个王八羔子,我他妈都嫌脏了手!」

  唐书杰脸上一股一股的冷汗往外直冒,听眼前这男人说话的时候,一头雾水,
但是眼神里还带着三分愤怒,听到最后,似乎这男人并不想把他怎么样,唐书杰
的眼神里,瞬间闪过一丝侥幸。

  可谁知道,这男人只是喘了口气,接下来又说了一段话,让唐书杰更害怕了:

  「本来我是想让你小子滚蛋算了的,不过啊,谁让你小子不学好,吃了豹子
胆,敢打我女儿的主意呢?今天你正巧撞我的枪口上了,你说说,我哪有不收拾
收拾你小子的道理呢?」

  ——什么?这男人的女儿也被唐书杰惦记上了?

  他到底是谁?

  ——这男人,该不会,就是那个人吧?

  唐书杰似乎这时候,才认清楚面前这个男人的脸,顿时,他被吓得撕心裂肺
地大叫着,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太岁阎王爷一般。

  这时候,从楼下又跑上来一帮穿着黑色皮夹克的男男女女,恭恭敬敬地跟那
女人哈腰行礼之后,对着那个男人说道:「总裁,有什么吩咐?」

  那男人轻蔑地看着唐书杰,回身跟那帮人说道:「喏,把这几个臭小子给我
带楼下去,好生伺候着。」

  「是!」

  紧接着,这七个男生就被拽下了楼,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布满了惊恐的神色。
我猜他们并不全都认识、或者根本就没人认识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谁,但他们知道
自己将会面对什么。

  我其实也大概知道他们将面对什么:面前的这个男人吩咐刚才那帮马仔们做
的事情,怕是也是违法的事情——滥用私刑;可面对这几个小崽子,我确实没办
法用最公正的心理去面对他们。等下在楼下,他们会遇到什么,那也是他们活该。

  只见那男人又站起身,对我伸出了手,说道:「走吧秋岩,去我包厢里喝一
杯。」

  我一听,带着心里的疑惑对他问道:「请等下,这位老兄,你不仅知道我是
干什么的,你还知道我的名字,请问您到底是哪位?」

  其实我此时对于这个男人的身份,已经猜到了七分。

  男人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哈哈,你小子真不认识我啊?还是说你只
见过我照片、见了真人不敢认?我家琦琦跟你家何美茵可是闺蜜呢!而且你们家
美茵那小丫头,没事就上我们家蹭饭蹭住。她在我面前,总提起自己有个念警校
的哥哥,呵呵,光是听她讲故事,我都把你听成熟人了!」

  我心中不禁一凛。

  「你是韩琦琦的父亲?原来,您还真是……」

  那男人对我笑眯眯地说道,接着跟我握了握手:「好!正式自我介绍一下:
隆达集团,张霁隆——南霁……」

  「——南霁云的『霁』,乾隆的『隆』。」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生生打断了他的话。

  在几分钟之前,我真的就未曾想到,面前的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做爱时候
如此投入、凶狠起来毫不手软的人,就是在F市黑道上只手遮天的江湖大哥张霁
隆。

  「哈哈哈!看来你至少还听说过我的名字!」张霁隆会心地笑了笑。

  我微笑着,心里却凉了半边,我仍硬着头皮说道:「在F市有哪一个没听说
过你张总裁的鼎鼎大名?'F市隆老大'的名头,也早就声震黑白两道了。」

  「哈哈,虚名罢了!」张霁隆拍了拍我的后背,结果我后背上又一次吃痛。

  张霁隆疑惑地看着我,我便解释道:「抱歉了,张总裁,兄弟我后背上有伤。」

  「哦,对不住——你瞧,我给忘了。」张霁隆拍了拍脑门,说道:「年纪轻
轻的就能想到跟防暴大队演一出苦肉计,而且还敢对安保局的人动手,你小子,
不简单啊!」

  这人还真是像传说中说的那样:手眼通天。

  如果以后还有人愿意写一本关于本地城市市志、或者传奇小说的话,张霁隆
的事情就不得不写。

  这个人早年前曾经在外地念过大学,是个高材生,后来不知道因为怎么回事,
居然放弃了大好前途,加入了曾经F市比较有名的具有黑道背景的「宏光公司」,
他若是能够进高校做研究,起码会是个很优秀的学者——而且实际上,张霁隆一
边混着黑道,一边居然在本市的一个省级大学拿了个经济学硕士学位和社会学本
科学位——且不论这个人的毕业论文是不是抄袭的、学位是不是买来的,一个在
外人眼里什么都已经差不多拥有的黑道份子,居然能想着去读大学,着实不简单。
在「宏光公司」里,张霁隆最开始也不是一上来就踏入黑道的,而是以应聘的会
计入行,后来上代宏光的「老头子」穆森宏看中了他会做账的手段、而且某些事
情上胆子大、敢下手,并且据说当时穆森宏的女儿穆君莹还看上了他,所以他才
一步一步成为了江湖上年轻一代比较有名的小老大,所以他才能在二十来岁的时
候在F市一举黑道成名、还拥有了自己的小势力。

  再后来,「宏光公司」发生内讧,新任老大熊氏兄弟与当时F市的行政会议
委员长、以及部队的几个将军准备策动地方政变,张霁隆本就与熊氏兄弟不和,
藉着这个机会,他便与调查局和安保局同时合作,粉碎了熊氏和那几个军政阴谋
份子的计划——当然,他因为曾经参与过谋杀和高利贷,还是被判了刑。

  在四年前,他刑满释放,之后迅速纠集了自己旧部,成立了「隆达集团」,
在F市黑道卷土重来,并且在四年间通过套汇、炒房、物流生意以及垄断新媒体
和时尚媒体,飞速发展成本地的一个商业巨头。

  说起来,我之前还真不知道他长的什么样子,因为我并没有刻意查过他的档
案,但我对他这个人的印象就是心细、脑子够用——就比如说他拍我后背的这个
事情:我被防暴组的人带进警局大院的事情,有些边路媒体或许有报导,所以以
他的本领,在后来能查证了我的身份、知道我在玩苦肉计,不算什么稀奇;可是
他居然知道我后来又跟安保局的人动手,那就说明,至少在我们市局或者安保局
里,很可能有他的内线。

  这时候站在一边的杨小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张霁隆说道:「哟,看来你
今晚算是有酒友了,对吧?」

  「哈哈,第一次跟秋岩见面,我肯定得多陪他喝两口啊!抱歉了亲爱的,今
晚又不能陪你了。」

  「那好吧——你们男人啊,见了酒比见到谁都亲!达令,何警官,你们先聊,
我就不多打扰了。我还要回去看看父亲。」

  张霁隆对我点了下头,然后又走到了杨小姐的身边,眼含爱意地看着她说道:
「那行吧,替我跟你父亲问声好。」

  「总是让我替你问好,你这人真是!我父亲又催我好几遍了,问我什么时候
能给你见个面。」杨小姐抬头看着张霁隆。

  「我不是说过了么?我的身份诸人皆知,你父亲又身居高位,我俩见面不现
实,于他于我都没有好处。」张霁隆说完,紧紧地抱住了杨小姐,拍了拍她的后
背,「更何况,我永远都不可能跟韩橙离婚,这个事情你是清楚的。」

  杨小姐抿了抿嘴唇,抬头看着张霁隆:「我也不求你跟韩姐离婚,我是心甘
情愿地给你做小老婆!父亲之前让我跟你那么说,其实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可
以给我一个稳定的生活。」

  「这个我当然可以,我张霁隆保证过的话,哪里食言过?——帮我好好跟你
父亲做做工作吧,别让他急着见我。你下周二晚上,把其他安排放一放,我在附
近订个温泉酒店,我会好好陪陪你。」

  杨小姐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她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吻了张霁隆的脸颊一下,
又说道:「帮我跟韩姐问个好。」

  「我会的——她还担心你的胃病呢。她让我告诉你,你得注意休息,别吃太
硬太冷的东西。她知道你不太会做饭,所以还给你买了一只乌鸡,明天我派人把
鸡汤送到你家去。」

  「这多不好意思……再替我谢谢韩姐吧。」杨小姐幸福地说道。

  张霁隆点了点头,又对之前站在门口站岗的女人说道:「阿霞,送杨小姐回
家。」

  我在一旁,呆呆地听着、呆呆地看着。

  ——这个张霁隆还真是好手段,能跟省长的女儿搞在一起不说,还能让这个
省长女儿甘心做自己的小三;听杨小姐的意思,似乎张霁隆的妻子韩橙还知道杨
小姐的存在,两个女人相处得似乎还不错。用住宿楼一楼佟大爷的话说,「这也
是个本事」。

  待杨小姐下了楼后,张霁隆却是很迷茫地看着楼梯口叹了口气,接着叫了两
个服务生收拾了一下包厢,又请我进去。

  「刚才你小子在门口扒门缝的时候,我就看出来是你了!告诉我,刚才都看
到什么了?好看吗?」等我跟着张霁隆走进包厢以后,对我说道。

  包厢里此时被收拾得十分整齐,根本看不出来这里发生过一场欢愉大战。我
想了想,首先我跟这个黑道大哥关系还没那么熟——他继女韩琦琦虽然跟我妹妹
何美茵关系好,但毕竟那是她们女孩子家的事情,算不到我头上来,这个话不能
直白的说;其次,依照他那霸道性格,万一他觉得我觊觎他的情人杨小姐——当
然,即便杨小姐身材性感相貌端正,我也真心不敢多想,就算不是黑道老大的情
人,人家还是个省长女儿呢——恐怕这张霁隆会把我给「咔嚓」了。我索性坐下,
然后对张霁隆说道:「刚才喝多了,这包厢里又没开灯。我是真没看到什么。该
看到的、不该看到的,我都没看到。」

  张霁隆哈哈大笑,指着我说道:「老早我就听你妹妹说,你何秋岩是个聪明
人!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我也客气地对张霁隆说道:「一直以来,美茵在您府上多有叨扰;而且我们
家美茵那娇生惯养的脾气,也确实有点招人烦,实在是过意不去了!」

  「这说的什么话!你妹妹何美茵的性格虽然有些娇惯,但还是总体性格,其
实还是比较内向的,并且这小妮子说话做事,都挺睿智冷静的。不像我们家韩琦
琦,虽然看着像个温柔公主,但有的时候热血上头,什么事都敢做、什么祸都敢
闯!犯起混来,比我手底下那些人还混!——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是也随我,
哈哈!有的时候啊,还真叫觉得我头疼。」张霁隆无奈地说道,接着笑了笑。

  「小姑娘么,青春期就容易这样。」我对张霁隆说道。

  「你还别说,要我看你妹妹跟我女儿的性格还真挺互补的。你妹妹其实挺招
人喜欢,尤其我们家里,我老婆最喜欢你妹妹——我老婆跟我说过好几次,她想
认你妹妹当干女儿。」张霁隆从酒案上拿起酒水单,然后拿出个点菜单和铅笔,
一边看着酒水单一边说道:「你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随便点!你还不知道吧,
这家KTV的最大股东就是我。」

  「张总裁您点吧,我随意。」

  张霁隆笑了笑,转而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这个人,你也知道,之前蹲
过大狱,近几年刑满出来了,倒是常年因为工作不着家。公司转型嘛!一周时间,
我能回两趟家就不错了。我老婆陪着女儿在家,虽说相互可以照应一下,但是俩
人住那么大个房子,总归也是有点寂寞的。有美茵在,我家里也能有点生气,也
挺好。说起来,刚才那几个小崽子,都打过你妹妹跟我女儿的主意,对吧?」

  「这个您也知道?」我睁大了眼睛问道。

  「我早就知道。」张霁隆说道,「在市一中也有我的关系,这个事情我很早
就听说了,只不过没过分的声张过。琦琦的班主任老师好像品行不是很端正啊,
我也担心,因此市一中里我也跟一些人打了招呼,只要是那几个小崽子敢在学校
里对琦琦做什么,他们在学校里,绝对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当然,你妹妹美茵
我也帮着忙打招呼了,那么漂亮又会说话的女孩子,我也看不得被人欺负啊!」

  「哟,那真是谢谢张总裁了!」我对张霁隆感激地说道。

  「举手之劳罢了。市一中本来挺好的学校,现在却被一群人搞的乌烟瘴气的!
我隆达集团现在都要比市一中干净的多!」张霁隆虽然脸上没有多余的变化,从
他的语气里,我倒是听出来他的愤怒。

  「您也知道这些事情?」我想了想,对他追问道:「那他们副校长陈旺……」

  「你别跟我提这个人!想起这个人长的样子我就能把隔夜饭吐出来!」张霁
隆对我摆摆手说道:「你是想问他跟那个班主任孙老师的事情、还是想问他有没
有对你妹妹何美茵都没有企图啊?」

  「我的天!张总裁,这个陈旺和孙筱怜的事情您也知道?」我惊讶地看着张
霁隆。这老哥要是活在武侠小说里,估计应该属于江湖百晓生那样的人物——不,
他要比百晓生更厉害,这种花边新闻他都知道,而警察局、安保局这种政府机关
部门里的事情他也知道……

  「当然知道啊。不过知道一回事,关心是另一回事——呵呵,校长和老师之
间的龌龊事情,现在这个世代还少吗?邻省的有个叫高义的校长跟一个姓白的女
老师之间的事情,不早就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了么?但只要跟我无关、跟我女儿
无关,知道不威胁到我,这种事,我也懒得理会。」张霁隆头都没抬地跟我我说
道,「你放心吧,我现在还没发现陈旺对你妹妹有什么企图,看在美茵和我们家
琦琦的关系上,他只要是有一丝一毫想要动你妹妹的心思,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的。」

  「那,就先谢谢张总裁了!」我对张霁隆说道。

  「呵呵,不用客气。」张霁隆想了想,对我问道,「话说你小子今天没带枪
啊?」

  「唉……今天我不是是跟朋友一起来聚会的么,根本没想到能用得上枪。」

  「那刚才那种情况,你不就得用得上枪么?」张霁隆看着我笑了笑,指着我
说道,「这一点,你可不如你妈妈夏雪平。你妈妈夏雪平睡觉枕头底下都藏着一
把枪。」

  听完这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霁隆正填着单子,看了我两眼,马上带着些歉意笑道:「诶哟,失言了!
秋岩老弟你可别误会,刚才我说的事情,江湖上众所周知,可没别的意思。」

  「江湖上……众所周知?」我对张霁隆消弭了敌意,但与此同时对他说的话
也很好奇。

  他拍了一下服务铃,然后把单子递给了赶来的服务生,接着对我说道:「你
自己妈妈的事情你不知道?五年前还在监狱里的时候我就听说了:市里当时风头
最劲的黑帮'崇义堂'二当家杀人拒捕,被夏雪平当街击毙,'崇义堂'龙头气极,
连着下了三道诛杀令,从全国找了四个顶尖杀手去暗杀她。呵呵,当年在监狱里,
不少人都说,'这次夏雪平这娘们算是栽了',可谁曾想,那四个杀手最后没有一
个活下来的,全被夏雪平给毙了。哼,我当时就说过,派人去杀徐远、甚至暗杀
省长可能都比杀夏雪平要容易。所以现在F市黑道上,怕是没人敢打夏雪平的主
意了。」

  「可是前几天,还有人想杀她呢,而且差点就得手了。」

  「嗯,呵呵,这个事情我知道。」张霁隆看着我说道,可是这话说的有点残
缺,张霁隆却不往下说了。

  这时候酒水和下酒的佐食已经备齐:一份炸鸡翅、一份薯条、一份炸甜不辣、
一份盐酥鸡、一盘酸梅饼、一盘开心果,一瓶白兰地、几瓶塞了青柠檬的Corona
啤酒。

  这话说的看似前后有矛盾,但我仔细一想,张霁隆这家伙想要表达自己的技
术可真是讲究:他这话其实就是在变相告诉我,那天在时事传媒大厦对面楼的那
个杀手,不是黑道上的人。这个意思的背后,可能是有些人跟张霁隆打过招呼求
过了,也可能是张霁隆在表示,F市黑道的杀手,都归自己管了。

  「话说,你跟朋友来的啊?」张霁隆对我问道。

  「是的。都是我警专时候的朋友。」我回答道。

  「走,带我过去见见你的朋友。你何秋岩的朋友,我张霁隆也不敢怠慢啊!」
张霁隆说着,举起一瓶Corona。

  听张霁隆这么一说,我着实受宠若惊:「诶呦,不敢当!我何秋岩才多大的
面子?」

  张霁隆听了,哈哈大笑。

  我带着张霁隆去了原本自己的包间。一进去,我勒个去,这场面看得我真想
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C和大白鹤这一对儿今天喝多了倒是没脱衣服,但小C的一直乳房倒是彻底
露在了外面,这俩人也不知道怎么喝的喝了多少,每个人分别躺在地上吐了一大
摊,晚饭时候吃的火锅的东西,彻底白吃了……而另一边,大头和牛牛也都喝大
了,可这俩本来比较老实的人,此时全都赤裸裸地贴在对方身上睡着,大头和牛
牛的手里还相互握着对方的那话儿,手上、肚皮上,全都是白花花的一摊……

  此时的我,心里想的是还真不如刚才就让钟扬那小子彻底把我两只眼睛都戳
瞎,我都不敢转过头去看着张霁隆。

  张霁隆一开始也说不出话来,他喝了口酒接着笑了笑:「你这些朋友,还真
叫人开眼……」

  「……见笑了,张总裁。」我硬着头皮说道。

  「哪的话?我姓张的啥没见过?」张霁隆想了想,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哎那个谁,叫俩小姐过来。等半个小时以后,把清洁员阿姨和老三叫过来。」
接着张霁隆也不嫌脏,跨过了两摊地上的呕吐物走到了大白鹤身边,对我说道:
「别的先别多说了,咱俩先把他俩放卡座上躺着,要不然就这么睡在呕吐物旁边,
容易引起回流堵塞造成窒息。赶紧!」

  「哦!」我也连忙跑到小C身边,把小C抱了起来,然后把小C的乳房重新放
回她的文胸里,帮她把领口挡好。

  「这姑娘身材不错,看样子经常健身。」小C的身材,连张霁隆也忍不住多
看了两眼,只是她喝多以后,教这个男人占了两眼便宜,我心里倒是有点不太舒
服。结果却只听张霁隆又说道:「你小子也可以的,才多大就跟人有共妻了。」

  「啊?」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张霁隆。

  「哈哈,你敢说你跟这一对儿小情侣的关系清白吗?」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对张霁隆问道。

  张霁隆坦然地笑了笑:「呵呵,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以为我不懂么?我也是过
来人!」

  再后来,我跟办公室里的同事聊起张霁隆这个人的时候,我才知道我自己是
多么的孤陋寡闻:原来张霁隆跟那个杨小姐的事情别说韩琦琦的妈妈应该早就知
道,实际上全市的大部分人都清楚这个黑道老大跟省长女儿的事情。张霁隆和杨
昭兰早就认识,甚至比张霁隆认识韩橙,当初张霁隆刚在F市崭露头角的时候,
名下有一家酒吧,杨小姐不知道因为什么,曾经连续一周在张霁隆的酒吧买醉,
张霁隆便把酒吧开了个通宵,自己亲自看店。结果有一天杨小姐在喝酒的时候,
被一个陌生男子下了春药,张霁隆发现事情不对之后,亲自打跑了那个男人。至
于当天晚上杨小姐和张霁隆之间发生了什么,到现在社会上还是众说纷纭。后来
张霁隆才知道杨小姐原来是时任F市市长的杨君实,而且杨昭兰当时还有个男朋
友,是当时的副省长的儿子秦少爷。秦少爷似乎也不介意杨小姐跟张霁隆之间的
风言风语,跟张霁隆关系也很要好——有人说,当时他们三个在一起,就过着两
男一女的生活,也有人说其实秦公子在外花得很,自己跟杨小姐在一起不过是政
治联姻,他并不喜欢杨小姐,因此张霁隆的出现倒让秦公子乐得自在,索性跟杨
小姐各过各的。可后来秦副省长参与了当年的政变阴谋,被张霁隆一同透露给两
大情报部门直接把秦副省长拉下了马,而秦公子因为这个事情逃窜到了海外,从
此之后就再无音讯。

  没多少功夫,两个穿着比较暴露、脸上浓妆艳抹的姑娘上了楼,看见张霁隆
以后便立即摆出一副媚态:「隆哥,叫我俩来寻开心啊?说起来,我俩还没伺候
过隆哥呢!都说隆哥的鸡巴是个宝,让我们姐妹俩见识见识……」

  「……我啥时候说让你俩来是伺候我的?别扯淡了,进屋,伺候这俩兄弟。」
张霁隆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两个姑娘,指着躺在卡座的大头和妞妞说道。

  那俩陪酒小姐一进包间,看着赤身裸体、相互握着对方鸡巴、自己精液还喷
了一肚子的大头和牛牛,眼珠差点没蹦出来。

  「隆哥……您拿我姐妹俩开玩笑呢吧?这两位……兄弟都这样了……我俩还
有再伺候的必要吗?」

  「你们脑子里就只有这点事情么?我叫你俩过来,是让你俩来伺候他俩穿衣
服!」张霁隆无奈地强调着说道。

  两个小姐如梦初醒,想了想,从自己的手包里拿出面巾纸,帮着大头和牛牛
擦掉了身上的精液,然后扳开他俩的手指,接着一点一点帮着他俩把衣服穿上。
其中一个女人帮牛牛穿衣服的时候,还故意伸手摸了摸牛牛的阴茎,叹了口气说
道:「这兄弟长得黑了点,脸长得倒是挺秀气的,居然不喜欢女的……可惜了。」
半个小时以后,大头和牛牛的衣服正好穿好。张霁隆打发走了两个陪酒小姐之后,
又让清洁工把小C和大白鹤吐出来的污秽物清理掉,招呼着那个叫老三的男人说
道,「找司机,直接送到咱们公司的宾馆去,离这也不远。开两个房间,这两位
兄弟一间,旁边这两位情侣一间。费用计公司账上就行。」

  「这怎么好意思?」我赶忙对张霁隆说道。

  「就当我请客了。我张霁隆这辈子到现在,请客只请朋友。怎么?你要是想
拒绝,除非你何秋岩不认我张霁隆这个朋友。」

  「您这话可言重了!」我无奈地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其实从刚才到现在,张霁隆这个人本身给我的印像还不错,只是这个人的身
份让我很介意,再怎么说,这个人毕竟是个黑道人物,而我又是个警察,一个警
察结交一个黑道份子,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处理完这些事,张霁隆又把我请回了自己的包间。他还专门给我倒了一杯酒,
我举杯敬他,然后跟他一饮而尽。

  他从西裤口袋里拿出一包烟,递到了我面前,对我问道:「来一根?」

  我摆了摆手,对他说道:「不好意思了,张总裁。我不太会抽烟。您要是想
抽您请自便。」

  「不会抽烟?呵呵,奇了。在F市我还真没怎么见过不太会抽烟的男警察。」
张霁隆想了想,把烟收了起来,笑了笑,「其实我也不怎么抽烟,偶尔应酬的时
候抽两口。不抽烟是好事。」他想了想,对我说道,「说起来,我还跟夏雪平警
官有过一面之缘呢。」

  「是么?在何时何地?」我问道。

  「我跟你们局长徐远的恩怨,你听说过没?」

  我点了点头。这个事情我早在警院的时候就听说过,当年张霁隆也不知道怎
么得罪了F市警局最后一任刑警队队长的徐远,让徐远发誓一定要亲手抓住他,
可没想到徐远却被这个比自己小了十来岁的黑道头目耍的团团转。后来张霁隆倒
是去自首了,只不过去的是情报调查局和安保局,而且张霁隆还点名让徐远协助
情报调查局破那个政变阴谋案。也就是因为这个案子,徐远被提拔为市局的局长,
但这件事对于徐远来说,一直是心里的一道坎。

  我这时候突然想起来,我跟夏雪平之前说过美茵去韩琦琦家住的时候,夏雪
平提到过张霁隆。

  张霁隆举起酒杯喝了以后,然后说道:「四年前我刚出狱的时候,第一顿饭
不是跟我老婆和琦琦一起吃的,是跟徐远一起吃的。当时徐远身边还带了俩人,
一个是你们现在重案二组组长柳毅添,另一个就是夏雪平。说实话,我这个人一
般对女警察没啥大印象,因为普通的女警察,身上都有一种东西:我给这种东西
取名叫'花瓶气质',我之前始终认为女警们其实都是给警察部门充当门面的,—
—一般的女警察甚至女人身上,都多多少少有这种东西:会刻意地显示自己身上
的一些特质,比如性感和美貌、比如自己的肌肉和刚毅、再比如学识、或者是当
仁不让的咬尖劲头。你妈妈夏雪平不一样——这个女人不显山不露水、不张扬不
买弄,一顿饭下来几乎一句话不说,但是那双眼睛……特别像一头狼似的——真
是个可怕的对手!」

  张霁隆讲述着这件事的时候,呼吸似乎突然放慢了。他说夏雪平的眼睛像一
头狼,而此刻他自己的眼睛,却像是一只鹰。

  我听着,只好跟着张霁隆陪着笑:「呵呵,您说的倒是对。现在夏雪平在警
局里的绰号,就是『冷血孤狼』。」

  张霁隆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呵呵,也怪我自己,四年前的我身上还留
着二十几岁的盛气凌人的态度,我那一顿饭没少奚落徐远,那个柳毅添自以为伶
牙俐齿,反倒最后被我数落得哑口无言。那一桌饭,我一直在用因为我跟两大情
报机关的合作才促成徐远升官敲打徐远,等吃完饭的时候,我说了一句话,倒是
被夏雪平找到了反驳回来的机会。」

  「你当时说了什么?」我对张霁隆问道。

  张霁隆坦然一笑:「我当时一直在贬损徐远,我是这么说的:'像你这种成
天满嘴挂着正义二字的警察,要么是个伪君子,要么是被人利用当成枪杆子用的
工具——不过也对,你们警察不都是工具么?'」张霁隆闭上眼睛,停顿了一下,
接着说道,「徐远和柳毅添听了面红耳赤,却一句话说不出来,转身就要走,这
个时候夏雪平却开口了,她说:'张霁隆,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警察,都只能
被人当作工具的。我夏雪平就是个例外——我既不是伪君子,我还就要把正义挂
在嘴上,而且我知道我一定能做得到。你知道为什么吗?'我问她为什么,她却
告诉我,在她的眼里,这世界运行的规律,就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用无关正
义的手段去对付无关正义的事情——如果可以用不正义的手段对付不正义的事情
来达到正义的目的,那即便有再大的代价,雪平说,她也会去做。」

  张霁隆喝了口酒,说道:「我这辈子佩服的人就三个:我自己母亲,我曾经
的大哥,还有一个就是夏雪平。那真是可怕的女人——哈哈,可我当时想不到,
几年以后,我的女儿会跟她的女儿成为朋友,我也会跟她的儿子坐在一起喝酒。
自打那次以后,我就再没跟夏警官碰过面,偶尔有几次在大街上看到她查案子,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她以后心里却真的有种莫名的发怵的感觉,因此我见到她
都会故意回避她。她现在好像身边还有个助手是吧?」

  「哦,你说艾立威那个『伪娘』啊?」我对张霁隆说道。

  「嗯?伪娘?」张霁隆有些发懵,「那人本来不就是个女的吗?」

  「哈哈哈……不是不是,他是个男人,只是长得有些秀气而已!」听张霁隆
把这个人当成女人了,还真把我乐得不行,「您还不知道呢,局里人不少人都叫
他'伪娘',刚才我也是说顺嘴了。唉,他这个人啊,在局里特别招人烦——这人
除了能哄夏雪平开心以外,大部分人都不喜欢他,因此谁都愿意在他背后多讲两
句他的闲话。」

  「能哄你们夏警官开心,那这人看来也不是一般人。」张霁隆吃了口盐酥鸡,
嚼着鸡脆骨说道,「秋岩,你比我小十多岁,我就在这告诉你个道理:世界上有
几种人很危险,其中最危险的,就是因为坐到了某些别人做不到的事情,被人讨
厌的。」

  「为什么?」

  「因为他能为了某种目的,不顾别人的评价和目光。这种人如果想要做的是
好事,那就叫做持之以恒;如果他的动机不纯,那就叫不择手段。」

  「你是说,这个艾立威有不纯的动机?」我突然警觉地对张霁隆问道。

  「呵呵,说不好,可能人家哄夏警官高兴,就是为了早日升职呗。你们局长
就不喜欢他?」

  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我其实没看出来徐远有多欣赏艾立威,但至少他
并不讨厌艾立威。

  「说实话,对于这个人,我还真不是特别了解,我就是看他那副气质有点渗
人而已——我第一眼看见那人,我他妈还以为是川岛芳子转世呢;你们警局的事
情,我一个外人不好多嘴。我只是跟你讲这个道理而已:所谓的'持之以恒'和'
不择手段',其实都是相对的——你比方说,就说四年前的那张饭桌上,在徐远
的眼里,夏雪平就是'持之以恒',我就是'不择手段';而对于我来说,夏雪平那
样不论如何都要把犯人开枪打死的作为也是一种'不择手段'……对,我想起来了!
那天最后,夏雪平还说了一句话,她说如果我张霁隆有一天犯在她手里,她不会
像其他警察那样,花费大块的时间调查我,找我的证据然后来抓我,她说因为她
知道我这样的人不会让她找到证据的;她会找到机会,找到我露出破绽的机会,
然后直接开枪打死我。」张霁隆看着我,举着酒杯问道:「如果换做是你何秋岩,
我很想听,你会怎么做?」

  我看着张霁隆,心里还是犹豫了一下。

  按照街头巷尾那些传说,此人杀人如麻,而且有能让一个人无理由失踪的本
事,不是很好惹;何况今天我还没带枪,而他现在怀里就揣着一把带着消音器的
手枪,我真怕一句话说错了,我今天就会身首异处。可仔细想想,我毕竟是个警
察,而且在外人看来我是夏雪平都得儿子,我自己也曾经想过要陪着夏雪平一辈
子。夏雪平敢在张霁隆这样的人面前口无遮拦,我也不能给夏雪平跌了面子。

  「我不知道。」我看着张霁隆笑了笑。

  「你不知道?」张霁隆有些惊讶。

  「说实在的张总裁,想必你也知道,我从警官学院刚毕业,刚入职没多长时
间,别说开枪打死人了,到现在我也没开过几枪。您这个问题,怕是问的稍微早
了点儿。」

  张霁隆笑了笑,「哈哈,是这样啊……」

  我清了清嗓子说道:「不过有一天,假如说您张总裁真的要是犯到我手里,
我也会去专门立案调查你、尽量搜集关于您的证据——这对于您、对于被您直接
或者间接伤害的人、对于其他的无辜人群、对于社会,都是负责任的,万一您是
被冤枉的呢?但只要是您有罪,我还是会抓你;如果您有罪却又想逃脱、想要抗
法,那对不起了,打在您身上的两枪,其中有一枪肯定是我的。」

  张霁隆听罢,瞪圆了眼睛看着我,他用手把玩着酒杯里的冰块,然后对我说
道:「那另一枪,是夏雪平警官的咯?」

  「很有可能。」我咬了咬牙说道。

  张霁隆对着我大笑着,然后举起了酒杯,「好啊!果然是夏雪平的儿子,敢
想敢说!我张霁隆最看得起的,就是这样的人!看来今天这朋友,我是没白交。」

  我也举起了杯子,饮了两口。

  张霁隆的话,让我认识到了另一个夏雪平,这是所谓的「江湖上」盛传的夏
雪平,这个夏雪平让我觉得熟悉而又陌生:九死一生,无所畏惧,而且即便是面
对张霁隆这样所谓的「大人物」,她依旧不卑不亢、且我行我素。我的脑海里突
然浮现出一个古装的女捕快的样子,手持着一把宝刀穿行在亭台楼阁之中,手起、
刀落,斩杀无数魑魅魍魉——或许在某个武侠小说里,真的有这么一个角色,大
家也都喜欢。

  只是为什么,夏雪平这个活生生的人,大家却都要来抗议。也无所谓了,只
要我喜欢就够了。

  可不知为何,美茵这时候很突兀地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美茵周围似乎变出
了好几个她自己的分身,一起围着我,指着我问道:「你就这样对她不恨了吗?」

  我摇了摇头,觉得头有点晕——刚才饭桌上喝的就不少,在刚才跟小C大头
他们转战到这里的时候,我又喝了一堆烈酒,现在喝的又是白兰地,我估计我真
的是喝多了,眼前都出现幻觉了。

  此时美茵会在做什么呢?在家里趁着陈嫂不在,然后在客厅吃着老爸的阴茎?
不,她现在可以跟老爸发生实质的性关系了——可能是趁着陈嫂不在,钻进老爸
的被窝里直接骑在老爸身上吧?也可能是陈嫂在家,但是她故意缠着老爸让老爸
在她的屋子里做那件事,想着陈嫂在楼下一无所知,她却可以和自己的父亲在楼
上秘密性爱,这种偷情的感觉,怕是更加刺激吧……

  我难受地把身子往前一躬,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双手摀着自己的额头。

  「怎么了?喝醉了?」张霁隆问道。

  「可能吧。是有点不太舒服……」我摆了摆手。

  张霁隆直接按了下服务铃,叫来个服务员,帮我点了碗米糊杏仁酪,「吃了
这个吧,杏仁和大米都是能解酒的好东西。」别说,他这里的东西还真的都挺好
吃,清爽的杏仁酪配上浓郁的米糊送到嘴里,赛过亲吻的感觉。

  他看着我,开口说道:「酒不醉人人自醉。恕我直言,秋岩小兄弟,从我俩
坐下来聊天以后,我就发现你偶尔会走神,感觉就像是被什么样的情感牵挂住了
一般。」

  或许是这个张霁隆看人真的很准,也可能是我这几天确实因为夏雪平和美茵
的事情心神不宁,因此心事就这样被他看穿。我仔细想了想,这些事情闷在心里,
真的让我自己闷得好难受,我周围也没有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反正这个张霁隆跟
我也还不是很熟,跟我周围的人还都不认识,虽然他跟美茵认识但毕竟有个朋友
家的家长和孩子的身份隔阂的存在,因此,目前来看,我也就能跟这个黑道老大
吐吐苦水了。

  「张总裁,你相信一个男人可以同时喜欢上两个女人么?」我想了想问道。

  张霁隆很大方地用手指点了点自己胸脯:「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不然你以
为,杨小姐跟我之间的这个事情算是怎么回事?」

  我看着张霁隆,一头雾水:「你的意思是,你对韩阿姨和对杨小姐的爱,是
一样的。」

  「可以这么说吧。」张霁隆眯着眼睛,目光深邃地说道,「你怕是不知道了。
十二年前我在跟两大情报部门自首、入狱之前,就是杨儿着我把韩橙和琦琦转移
到国外去的,我在监狱里的那几年,一方面杨儿不断地帮我打理外面的事情,照
应着我的那些兄弟,另一方面,她每个月都会给韩橙和琦琦打过去一笔高额的生
活费。对我、对我老婆和琦琦来说,杨儿除了是我的婚外情人,她还是我们一家
三口的恩人。」张霁隆举起酒杯,喝了一口,接着对我问道:「欸,话说,你就
没遇到过同时喜欢上两个男人的女人?」

  我细细一想,怎么没遇到过呢?吴小C不就是么?——我的天,如果算起来,
那我一起喜欢的可就不只有夏雪平和美茵了,还得加上小C。只不过因为大白鹤
的存在,我对小C的内心感觉逐渐淡了,心里剩下的似乎只有肉欲而已。

  只听张霁隆说道:「人其实都会同时喜欢两个人,甚至好几个人,当然大多
数情况下我们只能选择我们最喜欢的,或者最适合我们的那唯一一个。这么流氓
混蛋的禁锢,很多人都觉得不公平,每个男人都想做韦小宝,一下子娶七个老婆,
但是很少有人会在意,韦小宝娶七个老婆之前经历了什么样的苦难,娶了七个老
婆之后,他会经历什么样的生活。你看过赛珍珠的《大地》么?那里面的王龙就
是另一个版本的韦小宝,或者说,如果金庸不用戏谑的口吻讲《鹿鼎记》,韦小
宝就会是另一个王龙。人只能进行最优抉择,否则太贪婪,就会遇到事故。」

  「那您同时拥有韩阿姨和杨小姐,您遇到过事故么?」我问道。

  「呵呵,我现在正在经历事故,」张霁隆说道,「但我没办法,我的身份,
注定了我这样生活就是我的最优抉择。韩橙能给我的,杨儿给不了;杨儿能给的,
韩橙也给不了。可在享受着游走于这两个女人之间的同时,我一方面还要让韩橙
明白,她的地位是杨儿撼动不了的,另一方面我又要确保杨儿不会觉得自己被冷
落而去做一些出格的事情——这是我不为人所知的痛苦。年轻的时候我不觉得同
时拥有几个女人怎样,真正拥有了,用心去经营了,才发现真的累,累心。」

  听了张霁隆的一席话,我的心中困惑似乎已解,对于我心里的这些女人,小
C自是不用说了,我跟她最多也就只能是Friends with benefit;虽然我对美茵
仍有情,但说到底美茵更爱的是父亲不是我,如果我跟美茵的关系继续,那么给
我带来的更多的只能是心理上的痛苦,而这痛苦要比我从她那里得到的生理上的
快感要大得多;我只能舍弃一切,专心面对夏雪平。

  可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怎么稀里糊涂的对夏雪平产生母子间禁止
产生的这种情感。

  「那……张总裁……」

  「能不能别叫我张总裁了,」张霁隆看着我,无奈地笑着,「呵呵,咱们是
朋友。你妹妹跟我女儿也算是熟络,你这一口一个张总裁的叫着,倒像是来找我
进行咨询讲课的!哈哈哈!——显得生分了。你就叫我'隆哥'吧。」

  「我还是叫您『张大哥』吧。」我说道。就算是我俩坐在一起喝酒聊天,我
怎么能跟他周围那些讨好他的人、或者他手下那些小喽啰一样,对他使用一样的
称谓?

  他想了想,点了点头:「也好,听起来比『隆哥』亲切。」

  「张大哥,那您觉得,一个人会因为对方的肉体喜欢上另一个人么?」我问
道。

  张霁隆喝了口酒,思考了片刻,然后说道:「这种事情的确存在,但是也不
绝对。这么说吧,我再问你:就刚才你朋友包间里,那一对儿……有龙阳之好的
兄弟,你觉得他俩之间的情感算是什么样的?恕我直言,我对同性恋也没有歧视
的意思,但是那两位朋友,说不上其貌不扬,但也长得都算不得帅。」

  「这个……」我还真没想过,其实我也没去仔细想,对于大头和牛牛居然是
秘密情人、而且他俩还都是同性恋的事情,我到现在还觉得挺让人脑子爆炸的,
其他细节我还真没想过。

  「我对这个事情的看法是这样的,」张霁隆见我不说话,自己便说道:「无
论是异性恋、还是同性恋,人与人只见肯定是存在肉体吸引的。但是在这种情况
下,普遍会产生两个问题:你为什么对我产生了性欲?而且,你为什么发泄性欲
以后,还会想着跟我在一起?你问的问题,其实属于心理学和哲学范畴,那就是
情感和性欲应不应该存在。在我看来,这两种东西并立,且并不冲突。你那两位
朋友,在一起怕是也有些年头了吧?」

  「他俩自己说的,差不多……三四年了。」

  「这就是了。如果他俩对同性有欲望,最简单的例子,他俩只见有没有对你
产生过性欲啊?」

  我顺着张霁隆的思路仔细一想,我的天,心里突然产生一种很恶心很难受的
感觉,但是细细想来,他俩好像真没显露过这种事情:「好像没有。」

  「那就对了。他俩既然能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就说明除了肉欲之外还有其他
的东西让两个人相互吸引。普通的异性恋情侣也是如此,能走到一起、结婚生子、
相伴到老,除了性这个东西以外,还有别的美好的东西。」

  那难道说,我对夏雪平也是如此?可是明明是在我看过夏雪平的裸体、做过
夏雪平的春梦、做梦时候不小心侵犯了夏雪平的阴道口后,我才想要跟她以男女
情侣的身份在一起的……夏雪平跟我之间的其他的「美好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呢?

  「那您觉得,亲情、友情、爱情,这三种情感之间可以互相转化么?」我咬
了咬牙,开口问答。

  「这是当然呢,首先亲情可以变成友情——父母和子女之间可以做朋友,友
情也可以变成爱情——就比如我和杨儿,我们俩之间,最开始就是朋友关系,到
现在,虽然我们之间没有婚姻存在,但是我们也算是一对情侣,爱情也可以转变
为亲情——就比如,我和我们家琦琦她妈妈,我们是夫妻,但是有很多事情,我
俩之间已经心照不宣了,我跟琦琦她妈妈第一次见面,就觉得,我们俩是分别许
久的家人的感觉……」

  我听到这里,摆了摆手,藉着酒劲,我对张霁隆问道:「张大哥,我的意思
是,亲情,可以一步走到爱情么?」

  张霁隆抬眼看了看我,沉默了一会,突然笑出来了:「你是说『乱伦』啊?」

  「你看看啊,」这时候我一杯一杯灌着自己酒精,我说起话来已经有点大舌
头的感觉了,「——你刚才跟我说的,亲情​​可以变成友情……友……情可以
变成爱情,对吧,咱们假设说这是个数学公式,三个之间可以划直等号的,那你
的意思是……是不是,这亲情和爱情也可以划个等号啊?」

  张霁隆长长地吸了口气,低着头看着地砖,缓了一会儿,对我说道:「我说,
秋岩小兄弟,你跟我这才刚认识,咱俩就谈这个合适吗?」

  「什么合适不合适,我俩又不是亲情,我俩也不乱伦……」我已经不知道自
己在说什么了,引得张霁隆在一旁哈哈大笑。我摆了摆手,接着对张霁隆问道:
「不是……老哥!老哥?你别笑!我就是问你个事情,你给我个答案,我想听听
别人对这种事情怎么看——你就说,亲情,可不可以变成爱情。」

  张霁隆叹了口气,接着点了点头,对我说道:「能。」

  听了他的答案,我陷入了思考中。

  能。

  这个字说出来容易,可是在现实生活中,是一种多么艰难的事情啊。

  首先需要确定,那不是一时的兽欲,那的确是一种爱;其次,还要确定在自
己爱上对方的时候,对方还要爱上自己;而最后,为了让这种亲情转化而成的爱
情存续下去,还要努力去克服一切的困难,比如内心的矛盾和挣扎,比如他人的
不理解和排斥,比如……之类种种。

  我跟美茵之间,这一切早就夭折;我跟夏雪平之间,这一切却还没有开始。

  在我思考的时候,张霁隆继续幽幽地说道:「性这种东西,其实是个很玄的
东西,有些人崇拜它、有些人惧怕它;有些人迷恋它,有些人鄙夷它。但是这种
东西,再有生物以后,就已经存在了。人类是高级动物,因此把这种东西赋予了
很多意义:有些人认为这是一种传递爱的方式,所以爱侣之间的性叫做'性爱',
而有些人认为性是一种交流途径,所以普通两个人之间的性叫做'性交',所以很
多人认为,普通朋友、甚至家人只见也可以进行'性交'。有些人不在乎这个东西,
修身养性,性也源源不断地出现在他们身边;有些人呢,宁可不要脸面、宁可坐
牢、宁可去残害另一个人的生命安全,也要为了性去犯罪——就像楼下那几个小
犊子一样!有些人觉得性是恶俗的、或是隐私的,有些人却拿这东西来炫耀。有
些人认为性这个东西,是一种手段,男人想通过性来占有女人,女人却也可以用
控制男人,所以从古至今虽然有'后宫佳丽三千人'的说法,但同时也有不少关于
'牡丹花下死'的故事流传至今,谁说得清楚究竟是金国完颜亮更厉害,还是北齐
胡皇后更厉害?性也可以当作利益交换,这才有什么'情债肉偿'、'性贿赂'之说,
古今中外,多少人是因为风流爱欲毁尽前途?同时,性又是武器,某些国家早就
有'性间谍'这样的情报人员,一个个看似花容月貌,可你知道跟其享受过无尽的
床笫欢愉过后,等待你的究竟是身败名裂还是简单粗暴的一颗子弹、一段缠在你
脖子上的钢丝?——世人都晓神仙好,玉体横陈忘不了;人生得意须尽欢,不知
死后皆空了。还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
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哈哈哈哈!」

  张霁隆说罢自己又靠在沙发背上,一手摀着眼睛,痴痴地笑着,接着摇了摇
头,对我说道:「你喝没喝醉我不知道,我怕是真的喝多了。不胜酒力,话有些
多,见笑了。」

  我一边摇摇头苦笑着,一边看着张霁隆,没想到这个平日里被人传说的那么
邪恶霸道的黑道魁首,喝多了酒居然是个话痨,而且他说起话来,居然如此悲观。

  那天后来我和张霁隆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着,也都喝多了,结果我俩
在就在包厢里睡着了,半夜的时候值班服务员还送来了枕头和毯子。

  更准确地说,这个人只是把我拿来当成一个可以聊天解闷的对象,而不是一
个宾客或者警察。

  一个市警察局的刑警跟一个黑道大佬寒酸地睡在同一个KTV包厢里,有没有
一点黑色幽默的成分呢?

  第二天一大早,张霁隆便叫醒了我,又去带我找了小C他们在自己名下的一
家粤菜馆吃早茶。一进他们的两间屋子我就心生嫉妒,昨天我跟张霁隆在包间的
卡座上凑合睡的,这四个人居然享受了总统套房待遇。

  牛牛醒来以后都傻了,临走前还忍不住从洗手间里顺了成套的牙刷牙膏和沐
浴乳洗发液。吃早餐的时候,排场也是相当的大,张霁隆找了一间最大的会客间,
安排给我们每个人的都是八盏八件,吃完之后感觉中午都不用吃东西了——这么
一圈下来,这几个人才想起来问眼前这位大老板是谁。

  「你们这睡饱了、吃爽了,才知道问人家贵姓啊?」我看着这几个人,有些
嫌弃地说道。张霁隆在一旁跟着笑了笑。

  「给你们正式介绍一下吧:这位,就是隆达集团的总裁张霁隆。」

  听到「张霁隆」三个字以后,大头和牛牛两个人都傻了眼了。大头感叹道:
「我的天啊,我这上辈子修来的多大的福分,能让张总裁这么大的人物请我。」
小C也是笑开了花,笑着端详着张霁隆说道:「总听人说起你来,今天还真见到
真人了!」

  只有白铁心闷闷不乐,低头默默吃着东西。也是,他从小见过的黑道份子不
少,而且自己妈妈一直就是被黑道分子欺负、最后间接害成了死刑犯,所以他对
张霁隆这样的人物心生反感也很正常。在我看来,张霁隆为人还行,很真实、大
方,也很风趣,跟别的黑社会有很大不同。

  吃完饭后,我们又回到了KTV,见了见唐书杰那几个人,这几个人被打得不
成样子,此时他们全都被用粗麻绳五花大绑,一个个跟条泥鳅似的,躺在地上打
滚。看见他们一个个被拖到我们面前以后,小C老白、大头牛牛四个人都有些被
吓傻了,不住地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才逐字逐句地讲述着,昨晚去洗手间以后
的遭遇。

  「那你怎么不叫上我们啊?」大白鹤对我说道。

  「废话,你知不知道你们后来都和成啥样了?你俩,是我和张大哥扶到卡座
上的,我俩还帮你俩擦了脸;还有你俩,」我对着大头牛牛说道,「是张大哥找
人帮你俩穿的衣服。就你们四个昨天喝得那德行,自己怕是都管不过来呢,还来
帮我?再说了,包间里隔音不差,我得怎么喊破了嗓子才能把你们叫来?」

  大白鹤低着头,咬着自己的嘴巴不说话。

  这时候,脸上跟个血馒头似的唐书杰,突然一把用嘴咬住了我的裤管,对我
哭着说道:「秋岩大哥……昨天是小弟跟您开个玩笑,求您别介意……您帮帮我,
帮我跟张老大求求情,让他别杀我啊!我才18岁,还不想死啊!」

  我一脚踹开了唐书杰,对他说道:「哦,昨天你准备逼我喝尿、还要阉了我,
然后还要逼我叫美茵过来给你们这帮人轮奸,敢情都是开玩笑啊?你这玩笑开的
也太大了吧!」

  张霁隆搓了搓手,走到我身边,对我说道:「秋岩小兄弟,这几个小崽子该
怎么处理,你说吧,我听你的。」

  我看着他们躺在地上的几个,叹了口气。这几个小官小吏家的孩子为非作歹,
而且还打美茵的主意,我心里其实挺想让他们去死的。可是我毕竟是个警察,警
察就只能按照法律行事,这是我的职责,也是我从警专到现在养成的思维定式、
改不了了,如果把他们做的恶进行详细追究,肯定是要判刑的,但应该罪不至死。
况且如果我让张霁隆的手下去做什么,一来我就成了勾结黑道的恶警,搞不好饭
碗没了还得承受法律责任,二来也算是滥用私刑,我自己良心上过意不去。

  「张大哥,谢谢你昨天能帮我,而且帮我出口气。但是这人打也打了,关也
关了,让他们知道疼就好,要我说差不多就行了。」我说道。

  在一旁的大白鹤似乎终于松了口气。张霁隆看了看我,问道:「那他们这几
个小子,打你妹妹美茵的主意,这个事情就这么算了?」

  「暂时就这么算了。以后他们如果敢再犯,我决饶不了他们!」我说道。

  「行,」张霁隆点了点头,对着手下的马仔说道,「把他们从地上拽起来。」
张霁隆说完就转过了身。

  唐书杰被两个马仔费力地拽了起来,唐书杰晃晃悠悠地挺直了身子,棱着眼
睛看着我:「多谢……秋岩大哥了……呵呵!」

  看他的样子,估计心里仍是有气。我也不忿地看着这小子,我刚要说话,只
听「啪!」「啪!」两声枪响,张霁隆已然转过身——手里端着的蝰蛇手枪被卸
下了消音器,枪管里冒着烟,而唐书杰的裆部在流着血。

  我还有大白鹤小C四个,彻底目瞪口呆。

  只见张霁隆拉着脸,继续走到了蒋义鑫身前,也是对着他的裆部开了两枪…
…原鸣也如此,挨完了两枪之后,闷声干咳了一声,接着疼昏了过去。在我根本
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蒋义鑫和原鸣就都成了太监——这倒无所谓了,问题是就这
么开枪打在人身上,很可能子弹的推力会在人的身体上炸开花,也就是说这几枪
除了会精准击碎了唐、蒋、原的生殖器官,而且搞不好还会无差别伤到对方的肾
脏和大动脉,说不定还会出人命。

  可张霁隆并没有停手。他走到钟扬面前的时候,钟扬咬着牙对他骂道:「操
你妈的张霁隆!反正老子下面也被何秋岩踹废了、反正也他妈硬不起来了!你打
啊!不就是挨两颗子弹吗?操你妈逼的,老子不怕!」接着他对着张霁隆吐了口
唾沫。

  张霁隆忍住恶心,从西装里怀口袋拿出一件丝巾,慢条斯理地擦干净了脸,
然后把那张丝巾丢尽了身后的垃圾桶里,他接着举着枪,看着钟扬说道:「已经
废了啊,那好啊——」接着对着钟扬的裤裆打了一枪,「给你就一枪够了,我也
省子弹了。」然后对钟扬身后的那两个马仔说道:「把这小瘪犊子带下去,他不
是爱出口成脏、还爱吐痰么?给我用铁榔头把他那口牙给我敲掉喽!全都他妈敲
掉!一颗牙都不许剩!」

  「是!」那两个马仔应道,然后拖拽着钟扬往楼下走。钟扬这时候脸上才浮
现出惊恐和后悔的神情,流着泪对着张霁隆使劲哀嚎着。

  「张大哥……不!隆哥!……不!张叔!爹!亲爹!我们几个跟他们四个不
是同学啊!我们就是昨天来跟他们一起喝酒唱歌的啊!」那三个人看到张霁隆走
到自己身前,马上齐齐跪下了,「我们从来没为非作歹过!我们是无辜的啊!」

  「无辜的?真是无辜的?」张霁隆冷笑了一下,看着自己手里的手枪,说道:
「昨天你们仨一共带过来四个小丫头片子,就我所知,这四个小姑娘都是荣光中
学的学生,是也不是?」

  「……是!」其中一个小崽子说道。

  「他们是被你们威逼利诱带过来,孝敬姓唐的这几个小东西的,你们把他们
四个奉为老大,是也不是?」

  「是。」

  「那几个女学生,是被你们仨一起下了迷药之后轮奸,然后才服服帖帖成为
你们几个的共用女朋友的,是也不是?」

  「是……」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昨天我跟张霁隆进了包间以后,唐书杰包间里剩下的还
有四个衣冠不整的女生,旋即她们也被被张霁隆手下的那几个女喽啰带走问了话。
听完那几个女学生哭诉后,那些女喽啰们就给她们送回了家。

  张霁隆笑着让那几个马仔继续把他们三个拉起来,冷笑着说道:「无辜?你
们还敢说自己是无辜的么?昨天是这位何先生喝多了,犯在你们手里,你们就要
轮奸人家的妹妹;这要是我昨天喝多了,犯在你们手里,你们是不是还要轮奸我
女儿、我老婆还有我女朋友啊?」

  「不敢不敢!张老大的人我们怎么敢有非分之想呢?」

  「怎么不敢啊?你们本领多大啊?小小年纪的,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啊,是吧!」
张霁隆冷冷地说道,「还好意思说无辜?你们无辜吗?告诉你们,我最讨厌谁跟
我说自己'无辜'。犯错了就要承认,挨打就​​要立正!'无辜',呵呵,我讨厌
这个字眼,就像我讨厌你阴曹地府一样!以及讨厌你们这帮臭小子!」

  接着,KTV走廊里,一共响了六枪。

  至此,唐书杰这帮人,彻底失去了生理能力。

  站在我身后的大白鹤、小C,大头和牛牛,早就不会说话了。

  「……您这是干什么,张总裁?」我看着张霁隆问道,我心里对他刚才残忍
的手段十分的不满。

  「我这是在教育教育他们——他们的爸妈不收拾这几个不孝子,那就由我代
劳了。」张霁隆把手枪放回了自己的怀里。

  「那您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我不是跟您说,我不追究他们了么?」

  「你是说你妹妹美茵的事情,你暂时不追究了;但是我女儿琦琦的事情,我
不能就这么算了!——当然,现在好了,他们从此以后就别再想着欺负我女儿了,
我捎带手也帮你妹妹解决了后顾之忧,你应该感谢我。」张霁隆面无表情地死盯
着我说道,「何警官,这是在我的地盘上,怎么处置得罪了我的人,还轮不到你
插手。」

  「张大哥,你也太残忍了。」

  「呵呵,你妹妹美茵曾经跟我夸过,说你何秋岩有魄力;现在在我看来,你
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我帮你解决了后顾之忧,你还不谢我——不过这也是人
之常情:吃羊肉的时候香得美滋滋的,但看别人杀羊就会说人屠夫没人性,」张
霁隆平静地看着我说道,「说我残忍,我权当这是对我夸奖了——我张霁隆要是
不残忍,十二年前我就已经死了。」

  「你就不怕我会因为你滥用私刑抓你?」我看着张霁隆说道。

  「哈哈!不愧是F市第一女警夏雪平的儿子!但你真应该向你妈妈学学,」
张霁隆对我轻松地说道,就像跟我聊着笑话一样:「我之所以敬重夏雪平警官还
有一个原因——就是她从来不说大话,她说过她可能会击毙我,就是因为她知道
她抓不了我。你放心,能抓得了我张霁隆的警察,到现在还没出生呢!徐远做不
到、夏雪平做不到,你何秋岩同样做不到。你要是看不惯我的作风,你要么就忍
着,要么现在就杀了我——哦,我差点忘了,你小子还没开过杀戒呢!」

  此刻我心里特别的不舒服,张霁隆这个人简直太狡猾,昨天在我的面前,我
看到的都是他真性情的一面、侃侃而谈的一面——我原以为他不同于一般的黑社
会,我或许还会跟这个人成为朋友,可没想到这个人竟是如此的心狠手辣!

  ——不过也对,不心狠手辣,他怎么可能在短短的四年间由一无所有变得只
手遮天呢?

  恰逢此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夏雪平打来的。

  「喂,夏组长。有什么事么?」我说道。

  「你不在宿舍么?赶快回警局,有紧急任务。」夏雪平说道。

  我放下了电话,看了看我身后的朋友们,又看了看张霁隆,我对着张霁隆说
道:「抱歉了,张总裁,我临时有事,恕不奉陪了。」

  张霁隆看着我,调节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用着平淡的语气说道:「……你们
去哪,我派人开车送你们。」

  「不必了,张总裁,用不着劳您大驾。我们自己打的就行。」我冷冷对着张
霁隆说道。

  「那行吧,我也不送了。咱们后悔有期,改日再叙。」

  「别!以后还是别见了!」我对张霁隆说道,「您张总裁的手段我算是见识
了,在下高攀不起!而且,我一个小小的刑警,可不想让人觉得我跟你们隆达集
团有什么关系。」

  张霁隆盯着我,哈哈笑了两声,接着说道:「放心吧,秋岩,我相信,我们
很快就会有机会再见面的。而且我打赌,你会主动来找我。」

  我没理会他,直接带着老白小C、大头牛牛四个人离开了KTV。


[ 本帖最后由 皮皮夏 于 2018-5-30 23:0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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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04)

  下了楼之后,大头和牛牛就叫了辆出租车走了,我和小C接到了命令回去出任
务,大白鹤则是要去加班,所以我们三个一辆车奔赴警局。

  一路上,大白鹤不断地对我控诉著我昨天本就不应该跟张霁隆接触、跟我说
著F市的黑道份子都是一丘之貉、讲述著他小时候亲眼见过的黑帮人物犯下过什麽
样的罪行等等,我心裡乱得很,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或许还是21岁的我涉世未深吧,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张霁隆的手段,我总算是领教到了:普通人遇到自己子女被人猥亵的正常措
施,大抵不过是付诸于法律渠道;最不齐,也不过是寻求私了赔偿;而张霁隆则
是侮辱了唐书杰的父亲一顿以后,把唐书杰等人一概无差别地变成了太监,而且
毫不手软。

  一个人能做出的最绝的事情,不是剥夺另一个人活著的权力,而是剥夺他活
著时候的尊严。

  张霁隆带著自己公司的马仔,出现在了一个颇负盛名、可基本没人知道是他
名下的KTV裡,而恰好唐书杰等人出现在了这个KTV裡寻欢作乐,而被他们裹挟来
的那几个以供群交淫乐的女中学生们又「恰好」被张霁隆手下的女混混们解救——
如果说这不是个圈套,我是不相信的。

  无所谓了,毕竟有人惩罚了唐书杰。这一页算是可以掀过去了。

  我匆忙地回到局裡,先去宿舍取了自己的手枪,著急忙慌地从抽屉裡狠抓了
一大把子弹放在夹克口袋裡,之后又连忙一路小跑去了办公室。

  我气喘吁吁跑进办公室的时候,一组的所有同事都已经到齐了。夏雪平站在
门口,后背倚著门框双手插著裤子口袋,看到我以后瞪了我一眼没说话,接著她
又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办公桌——而此刻,沈量才正坐在她的办公桌前,棱著眼
睛梗著脖子,趾高气昂地看著屋子裡的所有人。

  「我差点就不等你回来了。」看到我进了办公室以后,夏雪平对我说道。

  「抱歉了……呼……呼……各位同事、夏组长、沉副局长,抱歉了……下次
不会这样了……」我连哈赤带喘地道著歉。

  「呵呵,夏雪平,这就是你带的队伍!」沈量才看著夏雪平,讪笑著说道。

  「没有下次了!」夏雪平狠狠地瞪著我说道,「再有下次,就别来市局上班
了。」说完,她接著又对沈量才说道,「沈量才,咱们可以走了吧?」

  「所有人,楼下集合!」沈量才看了看我,指著我对夏雪平说道:「给他一
件防弹衣。」说完以后,沈量才自己先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办公室。

  周围的同事全用同情的眼光看著我。夏雪平招呼了艾立威去开车,接著把我
拽到了身边,对我问道:「你去哪了?」

  「……昨晚跟同学聚会来著……喝多了。」我没敢把自己遇到张霁隆的事情
跟夏雪平说。「一天天到晚就知道玩!玩心真大!」夏雪平批评了一句以后,她
的眼神终于柔和了些,对我问道:「我看你这两天状态不对,你到底怎麽了?」

  这我就更不敢说了——我难不成直接说,我同时爱上你和你女儿、我妹妹了,
结果她还跟你前夫、我老爸上床了?

  「没事……就是刚上班,还不太习惯……累的,呵呵。」我搪塞道。

  「作为你的上司,我必须跟你说一句:必须尽快调整。清楚麽?」

  我点了点头,「知道了……对不起。」

  「对不起什麽?」

  「对不起我今天迟到了,让你失望了。」我看著夏雪平说道。

  夏雪平叹了口气,抿了抿嘴,接著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抄起一件防弹背心和一
部带著耳麦的对讲机扔到了我怀裡:「走吧,下楼上车。」

  「哦,对了,我还没问这次什麽任务呢?」

  「车上跟你说。」夏雪平脸色有些难看地说道。

  上了车以后,夏雪平让艾立威把案件的简报用手机传给了我,接著艾立威负
责开车,夏雪平则是给我讲述这个任务的大致情况:之前一组在夏雪平的带动下,
由青年卫生团和教育局的协助下,在市一中进行了血样抽查,鑑定课经过认真比
对,发现所有的参与测试的血样与死者江若晨身上留下的精液DNA全都不符;可问
题在于,测试血样的那天,全校只有一个老师没在学校,那个老师正好是美茵他
们班的化学老师周正续——一个完全不在江若晨笔记本上的人——于是夏雪平马
上让苏媚珍帮忙查了关于这个周正续的资料,并且从青年卫生团的血样库裡找到
了周正续进市一中之前体检留下的血样,检测了12个DNA点位,发现符合率接近百
分之百。

  「那就是说,基本可以确定这个周正续,就是具有杀害江若晨和卢紘的最大
嫌疑的人了?」我问道。

  艾立威一边开车一边说道:「不是最大嫌疑,是基本可以确定,就是他杀的
人。而且,你再看看我刚才给你发过去的周正续的档案:这个人,恐怕就是袭击
夏组长的那个狙击手。」

  「什麽?」

  我仔细打开了周正续的档案,尔后,这个人的履历让我大吃一惊:周正续,
男,J县H乡人,曾入伍,十二年军龄,退伍前为「神龙」特种突击队少校连长,
曾经立过两次一等功、一次二等功和五次三等功,精通各种枪械和刀术,曾为省
级武术和国家级自由搏击冠军,擅长丛林战和巷战。在部队学习文化课成绩优异,
转业后考取省级教室资格证,并进入市一中工作,成为高二年组化学老师,连续
获得区优秀教师、市优秀教师。

  ——我几乎是全身颤抖著放下的手机。要知道虽然我是个十分骄傲自满的警
院高材生,但是我毕竟是个菜鸟警察;而这个周正续,相当于一个修罗级别的大
Boss,出现在一个新手玩家面前。

  我看著后视镜裡的夏雪平,对她问道:「你该不会这样就想著去抓捕周正续
吧?」

  「箭在弦上,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夏雪平面无表情地说道,「整个一组的
人都已经集合出发了,难道这时候还能临时取消行动、打消积极性?」

  「这不是积极性的事情!这个周正续,可是个前特种兵,而且还是『神龙』
特种大队的——『神龙』大队在国际军事界,都拥有很强硬的伏击战作战口碑,
更何况资料上还写著谙熟巷战。就咱们这麽过去,是不是有点太莽撞了?」我看
著夏雪平,有些慌乱地说道,「而且你要知道,这个人还是个化学老师,他说不
定可以自己弄点炸药之类的东西。我们这麽做很危险!至少我们得找一个作战专
家……至少也得让特警队出动啊!」

  夏雪平看著后视镜裡的我,微皱著眉对我说道,「你以为想麽?我宁可一个
人过去,也不想咱们一组一群人出事,你懂吗?是他姓沈的破案心切,还给省厅
打了报告——他沈量才是副局长,又有省厅的文件给我下了死命令,你说我能有
什麽办法?何况徐远也同意了……咱们整个一组只能硬往上冲。」

  艾立威也没好气地说道:「咱们夏组长别人对她有误解,我说秋岩,你难道
也不不了解夏组长?这种送死的决策,你觉得可能是夏组长做的麽?——你来晚
了,倒也是享福了!你可没见到刚才佈置任务的时候,沈量才那副铁公鸡趾高气
昂的德性!」

  我苦恼地看了一眼手机,想了想,还是脱了自己的夹克,把防弹背心穿好,
又别好了对讲机。就像艾立威说的这样,这个任务基本就是送死的任务,但是夏
雪平已经横下心决定硬衝,我也不能含糊,而且我还心裡早已认淮自己必须确保
她的安全,所以我一定要比夏雪平冲得还要往前。等我整理好了装备,我接著对
著夏雪平问道:「那现在咱们有什麽计划麽?刚看了这个人的履历,我是有种预
感:这个谙熟巷战少校连长,怕是已经在自己家布下了诛仙阵,等著咱们往裡面
跳呢!说说吧,咱们的穆桂英元帅,这个局你现在准备怎麽破啊?」

  「没什麽其他办法,只能铤而走险,到时候随机应变吧。」

  夏雪平叹了口气,接著把右手拄在车玻璃上,张嘴咬著自己的食指。

  不一会儿,警局的车队就停到了一个名叫「小舍宅」的老旧居民区的路旁。
所有的车子都没挂警牌、没装警灯,所有人都是便装上阵,看来夏雪平确实在出
发之前进行过一系列精心佈置。下了车以后,所有人在小区大门口集合,之后一
齐直奔四号楼三单元。整个一组被分成两队,其中夏雪平和我带队上楼,沈量才
非要跟在我的身后「督战」,谁也拗不过他;艾立威带人在楼下把守巡逻,以防
嫌疑人逃跑。

  这住宅楼裡确实陈旧得很,电表上面已经蒙了一层灰,楼梯也被磨损得差不
多、钢筋和红砖已经暴露在外面,楼梯间和走廊狭长得很,一不留神很容易摔倒,
走廊裡堆满了醃咸菜用的瓷缸,缸上面的塑料布还佈满了蜘蛛网,恐怕缸裡面的
醃菜也早就不能吃了。我和夏雪平还有一队师兄师姐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七单元70
3门口,一个师兄跟夏雪平点了点头,接著敲了敲703的门。「您好!请问有人在
家吗?」师兄淡定地说道,「您好!我是楼下的邻居,请问有人在家吗?」

  另一个师兄拿著听诊器,把一端贴在门板上,仔细地听著屋子裡的声音,十
秒钟后,师兄低声对夏雪平汇报导:「组长,裡面没动静,好像没人。」

  「撬!」夏雪平果断地命令道。

  于是身后两个师姐从衣服裡掏出一个工具包,裡面到处是小镊子、看上去像
是修指甲的铁钳、还有一堆我叫不上名字的小工具,两个人分别对两个锁孔进行
了一番连捅带转,终于,门被打开了。

  敲门的师兄从腰间拔出手枪,刚打开门,结果就听见好像是一堆酒瓶撞到的
声音,接著从门裡滚出一堆东西,我还麽来得及看清楚那是什麽东西,但见裡面
已经喷出烟雾来。

  「不好!」我连忙叫到,「是催泪瓦斯!」

  所有人一听,赶忙把衣襟敞开,堵住了自己的口鼻;所有人全都不敢贸贸然
闯进屋子裡,都躲到了门板后面或者楼梯下。靠近缓步台的同事赶忙打开了缓步
台的窗子。

  「呛死了!」沈量才憋著气,然后对站在楼上和楼下缓步台的师兄们说道:
「打开窗户放放气。」

  夏雪平眼珠一转想了想,瞪大了眼睛,喊了一声:「别!」

  可是那几个师兄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根本让夏雪平来得及製止他们。结果
就在7楼下方和上方缓步台的窗子一拉,两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瞬间爆发:「——轰
隆!」

  两道火光在缓步台闪过,接下来便是更浓的烟雾——原来缓步台上面的缸裡
各藏著一个炸弹,炸弹的触发机簧用钓鱼用的鱼线连在了窗户上。炸弹虽然声音
大,但是威力一般,只炸开了那两口缸,缸裡装著早已发馊发臭的酸白菜流了一
地;这倒没什麽,就是这两口缸炸开以后的碎片最是危险,直接戳中了四个师兄
的双腿和脸颊。「让他们撤下去……咳咳……快送医院!」夏雪平忍著瓦斯带来
的刺鼻气息,对著楼上楼下喊道。

  四个师兄承受著剧痛嚎叫著,被人抬下了楼。

  过了一会儿,楼道裡的烟可算是散了,地上留下了一堆碎掉的集气瓶碎片——
刚才从门裡滚出来的,就是这东西。等烟雾散去差不多用了七八分钟,可半天也
不见有人从屋子裡出来;同一个楼层的邻居倒是打开门来诉苦,估计是刚才瓦斯
的味道顺著门缝飘进了家裡,结果两道门一开,一看我们每个人手裡都拿著枪、
身上穿著防弹衣,全都吓破了胆、迅速地关上外面厚厚的防盗门。楼上楼下倒是
有不少住户探出头来看热闹。「夏雪平,还愣著干什麽?派人进去搜啊!」沈量
才不耐烦地对夏雪平说道。

  「搜什麽?很明显这个周正续是不在家,」夏雪平冷冷地看著沈量才说道,
「要不然也不可能这麽半天,房间裡一点动静都没有。如果他在家,刚才趁著外
面全是烟雾,裡面肯定会打黑枪。」

  我也连忙说道:「副局长,我认为夏组长说的有道理。依照周正续的履历来
看,此人反侦察能力超强不说,他还是个有资历的特种部队老兵,说不定这屋子
现在就是一个套,等著咱们往裡钻……」

  未等我说完话,沈量才就嚎了一嗓子:「够了!你们娘儿俩一唱一和的,是
不是根本就不把我这个副局长放在眼裡,对吧?还是说你们一组的人一个个的胆
子小,怂了、不敢进去了?」

  「并不是,沉副局长,您别误会……」

  我又没说完话,夏雪平便伸手拦在了我的身前,「别跟他解释了。」之后,
夏雪平回身看了看我,「走,跟我进去。」

  我跟夏雪平对视了一眼,站直了身子走到了房门口,沈量才满脑门是汗,他
深吸了一口气,跟在我的身后。

  夏雪平仔细观察著眼前和门口,我想了想刚要抬起脚,夏雪平又一次挡住了
我:「停!」

  我被她吓了一跳,但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慢慢地收回了腿。只见夏雪平蹲了
下来,用手在房门的下部、也就正好是在我膝盖正下方的高度位置上,用手指轻
轻一捻——顺著她手指的走向我才看清楚,那有一根用来放风筝、钓鱼用的透明
鱼线。夏雪平捻著鱼线,由中间捋向的两端处,然后摸到了鱼线的尽头,用力把
两头的东西一取——两枚用土黄色胶纸带糊在门口的墨绿色军用82式手雷就这样
被摘了下来。

  手雷的触发保险,正好被拴在了门口——我此时心裡颤得发毛,刚才咸菜缸
裡那两颗自製炸弹,比起这两颗82式手雷来,简直是就小打小闹;如果夏雪平刚
才没发现这两颗手雷,我又直接贸然地迈出脚、绊在鱼线上,估计此时此刻,别
说这一个楼层裡的警察怕是没有一个能活命的,搞不好这一层楼都得被炸塌一半。

  夏雪平手握著两枚手雷,用著极其挑衅的目光看著沈量才。我也回过头去,
只见沈量才的脑门上跟刚被淋过雨似的,全是豆大的汗珠。

  「要不然,沉副局长,」我想了想,还是帮著夏雪平给沈量才找个了下台阶,
「差不多就算了,反正嫌疑人也没在家。」

  结果一旁的夏雪平不乐意了,用拳头捶了我的肩膀一下:「来都来了,总得
有点收穫才能回去吧?门都开了、第一道陷阱也都拆了,你这就打退堂鼓了?」

  夏雪平说完,斜著眼看了看沈量才。她刚才这两句话看起来像是在斥责我,
实际上她完全是说给沈量才听的。通过夏雪平自信的神情,我看得出她应该是在
拆掉了两颗手雷以后,多少安心了一些;我猜夏雪平对周正续的判断应该是这样
的:在警方正中周正续先前佈置的两个全套以后,要么一帮警察在嚐到了自製催
泪瓦斯和土炸弹的苦头之后要么不进屋,要么就是贸然进屋以后,全都被炸成粉
身碎骨,他应该不会想到警察们会顺利地进屋,所以在屋子裡实际上并不会有更
多的危险机关——我猜这家的屋主周正续也应该是这样预测并佈置的。在了解了
夏雪平此刻的内心想法以后,我多少也有了些底气。

  看见夏雪平的表情,沈量才脸色立刻黑了,他抬起头盯著夏雪平,又看了看
我,对我叫到:「还盯著我干嘛啊?赶紧进去吧!」

  说完之后,他紧张地握了握手裡的枪柄。

  夏雪平看著沈量才,冷笑了下,接著给我使了个眼神,我便跟著夏雪平一前
一后地走进了客厅,沈量才咳嗽了两下,拘著腰走进了房间。这个套间面积还挺
大,南北通向,北面是阳台和灶台,南面衝著楼门方向,有一个大屋一个小屋——
大屋是卧室、小屋是书房。房间裡的陈设十分简朴,木製桌椅、木质茶几,老式
尼龙沙发上都铺著白色镂空印花垫布,正对著沙发的桌子上的电视却已经佈满了
灰;我又看了一下书房,书房裡的液晶屏电脑倒是乾淨的很。卧室裡的双人床铺
上了淡粉色的床单、摆著两隻套著淡粉色枕套的枕头,枕头下面那两套被子的被
面也是淡粉色的,叠得十分整齐;而书房裡摆著的那张行军床上则是乱七八糟的,
上面全是没洗的袜子、内裤、棉质背心,还有一张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军绿色薄
棉被,以及一团沾了早就变成深褐色血迹的绷带——这不免让我联想到夏雪平险
遭枪击那天,在时事传媒大厦对面楼顶的那个狙击手被我或者夏雪平其中一人打
中了大腿的场景。

  同时让人感觉有些奇怪的是,房间裡所有的朝外的窗子全都紧紧关著,唯独
书房的那扇窗子开著。我去检查了一下,窗子虽然开著,但是裡面的纱窗倒是很
严实地闭合——如果周正续想从这扇窗逃离,估计怕是很不容易,即使他变成一
隻蚊子恐怕也做不到。他是自己出门前忘了关窗户了,还是有意为之?

  夏雪平检查完了卧室,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沈量才倒是没管别的,直
接走到了书房的书柜前,二话不说伸手就去拉柜门——我看到他去拉柜门的时候,
心里十分的害怕,直接窜到了沈量才身边去,就怕有柜门里头有什么猫腻。

  ——还真叫我说中了。

  当柜门一打开,从裡面立刻滚出两隻差不多一升的玻璃瓶来,玻璃瓶直接摔
碎、裡面的液体立即开始挥发著,散发出刺鼻的气息——嗅起来,很像是酒精和
汽油的混合液。沈量才看到玻璃瓶摔碎,吓得直接往后退去,跌到了行军床上。

  我发现事情不对,连忙在书柜里四处看著。夏雪平听到玻璃摔碎的声音,也
立刻跑了过来。

  「怎麽了?」夏雪平焦急地看著我。

  我顾不上那麽多,仔细一看,在书柜的一个角落,一根火柴被钳在了一个八
音盒定时器上面,我看到它的时候,火柴头已经在书柜内壁上贴著的一张砂纸上
摩擦了一下,瞬间燃著;接著,只见八音盒继续转动著,过不了五秒钟,火柴就
会直接转到外面,然后裡面的弹簧一动,燃著的火柴就会掉在地上,彻底点燃洒
在地上的液体。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抓那隻八音盒——妈的,居然是粘死的!

  来不及多想,我直接捏著已经燃烧了一半的火柴,用力往下一撅,弄折了火
柴之后,掐著已经烧到了指尖的火柴奔向了洗手间,把火柴丢进了洗手池裡。我
强忍著剧痛打开了水龙头,用冷水冲灭了火苗,接著我又洗著自己已经红肿的拇
指和食指指尖。回到书房以后,夏雪平看著我问道:「没事吧?」

  「没事。稍稍烫到了手指而已。」我说道。

  「我看看。」夏雪平直接抓过我的手,看著我那通红的指尖,轻轻地在上面
吹了吹,接著说道:「等会儿回车上好好处理一下,我车上有烧伤膏。」

  我的手被夏雪平的手紧握著,手背上的肌肤分明能感受得到她手指头和手心
裡,多年来握著手枪留下的硬茧,以及她手心裡的温度。我的心突然开始扑通扑
通地跳著,我只好点了点头,默默地从她手心裡抽回了自己的手。

  「咳咳……」沈量才又清咳了一嗓子,接著从行军床上站起身看著我说道:
「多亏你了,小何!……什麽『神龙』特种大队,也不过就是这点小伎俩罢了!」

  沈量才站起身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的肩头还粘著一隻已经有些发硬的袜子,
样子甚是滑稽。我强忍著笑,对著沈量才摆了摆手:「没事,应该做的。」

  「……呵呵,」沈量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夏雪平,然后看了看我笑了笑,
「我看著破屋子裡头也没啥有用的东西,要不然……」

  还没等沈量才说完话,夏雪平半蹲下身子,就从书柜裡缓缓地拿出一个木质
相框,她把相框拿在手裡,端起来一看,那上面是一男一女的结婚照片。

  我马上凑了过去,仔细一看照片上那个男的,正是刚才看过的档案上的那个
周正续;而他旁边的那个女的,长相并算很好看,但是模样很清纯。根据照片右
下角上用金色墨水写下的日期来看,正好是三年前的今天两人照的结婚照。

  我抬头看著夏雪平,想听听夏雪平怎麽说,结果就在这时候,对面楼的房顶
上有一个刺眼的光点闪到了我的眼前,我的心中瞬间升腾起熟悉的肃杀感觉。电
光火石间,我猛地扑在了夏雪平身上,然后把她按倒。

  「砰!——」

  果然随即一声熟悉的枪响,划破了天空。一颗子弹穿透了纱窗,直接射中了
书柜的木质柜门——仔细想想,还好这个书柜是木质的,如果是铁质的,被子弹
打中以后如果擦出火星,用不著对方开第二枪,我和夏雪平、以及那个倒霉的沈
量才,全都得被烧死在这个屋子裡。由于这间屋子已经处于顶层的位置,而对方
又在对面楼的楼顶,对于一个资深老练的特种兵来说,想要进行狙击不是什麽难
事。

  夏雪平又一次地被我压到在地,这次我的脸并没有衝著她的双乳,而是直接
跟她面对面,她温热的呼吸轻轻喷到了我的脸上,夏雪平身上的体香也不断地入
侵著我的嗅觉神经,让我心神不由得一盪——我真是受不了我自己,大敌当前我
居然还在想著这种事情,如果有一天人类可以实现把一个人进行分身的技术,被
克隆出来的理性的我一定要猛扇这个内心充满了欲望的我几巴掌。

  「小混蛋……」夏雪平脸上突然有些微红,莫不是因为被我紧搂著而喘不过
气来造成的,「下次再这样之前,能不能先说一声给我点心理准备?」

  「荷,我给你心理准备,子弹可不给。」我说道。

  而这时在我俩身后的沈量才,一见对面楼有人开枪,这家伙的胆子突然大了
起来,他从那脏兮兮的行军床上一个鲤鱼打挺,贴著牆窜到了牆角——但是这家
伙的肚子确实有点圆,一下子被对面楼的狙击手看见,「砰」又是一枪打了过来,
好在沈量才这家伙动作是真快,子弹斜著擦过他便便大肚前的扣子,一枪打在了
牆上。沈量才浑身发抖,紧张地拉了下枪膛,对著窗户便一枪打了过去,直接给
玻璃上面开了个洞。

  可接下来,对面楼顶却给沈量才还来了猛烈的回击,彻底把这个屋子的窗子
上所有玻璃全部打碎。听著这阵枪声,趴在地上的我很是怀疑,如果对面楼顶那
人手裡端著的不是一把微型冲锋枪,那就是还有个同伙在帮著他开枪。

  夏雪平紧接著伸手在我的肩头推了一下,我便鬆开了手——我这才发现,原
来刚才我确实一手搂著她的后背,而另一隻手完全地放在了她的高耸的屁股上。
夏雪平的屁股真的很紧实,手感比起吴小曦的那对20%体脂率的屁股来一点也不差;
要不是这当口对面有人开枪,我真想多捏一把……

  夏雪平挪了身子,也来不及多说什麽,用手撑起身子,半蹲在地上,从腰间
抽出手枪,随即对著耳边挂著的对讲耳麦说道:「艾立威,带人上对面楼顶!嫌
疑人在那裡!」

  「收到。」对讲机里传来了艾立威的声音,以及楼下师兄师姐们奔跑的脚步
声。

  随即,对面楼顶的人开始衝著楼下射击。夏雪平抓住了这个机会,探出身子,
对著对面楼的枪手直接开枪。我也紧随其后,站起身来对著那人开了一枪——只
见那人正葡匐在楼顶,打了个滚,滚到了一个通气烟囱做掩体,然后手裡握著两
把手枪对著我和夏雪平开始还击。在他不远处,还有一把架起来的狙击步枪正对
著这间屋子的窗户。

  一人两把枪,能打出衝锋枪的感觉,说明这个人不仅枪法准,开枪的手法还
十分的快。也只有当过十年特种兵的人,才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我和夏雪平迅速蹲下,沈量才手裡的枪也衝著那人打响。而且此时另一个房
间裡的同事也开始对著周正续还击。一时间八九个枪口对著周正续,而楼下的警
察又不断地往楼顶冲著,这个周正续应该是插翅难飞了。

  夏雪平思量了几秒钟后,对著沈量才说道:「姓沈的,你在这把这个人看好
了!」说著,夏雪平便拉著我我往屋外猫著腰走去。

  「夏雪平!到底你是副局长还是我是副局长啊?」沈量才端著手枪对著夏雪
平怒吼著,而夏雪平并没有理会他。我也没多说话,跟著夏雪平拘著腰走出了小
屋以后,迅速地跑向了楼下。

  刚一出楼门,就看见对面楼上一条绳索承梯形斜著钩住了两栋楼之间的水泥
电线柱,紧接著,那个穿著一身黑还戴著顶黑色棒球帽和太阳镜的周正续,身上
挂著滑轮,正从楼顶往水泥柱方向滑动著——看样子,他是准备从楼顶上盪到水
泥柱上,然后再从水泥柱上滑下然后脱身。

  夏雪平没多想,抬手对著周正续开了一枪,但是这周正续滑行的速度实在是
太快了,子弹和他的身体完美地错过了。而刚赶到对面楼顶的艾立威和原本就在
周正续家裡的沈量才带人不断地向他射击,结果统统没人击中他。

  眼见著他就要滑到水泥柱上,我下意识地跑到对面楼下,对准了他滑过的绳
索,连著开了好几枪,绳索居然被我打中了,那上面虽然没有完全断开,但也仅
仅连了几段纤维,周正续滑行的身子明显失去了平衡。站在屋顶的一个师姐见状,
帮我在上面补了两枪,又猛地用手扯了一下,绳子便彻底断了。

  周正续的整个人突然翻了下去,在半空中大骂了一嗓子,接著一手猛地对著
绳索抓去,另一手搂住了水泥柱,可他整个人还是狠狠地往地上摔了下去。

  他摔下去的高度差不多有四层楼高,好在水泥柱和绳索多少对他起到了一些
缓衝作用,而且水泥柱的下面是一片鬆软的草坪,他的身子接触到地面以后,连
著打了三个滚,卸去了身上的力,因此没有性命之忧,不过在那一刻,我和夏雪
平都听到了「喀嚓」的一响,估计这周正续,不是胳膊折了就是腿断了。

  周正续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一看到我和夏雪平举著枪衝著他走了过去,他
也没客气,对著我俩猝不及防地连开了两枪,我和夏雪平只好躲了过去,找了两
个掩体躲开。见他继续往前一瘸一拐地跑著,我俩便继续在后面追。

  可就在这时候,周正续突然从旁边一把揪住了一个30多岁体态臃肿的妇女,
一把挟在了自己怀裡,直接用一把手枪顶在了那女人的太阳穴上,对著夏雪平和
我大声喝道:「你们俩别过来!过来的话我就把她杀了!」

  「啊呀!大哥!别杀我啊!」那女人惊慌地对著周正续叫著:「我就是下楼
买个菜而已……我是无辜的啊!」——真是让人悲也不是、气也不是,楼外面已
经是枪林弹雨了,不好好在家裡躲著,居然还有胆子跑出来买菜?

  「你闭嘴!再多叫唤一下,我就打烂你的脑袋!」周正续恶狠狠地说道。

  我看著周正续,举著枪对他喊道:「周正续,你最好放下枪!小区裡现在到
处是我们重案组的刑警,你应该知道,就算是你杀了手裡的人质你也跑不了的!」

  「束手就擒吧,周正续。」夏雪平也举起手枪说道周正续狰狞地笑了笑,对
著夏雪平说道:「黑西装、白衬衫,手枪警徽挂腰间——冷血孤狼,F市臭名昭著
的喋血女警夏雪平,你我总算是正式见面了,万分荣幸!」

  「谢谢夸奖了。要聊天的话,还请你放下手裡的枪。」夏雪平看著周正续冷
冷地说道,「别再做无谓的抵抗了。」

  「我知道是我无谓的抵抗,但是我他妈就算是死,也得拉上一个垫背的!」
周正续狠狠地把枪管往那名妇女的太阳穴上撞了一下。那女人似乎更多的不是吃
痛,而是害怕,嘴裡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周正续,我劝你最好别头脑发热,否则,别怪我手裡的枪不客气!」夏雪
平用枪指著周正续。「哈哈哈哈!你是要跟我比手枪的速度麽?我倒是想看看,
这F市第一女警官的枪法,跟我们老特战队的枪法比起来,到底是谁的更胜一筹!」
周正续大声说道。

  我听著周正续这话似乎有点不对,仔细一看,他另一隻手正绕过那人质的背
后,马上就要伸出来——一时间,我差点就忘了这家伙手裡有两把枪。我几乎完
全是下意识地,对著他绕过人质的手瞄准著,只见他手刚一伸出来,我便毫不客
气地对著他开了一枪。

  「啊——」我这一枪正好打在了周正续的手腕上,那把枪应声落地——真他
妈的侥倖——这一枪倒是给那个人质老大姐吓得哇哇直叫,眼泪像是瀑布一般从
两只铜铃似的眼睛裡一泻千里。

  夏雪平转过头看了看我,那一瞬间眼神裡闪过了些许惊讶与欣慰,接著又继
续盯著周正续。周正续手上在滴著血,紧皱著眉,脸色瞬间煞白,另一隻手仍然
用枪抵著那个人质的脑袋,他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接著用枪口撞了人质老大姐的
脑袋叫到:「别他妈嚎了!」

  人质老大姐瞬间抽了口气,「嗷」地一声,硬生生地把哭叫声憋了回去。

  周正续棱著眼睛看著我,喘著气说道:「你小子可以的!老子两次想杀这个
女人,都被你小子挡住了!」

  「呵呵,我也没想到你会留个后手。」

  「哈哈哈!心裡现在发颤吧?第一次开枪?……等会儿,我认得你,我在市
一中门口见过你,你还跟我打听过班级门牌号。」

  「哟,也亏周老师您认得我。」我对著周正续说道。说实话,这个事情我早
就不记得了,要不然说不定我就会从周正续这打听江若晨的情况,当然,也说不
定就这样打草惊蛇。

  我看著周正续,继续说道:「看在我妹妹是您的学生,我不想为难您。您还
是儘早放下枪,跟我们回去归案。」

  「不可能!」周正续对著我厉声喝道,接著他又对夏雪平说道,「落在F市第
一女警的手裡,我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了!别说别的了,要么就放我走,要么开
枪打死我。」

  说著,周正续对著那个人质,准备扣动自己的扳机,夏雪平也把自己手裡的
枪端稳了,正对著周正续的脑门。我心裡则是害怕得紧,我第一次进行抓捕任务
就遇到了挟持人质这种事情,我还真害怕人质出个三长两短。我倒不是信不过夏
雪平的枪法,我知道按照以往的经验,夏雪平在匪徒开枪之前先手击毙对方的可
能性十之有九,但我潜意识裡还真就怕夏雪平打死周正续,要是周正续死了,江
若晨和卢紘命案的真相,就永远没办法查下去了。

  「……你就这麽一死了之,你对得起你的妻子吗?」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
我立刻想到了刚才夏雪平发现的那张照片。周正续听了我的话,立刻表情沉重地
低下了头,夏雪平却依旧警惕地举著枪,丝毫不敢鬆懈。

  「你也看到了我的结婚照?」周正续问道。

  「你刚才用瞄准镜应该能看得到吧?」我反问道。

  「所有的照片你都看到了麽?」

  什麽叫「所有的照片」?那不就一张结婚照吗?——我便立刻回问道:「你
家还有别的影集麽?我倒是很想看看。不过再说了,你刚才给我们时间看照片了
麽?还不是没等我们在你家坐稳当了,你一枪就打过来了?」

  「那你他妈的知道个屁!」我也不知道我刚才是那句话说错了,触动了周正
续的神经,这家伙居然对我恶狠狠地吼著,然后直接把手中的那隻枪对准了我。

  眼看周正续就要开枪,夏雪平毫不犹豫地先扣动了自己手枪的扳机。「砰!」

  一片殷红色,飘散在空气中。

  十几分钟后,夏雪平又带著警员简单地搜索了一下周正续的家,依旧是没发
现什麽特别的东西。夏雪平想了想,吩咐两个师兄把周正续家裡台式电脑的主机
搬上了警车裡。我则是在思考了一阵之后,把周正续和他妻子那张结婚照拿在了
手裡。沈量才通知了街道派出所,把周正续的家封锁后,没好气地上了一辆警车,
自己先回了市局。本来这次抓捕是在他策划下——其实完全可以称为赶鸭子上架——
进行的,没想到一下子造成了四人受伤,到了最后风头还完全被夏雪平抢了,他
的心里当然要窝火。

  我和夏雪平在房间裡转了一圈,接著也下了楼。

  警车裡的周正续已经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刚才夏雪平那一枪并没有往他的
额头上瞄准,而是直接打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肩头吃痛,我便一把扯过人质,一
脚把他手裡的枪踢飞;夏雪平也跑上前去,直接一脚踏在了周正续的胸口,把周
正续踢翻后,以单膝跪地的姿势,用膝盖卡住了周正续的喉咙。倒地后的周正续
突然大笑著,一直到他被拷上手铐押上警车,他才回头对著夏雪平说了一句:
「我是不是你夏警官这麽多年,第一次活捉而没当场击毙的犯人啊?哈哈哈哈……」

  夏雪平听了他这话,倒是有些愣住。的确,这些年有太多人死在夏雪平手裡
了,儘管他们那些人裡面,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此时的周正续表情从容、淡定,倒像是获得了解脱一般。

  而在押送周正续的前一部警车里关著一对儿夫妻,其中那个女的正是刚才周
正续挟持的那个人质。在我一把将其从周正续的胳膊下解救下来以后,她虽然仍
是惊魂未定,但是她第一反应不是哭闹也不是气愤,更不是侥倖逃生,而是准备
挣开我的手赶紧跑;而另一边,她的老公也不知从哪裡冒出来,牵著她的手帮著
她挣开我。我看著俩人的反应明显不对,便示意赶上前准备围观周正续的两个师
姐帮著我按住了这俩人。简单地对这对夫妻俩一审问,俩人便把自己的情况全都
吐了出来——这夫妻俩还真不是一般人,他俩都是贩毒的。老早就见楼前楼后多
了一帮便衣警察,他俩就觉得不对,以为我们重案一组是来抓他俩的,所以就准
备跑。跑到半路,女人发现自己有三个存摺忘在了家裡,便折返回去取;没想到
再从楼裡出来刚要跑,就被从天上「飞」下来的周正续抓了个正著。

  「呵呵,我说呢!哪个正常人听到外面开了那麽多枪还敢出门?还买菜?为
了口吃的不活了?」我对著那女人讽刺地问道,「你俩卖的啥啊?是叶子、果子、
小海啊,还是鸽子、牙籤、杜冷丁啊?」

  「有麻姑,有冰……还有『生死果』。」女人回答道。

  「还有春药?」我有些诧异地问道。因为此时在我的认知裡,「生死果」这
东西其实跟「苍蝇粉」、「迷情水」、「空孕催乳剂」这些东西差不了多少,确
实多少都能对人体造成一定的伤害,但还不至于跟冰毒、杜冷丁这种毒品相提并
论。两个毒贩子居然还卖春药,这倒是奇了。

  「嗯……小兄弟……你是不知道,」男人说道,「这『生死果』,讲道理啊,
一盒比一蹬杜冷丁在黑市上还便宜,而且吃著也都挺海,对于老咖们来说,虽然
不打头但也不丑,并且还治疗男人的不举,跟麻姑、鸽子这些吃完了伤肾的东西
不一样啊;然后一般不是老咖的人也不敢碰那几样,毕竟害怕给自己咳死了,所
以大部分人现在都买『生死果』。」这男人跟我说的,大多是他们毒圈裡的唇典
切口,我大部分能听懂,有些词语也让我云裡雾裡的。说到最后,这老兄居然跟
我还来了一句:「小兄弟,想整两条不?」

  「啥意思?拓展业务拓展到我这来了?」我对著这个男毒贩问道,「你胆子
还真不是一般的大!铐子都戴上了,怎的?到现在还不明白我是乾啥的?」

  「条子多个鸡巴?」那女毒贩接话道:「我跟你说小兄弟,就咱们市裡头往
南到Z县,往北到N县,多少公务员都是咳药的?你们跟俺们虽然是猫跟耗子的关
系,但是俺们心裡也清楚:你们当公务员的压力大啊!别的不说,Z县的一个法院
的人,都整麻姑;N县的检察院,那小海也是一车一车地往单位拉,说是查验的毒
品,其实全是给自己用的;还有J县H乡的派出所,单位发『生死果』跟发奖励似
的,得思想进步、有立功情节的干部,那才能拿到『生死果』!一般人还咳不到
勒!这麽说吧,你们虽然把俺俩给逮了,但是俺俩能判几年?就算进去了,只要
俺夫妻俩不判死刑,那照样能跟你做生意。」

  「呵呵,想什麽呢?贩毒就是死罪!」我瞪了这两口子一眼。

  「小兄弟,你还真嫩了点儿。贩毒是死罪,但是你得看是给谁贩的。」男毒
贩有些神气地看著我。

  「诶哟!这麽说,您二位还挺身子后面还有棵大树、好乘凉呗?跟我说道说
道,敢问二位到底是姓蒋还是姓汪啊?」我对著这两口子问道。我看著那个男毒
贩的眼神,心裡实在有气,我心说别说你们两个,就算遇到真有硬底子后台的毒
贩,我该抓照样要抓,你们两个也不过是个低端倒爷,还能有什麽后台?

  男毒贩刚要开口,结果却被自己的媳妇用膝盖顶了一下大腿,那女人皱著眉
咬著牙,瞪了一眼男毒贩,那男人便把马上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紧接著,
俩人全都低著头,一言不发。「哼,不说话?那行,咱就走著瞧呗?」我对著男
毒贩说道,「不过,照您二位刚才这样说,咋的,在咱们市裡警检法的干部,吸
毒的还挺普遍?」

  「你以为呢,兄弟?现在这世道,这玩意就是这麽回事:不说破那全都是社
会公义,说破了全他妈都是狗屁。」

  「可拉倒吧,真能忽悠!老老实实闭嘴吧!」我不耐烦地对著这两个毒贩说
道。

  ——还全市的公务员都在咳药,真他妈能编!为了给人带进沟裡,现在的人
说话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说起来,那个女毒贩的说辞,我好像之前在哪听过类似
的话似的?唉,想不起来不想了。

  不过,这个「生死果」究竟是个什麽东西?

  大白鹤说它能治病,江若晨的笔记裡说这是一种春药,毒贩子说这东西可以
作为冰毒、海洛因和杜冷丁的替代品,难不成这玩意真是太上老君从炉子裡炼出
来的?

  管不了那麽多了,等回去先把这一对毒贩子交给缉毒大队再说。回到了车上,
艾立威一直在用一种十分莫名其妙的目光不停地盯著我,接著又用著同样的目光
看著夏雪平。他这人一直就是这德性,我真懒得理他。

  夏雪平则是被他盯得不自在,睁大了眼睛盯了回去,对艾立威问道:「嘿!
我说你看什麽呢?松鼠在我脸上做窝了吗?」

  听了这话,我笑得前仰后合的——夏雪平这辈子最讨厌的动物就是松鼠,讨
厌程度超过了蚊子和蟑螂。这事情是很久以前外公给我讲的,说夏雪平小时候跟
著外公外婆去野外玩,结果说巧不巧,踩到了一隻松鼠的尾巴,没想到那隻松鼠
还挺记仇,跑上了树之后端著松果就往夏雪平的脸上砸,而且还呼朋引伴,叫来
了两隻松鼠一齐拿著松果往夏雪平的脸上砸,从那以后,夏雪平见到松鼠就恨得
压根痒。而之后要是夏雪平遇到什麽让她觉得不舒服、不喜欢的事情了,她绝对
要拿松鼠说事儿;我见过夏雪平小时候的照片,小鼻子、大眼睛,还挺可爱的,
想著这麽可爱的一个小女孩被松鼠欺负的场景,我每每都会忍俊不禁。

  艾立威肯定不懂这个梗,所以他看著我的目光更奇怪了。

  「你到底看什麽呢?」夏雪平又问了一句,「还用这种眼神,你是白痴吗?」

  艾立威看著夏雪平,突然笑了,接著说道:「我说组长,你知不知道这是多
少年来,你第一次活捉一个嫌疑犯,而不是直接击毙。你看看,这整个市局裡多
少人说过您这个事情?沉副局长就不说了;徐远局长好几次说过您这个事情,平
时和开会都说过,结果现在已经基本放弃了;我也劝过您,您什麽时候当回事?」
艾立威顿了顿,又看著我,对夏雪平说道:「唯独咱们这位何秋岩同学,第一次
跟您出任务就遇到这麽一个硬手,结果没被您当场击毙不说,还被您给活捉了。」

  「瞧你说的,把我当成什麽了?变态杀人狂还是盖世太保?」夏雪平说道,
说完夏雪平突然看向了我,微微低著头,目光仍然集中在我的脸上,眼神裡突然
有些害羞的感觉。我的心跳也突然加快了几下,转头对著艾立威说道:「你懂什
麽?『劝』这个字是万能的吗?夏组长这次没开杀戒,那是多亏了我在!还不是
本少爷脑子够用、嘴巴够快,能让嫌疑犯别做太出格的事情?这麽说吧,有我何
秋岩在,那些对咱们夏组长有意见的人,这次应该放心了。」

  「呵呵,按照你的说法,我就是一孙猴子、你就是唐三藏呗?」夏雪平白了
我一眼,对我说道。

  「低调、谦虚,」我对著夏雪平说道,「我顶多也就是一紧箍圈,戴在您脑
袋上,装饰品而已。」

  「行了吧你!瞧给你能的!你是白痴啊?」夏雪平对我也骂道。

  「白痴、白痴……我说夏雪平,你骂人的时候能不能换点花样?」我笑著对
夏雪平问道。

  「能啊?小混蛋,还好意思说呢?刚才周正续端著枪对著你的时候,知不知
道我心裡有多害怕?」夏雪平脱口说道。

  「你……担心我啊?」听到夏雪平这句话,我眼前的世界顿时一亮。

  夏雪平又不禁低下了头,转过身去,严肃地说道:「谁担心你了?还不是你
是我的下属,你要是出事了,我不得担责任?下次再在这麽作死,我可不管你了。」
接著对著艾立威说道:「开车,回警局。」

  我坐在夏雪平的身后,看著她的背影,以及偶尔望向车窗外的侧脸。

  透过玻璃上倒映著她的那张脸,我看得出来,她今天很开心,估计不仅仅是
因为手头这些棘手的案子终于解决掉一个的原因。我心裡想著,如果能够让她经
常这麽开心,那麽距离让她消弭自己跟我之间关系的隔阂,应该也不远了吧。

  可谁能想到,那天回到局里之后没多久,我就被处分了。

              第三章:(05)

  「何秋岩,你还有什麽要说的吗?」

  一个女人对我问道。

  从她盯著我时候的眼神来看,她应该是被我气得不行。

  坊间有句话:「黄皮的靓妹、蓝底儿的娇娃,黑衣的俊汉子睡天下。」——
这裡面「黄皮」指的是安保局製服外套,代指安保局,同理,「蓝底」说的是国
情部,「黑衣」说的是警察局。在一些老百姓的眼裡,这三个系统里工作的人,
大部分是男俊女靓,男淫女荡。男淫女盪这个观点基本错不了,但是男俊女靓,
呵呵,如果此时编出那句顺口溜的那个人现在跟我坐在一起,怕是不会这麽想了。

  因为我的事情,省警察厅专门派了五位调查员——沈量才捅给的省厅。按道
理他根据事实汇报工作没有错,但自从这个调查组来了市局以后,沈量才看我们
重案一组、尤其是看夏雪平的眼神十分的嚣张,倒像是故意找茬一般。

  这一上午我基本上没动地方,就跟这个调查组进行周旋来著;而别说夏雪平,
就算是徐远也没办法介入这个事情。

  这五位,三男两女,全都长得歪瓜裂枣的,最噁心的是那个长得十分肥胖的
女人,上嘴唇旁长了颗痣不说,那上面还长了根长毛。另外一个身材乾瘦,颧骨
前突,满脸都是黑痣,龅牙也暴露得厉害。他们来之前,同事们还传说,省厅调
查组的两个女人裡有一个是省厅高层某领导的情妇;我的老天爷,现在看来那位
领导的口味还真挺重的。

  「我没什麽要说的。」我强忍住想要作呕的感觉对她说道,「该说我都已经
说了。」

  「何秋岩警员,」为首的那个满脸麻子还长著酒糟鼻的男人说道,「我们知
道你的家庭背景。你妈妈夏雪平虽然与我们几个的关系不好,但客观地说,她是
个杰出的刑警;你舅舅夏雪岩生前曾经是我们的直属领导,也是我们的好朋友;
还有前市局局长夏涛,也就是你的外公,也是我们最敬佩的一位前辈——想当年
夏涛前局长在雪岩哥出生没多久,为了那次反恐任务身先士卒,结果因为重伤失
去了生育能力。你们一家人为了我们警察工作,奉献了太多太多。」

  「哼!」我冷笑著看著那个男人,「这个时候你跟我提我的外公和我舅舅,
你想干什麽啊?跟我套近乎,还是想鞭尸啊?」

  「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毕竟也算夏家人。夏家人为了F市的警察工作,
连生育能力、甚至生命都可以奉献出来,现在由你做出些牺牲,又有何不妥?也
不算辱没了你夏家一门忠烈。」

  「滚蛋!原来是想藉我外公和我舅舅的旧事来让我就范?告诉你,妄想!我
说了,这个事情跟我没关系!你们省厅要调查,好啊,我个人是欢迎的——当然,
你们必须得跟我的上级夏雪平组长,还有我们市局的徐远局长打招呼;但你们如
果以为我一个新人好欺负,想就这样把屎盆子扣在我的脑袋上,那对不起,我会
向省厅上诉;如果有必要,我还会去找检察院的人,把这个事情说清楚!」

  五个调查员恶狠狠地看著我,我在他们面前两米的位置坐著,他们嘴裡咬牙
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我都听得一清二楚——他们专门从省裡过来,其实就是想
让我主动认罪,把这个事情扛下来,他们好去跟省裡交差的——不过对不起,这
种黑锅,我是万万不能扛的。

  他们也拿我没办法,因为毕竟他们也没有证据。

  不过这个事情太奇怪了,就算他们不仔细查,我都要查。

  事情还要从昨天下午,对周正续的审讯开始说起。

  当天下午,我把那一对儿毒贩夫妇交给了缉毒大队后就回到了重案组,周正
续则是被夏雪平送去了医务室做一下对伤口的处理,本来对周正续的突击审讯也
是夏雪平的。我本来是准备坐在电脑前写报告的,刚把电脑打开,手还没碰到键
盘,夏雪平就把我叫了起来。

  「干嘛?」

  「你去跟小魏对周正续做审讯去。」夏雪平指了指已经走到审讯室门前的魏
蜀吴说道。

  「啊?我去做审讯?」我愣愣地看著夏雪平,「审讯这种事,不应该你来做
麽?而且你就放心我一个新人还没上手就直接参与刑讯?」

  「少废话,我要是走得开我还用你?高澜的案子突然说有新证据了,我得跟
徐远和经侦处的人去趟发展银行。」

  「那不还有艾立威麽?你找他啊?」

  「今天这份报告,艾立威和沈量才写。我已经把艾立威分配到副局长办公室
了。我就想多锻炼锻炼你,不行麽?」夏雪平看著我,接著眯起眼睛对我说道:
「再说了,你没上手?你不是在警院每学期审讯课都是满分麽?怎麽,怂啦?」

  「谁说我怂了!……审就审!」我就怕夏雪平觉得我不敢做事,现在这个阶
段,我恨不得每天都有在夏雪平面前表现的时候。而听我说完这些话,夏雪平对
我开怀地笑了笑,她似乎很清楚我的心思,所以故意让我表现一样。「欸,你记
著,心细一些,知道吗?毕竟真正的审讯跟学校裡的模拟审讯还不一样。你多跟
小魏学学。」夏雪平又对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夏雪平拿了手提包就走了。

  我呼了一口气,然后想了想看了看手机裡周正续的资料,接著又把从周正续
家裡拿出来的那件相框摆弄了一番——周正续说我和夏雪平都没看全,什麽意思?
难道这个合照背后还有内容?

  我好奇地打开了相框背后的挡板——我的天,后面还真有内容:在周正续夫
妇合照与挡板的夹缝裡,还夹著一张照片,一张女人的淫照。

  照片裡的那个女人全身赤裸著,四肢被完全绑著:两隻胳膊被抬起绑在了一
个横杆上,而下腿被绑在了两根竖立的铁杆;她的身子被那奇形怪状的焊接铁杆
扭曲成了一个拱形,拍下照片的时候她似乎还在想著挣扎;她赤裸的肌肤裸露在
一群男人中间,我数了一下,仅仅是围在她脸庞前面的阴茎就有八根,而在她周
身其他部位,还有不少戴著面具的男人正在右手搓动著自己的下体站在那裡,而
这张照片被拍下的时候,在她的身后正好有个男人在她的身后,抓著她的乳房咨
意地在她的体内侵犯著;女人却看不到她周围和麵前的景象,因为她被一副画著
粉红乳头的卡通乳房图案的眼罩遮住了眼睛,她的嘴巴里还被塞著一隻半透明的
口球,口球的中间通著孔,紧紧地勒在了她的嘴裡,这个女人全身佈满了男人的
精液:脸上、眼罩上、脖子上、后背、以及被人紧抓到变形的胸部、腿上、脚上
全都是,那个口球的小孔裡,还有混合著口水和精液的液体从裡面淌下,拉出一
条长长的丝线。

  因为有眼罩遮挡的关系,我看不出那个女人究竟是享受还是痛苦,但我看得
出她是谁——就是相框正面的那个周正续的妻子。当我逐渐被这张照片弄得开始
勃起的时候,我也尽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思考著关于这张照片的细节:这
张照片背后有什麽故事我不敢确定,我知道它肯定会给周正续的心裡带来不小的
阴影——一个男人看著自己老婆就这样被别人轮姦,心裡能好过麽?除非周正续
跟大白鹤一样有淫妻癖,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导演的。

  可我转念一想,又不对:大白鹤确确实实有淫妻癖,确确实实他也留下了自
己导演下的小C被轮姦时候的照片,不过正因为这样,他才会精心地去找一个摄影
师去把小C口含阳具、在他人胯下承欢的淫靡状态以一种唯美的画面拍摄下来,而
且还会挂在自己卧室的牆上、贴在电脑桌面做牆纸;可周正续明显不是这样,现
场没发现第二张关于他妻子在这样场景下拍摄的照片,而且他还藏著掖著把这张
照片放在了自己夫妻合照的相框裡面,这说明他自己接受不了这件事,他也不想
让别人发现这件事,而且,他用自己的夫妻照来作为掩饰,说明他对自己婚姻依
旧抱有幻象。

  那就说明拍下这张照片的时候,要么他的妻子是被迫的,要么这个女人就是
在主动玩一个十分污秽的性虐群交游戏。

  我想了想,还是把照片放回了相框裡,并没有带著它走进审讯室——我真怕
这张照片会刺激到周正续本人。

  审讯室裡的魏蜀吴就在这一会儿,已经被搞的头大了。魏蜀吴这个人,名字
奇葩了一些,但他却是咱们一组裡比较资深的一个审讯专家,外地人,警院「考
学派」,但为人很随和,警院毕业之后去首都的名牌大学专门进修了心理学,拿
到了硕士学位,「犯罪心理学」对他来说小菜一碟,所以他不仅是我们一组的王
牌,也是咱们市局的王牌。

  可就是这麽一个王牌,此时此刻面对周正续,已经面红耳赤了。

  「怎麽样了,魏哥?」我开门以后,对著魏蜀吴说道。

  魏蜀吴把笔录本狠狠地往桌上一拍,看著周正续说道:「妈了个巴子!我他
妈的搞审讯从来没这麽累过,审这家伙跟他妈的审一个哑巴似的!操……我是没
办法了。这麽个滚刀肉,你说给他弄回来干什麽?还不如直接让夏组长当场枪毙
了他!」

  周正续听了这话,哈哈大笑。看著周正续笑得痛快,魏蜀吴气得直咬牙。我
看著周正续,也不知所措。我大概能猜出来,这周正续之前在特种部队的时候,
肯定接受过反刑讯的训练,别说我们普通的警察部门,就是其他国家的军队和特
务机关对他动大刑,我估计都拿他没辙。

  但还能怎麽办呢?江若晨的案子本来就是一组的,责无旁贷,而且这人都带
来了,不可能把人拉回那个住宅楼门口再重新让夏雪平枪毙他一回,更不可能把
这案子外包出去。我想了想,只能硬著头皮开了口。

  「行吧,魏哥,歇一会儿。」我对著魏蜀吴说道,接著看著周正续,「周老
师,佩服!前特种部队精英的手段,兄弟们领教了。」

  「呵呵,别叫我『周老师』,」周正续抬了抬手说道,「看,我现在戴著手
铐脚镣呢,你现在是审讯官,你这声老师叫得,挺讽刺的。」

  魏蜀吴见了周正续这样子,眼睛立刻亮了,对我使了个眼神。

  我明白魏蜀吴的意思,他想让我主导这次审讯。审讯工作一般都有个规律:
遇到嘴巴严的,一般都得从最普通平常的话题开始聊,找对了话题聊对了节奏,
就不愁对方不吐东西。魏蜀吴本身就刚拿到周正续的资料,跟这个人之前也不认
识,就算魏蜀吴用铁榔头撬也很难让周正续开口;而正巧,我没少去过市一中,
而且还有个在那唸书的妹妹,自然是有更好的入手点。

  我心裡依然紧张,但是不能让周正续看出来,我想了想,微微一笑,接著说
道:「不不不,得叫得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是我妹妹的老师,我也得跟
著叫。」

  「啧,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妹妹是谁呢。」周正续对我说道。

  「孙筱怜老师的学生,何美茵。周老师有印象麽?」我问道。

  「哦——我知道了!」周正续不住地点著头,「好学生啊!挺好的一个小姑
娘,为人机灵,脑瓜也够用。」

  「呵呵,谢谢周老师了,对我妹妹评价这麽高。」我想了想,便直接问道,
「那您对江若晨的印象怎麽样呢?」

  周正续听罢,死死地盯著我,接著大笑起来:「哈哈哈!我合计呢,你这个
小警察不可能把这个审讯搞成家长会嘛!你放心吧,关于这个案子,我是一个字
都不会跟你说的。」

  完蛋——捅了篓子了。米还没熟呢,我就把锅盖掀了,这锅饭怕是要夹生了。
我真想扇我自己一巴掌,什麽时候能改改猴急的毛病呢?

  可万没想到,周正续接著突然主动说话了:「那说起来,你跟那个夏雪平,
你俩啥关系?该不会是母子吧?」

  「你怎麽知道我和我们组长是母子?」

  「荷!还真是母子。我一开始看你俩,还以为是情侣呢!」周正续笑了笑说
道。

  魏蜀吴一听,猛拍了一下桌子:「怎麽说话呢?放尊重一点!」

  周正续明显是故意揶俞,魏蜀吴也知道周正续试图故意激怒我所以准备唱黑
脸,但他俩都不知道,这话我听了,心裡有多麽受用。

  「怎麽?周老师在之前也见过夏组长?」

  「见过的,除了这次、还有上次在时事传媒大厦之前,还有几次见过的。」
周正续说道,「那女人在学校的围栏外面,看过好几次,每次都是赶上你妹妹何
美茵她们班上室外体育课的时候。我每次都以为她是要给哪个学生送什麽东西,
每次我跟她打完招呼,她话也不说一句就走了。」

  原来是这样。

  看来夏雪平心裡,其实的确是挂念美茵的,只是她自己跨不过心裡的那道坎
罢了。

  「呵呵,我知道了,谢谢周老师费心了。」我对周正续真诚地说道。

  「不费心,只是我在拿到刺杀目标资料的时候,发现那个『女魔头警官』夏
雪平,竟然是我在学校周围遇到过的那个女人以后,我印像一直比较深而已。」
周正续想了想,对我笑了笑,「没想到两次,两次都被你小子坏事了。」

  「哈哈,没办法啊。毕竟既是我妈,又是我上司,我能怎麽办呢?」我想了
想,对周正续问道,「让你来刺杀夏雪平那个人是谁啊?」

  「X先生。」周正续说道,「也就是『桴鼓鸣』背后的创建者。你们可能还不
知道,在暗网圈子裡,那个网站一般都被称作『X网站』……」

  「用不著您科普,我也没问你代号。说真名,X先生姓甚名谁。」我对周正续
说道。

  「就是X先生。我不会告诉你真名的。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真名是什麽,我
一般也只管他叫X先生。」

  我看著周正续的脸,但实在是没办法从他的表情里分析出什麽来,我想了又
问道:「行吧,那这位X先生为什麽要刺杀夏雪平?是不是跟十年前曹龙曹虎兄弟
的案子有关?」

  周正续笑著看著我,一言不发。

  「您不想告诉我?」

  周正续想了想,说道:「我只能说,X先生让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让我杀
谁,我就杀谁,不问因果。」

  我想了想,就他现在这副德性,估计我想从他口中问出那天在那个旧办公楼
楼后接应他的那个人的信息,估计也基本不可能。所以我只好说道:「那在你那
位X先生的计划裡,也应该没有我的存在吧?」

  「是。欸,还真对!」周正续对我说道:「计划裡还真没说,你会出现在那
辆车裡。你是怎麽知道我们的计划有漏洞的?」

  「很简单,」我对周正续说道,「网上有本小说叫《浮华遗恨日记》你应该
不陌生吧?写的就是你周老师,还有其他三位杀人者,外加那个X先生的事情。这
本小说之前写到过一个叫『夏见』的女警察被杀的事情。小说裡面那个『陈鑑云』
应该写的就是你周老师吧?很可惜啊,作者红剑阁主把那章节的原版初稿删了——
但实在是不好意思,感谢那些盗版网站,把小说的初稿保存了下来。在那本小说
的初稿裡,夏见警官一个人暴露在陈鑑云的狙击镜下;但是现在,突然加了个叫
胡绍雍的年轻警察,给那个夏见救了下来——哎呀,也是荣幸,我这年纪轻轻的,
就被人写进了小说裡,还成了『胡绍雍』。这名字好啊,比何秋岩这三个字好听
多了。」

  周正续听著我的话,调节著呼吸,我感受到了他身上有一丝很不安定的感觉,
儘管这种感觉很渺小,像游丝一般,但我依然感觉到了。我便抓住机会,对他问
道:「这个红剑阁主,跟你们什麽关系?或者说,她跟X先生是什麽关系?她怎麽
每一次都知道你们的计划,还有那麽多的案件细节?」

  「我不知道。」周正续说完,微微吸了一口气,接著对我笑著。

  「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啊?」我对著周正续说著,「你想想啊,知道你们每一
步棋都怎麽走的人,多危险啊?我要是你们这几个凶手,那不管别的,我首先就
要干掉这个红剑阁主——她什麽都知道,万一要是哪天脑子一热,跟警方合作了,
把你们都给坑了,那你说……多麻烦啊!是吧?」

  周正续低下了头,呼吸的节奏变得稍微急促了一些。看著他这种反应,我突
然感觉到,周正续跟段亦菲应该是认识的,而且周正续对段亦菲应该有很大的意
见,我在周正续的呼吸裡感受到了不甘心和怨气。

  可周正续强忍著,半天没说话。审讯这东西,强逼没有用。我想了想,换了
个问题:「算了,听你在这大喘气,我都跟著难受。聊点别的:周老师原先是特
种部队成员,后来退役,之后居然能去一个重点高中当化学老师,真不简单啊。」

  「这有什麽奇怪的吗?我母亲就是化学老师。耳儒目染,母一辈子一辈,就
跟夏雪平是警察,你也是警察一个道理。」周正续接著微笑著看著我。

  「哦,这麽回事……」

  我想了想,转而说道:「资料上说,周老师您是J县H乡的?」

  「是,怎麽了?」

  「我听说,H乡本地,有一种很奇特的婚俗,对吧?说男女青年结婚拜过堂之
后,正式入洞房之前,有一套规矩呢!都什麽来著——哦,对:戴高帽、布蒙眼;
敬福气茶,喂大红枣;抓野男人,拆红绳;最后还得挡喜帘子、吃花生。是这一
套招数吧?」

  一旁的魏蜀吴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没跟著我和夏雪平去过H乡,所以他并不知
道我说的这些名词都是什麽意思;而周正续是H乡出身的,他当然明白,我口中这
些唇典名词的背后,都代表一个极度淫靡且屈辱的恶俗的民俗规矩。他脸上红一
块青一块地看著我,对我说道:「那你想说啥呢?……对,没错,我爹娘结婚的
时候,这一溜十三招,他们也闯过来的,你想说啥吧?」

  「别别别!周老师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瞎聊天嘛,对吧?」我对周正
续说道,「我的意思是,周老师,您也结婚了,您当时……这些事情,就没经历
麽?」

  「我结婚是在咱们市裡,」周正续动了动喉咙说道,「我没在乡里办。」

  「哟,那乡亲们对你意见得老大了吧?」

  「哼!你管得著麽?」周正续有些不耐烦地看著我。

  我总觉得似乎有点突破口,周正续是绝对很爱很爱他的妻子的,所以当过兵、
接受过先进思想教育、又在大城市生活过的周正续,绝对不允许村里那些衣冠禽
兽的「长辈们」来染指自己的妻子。

  「呵呵,管不著、管不著……欸,周老师,你是H乡的。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
沈福才的?」

  「呵呵,我当然认识——那一家子都是开黑店的,原来他家开个饭馆,谁去
他们家吃饭都拉肚子;后来开了个小卖铺,卖的不是假酒就是头髮做的酱油,坑
人得很。我听说他被人杀了,呵呵,真是活该。」周正续一点也没犹豫地说道。

  「哦,这样。你知道麽周老师,他也是被跟你们桴鼓鸣网站有关的人杀掉的。」

  「是吗?哈!真他妈痛快!」周正续冷笑了一声,「那还真感谢X先生了。真
是为民除害。」周正续说道,可周正续的表情却一点也不痛快。

  就在这时候,我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我正掏著手机呢,只见身旁的魏蜀
吴也在掏著手机。我拿出来一看,是艾立威发的群发消息:沈量才给全局的同事
买了奶茶做犒劳。

  「诶呦?没想到这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今天居然这麽大方!」魏蜀吴看著那
条消息笑了笑。

  我想了想,站起了身。

  「别,小何,你在这,我去吧。」魏蜀吴拍了拍我的肩膀。

  「让您去给我端奶茶,这多不好意思……」

  「没事。」魏蜀吴看了看我,又把目光甩到了周正续身上,接著就出了审讯
室。

  我没办法,只好把笔录本拿了过来,在上面注明「从XX:XX时始,审讯室为
何秋岩警员单独工作,监控工作仍由值班人员照常进行」以后,我对周正续继续
问道:「这沈福才全家,该不会是周老师让那个什麽『X先生』杀的吧?」

  「呵呵,你把我想得太能耐了!」周正续冷笑著看著我,「我跟X先生之间,
向来都只有我听他说话的份儿,我并不敢命令人家。我对『X先生』,有至高无上
的尊重!」

  至高无上的尊重……这种话听起来,更像是一个教会的教徒对于主教的奉承;
要么,就是那个X先生对周正续有恩,所以桴故鸣网站指定周正续杀谁,他就回去
杀谁。

  「周老师的爱人,现在在哪裡呢?」

  「你还是没注意到我的那个相框吗?」周正续有些轻蔑地看著我,「就你这
样不仔细的刑警,以后怎麽破案啊?」

  我听了不禁笑了笑:「哼……哈哈,周老师你看看,在咱们这监控室裡,有
录音、有同事监控,这男人肯定是要脸的,何况你之前还是个军人。这有些话我
不想说破,咱也就别相互做游戏。相框后面那张照片,要是跟你犯的这个案子有
关系,你就自己主动讲;要是跟这个案子没关系,你别说,说实话,对于两夫妻
关系不和、女方出轨的事情,我也不想听。」

  周正续听了我的话,禁闭著嘴巴微微咬著牙,一脸的委屈状。我斜著身子坐
著,紧握著左手放在嘴巴前面,仔细地盯著他。现在我能确定的事情是,首先对
于那张周正续妻子被人轮奸的照片,周正续心裡是有一大堆话的,但他一直憋著
没办法跟别人说出来;但他又总启发我们警方去发现那张照片,只能说明,他想
要让我们去主动发现什麽。

  「……那照片,跟我杀人没关系。」周正续低著头咬著牙说道,他的样子十
分的痛苦。

  「那这麽说,对于杀人的事情,你是供认不讳了?」我问道。

  「对。在公园的那一堆野鸳鸯是我杀的,这个我承认。」周正续淡定地说道。

  「说说吧,你是怎麽杀的?」

  「M9步枪刺刀,一刀封喉。」

  「一刀杀了两个人?」周正续的陈述应该没有问题,但我还是有点惊讶。

  「呵呵,你不信麽?」周正续笑了笑,脸上有些骄傲,「这是我们『神龙』
突击队的招牌刀法,别说一刀两个人,一刀三个人我都杀过,不过那是在战场上;
我们连队当时的最高记录是一刀杀掉五个。」

  「那把M9枪刺现在在哪?」

  「早就丢掉了。估计现在已经被回收了。」

  「佩服啊,」我对这周正续说道,「换做是我,我真做不到。」

  「你做不到很正常,」周正续淡淡地说道,「警察和军人,虽然学的都是一
招制敌的搏击术,不过你们警察学习的,大多是擒拿、柔道、打穴之类的以让对
方丧失战斗力为目的的武术,而我们军人,学的大多是如何在最短的时间、以最
快的速度杀掉对方、把对方肉体消灭的杀人技巧。」

  「呵呵,电影《中南海保镖》麽?」

  「艺术来源于生活。」周正续微笑道。

  「好一句『艺术来源于生活』——你不说我倒是忘了,《浮华遗痕日记》裡,
写的是用水果刀杀的两个人。如果按照你说的,用M9枪刺还差不多,用水果刀我
是真不信。」

  「哈哈哈!那个小说裡是这样写的?你一个当刑警的,该不会把小说也当真
吧?」周正续眨了眨眼,接著正经八本地说道:「但是话说回来:如果是我的话,
水果刀也应该可以做到,但不过是理论上的。一般人用水果刀杀人,八成都是意
外。」

  「原来如此。但是小说裡写的杀人的那个人,不是对应你的那个『陈鑑云』,
而是另一个叫刘锋的人——也就是那天暗杀完『夏见』之后把你,『陈鑑云』骑
摩托救走的那个人。这个『刘锋』是谁啊,他真名叫什麽?干什麽的?」

  「你又想从我这套话!」周正续笑著指了指我说道,「你放心吧,我是不会
把他消息告诉任何人的。」

  「哦,也就是说,你们之间其实不仅是从网上跟那个X先生联繫,私下里相互
见过——至少你跟那个所谓的『刘锋』认识,对吧?」

  周正续默不作声,左顾右盼,挠了挠头髮。

  看样子,周正续跟那个把他从时事传媒对面楼救走的人,真的认识。

  他是铁了心的不想透露半点关于那天把他救走的那个人的任何消息,我得想
个办法,引诱他说点什麽:「……小说确实不能当真。不过更有意思的事情是,
按照小说的说法,救你的那个人似乎跟死去的江若晨有过一段情愫,俩人本来发
展的好好的,可结果被那个纨绔公子哥卢紘给半路截和了。救你的那个人气不过,
便一路跟踪他俩,趁著两个人在公园裡搞野外性交的时候,一併杀了他们俩。」

  「哈哈哈!没想到这小妮子敢这麽写……」周正续听了,笑著滴咕了一句。
可他说完这就话之后,整个人「噌」的一声就坐直了——呵呵,他还是说漏了嘴,
段亦菲不仅跟他们几个人有关,而且从周正续的语气听起来,他跟段亦菲的关系
似乎还很亲密。

  我假装没在意这句话,而是继续问道:「周老师,该不会你跟江若晨这丫头
有点什麽情愫吧?」

  「你觉得可能麽?」周正续不以为然地说道,「首先我是有老婆的,我虽然
杀人,但我最噁心的就是出轨;其次我不可能会喜欢我的学生,君臣父子、师生
长幼,这都是不可逾越的;最后,就江若晨的平时的品性……呵呵,真的不敢恭
维——全校的男老师几乎都在她身上的三个洞裡出入过了吧?可笑的是,她前男
友、那个小混混钟扬居然不知道,呵呵!」

  「看来周老师也知道江若晨那些事体,」我冷冷一小,「你鄙视她乱交的那
些黑历史,但是在她生命结束之后,你不还是对她进行姦尸了麽?——你可别说
是江若晨和卢紘邀请你加入的『野战』,我知道特种部队出身的您擅长『野战』,
但从他俩的聊天记录裡可找不到相关内容,您可别瞎编!」

  说到这裡,周正续的脸上突然显现出一丝令人悲悯的生无可恋,他无奈地笑
了笑:「何警官,你听说过『老爷想吃屎』的典故吗?」

  这麽噁心的故事,我上哪听去?但现在是我在审讯周正续,他说什麽我也只
能听著:「愿闻其详。」

  周正续看著我的脸,微微一笑,接著讲述道:「说旧社会的时候,南方有个
大财主,一辈子赚了好些钱,能够让他们家人三生三世都花不完。这老爷守著几
间房子的金银,就想著自己真的没活够啊,于是就到处寻访郎中啊、名医啊,询
问各种各样的延年益寿的方子——从东北的野山参,到西北的狼肉、虎骨,过去
宫廷的灵丹妙药方子、民间的奇药偏方,什麽童子尿、什麽紫河车、什麽观音土,
全都试过、一样不落。可这人呐,哪有长生不老的?终于有一天,老财主不行了——
他这一辈子能吃的不能吃的全都吃遍了,也不见自己有长生的迹象。这时候他突
然想起来,还有种东西没吃过,他就吩咐自己的亲信告诉下人,从茅厕裡弄口屎
来——说不定,这一口『人中黄』下去了,身体就好了呢?可结果你猜怎麽著了?」

  我想了想,对他说道:「结果老爷在下人把屎端来以前,先嚥气了——这是
小说《苍河白日梦》裡的故事,你真以为我没看过啊?」

  「呵呵,没想到你还是个爱看书的人呢。」周正续听了,笑了笑,接著他的
脸上突然浮现出一种沧桑:「人啊,就是这样,有些人放浪了一辈子,临死前突
然老实了、大彻大悟了;有的人老实了一辈子,结果临死前,就他妈的想要猛作
一把。我杀人的时候,心裡突然有种感觉——可能那俩人,真就是我这辈子能成
功杀掉的最后两个人了。看著那女孩还温热的肉体,我就没忍住……唉……」

  看著他这样子,我内心裡突然忍不住对他产生了一丝同情。「说起来,你究
竟为什麽要杀江若晨?」我对周正续又问道。

  周正续刚要开口,我抬手製止了:「别,周老师,您先别急著开口。我知道
你们特种兵在面对审讯的时候,也有一系列的应对方案;但你别骗我,江若晨的
秘密我是知道的,这丫头在学校表现得挺乖巧的,但是实际上没少做出勾引老师、
校工的事情,不过在她自己的那本桃色日记上面,没有您周老师的名字。而且据
我所知,孙筱怜老师也是这丫头拉下水的——能把一个女人拉下水一次,就能再
把别的女人也拉下水。您杀她的原因跟这个是不是有关,我不清楚,但我说这些,
就是想让您知道,想要编谎话骗我,是绝对不可能的。」

  周正续看著我,陷入了深思。

  他一沉默,我就知道我的假设很可能是对的。

  这一秒之前,在我的脑海中,我一直都把周正续妻子被轮姦和孙筱怜被一群
男人调教的事情联繫在一起,于是我怀疑周正续妻子被男人轮姦,可能也跟江若
晨有关系;周正续气不过,便找机会姦杀了江若晨,顺便为了灭口,杀掉了卢紘——
而正巧,卢紘是「桴鼓鸣」网站上的目标人物。逻辑虽然稍微绕了些,但是应该
说得通。

  他沉默了许久,抬起头对我说道:「何警官,你真的还很嫩。你真的以为,
你说看到的、听到的一切,就真的是真相了麽?」

  「什麽意思?」

  「就这意思。」周正续说完,大刺刺地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

  就在这时候,魏蜀吴进了审讯室,他拿了三杯奶茶,他把其中一杯递给了周
正续说道:「诺,正好多出来一杯!便宜你小子了!」

  「呵呵,我不喝甜品。」周正续推了推奶茶杯。

  魏蜀吴无奈地看著周正续,自己连喝了两大口奶茶,又对我问道:「怎麽样
了?」

  我端起奶茶杯子,想了想又放下,没理会魏蜀吴,直接对周正续问道:「我
说周老师,事已至此,我觉得你也没什麽可反抗的了——这个事情你自己也应该
是知道的。因为你杀了江若晨的时候,你留下了最致命的一个错误,就是在她的
肛门和后背上留下了你自己的精液;刚才夏组长带你去医务室的时候,已经把留
有你血蹟的纱布送到鑑定科了,经过DNA比对以后,你的杀人事实就会成立。更何
况,你还有私藏军火枪支、还有袭警罪,任何一项罪名都不会让你翻得了身。」

  「你想说什麽呢?你觉得我怕死麽?」周正续说道,「我在边境和海外执行
任务的时候,早就经历过太多的生死。死刑对我来说算不了什麽,我从阎王老子
手裡躲过好几年了,已经是赚了的。」

  「荷,好大的口气!」魏蜀吴又喝了一口奶茶,「你觉得战死沙场,和被判
了死刑能一样麽?明明一个是光荣,一个是耻辱。」

  「那又怎样?」周正续不以为热地说道,「人是我杀的,也进行了姦尸。杀
人偿命,我自己做的孽,自己来还就好。」

  「可问题是你在杀了江若晨、卢紘之后,还要来刺杀夏雪平。你跟江若晨有
怨仇,但是夏雪平跟你有什麽过节?你刚才已经说了,是X先生指使你杀的夏雪平,
那他究竟是谁?现在在哪?他跟你在江若晨这个案子裡又有什麽关系?他究竟帮……


  「——你们休想从我嘴裡得到任何关于X先生的信息!」周正续恶狠狠地看著
我说道。

  「如果你可以把这些告诉我们,那麽未来,你或许不会再遭受这样的罪过,
你明白吗?」

  「算了,何秋岩警官,你还是省省吧。」周正续冷笑著。

  「你觉得值么?」

  「哼,你说呢?X先生和桴鼓鸣网站,做到了你们警察做不到的事情。」周正
续对我说道,「即便我现在心愿未遂,能看著自己憎恨的人死在我前面,我心中
也没有别的遗憾了。」

  对我来说,要成功把周正续的嘴巴撬开,可能性已经很渺茫了;但是这并不
是完败,如果找淮机会,我还是有办法补救的。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魏蜀吴突然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然后捂著自己的肚子,
他的脸色很是难看,像极了被烧过的煤渣。接著只见他口吐白沫,艰难地大口大
口呼吸著,双眼翻白;紧接著,刚才喝过的奶茶不断地从他喉咙裡涌出……

  我看著在地上不断打滚的魏蜀吴,有些不知所措,惊慌中我赶忙摁了应急铃。

  而在监控室的同事破门而入的那一刻,魏蜀吴停止了呼吸。

  虽然我已经是一名警察,但是这是我第一次以正在进行时的状态,看见有人
死在我面前。

  从魏蜀吴嗓子裡涌出的奶茶呕吐物,味道很大,而且很腥,有点像腐烂的蚯
蚓、宠物市场买回的鱼虫的味道。

  「他来了。」周正续双眼发直,盯著倒在地上的魏蜀吴。

  「谁来了?」慌乱中,我对周正续问道。

  「他来了。」周正续冷冷地笑了笑,「单节氧酸基,剧毒,摄入人体,引发
心梗和内脏穿孔。服用了这东西的人,活不过五分钟。」

  「你怎麽知道是什麽毒药?」我对周正续问道。

  「呵呵,你忘了我是教什麽的了?」周正续倒吸著凉气说道,「……看来他
还是信不过我。」

  还没等我继续问话,艾立威就进了审讯室,跟在他身后的还有沈量才。沈量
才看了看地上的魏蜀吴,紧皱著眉头,接著他抬起头,异常窝火地看著我,他紧
闭著眼睛长吁了一口气,吩咐身边的两个值班干警,指著周正续说道:「先把他
给我收押咯!」接著对我说道:「何秋岩,放下你手头的所有工作,到我办公室
来!」

  ——这就是整个事件的全部过程。市警察局重案一组王牌审讯员魏蜀吴,在
跟我一起进行审讯任务的时候,被毒死了。

  我跟著沈量才进到办公室以后,艾立威也在旁边陪著。沈量才对我进行了一
番讯问,我便讲述了从魏蜀吴出审讯室去拿奶茶,到刚才突然死亡的过程。沈量
才全程皱眉,想了想便没多说什麽,直接让我回了办公室。

  可没想到,这老小子在十几分钟之后先把事情捅给了省厅,然后才汇报给徐
远。徐远和夏雪平风风火火地从发展银行敢回来,又对我进行了讯问。我又把事
情跟夏雪平和徐远如实地汇报了一遍,夏雪平听完我说的话,二话没说去保卫处
调取监控录像和刚才的审讯录音。徐远安慰了我两句,让我别对魏蜀吴的死产生
太大的心理阴影,之后就跑进沈量才的办公室。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或许说那时候事情对我而言还没有那麽严重。

  紧接著,我被禁足了。

  保卫处的人缴了我的手枪、手铐、警官证、还有手机,直接摁著我的胳膊把
我送回了住宿楼。两个人荷枪实弹站在我门口,每隔四个小时还有人换班;另外
两个人则是守在我的客厅和卧室裡,对著我一言不发。没人给我下达任何的通知
或者书面文件,但是在内部被这样对待,我很清楚这意味著什麽。

  一瞬间我突然成了罪人。

  而明明几天之前,我还是解了市局城下之围的英雄。

  到了晚饭时间,小C拎著一个饭盒站在我门口,想要进屋探视,乾脆被门口站
岗的那两个保卫员拦了下来。小C对著门口的那两个保卫员大吵大闹著,我的房门
紧闭,看不到走廊裡的情况,但我能明显听到几个人相互推搡的声音。

  我没办法,只好隔著门对小C说道:「回去吧,别管我,我没事!」

  门外安静了。

  可没过一会,房门打开了。

  夏雪平拎著两隻不锈钢饭盒走进了房间,摆在我的面前:「吃吧。这一份是
刚才那姑娘送来的,口水鸡配米饭;这份是我给你买的,肉末炒三丁配麻酱拌麵。
你先吃哪个?」

  我看著夏雪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麽。我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吃不下。」

  坐在我卧室裡椅子上的那个保卫员突然走了过来,对著夏雪平说道:「夏组
长,东西已经送到了,您请出去吧。」

  「什麽意思?你们这就撵人了?」夏雪平瞪著那人说道:「这裡是何秋岩警
员的房间,我走不走,他说了才算吧?」

  「不好意思,夏警官,何秋岩现在处于内部调查阶段,一切行为……」

  「你想说一切行为由你们规范对吧?」夏雪平对那人说道,「我就不出去,
你能拿我怎样?不放心我啊?怕我劫走何秋岩?我要是想劫走他,用得著跟你们
这麽好声好气地说话吗?」

  房间裡的两个保卫员面面相觑,怒不敢言。他们都知道夏雪平的手段,若是
动手,他俩还真不是夏雪平的对手。

  「夏组长,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另一个保卫员对夏雪平点头哈腰地说道,
「这样吧,我尽我最大限度的努力,给您十五分钟,您看行吗?按纪律,我们都
不应该让您进来。您要是被上头髮现了,最多被徐局、沉副局说两句;我们弟兄
那可是要倒霉的啊!」

  「谢谢你们了。」夏雪平很平静地说道。

  言毕,在我卧室裡的那个保卫员坐到了屋外,还把我的卧室门关上了。此时
卧室裡就我和夏雪平两个人,她又贴著我的身子坐著,她身上的味道和体温不断
地传到我的身体上。可就我现在这情况,我真的没心思想男女方面的事情,我捧
著手裡的饭盒,打开盒盖,裡面的菜餚看起来色香味俱全,但我仍旧没有一丝胃
口。

  「受委屈了吧?」夏雪平看著我问道。

  我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夏雪平也没多寒暄,开门见山地对我说道:「小丘他们的化验结果出来了,
江若晨身上留下的精液确实是周正续的。」

  「还有别的消息麽?」

  「刚才来通知了——明天上午,省厅调查组的人会来审问你,对于这个事情
会进行全方位的调查。这也没办法,毕竟小魏是我们局裡的优秀警员,而且他家
裡跟省行政议会的高官有联繫,省厅的人不能坐视不管。」

  「看他们这意思,现在是怀疑我对魏哥下毒的了,对吧?」

  「没办法,理论上,你嫌疑最大。」夏雪平侧过脸低下了头「夏雪平,你相
信我是清白的麽?」我问道。

  「我相信,但是没有用。」夏雪平看著我说道:「我去看过监控录像了:奶
茶是外卖小哥和一组同事们拿上来的,这期间沾过奶茶的人除了组裡的同事,还
有艾立威和沈量才,但他俩拿完奶茶就上楼了;然后就是小魏,他拿了奶茶以后,
一路回了审讯室,问题在于,在审讯室和楼梯口的地方确实有一个监控死角。现
在查过了:那个送外卖的没什麽问题,虽然奶茶是沈量才派人叫的,但是他也破
案心切,下毒的也不能是他……总不能,那毒药是小魏自己给自己下的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周正续其实也没有办法下毒,他手上还带著镣铐……
我是最后一个接触魏哥的,我还一点事情没有,所以……呵呵,看来我是躲不过
去了。」说完之后,我又叹了口气。

  夏雪平凝视著我的眼睛,对我说道:「你叹什麽气?你对自己没信心吗?事
情已经发生了,确实需要有人来问清楚。」

  「不是……我不是对自己没信心,我是生气!夏雪平,现在我很愤怒,你知
道吗?他们凭什麽不调查监控、不蒐集证据就这麽对我?而且想看管一个犯人一
样把我软禁起来!连小C和你要来看我,他们都不允许?凭什麽?他们就是这样对
待自己的同事战友的吗?」

  「少说两句。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冷静,而不是愤怒——愤怒只会拉低你的理
智,然后让你做一些错误的事情。」夏雪平突然把自己的手放在了我的手上,对
我说道,「小混蛋,我告诉你,这种事情我之前也没少遇到过。」

  「也是被人陷害杀了自己同事?」

  「不,比这个严重得多。」夏雪平淡然地说道,「局裡一直有一隻大鼹鼠,
这个鼹鼠要做什麽、听命于谁,没有人知道。我在这几年,无数次地被人怀疑,
很多人认为我就是那隻鼹鼠。」——「鼹鼠」这个词,在警界和情报工作界,就
是对于「内鬼」、「间谍」、「卧底」的代称,而且有很明显的贬义存在。

  夏雪平都这麽说了,看来,大白鹤的怀疑是对的。

  「这个鼹鼠,会不会是张霁隆的人?」我立即问道。说实话,我第一个反应
就是这个人。

  「怎麽,你见过这个人了?」夏雪平很惊异地看著我。

  「对。昨晚就是在他的KTV喝酒来著,」我也没避讳,诚实地跟夏雪平说道,
「毕竟他那个女儿跟美茵关系不错,碍于面子,我也不好拒绝他。」

  说道张霁隆,夏雪平倒是没什麽反应,但一提到美茵,夏雪平的表情突然变
得稍微阴沉了些,她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应该不会是他的内线。而
且讲实话,他在局裡的内线我都知道是谁。」

  「那麽,那个鼹鼠做出过什麽事情麽?」

  「这些现在不是你需要考虑的,」夏雪平捋了捋自己的头髮,对我说道,
「你现在要记住一件事情:在背后暗算你的人,除了想要你的命、想让你自己受
制于人以外,就是想要搞乱你的脾气和你的脑子,让你失去正常的判断力和观察
力。如果你生气,对方就赢了。」接著,她拿过了我怀裡的餐盒,然后从自己的
手包裡拿出两双筷子,递给我一双,然后把每个餐盒裡的东西都分出一半来,放
到饭盒盖上,对我说道:「还有一点,你要记住。别拖垮自己,该吃东西,就要
吃东西。」

  她这句话让我突然笑了出来,我对她说道:「荷!别的事情,你说得我都心
服口服,唯独吃饭这件事,你还好意思教育我?你自己都不好好吃饭呢!」

  「我虽然不吃饭,但是我有零食啊。」夏雪平有些眉飞色舞地对我说道,
「不吃饭跟不吃东西是两回事。」

  「哈哈,行吧!说不过你。」我说著,端起了饭盒,跟夏雪平坐在床上一起
大口吃著。门外的两个保卫员还没到换班的时候,他俩听到了屋子裡我俩吃饭的
声音,馋得流口水不说,原地直跺脚。混了糖醋和蒜水的芝麻酱配上黄瓜丝拌麵,
就著加了蚝油酱油的炒豌豆炒胡萝卜炒土豆粒炒肉丁,味道真是绝了;更别说米
饭配上一口酸辣酥麻的口水鸡,满嘴鸡肉丝的香嫩混杂著陈醋和辣椒油的鲜爽,
真不知有多美味。

  在美食的催化下,这几天来我和夏雪平逐渐疏远的关系,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的状态。

  饭吃饱了,我的情绪也似乎好了很多。

  我想了想,对夏雪平问道:「其实我怀疑一件事情:下毒的人要杀的不是魏
哥,而是周正续。」

  「你为什麽会这麽想?」夏雪平眼前突然一亮,对我问道。

  「我分明记得,魏哥倒地以后,周正续跟我说了句话,他说:『他来了。』
还说什麽『看来他还是信不过我』。搞不好,桴鼓鸣网站的人,在我们局裡有内
应。」

  夏雪平听了我有些离谱的猜疑,居然点了点头,她说道:「你这小混蛋还是
有点脑子的,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在听审讯录音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但
毕竟这种感觉只是感觉而已,没证据。不过,往往没有证据的事情,倒是会有无
限的可能。」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麽办?」

  「对周正续突击审讯。」夏雪平对我说道,「我听过审讯对话录音了,我知
道你是怎麽想的。但我总觉得,单从周正续跟江若晨之间有过节,这种说法还是
有些牵强;而且毕竟网站上贴出来的目标任务,是卢紘而不是江若晨。至少,按
照你的思路来讲,就算是周正续的妻子被人轮姦或者被调教成性奴是江若晨的主
意,但搞不好实际上,卢紘也参与了许多事情呢。」

  「周正续老婆的那张照片……你看到了?」我试探著对夏雪平问道。

  「看到了,」夏雪平看著我眨了眨眼睛,想了想,试图故意跟我开玩笑,
「没有江若晨笔记裡那些好看。」

  天啊,她居然跟我开这方面的玩笑……

  我尴尬地清咳了一下,对她说道:「咳……这两天,你我这方面东西……看
得著实有点多啊……」

  夏雪平似乎也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把身子挪得离我远了一些,低下了头。

  她脸上展现出熟悉的红云来。

  随后夏雪平端走了空饭盒,就去加班审问周正续了。听轮岗的保卫员说,协
同审问的还有徐远和沈量才。

  「託你的福,」值班的一个保卫员对我说道,「姓周的那小子,现在被局里
以最高规格给看起来了。」

  我听了以后只是笑了笑。

  于是,就到了现在。

  在我进入会议室、被省厅调查组的人过堂之前,我回了一趟办公室。一进办
公室,我就看到了夏雪平一个人仰著头躺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睡著——身上盖著一
张薄毯子,可毯子只是把她的腿完全覆盖住,毯子的一小半已经完全耷拉到了地
砖上;一副黑框长方型镜片眼镜都忘了摘,还微微张著嘴、流著些许口水,轻声
打著呼噜。

  睡著了的夏雪平的样子,要比平时可爱好多。此时的我真想搂住她的身子,
对著她的嘴巴吻下去。

  但我最后还是没敢,因为一来我害怕有同事路过或者恰好进到办公室裡,二
来办公室裡也有监控摄像头。我轻手轻脚地帮她摘下了眼镜,又把自己的西装外
套盖在了她身上。

  省厅调查组的人,最后也没从我的嘴裡掏出来任何东西——他们的目的其实
不是调查,而是找人顶缸之后,完事大吉。可遇到我这麽一个滚刀肉,他们也著
实没办法。

  最后还是让我出了会议室,给我暂时解除了禁令。

  不过我并没高兴多长时间,在我回到办公室之后,我发现重案一组居然已经
乱成了一团。有些人在整理著报告,有些人则是穿上了西装往外走著,嘴裡还叫
嚷著要去医院。

  而夏雪平,则是有气无力地坐在办公桌前用胳膊撑著自己的脑袋,用手摀著
自己的额头。

  「怎麽了?」我看著手足无措的夏雪平问道。在我印象裡,我还是第一次看
到她如此地慌乱。

  「是周正续,服毒自杀了。」夏雪平眼睛裡带著愤恨说道。说完,她就急匆
匆地跑出了办公室。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便也在后面跟著。

  「桴鼓不鸣,一诺千金。」

  这是周正续在收监的牢房牆壁上,咬破自己手指之后,在牆壁上写下的一句
话。

  他的死状很难看:半只舌头都搭在了嘴巴外面,他是咬碎了舌根自尽的,夏
雪平得到的「服毒自杀」的通报应该是误传。在他死的那一刻,他一定忍受著剧
烈的疼痛,所以才用双手抓破了自己的裤腿。这个人没有死在战场上,没有死在
敌人的枪口下,却因为杀人案,死在了自己家乡警局的牢房裡。没有得到切实的
口供,没有带他去现场让他自己供述杀人事实,就留下一份DNA精液比对,一个曾
经的特种兵就这麽死了,还留下了一堆谜团——留下了一张自己老婆被人轮奸的
照片,留下了八字血书,然后就这样死了。

  面对被抬走的周正续的尸体,我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夏雪平看著这件收监牢房的单间裡的所有人,也是一言不发。

  「你们市局的事情,哼,真不是一般多啊!」那个长著龅牙满脸黑痣的女人
轻蔑地看了我们所有人一眼,就跟著调查组的五个人离开了市局,临走前还留下
一句话:「就你们这工作态度和安保程度,我们会向上级如实汇报的。好自为之
吧!」

  沈量才愤恨地把周正续躺过的床铺给掀翻了,回头看了看夏雪平,咬著牙半
天说不出话来——没办法,昨天晚上对周正续审讯的还有他,所以这锅他没法甩。

  徐远没说话,在这件牢房裡点了颗香烟,靠著门框,盯著牆上的八字血书。

[ 本帖最后由 龙葵 于 2022-7-27 23:02(GMT+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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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06)

  周正续被抬走后做了个尸检,然后就被抬到了太平间。这人做得挺绝的,鉴
定课的同事还发现了他胃裡的重金属成分——所以最开始夏雪平他们的得到的服
毒自杀的误报,也倒成了事实。这家伙可能是怕毒药在体内起作用起的太慢,所
以还採取了咬舌这种双保险。

  好些女同事都表示,晚上怕是会做恶梦。

  周正续死了,并没有人为他收尸。涉及这个案子的警员们,一时也弄不明白
周正续打的血书是写给谁的。

  中午饭以前,省厅的同报传真就发了过来。

  「瞧瞧!这帮人干别的事情一点用没有,这种事情的解决得倒他妈不是一般
的快!哼!」徐远亲自把传真送到了一组办公室之后,给夏雪平和我留下的唯一
一句话就是这个。

  两天之内市局死了一个警詧一个犯人,高层震怒是肯定的。但我没想到省厅
的那些官僚们考虑的不是成立专案组——哪怕派人过来对市局进行肃清审查也好——
可他们作出的唯一的举动,居然是降罪:一、由于F市警察局局长·一级警督徐远、
F市警察局副局长·二级警督沈量才在此次事件中的不力监管和错误决策,根据
《Y省警察干部责任处理条例》,经Y省警詧厅警务委员会讨论决定,予以徐远警
官、沈量才警官严厉责备处理;二、由于F市警察局重案一组组长·二级警司夏雪
平在此次事件中的严重过失、重大错误决策和领导不力,根据《Y省警察干部责任
处理条例》、经Y省警詧厅警务委员会讨论决定,予以夏雪平警官严重警告、记过
一次,并予以严厉责备处理;三、由于F是警察局重案一组警员·一级警员何秋岩
在次事件中的严重过失,根据《Y省警察干部责任处理条例》,予以停职处理;念
其刚进入警务机关工作,资历尚浅、经验不足,最终经Y省警察厅警务委员会讨论
决定,予以何秋岩警员留职查看处理。

  看著这份传真,我真是想骂人。

  实际上早在我想骂人之前,据说沈量才窝在自己办公室里,给自己在警院时
候的老战友们打了一圈电话,已经叫駡了足足两个小时了——所谓的「严厉责备」
可不是说省厅的人训斥两句就算完事了,这个东西以后可完全会影响到沈量才的
仕途,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出很让他痛苦的打击。

  他这是自作自受,要不是他非得把魏师兄被毒死的事情捅到省厅去、就让市
局自己进行内部调查,他也不止于此。这下可好,魏师兄的死省厅巡查组的人根
本没当回事不说,还连带著把沈量才狠整了一把,呵呵,他妈的活该。

  好在上峰对我这次事件的判定是「严重过失」而不是「蓄意谋杀」,囙此市
局对我的禁令也解除了。

  至于魏师兄的命,呵呵,省厅为了维护稳定工作环境,暂时封锁了消息,之
后还是责成我们市局进行「内部肃查」——看见没有,绕一圈绕回来了;对魏师
兄的妻子和那个已经上了国中的儿子的说辞,是因特殊任务公派出差——没办法,
踏入市局大院这个衙门口里以后,我们的命就都不是自己的了。

  我转头看著坐在办公桌上、双手拄著桌子撑著头、发著呆的夏雪平,我硬是
把心裡的火全都咽了下去。

  「想什么呢?」

  我半蹲了下来,看著夏雪平的侧脸。

  夏雪平眨了眨眼,转过脸来,大睁著她那双眼睛盯了我半天。

  看著她的眼睛,我微微吁了一口气:「我不该问,对吗?」

  「我以为你能明白我在想什么。」夏雪平反过来跟我打哑谜。

  其实我确实不该问,因为我大致清楚她因为什么发呆:什么警告、记过这样
的东西,夏雪平根本不在意;她心裡在意的,只有案子——本来抓到了周正续,
伸手不见五指的重案一组好不容易可以见到些许光亮,结果现在周正续一死,咱
们一组的人又瞎了。

  更何况,市局的内鬼,已经从怀疑变成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可就算是省厅责成「肃查」,徐远、沈量才、夏雪平等等这些局裡有头有脸
的人物们也不敢大包大揽地搞肃清、抓内奸——容易把下属们的士气搞垮、弄得
上下阶级对立、离心离德不说,如果把事情捅到了检察院、地方党团和媒体上,
那么「搞法西斯人事政务」这顶帽子,换谁谁都戴不起。

  明明是内部出了问题,却不能光明正大地甄别,只能偷偷摸摸地查,我想夏
雪平应该在头疼这个。

  这个时候,艾立威走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他,看起来心情似乎特
别的好。人的心情好坏,会跟这个人的气场挂钩:以往艾立威给我的感觉,总是
能让我看到有团黑气在围绕著他整个人;而今天他给我的感觉是,从额头到脚后
跟,浑身都似乎笼罩著一层小金光。

  「走吧,组长、秋岩,一起吃饭去。」艾立威说道。

  荷,还故意跟我装亲切,这真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看著艾立威那张女里女气、还十分欠揍的脸,对他说道:「你没看出来夏
组长现在正闹心呢么?我说艾师兄,你今天什么事让你能这么高兴啊?你是今天
娶媳妇啊、还是对于夏组长和我被省厅通报批评喜闻乐见啊?」

  「啊?高兴?我有吗?」艾立威听了我的话,一丝惊恐在他的脸上出现了几
秒,接著他马上板住了脸。不过,一个人心境的好坏很容易浮现在他的脸上,情
绪这东西最不会骗人。所以,没一会儿,我便看到本来故意板住自己面部肌肉的
艾立威,眉毛依旧上扬著。

  艾立威今天好像对夏雪平的感受有点视而不见,这让我感觉今天的他有点不
太对劲。

  「算了、算了,」我不想再计较,总不能因为艾立威愿意对夏雪平溜鬚拍马,
我就得跟他这唱黑脸;总不能是人家心裡有高兴的事情,因为我和夏雪平遇到点
麻烦,就不让人家高兴吧?——我想了想,对艾立威说道:「这么著吧,艾师兄,
讲个笑话听听。」

  「嗯?讲笑话?」艾立威有点发懵。

  「对啊——你平时不是咱们局裡最能逗夏组长开心的人么?夏组长现在不高
兴,那就讲个笑话来听听呗。」

  他倒是很大方,站在夏雪平的办公桌前就开始了:「说从前有根火柴,它觉
得自己头痒,就伸手挠,挠著挠著,它的脑袋就著火了。」讲完之后,这家伙自
己倒是乐不可支。

  夏雪平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看著艾立威,我则是盯著他,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我靠,你他妈这是什么烂梗?而且这都几百年前的段子了?上次我听到这个冷
笑话的时候,恐龙还没灭绝呢!」

  「……我觉得挺好笑的啊。」艾立威辩解道。

  「好笑?我的艾师兄,您的笑点是有多低啊?都快赶上北极平均气温了……
我说您能不能真心诚意地再讲一个啊?」

  「好好好,别著急。」艾立威笑了一会儿之后,深呼吸了一口气,正经地说
道:「刚才那个笑话还有后续,说那个火柴脑袋的火被灭了之后……」

  我无奈地看著艾立威,直接打断他的话,说道:「……之后,火柴去了医院
大夫帮牠把脑袋缠满了纱布,从此以后它就变成了棉籤——我说艾师兄,您还能
更无聊一点么?」

  艾立威被我这么连招呼带贬损得,也有点生气了:「不是,我也确实没什么
笑话可讲了!再说了你毕竟是一新人小辈,就这么给我拽过来直接让我讲笑话,
你当我是谁啊?古代街边卖艺说相声的?」

  「欸呀荷,可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呢!」我嫌弃地看著艾立威,讽刺道:
「就您这样在古代要是卖艺说相声的,我还真怕您饿死呢!您倒贴钱给人让人听
你说像是,怕是都没人愿意听你使活;老百姓一见到你站哪个街角旭旯,估计第
一反应全都是撒腿就跑——官府当差的看见了,估计还得以为你是个大刑犯呢!
刚淮备去抓你,一听你开口都得披上鹅毛大氅;给您送宫裡,估计皇上倒是挺愿
意,夏天之前都不用让内务府提前淮备冰块;等到了三伏天,直接一边往您怀裡
揣两碗酸梅汤一边让您讲笑话,冰镇效果怕是比土冰箱都好!」

  坐在一旁的夏雪平,看著我跟艾立威斗嘴,听著我这一系列连珠炮似的话,
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艾立威脸上不悦,看了看在一旁笑出声来的夏雪平,
也没好发作,只是白了我一眼说道:「行啊,巧舌如簧,佩服。」

  「走吧,吃饭去。」

  夏雪平笑了笑以后,深吸了一口气,抿了抿嘴,然后说道。

  去了食堂,我便让夏雪平找位置先坐下,然后我去川味档口点了两碗酸辣粉,
一份夫妻肺片,觉得酸酸辣辣的东西能够让夏雪平开开胃。端到桌上之后,我和
夏雪平对坐著,我俩都是盯著汤碗半天不动筷子——我不知道夏雪平在想什么,
我看著碗裡加了辣椒油和陈醋的深红色汤粉,眼前出现的全都是周正续在牆上写
下的八字血书。「桴鼓不鸣,一诺千金」,把这两句一点都不搭狠的成语放在一
起,周正续到底想说什么?

  艾立威这时候也坐到了我身边。这哥们点了一份川北肉臊凉粉,还有一份蚵
仔煎。

  「您这是哪的料理啊?」我盯著艾立威看著。他点的那份凉粉裡,一勺辣椒
油和一颗蒜末都没有,似乎就点了几滴香醋和酱油,全是藉著乾炒肉臊的味道吃
的;而那份蚵仔煎裡,也没有一颗牡蛎,替代的则是炸油豆腐泡。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艾立威看著我问道。

  「荷,我就是头一次看还有这么吃东西的人。」

  「何秋岩同学,你今天好像特别在意我啊,想故意找我麻烦啊?」

  「诶哟哟,别自作多情了……还特别在意你……」

  夏雪平抬起头看了看我和艾立威,发话道:「行了,你俩也别斗嘴了。」接
著她又看著我的眼睛说道,「艾立威平时就这样,只要是辣的、刺激的食物一点
也不能吃;海鲜河鲜之类的也不行。你别管人家了,吃饭吧。」她说完后,抄起
筷子挑著粉丝,机械地往嘴里送著。

  辣的、刺激的不能吃,海鲜河鲜也不能吃——这倒是让我想起了陈月芳来。
陈月芳也是这样,辣口或者海鲜之类的菜餚她会做,但是自己一口都不会碰。刚
来我家做工的时候,陈月芳做过一次酸菜鱼,鱼汤的咸淡都是我帮著品嚐的。

  唉,也不知道,我那个混乱的家裡,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话说组长,」艾立威嘴裡嚼著东西,对夏雪平问道:「昨晚上您跟徐局、
沉副局他们审讯周正续,审讯出来什么没有啊?」

  「还真从他嘴裡套出了一些东西,」夏雪平说道,「不过跟本案无关。」

  「他说了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夏雪平放下筷子,看了看艾立威,又看了看我:「他跟我和徐远、沈量才交
待的,是关于高澜的案子。」

  艾立威听了,默默地低下了头吃著东西。我看了一眼艾立威,没理会他,又
对夏雪平问道:「怎么?难道高澜的案子他也参与了?」

  「那倒是没有,不过按照他的说法,对高澜和他女朋友行凶的犯人,是一个
叫刘虹莺的三陪女,就像你推测的那样,这个刘虹莺在『香青苑』会所工作。」
夏雪平认真地叙述过后,叹了口气。

  「那么,关于犯案的细节,周正续交代了么?」我接著问道。

  夏雪平摇了摇头。

  「那他是怎么认识的这个刘虹莺呢?」

  「他只是说,他们是通过『桴鼓鸣』网站认识的。可是他既没有透露具体在
网上怎么认识的,也没有透露刘虹莺跟这个网站有什么关系……没想到,这个周
正续就这么死了。」

  我总算明白夏雪平为什么会一直纠结了:周正续交代了一个与自己基本不怎
么相关的案子的凶手,但却并没有把其他细节交代出来;而且现在更好,来了个
死无对证。有人说,探案跟猜谜语一个道理,其实我认为更确切地说,其实探案
跟做数学题差不多。现在周正续只是把答案那个得数告诉了夏雪平,可是就我们
现在的已知条件来看,距离这个得数还差著十万八千里的「因为——所以」推论。
我们总不能像某些投机取巧的中学生那样,写上「因为在高澜的车裡发现了香青
苑会所妓女的腰间红绳,又因为刘虹莺在香青苑会所工作,所以凶手就是刘虹莺」
吧——夏雪平开枪杀了劫持人质的匪徒,都能被一帮社会活动家闹上天,如果我
们这么搞,那岂不是成了切切实实的冤狱了?

  「还有个事情,其实我比较在意,」夏雪平说道,「周正续的妻子申萌,和
那张申萌被人轮奸的照片。我们其实一直都忽视了一个事情:申萌和周正续,也
都是J县H乡人。」

  「也都是H乡人,还有谁是H乡……」我看了看夏雪平,仔细地想著,突然我
缓过神来,刚想说话,在一旁的艾立威已经把那个名字脱口而出:「沈福财。」

  「对,就是沈福财。你俩仔细想想,沈福财一家是做什么的。」

  我把两件事在脑海中联繫起来,于是出现了一个很可怕的小故事:申萌因为
一些事情回到H乡,结果被沈福财或者他的媳妇景桂香骗到家裡迷晕,然后沈福财
自己和自己的两个儿子对申萌进行了强姦,并拍了裸照勒索,之后沈福财又把申
萌卖给了某些娱乐场所或者会所,让申萌成为了性奴——申萌被人戴著眼罩、绑
在铁架上姦污的照片,很可能就是从某个会所里传出来的。

  「真要是这样……那这个事情就複杂了。」我感慨道。

  「我有种预感,很有可能就是这样。」夏雪平对我说道,她的眼神裡,闪烁
著坚定和自信,可她紧接著又叹了口气,「……要是能拿到沈福才拐卖女性的交
易名单就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打开一看,是那个蔡梦君发来的消息,她想要约我吃顿饭。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我默默念刀了一句。

  「怎么了?」夏雪平对我问道。

  我举著手机对著夏雪平说道:「上次你拍我去拜访『红剑阁主』,她本人有
没有被我拿下不好说,拿下她的闺蜜,我现在已经有七成胜算了。」

  「荷,主动约你吃饭啊?」夏雪平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对我说道:「看来你
这个小混蛋,还真招女孩子喜欢呢!」

  被她这么一说,我突然有些语塞。

  「什么时候啊?」夏雪平沉默了一会儿,又对我问道。

  「……还没定呢。」我回答道。

  「去吧,」夏雪平注视著我的眼睛说道,「你记著点儿,你身上还有任务就
好。」

  我低下头,彻底没有可以回应的言辞了,一方面我对于夏雪平把我当成一个
到处撩拔女人的浪荡登徒子而心裡不舒服,另一方面蔡梦君邀约了,我又不能不
答应。

  「那晚上,你怎么吃饭啊?」我对夏雪平问道。

  夏雪平嚼著嘴裡的牛百叶,「我今晚加一会儿班,」然后她停顿了片刻,接
著说道「之后我跟段捷有约会,之后他会送我回家。你就不用管我了。」

  段婕,哼,又是段捷。老天爷啊,你什么时候才能让她和那个段捷分手呢?

  我心头有气,当著夏雪平的面对著手机话筒,给蔡梦君回了一条语音信息:
「可以的,时间就定在下午4:30,吃什么你定。」我放下手机之后,再看看汤碗
裡的剩下半碗酸辣粉,也实在是没胃口了。「我吃好了。」说完之后,我便站起
身,端著餐盘走到了泔水桶处。

  待我倒掉了半碗酸辣粉之后,夏雪平也站起了身,走到了泔水桶前面,把自
己的那份酸辣粉和那小半盘夫妻肺片一併倒掉了。

  「浪费粮食呢。」楼梯间裡只有我和她两个人。夏雪平在我身后跟我隔著三
四米远的位置,冷冷地说了一句。

  我并没有还嘴。

  在警察局的办公室裡,彷彿下午的时光永远是冗长而无聊的。我不禁要把关
于抓捕和审讯周正续的报告写完,而且作为被处罚的警察之一,我还得加急写一
份检讨书交给夏雪平,然后一併发送到徐远的邮箱裡,上交到省厅。800字的检讨,
2000字的报告,写完这一切的东西之后,简直满脑子发胀,我是真的一个字都不
想看了。

  在我正揉著太阳穴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我一看,是蔡梦君打来的。这小
姐姐还真是大方,换成是我之前遇到女生跟男生第一次约出去吃饭,一般都只有
打字发信息。

  「喂,何秋岩是吧?我是蔡梦君。」

  「哟,蔡姐姐,」我看了一眼牆上挂的钟,此时此刻正是4:15分,我笑了笑,
对蔡梦君说道:「你可是真淮时。」

  「可不是淮时么?我正好刚刚下课。」蔡梦君对我说道,「你现在在忙吗?」

  「没有,不忙了。我刚忙完,写了一份报告,脑子有点乱。」我笑了笑说道,
「正淮备下班呢。晚上去哪吃东西啊?」

  「我去接你吧,带你吃点你没吃过的东西。」蔡梦君对我说道。

  「你来接我?」我有些惊讶,但同时也隐隐有些失落感。毕竟我是个刚入职
的小警察,手头没钱买车,单位也没有给配车,跟人出去吃饭,竟要靠著人家姑
娘来接。

  「对啊,」蔡梦君对我问道,「告诉我你的单位地址,我去接你。」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市警察局。」

  我坐在椅子上转过身,正好看到了夏雪平瞪著一双大眼睛盯著我,她紧接著
急忙对我皱了皱眉头。

  「市警察局?你不是在物流公司上班吗?」蔡梦君想了想,对我一笑:」…
我说,何秋岩小弟弟,你是不是犯什么事,被人进去啦?」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放鬆的状态下说走了嘴,连忙跟著蔡梦君改口道:」…
谁说的?我这话还没说完呢!——市警察局靠近被五经街的路口那儿,你就把车
听到那附近就行了。我们公司在这边有个供应站,我现在在这边呢。」这是我在
脑子裡记下的位置,正好在这个路口周围,有四个装修材料和油漆五金店,这几
个地方是现下最好的掩饰自己身份的地方了。

  「那好吧,我想我正好可以在十五分钟以后到。那就一会儿见啦,何秋岩。」
这就很尴尬了,我如果收拾收拾,再从楼上往楼下跑,满打满算到那个路口也差
不多十五分钟。

  「一会儿见。」我放下手机之后,赶紧把工作证丢到了桌上,关了电脑。急
匆匆地离开了办公桌。

  「这就走了?」夏雪平坐在办公桌前看著我,「你递上来的报告还有不少错
别字呢。」接著她把自己的显示屏转了过来,用手裡的油性笔对我敲了敲屏幕。

  我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电脑,此时的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快走吧!人家姑娘不是十五分钟以后就到么?再不走你身份就要露馅了!」
夏雪平对我摆摆手,接著把电脑屏幕转了回去。

  「那我的报告……」

  「我替你改,你去吧。」夏雪平说罢,戴上了自己的那一副眼镜,对我似笑
非笑地说道:「就你这样,还警院的高材生呐!」

  我回敬了夏雪平一个白眼,系好了自己西装的扣子就跑出了办公室。

  出了办公室,我便一路小跑,跑到了警局往东靠近北五经街的路口的时候,
我已经满身大汗、气喘吁吁。

  正在我弯著腰、双手拄著大腿大口地喘著气的时候,一个熟悉的恬美声音在
背后叫住了我。

  「何秋岩!什么事情给你累成这样了啊?哈哈!」

  我转过身,顺著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蔡梦君站在阳光裡,正眨著眼睛冲我笑著。她上半身穿著一件橙色的短
袖衫,外面披了一件无袖的短款米白色开襟布衫,布衫包著她上半身凸出的部位,
布衫的下摆被她系成了一个结,自然地搭在了小腹前面;而她的下半身穿了一条
牛仔短裤,裤管的高度跟她的阴阜位置几乎平齐,洁白且修长、如同一双筷子大
腿就这样露在外面,再下面是一双短帮帆布鞋。

  我直起了身子,朝著她走了过去,并仔细看著她的脸。她的脸上正挂著笑,
今天的她还特意描了眉毛、涂了樱桃色的唇彩,脸上也应该是扑过粉底的,看样
子要比之前更加亮眼。

  但最让我打心底里惊讶的,不是她今天的衣著也不是她的妆容,而是她身后
靠著的那辆迈阿密蓝的保时捷911GT——车身如同染了蓝色的一块奶糖,跟她文静
中带著些俏皮可爱的气质十分相配;可这么贵的一辆车子,居然是她这样一个大
学生的座驾,让我对她更是刮目相看。要知道我这一身西装,加一块可能都比不
上她这辆车上面车漆的价钱。

  「嘿!你看什么呢!」

  我抬起头看著蔡梦君,笑著对她说道:「我的天,敢问大小姐您是买了几张
一等大奖的乐透啊?」

  「嘻嘻,如果我告诉你我中了十张二十万的大奖,你会不会相信啊?」蔡梦
君对我笑了笑。

  我僵著嘴巴,生硬地笑了笑。我看了一眼跟车身彩漆一样颜色的涂漆车轮,
又顺著她的摇下的车窗往车裡看了眼,看到了那个带著碳纤维装饰的方向盘、似
乎是自适应的电动座椅、再加上车顶的滑动天窗,呵呵,就算是一个普通人中了
两百万,就那点钱,恐怕也就能买一个低配版。

  「上车吧,一起去吃东西。」蔡梦君对我说道,接著自己坐上了驾驶位。我
看著她的这辆车发呆,没办法,从小到大我还没亲眼见过这么贵的车子,我生怕
一脚把这个车子给人踩塌了。蔡梦君见我半天不上车,又摇下车窗对我说道:
「怎么,难道还得我亲自帮你开门?」

  听了这话,我也只好硬著头皮转身上了蔡梦君的副驾驶。其实我不是特喜欢
跑车,不是因为我这个穷人故意酸,而是我这身高不允许。一进车子,我就只好
夹著腿,拘偻著腰,双手抱著膝盖,头还顶在车顶上完全没办法抬头。

  蔡梦君看著我蜷缩著身子、毫不自在的样子,开怀地笑了起来,接著她摘了
安全带,侧过身子,左手环绕过我的膝盖,把自己的脸跟我的脸贴的很近,微张
著嘴唇轻轻眯起眼睛,在我的屁股附近摸索著。

  从她鼻翼下和嘴唇之间小孔处,有温热的气息不断地喷洒在我的脸上,我全
身本来就很僵硬、而在这狭窄的车舱裡,面对她对我如此近的距离,我一动也不
敢动。

  她眨了眨眼,看著我笑了笑,对我说道:「抱歉了,大高个,我忘了给你开
调节座椅系统了。」接著她在我的眼前对我露出一个笑容,然后抽离身体,在座
位上坐好,重新扣上了安全带。

  随著座椅的挪动,我终于可以伸开双腿,而椅背的下降,也让我终于可以坐
直了身子。

  她是在撩拨我么?

  不知怎的,我心裡对这个问题,产生了一丝担忧。

  蔡梦君转过头看了我一眼,接著又对问道:「你就不好奇等一下去哪裡吃东
西么?」

  「难不成是『金梦香榭丽』么?」我下意识地反问道。

  ——又是一句脱口而出、没过脑子的话!我发誓,这句话跟之前她在段亦菲
面前问我喜欢看什么书的时候我回答「《金瓶梅》」完全是一样的,可我心裡并
没有对她产生约会男女在金梦香榭丽用过餐之后、找地……方去滚床单的想法!
我的天啊!谁?谁能给我来一巴掌?让我好好改改这个说话不过脑子的毛病!

  只听见正开著车的蔡梦君笑了一声,接著正色道:「金梦香榭丽?那个地方
多俗啊?『天然子结构』听说过没?」

  「你是说冈田将生和夏帆演的那部电影么?节奏太慢了,不过我上学那会儿
倒是挺喜欢《乙男》的。」我说道。

  「啊?哈哈!你一个大男生居然喜欢看《乙男》?你不会也是个外表阳刚、
内心少女小奶狗吧?」蔡梦君笑著大声问道。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完全是衝著夏帆和桐谷美玲去的。」我连忙解释道。

  「哈哈哈!逗你玩呢!」蔡梦君马上给我解释道,「『天然子结构』是个餐
馆。也难怪你不知道,今年刚开的餐馆。」

  「哦。」我应了一声,原来是新餐馆,不过一个餐馆为什么要叫「天然子结
构」这样的怪名字?根据我看过的电影,我仔细一想,或许这个餐馆提供的是一
些夏季类型的餐饮、或者是东亚田园时蔬做的菜餚吧。

  到了地方,却发现这裡是坐落在市艺术展览馆和一家画廊旁边的小餐馆,招
牌也不是很显眼,「天然子结构」的名字挂在门口的一个木牌上面,如果不用心
看,估计怕是没人知道这是一家餐厅。走进去以后,发现这个餐厅也是相对比较
狭小的,总共就十六个座位,全都是围绕在吧台的——可就这十六个座位,已经
坐满十四个了。

  蔡梦君一进门,正在开放式厨房裡的三个厨师便衝著蔡梦君打招呼,其中那
个年龄最老白髮苍苍的主厨戴著一副黑框眼镜,嘴裡叼著一隻乌黑的石楠烟斗,
见到了蔡梦君之后,马上放下了手裡的活、摘了自己的工作手套,跑过来跟蔡梦
君很热情地拥抱了一番:「大侄女,终于来光顾你Black叔叔的店了!」听这男人
的口音,倒像是久居国外多年的老华侨或者外国出生的华裔。

  「Black叔叔!」蔡梦君也面带欢笑跟那主厨相互拍了拍肩膀:「我还以为这
次过来见不到您呢!真多亏我提前几天预订了!」

  「你跟我就不用见外啦!下次你要是想吃叔叔亲自烧的菜,叫你爸爸打一个
电话给我,我就专门从新加坡飞回来,你说好什么时候,我叫人提前包场啦!」

  原来这个大叔是新加坡人,怪不得他的中文说得有点生涩。不过看他的样子
很是资深,说不定在美食界是个大腕。在蔡梦君跟这个Black先生寒暄的时候,我
站在门厅四处观望著,紧接著我就看到了牆上的一个牌子——米其林三星的认证,
下面还注明了「Black t。」在一个展柜裡,还有这个大叔的照片以及上过的一系
列的著名杂志的报导标题:「Black tran:I,Restaurant」,「Meet black tr
an in new york:A combination of east andwest」,「To be black t。:Fo
od,what food is」。

  ——我一下就傻眼了。我虽然没听过「天然子结构」这个餐厅的名字,但作
为一个自负有点资历的吃货,布莱克·段的名字我还是知道的:全亚洲最负盛名的
厨师之一,美食界根据他的英文习惯拼写都亲切地称他为「红茶先生」;也有人
说这人是个烹饪疯子,为了想出一道新菜品可以48小时泡在灶台前不眠不休,有
人直言此人「用烹饪料理代替性生活」。他和他弟子旗下的餐厅,平均价位都在
每位两千元以上,而且还要预定才可以到餐厅享用美食;可即便这样,那些社会
名流和家境富足的老饕们依然对Black的餐厅和手艺趋之若鹜。

  跟蔡梦君寒暄了一阵过后,Black先生看了我一眼,然后也跟我握了握手,指
著我对著蔡梦君问道:「Mindy,这个是你新男朋友呀?」

  蔡梦君掩口笑著,然后对著Black说道:「她就是我一朋友。刚认识的。」

  我看了看蔡梦君,调节了一下呼吸,礼貌地对Black说道:「段先生,您好。
久仰大名,今天得见本尊,不胜荣幸。」

  「你听说过我?不是客套话吧!」果然,跟美食杂志上曾经写的一样,这位
「红茶先生」真的不好对付。

  「我看过您在《国家地理》杂志上的专访,说实话,专访的内容一点都记不
住了,但是您做的菜餚的照片和您的名字,可彻底印在我的脑海裡了。」

  Black听了我这个话,才露出笑容,接著对我说道:「刚认识我们Mindy,她
就带你来我这裡吃东西,说明她对你的态度可不一般哦!你小子心裡可要有数哦!
哈哈哈!」

  我看了看在一旁早就脸红不已,我也跟著Black先生笑了笑。言罢,Black招
呼蔡梦君和我在空出的两个位置上坐下,接著跑到厨房裡,端著一个小平底锅,
对著一个食客说道:「不好意思啦,刚才遇到老朋友的女儿,多寒暄了几句,影
响了火候!抱歉抱歉!你们二位今天这餐我免单了!」说著就要把平底锅裡的东
西倒掉,可那两个食客马上对著他劝了半天。

  最终,那份差点被倒掉的菜餚端到两个食客面前,两个人动叉子一嚐,对Bl
ack说道:「红茶老师!这么好吃的菜,您要是刚才倒掉了就浪费了!这一餐,您
也不用给我们免单了!好吃的!」

  Black想了想,自己也拿了个小勺,在那名男士的碟子裡舀下一小块,然后放
进嘴裡,闭著眼睛,接著把嘴裡的那一小捏东西吐在自己手裡,然后一边洗著手
一边说道:「什么啦!好吃什么哟!明明就是火候过了!我跟你们讲,你们真是
好心呢,就是安慰我而已啦……」

  蔡梦君看著Black的样子,笑了笑,对我说道:「你看看,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有意思吧?喂,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你可别放在心上啊!」

  眼前的这位蔡梦君小姐,居然可以跟这位Black先生如此的亲暱,而且Black
能够给她这么大的面子,这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案件可疑分子的闺蜜的身份
来。

  「没事。」我笑了笑,对蔡梦君问道:「话说,你今天怎么想起来约我吃饭
啊?」

  「嗯……无聊呗!」蔡梦君想了想,对我说道,「我平时要是不去陪亦菲的
话,也基本就一个人吃饭。我平时也不太愿意在家裡吃东西。你也看见了Black
叔叔这裡全都是成双成对的,我总不能一个单身狗到这裡吃东西,然后眼巴巴的
被这帮秀恩爱的虐待吧?」

  我笑了笑,这姑娘可真能编话。刚才跟Black交谈的时候,明明说过自己是提
前预约的,结果现在又变成临时起意了。

  事已至此,即便我是个傻子也能看明白蔡梦君对我有什么意思。可十分抱歉,
我心裡的确已经有人了;或许如果我心无所属,我还会跟她试著发展发展。我很
想把话跟蔡梦君说明白,但我真的没办法说出口,首先我还要跟她保持关系,从
她嘴裡套出段亦菲的事情,其次,人姑娘从跟我见面到现在也确实没说什么,我
总不能表现得特别自恋。

  是时候岔开话题了。

  「那你平时都跟段亦菲一起吃饭么?」我想了想说道,「她最近还好吧?」

  「还好啊。我上午刚跟她见完面,她还跟我聊起你来呢,觉得你这个男生挺
有意思的。」

  「你这个朋友,看起来除了坐轮椅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问题,怎么常年住
在疗养院啊?而且还是青松还那么贵的地方。」

  正说著话,Black亲自给我和蔡梦君递上两杯饮料——两杯装在高脚杯裡的六
个生鸡蛋,仔细一看还冒著烟。我倒是发现,在杯子底部有一小块乾冰,不断地
往鸡蛋液上面冒著白气,不过六隻生鸡蛋……难道就要端著这杯子直接喝?

  只见蔡梦君倒是很自然地端起杯子,吞下一隻蛋黄,把蛋黄在嘴巴里抿了一
会儿之后,对我说道:「唉,我家悲催的亦菲……她不止是断了双腿,她还有先
天性心葬病。一年12个月,她差不多要有10个月待在疗养院。青松那裡可以说,
已经是她第二个家了。」

  「那她还真是辛苦得很。」

  我一边默默几下段亦菲的事情,一边对杯子裡的鸡蛋液产生心理排斥。在之
前我不是没吃过生鸡蛋,但一般情况下都是就著啤酒、汽水或者韩式烧酒喝的,
直接就这么喝生鸡蛋,我还是头一次。

  蔡梦君看著我一脸窘迫的样子,哑然失笑:「哈哈哈!怎么,看著这饮料不
敢动嘴?」

  我看著蔡梦君,也苦笑了一下:「六个生鸡蛋,我还真有点害怕。」

  「别怕,你嚐一口,很好喝的。」

  反正也是生鸡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想了想,举起杯子,把饮料往嘴
里送著一口鸡蛋清。

  ——没想到这东西居然不是「鸡蛋清」,而是带有一丝菠萝香气的椰子水;
我又大著胆子含下了一块「鸡蛋黄」,在嘴裡抿了一下——就在这一瞬间,一口
的芒果汁在嘴裡瞬间炸开,跟嘴裡残酒混合在一起,香甜的芒果汁消弭掉了白葡
萄酒的涩舌,而清爽的白葡萄酒也同时融合掉了芒果汁的粘腻。

  「好喝!」我嚥下嘴裡的饮料,点著头对蔡梦君说道:「味道很特别!」

  「哈哈,」蔡梦君得意地笑了笑,对著我解释道:「你只听说过我这个Blac
k叔叔的名字,但你怕是不知道他最擅长的烹饪方式,其实是分子料理吧?」

  分子料理,这种烹饪方式只是略有耳闻,今天才得以品嚐到。那也难怪,这
家餐厅的名字叫「天然子结构」。

  正说著,开胃菜就被Black的助手送到了我和蔡梦君的面前:看起来有点像蘑
菇,也有点像两勺冰泣淋,上面还撒著有点类似抹茶一样的调味粉。这道菜的名
字,叫做啤酒吉士马卡龙。送入口中,奶酪胚确实有种冰凉的感觉,而且口感味
道咸中带柔,紧接著那墨绿色的调味粉柔和入冰奶酪胚之中,啤酒的香气和略微
的苦涩在口中氤氲开来——这调味粉应该是研碎的啤酒花,这样的点心吃起来,
要比喝啤酒更细腻更享受。

  「怎么样,口味还可以吧?」蔡梦君对我问道。

  「大开眼界,大开味蕾。」我点著头对蔡梦君说道,「我该不会是头一个被
你带来吃东西的朋友吧?」

  「论起男生的话,你倒是第一个。实际上我第一个带过来的,是段亦菲。不
过她没你幸运,那次来的时候,Black叔叔不在。而且亦菲好像也不太喜欢这裡的
感觉。」蔡梦君也嚥下了嘴裡的马卡龙,接著擦了擦嘴角,对我说道:「她不是
很喜欢西式菜品,她更喜欢有格调的中餐,她总喜欢去吃『古亭芳』那样的。」

  古亭芳,又是一家高档餐厅,人均价位比「金梦香榭丽」还要高一点。「古
亭芳,呵呵,没听过。」我心裡想著段亦菲的事情,嘴上却这样说道,「蔡梦君
小姐姐,你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嘻嘻。我在想,身为国情部前任站长的孙子,你不也应该清楚这些东西的
吗?」蔡梦君对我问道。

  「唉,我家里人虽然之后都是做生意的,但是很少出来享受的。而且我这个
不肖子早就不受家里人待见了,所以我平时也很少花家里人的钱。」我敷衍道。

  之后又上了一系列的菜餚,比如跟橙子酱泡在一起、加入了紫薯和芝麻菜的
北极贝,做成花生形状的鹅肝,炙烤成蜂窝煤形状、黑炭颜色、还用朗姆酒点燃
的红菜头等等,以及一道「二十四桥明月夜」——焖在整干火腿裡的球星内酯豆
腐,可谓琳琅满目、创意十足,但我却是食之无味,只关心蔡梦君谈话时候聊到
的关于段亦菲的内容。

  「你跟那个段亦菲是怎么认识的?」在聊完一阵关于东西方美食的问题之后,
我对蔡梦君问道。

  「你怎么好奇这个?」蔡梦君对我眨了眨眼睛。「喂,我说何秋岩,你跟我
出来吃饭,怎么大部分时间聊得都是关于另一个姑娘的事情啊?」接著蔡梦君把
嘴一努,眼睛一眯,对我质问道,「你是不是看上我们段亦菲了?」

  我看著蔡梦君,笑了笑,含下一口芒果「蛋黄」,然后对她说道:「我要是
告诉你,我真看上她了呢?——咱说说啊,这姑娘虽然常年坐轮椅,也不过就有
点残疾罢了,长相其实挺漂亮,而且还有气质,还是个网络小说作家;并且你看
看啊,这常年坐轮椅的人缺乏运动吧,按道理来说应该发胖不是么?可段亦菲这
小姐姐,身材还挺好的,这说明天生就吃不胖,这以后要是生了小孩,估计那也
是俊男靓女……」

  「哼!」蔡梦君一听,直接把手裡的叉子往桌上一拍,脸上气鼓鼓的想一隻
小河豚似的,甚是可爱。

  「哈哈哈,别别!我逗你玩呢。」我对她说道,「其实是这样的,最近我看
了网上的一篇文章:说如果一个男生,想跟一个女生主动找话题,最好的办法其
实就是跟这女生聊关于她闺蜜的事情。这样一来可以让这个女孩子觉得男生心细,
二来可以让这个女孩子跟男生有源源不断的话题,第三呢,也可以通过这个女孩
子对自己闺蜜的认识跟自己对她闺蜜的认识做对比,然后更好地了解这个女孩。」

  蔡梦君转过脸,努著嘴,很快就绷不住笑了,她依然微皱著眉头对我说道:
「哼……哈哈,你说你!看的什么破文章啊!谁写的?」

  ——我都佩服自己的机智程度,至于网上有没有这么一篇文章,呵呵,鬼才
知道。

  蔡梦君依旧微微撅著嘴巴,对我说道:「我可告诉你,别随便打我们段亦菲
的主意。她还有个哥哥,她那个哥哥……」说到这,蔡梦君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
什么不该说的,马上住了口。

  「她哥哥怎么了?」我追问道。

  「没事……她哥哥,就是管她管的比较严罢了。」蔡梦君眼珠一转,然后对
我说道——说话前不自然地把眼珠一转,这是很明显的敷衍表现,「要是她哥哥
知道哪个男生对她有非分之想,她哥哥非得跟你玩命不可。」

  「呵呵,算了吧。用不著她哥跟我玩命!我是觉得,你这姑娘倒是跟谁都相
处得来。说实话吧,我觉得你那个朋友,虽然是个挺文艺的姑娘,但是她那脾气
真是古怪得很。你记不记得,那天我走到你身边的时候,你对我什么态度、她对
我是什么态度?她一开始看我那个眼神,真的,让我觉得不是很舒服。」我对蔡
梦君说道。这是我的心裡话,若不是我身上有任务,一定要接触这个「红剑阁主」—
—看人就像豺狼看著猎人,而身体周围都像是有一堵气牆一般;平素裡,就算打
死我,我都不会去主动认识那样的姑娘,即便她长得再漂亮。

  「你别放在心上,」蔡梦君跟我解释道,「亦菲这人,一直就这脾气……也
不能这么说,其实她小时候还挺开朗的,善解人意,天真活泼,只是后来她腿断
了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等等!这句话的信息量可真是太大了!

  「她小时候?」我不住地看著蔡梦君,「你跟段亦菲你俩小时候就认识?」

  「其实我们两家算是世交,」蔡梦君说道,「所以我俩小时候就认识,很正
常啊。」

  「怪不得她跟你那么要好,而且你还总去陪她,给她读书念诗。」我仔细想
了想,我之前一直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段亦菲身上,在网上和资料库里基本什么
都没查到,现在看来,我有必要查一查蔡梦君的资料了。如果真和蔡梦君说的那
样,她和段亦菲家是世交,那么从她这裡往段亦菲身上查估计会简单很多。「那
你刚才说,『她腿断了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这么说来她失去行走能力是
事故?我原来还以为是天生的?」

  「不是天生的,她小学的时候还是蝉联四年的短跑冠军呢!」说到这裡,蔡
梦君叹了口气,「唉,具体怎么回事,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是知道她双腿是被
车撞断的,而且似乎跟她之前的那次恋爱有关。我其实一直怀疑,她的双腿是被
她前男友撞断的,但她每次都矢口否认。从那以后,她就对出了他哥以外的男人
产生隔阂了,如果是陌生人,她就更加讨厌了。」

  「哦,是这样,」我想了想,接著问了一个更加关键的问题:「她哥哥是做
什么的?」

  「记不太清楚了……好像是一家出版社的吧?反正是跟书有关系的,我记得
她跟我说过,她写出《残花弄影》和《浮华遗事日记》就是为了让她哥有饭吃——
呵呵,谁知道她说的话是不是开玩笑。」

  原来是出版社的,我稍稍鬆了口气——姓段,有钱,呵呵,千万别是做金融
证券的就行。

  「来,两位后生仔!我这裡今天的招牌甜点。」正说著,Black先生又端上了
两碟甜点送到了我和蔡梦君的面前,「这盘甜点结束,咱们今天的菜餚也就到此
为止了。」

  这两盘甜点其实没什么特色,就一小块点了树莓和蓝莓的糕点,唯独让人觉
得有点意思的,是外面的一层笼罩这这块糕点的球形「冰壳」——在冰壳的笼罩
下,那一块小小的糕点看起来居然有些让人可爱、让人怜悯,几次想要伸出勺子
舀下,首先那块剔透的冰壳就会让我不忍敲碎。

  而一旁的蔡梦君早就迫不及待地用勺子拍碎了「冰壳」,然后舀起一块碎片,
伴著那块糕点送进嘴裡,满足地笑著:「——啊!太享受了!我来这裡就是为了
吃这个!」

  我想了想,也敲碎了外壳,直接舀下一些,放在嘴裡——没想到刚一接触舌
头,一股浓浓的酸味直接衝击著我的大脑,甚至酸得让我都流眼泪了。

  蔡梦君马上跟Black的助手要了一杯清水,让我漱了漱口,接著拿起我的勺子,
先舀了一块「冰壳」的碎片,接著对我说道,「这道甜点,就是要配合著外壳吃
下去的,否则真的会酸死你!来,这次再嚐嚐。」

  我怀疑地看著她,可勺子已经举到我嘴边了,我也没办法拒绝,只好张口含
下那混著「冰壳」碎块的点心——果然,这次不但不酸了,而且还有一种十分爽
滑的甜美,原来那个「冰壳」是冷却后的糖浆,而混著糖浆吃下点心,竟能感觉
到一股很清新的苹果味道,我有点开始忍不住想多吃几口了。可三口以后,盘子
裡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这道甜点叫什么名字啊?」我对她问道。

  「Forbidden fruit。」蔡梦君含著嘴裡的点心对我答道。

  「禁果?」我听罢,对著蔡梦君点了点头,「名字倒是蛮贴切的。」

  「是啊。段亦菲也给我讲过,禁忌的东西其实最美好,而且最让人上瘾,就
像她跟她哥一样。」

  「她跟她哥?」我对蔡梦君问道。

  「啊?」蔡梦君刚才陶醉在点心的回味裡,听我对她问了话,如梦方醒:
「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你说,段亦菲跟她哥……怎么样?」

  「没……没怎样。」蔡梦君否认道,「我是说……亦菲跟她那个讨厌的前男
友。」这手「吃了吐」玩得太拙劣了一些。

  我没戳破蔡梦君,而她又接著说道:「她那个前男友,就是渣男一个,成天
花天酒地就罢了,外面的野花野草见多了,却总来坑害纯情小姑娘。家裡不就是
开酒店的吗?放到古代也不过是个摆茶摊、开客栈的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就那
点家底、那点学历,还好意思到处让人管他叫什么『卢二公子』,啊呸!」

  「什么——『卢二公子』?」

  「对啊,就是神都国际酒店那个卢紘。」

  我感觉心裡像是经历了一次地震一般。我没听错吧……

  「何秋岩,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舒服么?」见我半晌没说话,蔡梦君把
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对我问道。

  我转过头看了看蔡梦君——我不知道我脸上此刻是什么表情,但是蔡梦君的
确被我的表情吓了一跳。

  「我没事……」

  我对著蔡梦君说了一句,接著心裡有些难受地扭过头。

              第三章:(07)

  我心裡有些难受,但我也说不清为什麽。

  我知道我不是因为卢紘难受的,可能也不是因为坐在轮椅上的那个段亦菲。

  我想,我是因为夏雪平,可我也说不清为什麽。

  其实我一直觉得,江若晨、卢紘的死,魏师兄被人毒杀,还有周正续在束手
就擒后自杀,外加另外那几个命案,除了跟夏雪平的名字同时出现在了「桴故鸣」
网站上以外,肯定还有其他的某些扑朔迷离的联繫,可事情发展到现在,我却也
没看到任何清晰的线索。这种感觉就像是我的鞋子被一隻可恶的蚊子钻了进去,
在脚掌面上吸了口血,瘙痒难忍,可自己却没办法伸手去挠。

  吃完了甜品,我有些手忙脚乱地准备掏著信用卡——我之所以有些「手忙脚
乱」,是因为我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枪忘了留在办公室,此时此刻居然还套在我
西装下的背带枪套裡。所以我尽量用谨慎的动作找著钱包,我可不想让眼前这姑
娘或者周围的谁发现,我身上居然还带著一把枪。

  「干什麽?你要付钱啊?」蔡梦君痴笑著看著我,「不用啦!订餐位的时候
已经付过钱了。更何况这家餐厅是会员制的,只接受网络电彙和私人账户转账的,
信用卡在这裡都是用不了的。」

  「是麽?呵呵。」我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就准备起身。也对,别说信用卡不
能用,就算是能用我也付不起。

  「这就要走?你等等,和我一起跟Black叔叔道个别。」

  这蔡小姐还真是不见外,招呼我一起跟Black先生道别,倒像是我也跟Black
熟识多年似的。我确实在工作之馀对美食有点兴趣,因此也确实很倾慕Black的
名声,可是在我知道段亦菲曾经做过卢紘的女朋友之后,眼前的什麽分子料理、
什麽高档餐厅、国际级美食家,在我眼里便都是梦幻泡影。此时的我只想快点回
局裡,好好查查段亦菲和卢紘之间的事情,看看在警察局数据库裡有没有留下什
麽蛛丝马迹。

  「走吧,我送你。」跟Black寒暄一阵之后,我跟蔡梦君终于出了门。

  「那真是麻烦蔡小姐了,」我也不客气地说道,「那什麽……麻烦您就送我
到你接我的地方就好了。」我一边说著,一边往蔡梦君的那辆跑车走去。

  「喂!」蔡梦君一把抓住了我的左手,睁大了眼睛看著我说道:「何秋岩,
你就这麽不愿意跟我好好聊聊吗?」

  「啊?」不知为何,看著她那一双大眼睛,我心裡突然有点心虚,「我……
没有啊!」

  「那你这麽著急走?」蔡梦君抓著我的手一动不动地凝视著我,没几秒钟,
这姐姐的眼睛突然有点泛著水光。

  「不是……我没有不愿意跟你聊聊,只是我突然有点急事,需要处理一下。」

  「什麽事情啊?跟女孩子有关的事情?」

  「没有。我是要去忙工作上的事情。」我解释道。

  蔡梦君微微努起嘴巴,对著我「哼」了一声,然后说道:「哪有这麽晚了还
要去忙工作的?」

  「我……呵呵,怎麽?大晚上的跑货运就不能跑货运了?」我转过头盯著蔡
梦君的眼睛。

  蔡梦君想了想,无奈地舒了口气,接著笑著看著我说道:「真没办法啊,行
吧!就送这个大高个回去。」

  还行,这小姐姐居然没缠著我,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上了车以后,蔡梦君眨了
眨眼睛,对我问道:「喂,大高个,刚才吃饱了麽?」

  我心不在焉,因此只是敷衍地点点头,说巧不巧,这时候我肚子居然「咕咕」
叫了两声。其实刚才那点东西,好吃确实是好吃,但是要论起吃饱,还差著十万
八千里呢。

  「骗人!」蔡梦君看了我的肚子一眼,接著笑了笑,「刚才那些东西哪有吃
饱的?充其量也就是跟我们老祖宗喝茶聊天时候吃的茶点一回事似的。多少小资
到这裡来,吃完之后打肿脸充胖子说自己吃得很饱,回家还不是照样往肚子裡灌
方便麵汤麽?反正我是没吃饱?」

  蔡梦君这些话倒是给我逗笑了:「在这方面,我跟她倒是挺有共识。」

  「这话怎麽说?」蔡梦君对我问道。

  我想了想,对她说道:「我也讨厌现在的那些小布尔乔亚情调。本来挺正常
的人,非要活的像商业街橱窗裡的摆设一样,不是折磨自己麽?买衣服、买包,
就一定要带著名品牌的商标,反过来却瞧不起真正製作精良的手工品;扎堆往美
术馆裡钻,但自己根本分不清后现代主义和达达主义『『常去听音乐会,把那帮
文艺复兴时期音乐家的百科资料背得滚瓜烂熟,却总是曲解创作目的乐曲中心,
甚至认为那些都不重要;满口的』君子『、』大同『、』传统『,结果遇到跟自
己观点不一致的人,恨不得用自己那三寸之舌刨人家祖坟;再就是,提倡什麽新
潮饮食,不吃肉不吃粮食,弄几片菜叶子配上草莓肉香蕉片就跑去健身,过度追
求食物本味而鄙视调味品,最后弄个营养不良亚健康不说,还伤了胃肠。」

  「哈哈哈!想不到你这人,看起来有点没心没肺的,其实还是个愤青!」蔡
梦君听我说完这番话,也哈哈大笑起来,接著盯著我说道:「我越来越欣赏你了!
其实我也是个愤青。」

  「你?」我上下打量了蔡梦君一番,「我说,蔡姐姐,您开著跑车当愤青,
这话传出去可招人恨啊。」

  「戚!都已经是『愤青』了,还在乎别人想法吗?」蔡梦君摆出一副无所谓
的样子,说著,她发动了自己的车子,又对我问道:「怎麽著?要不然先找个
『灌点方便麵汤』的地方,再送你去加班?」

  「不用了吧,」我对蔡梦君说道,「时候也不早了……」

  「什麽时候不早了,这才不到九点呢!」蔡梦君又努起嘴巴衝著我说道,
「我说何秋岩,你是不是讨厌我啊?」

  「我没有啊?」我无奈地笑了笑,「我是真有事要去办。再说了,都这个时
间了,你不回家啊?」

  「唉,行吧、行吧!你们这些男生啊,真的是……总是有道理!不说什麽了。」
蔡梦君故意气哼哼地说道。

  「怎麽,你还挺了解男生的?」我故意逗著蔡梦君。

  「哼,那也没有你了解女生。」蔡梦君笑著说道。

  「怎麽的呢?被你看出来了?」

  「这叫女人的『第六感』,懂吗?」蔡梦君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实际
上,也算是看出来的吧。你想想那天在疗养院,你说的笑话都能把亦菲给逗笑——
从她出事以后,我还没见过有哪个陌生男生能逗笑她的呢。连亦菲那样性格的女
生,你都能聊得开,还有哪个女生你是没办法拿下的?所以说,你这人,肯定没
少撩过女孩子!」

  「……没办法拿下的女生还真就有。」我依旧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

  「你说什麽?」

  我如梦初醒,「哦,没什麽。」

  转眼间,车子就到了地方。

  「谢谢你啦,蔡姐姐。」说完,我便准备解开安全带。

  「你这就算谢我啦?」蔡梦君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睁著一双大眼睛看著我,
「你说说,我可是专门开著跑车,请你吃了一顿上千块的分子料理。你口头感谢
就算完了?」

  我有些尴尬地看著蔡梦君,对她问道:「那……蔡姐姐打算让我怎麽办呢?」

  「嗯……我想想,」蔡梦君若有所思地低著头,接著脸上突然狡黠地一笑,
然后对我说道:「这样吧,下週还是这个时候,你请我吃顿饭,怎麽样?」

  我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郑重地看著蔡梦君对她说道:「蔡姐姐,你可别拿我
开涮。我一没有这麽贵重的跑车,第二我也请不起几千块钱的饭。我最多也就能
请个几百块的,而且也就能从手机App上叫一辆专车来——我倒是宁可你派我去揍
谁一顿。」

  「哈哈哈哈……」蔡梦君笑的前仰后合,「用不著你开跑车、请我吃几千块
钱的饭,更不用你去揍谁一顿……哈哈哈!你这小男生这麽这麽好玩啊!」她笑
了一会儿,又正经地说道:「行,就按你说的标准:下週这个时候,你叫一辆专
车来,去接我,然后请我吃一顿几百块钱的大餐,怎麽样?不过有一个前提:地
方由我定!」

  「好,一言为定。」我点了点头。

  「行了!快下车忙你的去吧!再不下车,本小姐可要把你拉回我的闺房了!」
蔡梦君眯起一隻眼睛对我说道。我一听,也赶快跟她道了个别,然后便下了车:
「路上小心。」

  下了车以后,我便准备反身走向市局。却没想到我刚往前走了两步,身后突
然传来一阵跑步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两隻芊芊素手直接抓过了我的肩膀,一
把把我的身子转了过来。

  我一见,身后那人正是蔡梦君。我刚要说些什麽,却没想到这姐姐居然衝著
我,一把衝著我扑了过来,紧接著,她便用自己的朱唇堵住了我的嘴巴。

  此刻的我,脸上一定是惊惶失措的,可依然是没有等我反应过来,蔡梦君就
把自己的舌头往我的嘴裡探了过来,直挺挺地入侵著我的口腔,没有任何技巧可
言,可是毕竟是一条漂亮女孩子的香舌,而且探过来以后,我发现竟是这样的柔
软,还带著些许刚才喝下的芒果椰子水饮料的芬芳。

  我的鼻翼与她的脸庞零距离接触著,在她光滑如织一般的肌肤上磨蹭著,嗅
著她身上的香水味道,我的脸颊可以感受到她柔软的髮梢。她紧紧地搂著我,不
知如何表达她内心的炙热,可又想把我紧紧套牢,那种感觉就像是乡间顽童抓著
一隻野天鹅一般。我企图推了推她的身体,可她却越抱越紧,甚至她放弃了矜持,
连那一对柔软的乳房也紧紧地贴到了我的身上。

  我分明感受到她的脸上越来越烫。

  只是我自己,在这一刻却心如止水。不,确切地说,就像是被一阵热浪掠过
的一潭溪水一般,有些惊慌失措。

  吻了好一会儿,蔡梦君才鬆开了我,然后对我笑著,依旧紧抱著我,然后把
头枕到了我的肩头,对我轻轻说道:「这是我的初吻……」

  「蔡姐姐,我……」

  「何秋岩,我喜欢你。」她打断了我的话语,对我说道。

  我一时语塞,身子很尴尬地僵在那裡,不知道该做什麽。

  我承认我这个人很自恋,有时候自恋到令人髮指的地步,因此在去接近「红
剑阁主」之前我还自己问了自己一句:何秋岩,你小子可别让红剑阁主喜欢上你
哦——这下倒好,段亦菲对我没怎麽样,她的这个闺蜜倒是看上我了。

  可问题在于,我不喜欢蔡梦君。虽然我不讨厌她。此时此刻,我清楚地认识
到,蔡梦君温婉、恬静、大方,就像一个邻家大姐姐一样,而且是个美女,但在
我心裡却对她只有一般的好感而已。

  因此在这一刻,我很想开口,对她说道:对不起,蔡姐姐,我想你误会我俩
之间的关系了,而且我并没有那麽喜欢你。

  然而在这一刻,我又发现了一个问题:我,何秋岩,从青春期开始接触女生
到现在,我竟然没拒绝过一个女孩子。在以往我遇到喜欢的女孩子,我肯定要主
动撩拨;遇到喜欢我,而我又不讨厌的女孩子,我绝对不会拒绝,说好听点叫做
「抱著试试看的态度相处」,说白了,其实就是本著一种「合法嫖娼」和「长期
一夜情」的心理,无论合不合得来,先睡了再说;到头来,撩妹子、睡姑娘的本
事见长,可拒绝姑娘的本事,基本没有。

  ——这一秒,我他妈也突然明白了:为什麽我经历过不少女孩子,结果到现
在却总感觉自己一次正经的恋爱都没谈过,甚至仍然不明白,恋爱究竟为何物。

  这一秒,我很想拒绝蔡梦君,然而,我一个字却都说不出口。

  踌躇间,我只好先用安慰的方式轻轻抱住了蔡梦君的身体,然后抿了抿嘴,
迅速地想著各种说辞、在大脑裡尽快组织著语言——一时间,弄得我自己都紧张
得发抖。

  正在我干嘎巴嘴唇的时候,我一抬头,却发现蔡梦君身后,一个女人正双手
插著裤兜,笔直地站在那裡看著正拥抱著蔡梦君的我。

  那女人是谁不好,偏偏就是夏雪平。

  当我的目光和夏雪平冷峻的双眸对上视线的那一刻,我才慌忙地推开了蔡梦
君。而夏雪平看著我的眼睛,看著我可以说得上「狼狈」的样子,她眯起了眼睛,
然后冷冷地笑了笑。

  那笑容很轻蔑。

  蔡梦君被我突然推开,一脸地不明所以,她转过身也看向了夏雪平。女人确
实都是生性敏感的动物,夏雪平本来一笑而过以后,就想从我身边走开,可她还
没经过我俩身边的时候,蔡梦君便直截了当地对我指著夏雪平问道:「她是谁啊?」

  「她是……」这一刻,我不知道为何,竟然有些吱吱唔唔。

  她是我的重案组组长,她是我的妈妈——这样跟人介绍夏雪平的身份,难道
很困难麽?

  的确很困难。

  夏雪平低著头,接著走到了蔡梦君面前,抬起头然后对著蔡梦君伸出手说道:
「你好,我是何秋岩的上司。」

  蔡梦君凝视著夏雪平的一举一动,然后迟疑地伸出手,跟夏雪平握了握手。

  在这一刻,两个人都没说话,可在一旁的我,却嗅出一股浓烈的敌意。蔡梦
君很明显,像是一隻正在皱著眉头、伸出爪子的警惕的博美宠物犬,而她面对的,
是身经世事的一头狼,一头冷血孤狼。

  「上司?还是个漂亮的女上司呢!」蔡梦君看了我一眼,对我说道:「何秋
岩,你工作的地方不是你自己家的物流公司麽?怎麽还会多出来一个上司?」

  「我……」被蔡梦君这麽一问,我手心的汗都快下来了。两个女人之间的敌
对无所谓,倘若这节骨眼上我要是弄露了身份,在段亦菲那裡说不定会打草惊蛇。

  只听夏雪平笑了笑,对蔡梦君说道:「他还真是什麽都告诉你。我是被聘来
作CFO和高级运营顾问的。何经理目前资历尚浅,因此还需要我对他进行工作上的
提点。」到底还是夏雪平脑子转得快。在F市的富二代们开设自己的公司或者接手
自己家族企业之前,老一辈的人都会从海外高薪聘请一些资深白领作为「高级顾
问」,帮助那些富二代打入集团内部、巩固地位,或者在本地开闢市场,而等到
那些阔少小姐们羽翼渐丰的时候,这些顾问们至于是去是留,则要看他们和那些
富家公子公主们的关系如何,这种事情在F市已然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等夏雪平说完,我也连忙补充道:「对,这位夏女士是澳大利亚留学回来的
资深企业人,主要负责我们物流公司的资金鍊和运营管理。这不是跟我一起去忙
工作上的事情吗?正巧遇到了。」

  「是这样啊……」蔡梦君眼睛裡仍有怀疑,但嘴上却也说不出来什麽,她想
了想,点了点头:「那好吧,既然你有事情要忙,我也就不多打扰你了。别忘了,
请我吃饭!」说完,蔡梦君嫣然一笑,冲我挥了挥手,然后回到了自己车上。

  看著那辆保时捷远去,我总算鬆了口气。

  「呵呵,我还成了『澳大利亚留学回来的资深企业人』了呢?亏你想得出来!」
夏雪平冷冷地说了一声,然后自己先加快了脚步。

  「……你不是去跟段捷约会了麽?怎麽会出现在这?」我急忙跑上前去,追
上了夏雪平。仔细一嗅,夏雪平的身上倒是有一股浓重的烧过的煤炭烧肉的味道。

  「是去约会了,去吃了一顿蒙古烤肉,」夏雪平边走边侧过脸看著我,略带
些许讥讽意味地说道,「怎麽,我还不能出现在这了?你是怕我看到什麽吗?」

  「我不是……」

  「不是什麽?你想说我刚才看到的都是幻觉吗?呵呵,你跟那姑娘倒是挺甜
蜜的呢!」

  这下误会可大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连忙解释道,「刚刚明明是蔡梦君主动扑过来的,
我……我没办法躲闪……然后就被你看到了……」

  「你是想说两个人接吻的这种事情没办法躲闪,对吧?」夏雪平又轻蔑地笑
了笑,接著对我问道:「你觉得这种鬼话我能相信麽?明明是你自己不能克製而
已!我看你在那裡搂著人家姑娘,不还是挺享受的麽?」

  她这句话说完,我心里顿时凉了半截。第一,确实是我没能克制,我连拒绝
的话都说不出口;而第二,对于夏雪平来说,接吻这种事情,其实是可以避免的,
就比如我看到过的在她房间门口,段捷意欲对她用强的那次。

  其实此刻在我心裡,我很想说:你不也被我吻过了麽——如果我说出口,确
实能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可有的话,说出来会毁掉很多东西。

  我只能继续解释著:「真不是你想的这麽回事……她确实是对我有好感,但
对她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而且她对我也是突袭……我总不能给她来一个『过肩
摔』吧?」我企图说些笑话,来逗夏雪平开心。

  可夏雪平依然是一脸的严肃:「你是在跟我显示自己麽?」

  我听罢,连忙解释道:「我不是你刚才说的那样,夏雪平,你能给我一个解
释的机会吗?」

  夏雪平看著我,一言不发。

  「你应该知道的。是,或许以前我在学校的时候浑了一些,那是我不懂事,
但我绝对不是花心的人。这一次我没有即使製止,是我的过失,我保证我会改……」

  我还没说完,夏雪平便对我冷冷地问道:「那你跟美茵呢?你们俩之间是怎
麽回事?」

  「……美茵?」

  「对,美茵。你是装傻,还是不好意思说啊?」夏雪平依旧盯著我。

  「我……我跟美茵没什麽啊?怎麽了?」我心虚地辩解道。

  「呵呵,还问我怎麽了?何秋岩,有的话不用我说破吧?」她的说话声音并
不大,语调也不刺耳,但是这些话语传到我耳朵裡的时候,我的大脑仍旧感觉到
强烈地刺痛。

  我心裡越发地害怕起来:在我给美茵破处的那一晚,在我把美茵送入洗手间
浴缸裡让她淋浴的时候,我发现我的房门居然留下了一条门缝——我当时以为是
自己忘了把门关严,看了一眼走廊裡没人也就没在意;但是夏雪平说的这些话,
让我突然觉得,那天晚上,她来过了,而且说不定亲眼看到了;当然,也可能是
谁看到了,然后把这事情告诉了夏雪平——但这个不太可能,局裡认识我的人不
少,认识何美茵的又有几个呢——难道是佟大爷?也不能够吧,就佟大爷那个老
烟窗外加瘸腿,隔著三米我都能听见他走路时候常年抽烟人士特有的的喘息声,
和他趿拉鞋子的声音,不应该是他……

  难道,那晚夏雪平真的在走廊裡看到或者听到了我和美茵在床上交合时候的
对话和呻吟?可是,我那晚已经可以下床了,我事先也告诉过她不用管我了,那
她又为什麽会回到我的房间门口呢?

  可夏雪平却不说破,依然冰冷地看著我,我不敢问,而且也不敢说话,更不
敢跟她四目相对。她沉默了一会儿,对我说了一句话,接著便自己往前走去:
「你已经有美茵了,你还不足够么?」

  这句话想根刺一样,直接穿透了我的内心。

  我不是没想过「足够」,但是我并没「有」过美茵,或者说,我只是短暂地
「有」过,但美茵终究不属于我;「你还不足够么」,这句话问的,究竟是关于
刚才蔡梦君那个拥吻,还是关于,我对她突然产生的禁忌的男女之情?

  如果是后者,说实话,到现在我还是有点说不清;如果是前者,我刚才明明
解释过了,但她就是听不进去。

  事已至此,我也不能多解释关于我和美茵的事情——怎麽解释、解释什麽?
难道告诉夏雪平,其实美茵跟父亲还有一腿?夏雪平如果知道了,怕是彻底会疯
掉的吧。

  「你还不足够么」——这句话听起来,恐怕确实是意味著,我对夏雪平的不
切实际的母子禁忌幻想,要结束了。

  果然,夏雪平突然回过身,对我正色说道:「何秋岩,别的我不想多说了,
你当不当我是你妈妈来看待其实无所谓;不当更好,我对你也没有什麽责任了。
上班时间我是上司、你是下属,下了班之后你的个人生活我绝对不干预——不过
我希望你自己记住:执行任务的时候就要有执行任务的心态!别以为自己是詹姆
斯·邦德,执行任务可以执行到人家姑娘身上去。你要是以为你可以利用刑警为所
欲为,到处藉著自己的身份、权力,或者是执行任务的藉口去泡姑娘,我看你还
是趁早辞职算了!还有,你已经是大人了,愿意在外面怎麽花怎麽色我管不了,
但是对于我,还是请你放尊重一点,毕竟我是把你生下来的那个女人!我们俩之
间不可能发生你那乱七八糟脑子裡想的那种不该发生的事情,你给我记清楚了!」

  说完,夏雪平再也没回头,直接自己先进了市局大院,留下我一个人站在街
边,望著从指缝中溜走的西北风,默默发楞。

  我感觉刚刚的那一刻,自己的心脏像是被夏雪平从我剖开的胸膛裡掏出去,
被她拿在手裡竭力撕扯、放在地上猛踩猛跺一番之后,又被硬生生地塞回我的胸
腔裡一般难受。

  差不多七年多以前,夏雪平在派出所门口就给我留下一句话,然后扇了我一
巴掌;七年多以后的今天,夏雪平倒是跟我说了一大堆话,她这次并没有打我,
但是我的脸上还有心裡,要比被扇过无数巴掌的感觉还要痛。

  其实我并不觉得我有悔意,实际上我反而觉得委屈,但我明白我自己错了:
我错就错在,我同时爱上了两个女人,一个是自己的妹妹,一个是自己的妈妈。
这两个人一个能够接受、一个不能接受,而不能接受的那个,恰恰发现了我跟另
一个人之间的事情。

  我或许也不应该就这样轻率地答应蔡梦君吃饭,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让夏
雪平看到我被她拥吻的场面——可蔡梦君,好像并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就算没
有蔡梦君,也可能会有张梦君、李梦君出现,而此后,夏雪平刚才对我说的这番
话,早晚都会说出来。

  我何秋岩是一名男警员,不是林黛玉,心裡有委屈也只能自己忍著。

  走进了市局大楼,我抬头一看,坐在一楼大厅摆著一张办公桌值班的,居然
又是赵嘉霖,此时此刻的她,正捧著一杯冰咖啡玩著手机,似乎是给她的男朋友
发著短信,而且在我进门的那一刹那还笑了笑。

  有的女人明明笑起来更好看,为什麽偏偏要成天绷著一张脸呢?赵嘉霖如此,
夏雪平亦如此。

  ——我怕是一时半刻再也无法看到夏雪平的笑容了。

  我一边走到她面前,捡了桌上的备注簿签到,一边出于礼貌,对她打了一声
招呼:「哟,赵师姐,又值班啊?」

  赵嘉霖抬起头一看是我,立刻把笑容收了起来,用眼睛直勾勾地瞪著我,看
得我心裡发毛——我最近基本上跟她没什麽交集,也没怎麽得罪她,可我也不知
道,为什麽她最近遇到我的时候,总是给人感觉我好像欠了她十几万块钱的样子。
我其实挺想跟她搞好关系的,毕竟大家都是同事、战友,可有些人就是这样,天
生就跟别人相处不来。

  算了,查案子要紧,我也不想自讨没趣。在备注簿上签到以后,我就准备上
楼了。

  可没想到我刚转过身,赵嘉霖却来了一句:「被那老女人给训了吧?」

  老女人?

  我立刻转过身,看著赵嘉霖,带著点尴尬地对她笑了一下,对她问道:「你
说谁呢?」

  我一转过身,一见赵嘉霖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副十分讥嘲的笑容——双眼
轻眯,鼻翼微微放大,脸颊的肌肉上抬,梨涡微露。这样的笑容,确实撩人,可
是相当的虚假。

  「我说谁,你心裡不清楚啊?说的就是你妈。刚才她不是刚上去麽?脸还拉
得老长,结果她前脚刚上楼,你后脚就进来了,还一副哭坟似的表情,不是你被
她呵刀,还能是谁?」

  所以,「老女人」,指的是夏雪平喽。

  「赵师姐,你言重了。我跟夏组长之间就是工作上的事情,你别误会……」
我连忙解释、且掩饰道。

  「误会?呵呵,你的事情你觉得我很稀罕?」赵嘉霖收起了笑容,接著说道,
「告诉你,那个老女人可不喜欢一身流氓气的手下,别看你是她儿子,她可是六
亲不认的。我劝你你平时的作风,最好乾淨点。」

  我之前还真没想到,这赵嘉霖说话居然这麽的难听。

  「赵师姐,没什麽事情我就先上楼了……」

  我也不愿意跟她纠缠,不等再多说什麽,我就直接跑上了楼梯间。

  我老早就大概有准备,夏雪平怕是跟赵嘉霖之间有些许摩擦,毕竟市局两大
冷艳美女,能相互容得下的机率得跟买乐透中大奖一样,但没想到,赵嘉霖对夏
雪平竟是如此的讨厌。还一口一个「老女人」这麽叫著,她怎麽说我倒是无所谓,
她对夏雪平出言不逊,我是真的生气;可这赵嘉霖是一介女流,我还真就不能拿
她怎样。

  进了办公室,夏雪平正坐在办公桌电脑前,正用著一张优盘往自己的电脑里
传输著一份文件,她见我进到办公室以后,回头瞟了我一眼,就继续转过身盯著
电脑屏幕。在这一刻,她对我的无视让我很伤心,我宁愿她像几年前在那个派出
所门口一样,她再抬手扇我一巴掌。

  等我凑到她身边,却看到她正一边盯著屏幕上文件传输的进度条,一边捏著
拳头,似乎是很紧张的样子。

  我走过她办公桌的时候,本来想不声不响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言不发,然
后打开电脑,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可我仍然忍不住想去跟夏雪平再好好解释解释——
我已经受够了跟她之间的隔阂,几年不见面,好不容易跟她的关系有所缓和,我
不想就这样把我跟夏雪平这份如同一朵微弱火苗的关系彻底吹熄。

  「对不起,刚才真的是个误会……蔡梦君确实对我有那方面的想法,但是我
对她真的什麽想法都没有。夏雪平,我保证我跟她之间不会再有什麽了。至于美
茵……那是我的错……我知道我怎麽解释都没有用……」

  夏雪平头都没有回,等资料快传送到95%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夏雪平
背对著我跟我说道:「别来烦我,没见我正在忙麽?」接著,夏雪平接通了自己
电话:「喂……嗯,我就是回来去一下东西。我的眼镜忘了拿……哈哈,我不常
戴眼镜的,只是看电脑看书的时候会戴……除了我戴眼镜,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很
多呢。再等我一下就好……嗯,你把车子开到我们局门口吧。我等一下就下去……
放心,电影院前十五分钟不都是预告片和广告麽?不会迟到的。」

  等夏雪平挂了电话的时候,优盘裡的文件已经彻底传输完成。紧接著她把传
好的文件迅速连接到自己私人电脑的云端上,然后赶忙拔了Usb存盘,接著站起了
身。

  「又是段捷啊?你不是跟他吃过饭了吗?」一想到段捷,我内心便醋意大发。

  「是又怎麽样?你管得著吗?」夏雪平转过身瞪著我对我厉声说道:「怎麽,
就只允许你跟女生卿卿我我,我一个正常的约会都不可以麽?段捷现在是我的男
友!」

  我看著怒目圆瞪的夏雪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什麽……我就是问问,」我看著夏雪平,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去吧。」
接著,我缓缓地坐在了椅子上,默默地打开了电脑,然后低著头。

  夏雪平似乎对我的反应有些意外,怔怔地看了我两眼,紧接著又迈著急促的
脚步下了楼。

  等到夏雪平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里以后,我的眼泪便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正好,我上次哭出来的时候,是七年前夏雪平打了我一巴掌的那个晚上。

  什麽他妈的数据库、案件卷宗存档的,一时间全都被我抛在了脑后。我有心
思想把我面前的电脑砸了,但是砸东西也是无济于事。

  段捷又去找夏雪平看电影了,而且这次夏雪平又答应了——还是在知道了我
和妹妹美茵的床笫之私、以及目击了我跟蔡梦君在街头拥吻之后。今晚他们两个
看完了电影会发生什麽,我真的说不淮。

  想起上次在夏雪平家的门口看到段捷的那一幕,我觉得这人分明有心跟夏雪
平上床——今晚,他们之间会发生麽?

  ——呵呵,我在想什麽?网络绿母H小说裡的情节?何秋岩,你错了,你连被
「绿母」的资格都没有:你自己都不认为夏雪平是你母亲,而夏雪平,也好久都
没有拿起「母亲」这个身份了;更何况,她跟你父亲何劲峰早就离婚多年了,人
家这叫正常的情感生活,你有什麽资格阻拦?你有什麽资格觉得屈辱?

  就算是今晚两个人没有上床,将来某一天,段捷和夏雪平滚床单也是早晚的
事情。

  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我看都没看就拿起了电话。

  「喂,哥们儿,在哪呢?」电话里大白鹤的声音十分的慵懒,而话筒裡同时
传来了小C骚浪的撒娇声音。我大致清楚他打这个电话要干嘛,但我为了掩饰自己
正在经历的情绪波动,还是明知故问地说了一句:「哦……我还在办公室呢。找
我干嘛啊?」

  「在办公室加班啊?找你没啥事情……这不是我们亲爱的吴小曦同学,又想
要你何秋岩大帅哥的滋润了、想让你我对她『双管齐下』嘛!」

  我现在著实没有心思听白铁心开黄腔,我低下头啜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结果就这麽一下,好像还是被小C听到了,她凑近了大白鹤身边耳语了一阵,
接著大白鹤就对我问道:「怎麽……哥们儿,你哭啦?秋岩,怎麽了,遇到什麽
事情了?」

  「瞎说什麽?……谁哭了,我没有。」我嘴硬道。

  「谁瞎说了?」小C对著话筒叫到,「我打赌你绝对哭了!不然你敢不敢开F
acetime视频通话?」

  我掩饰地咳嗽了两声,哑口无言。

  「所以到底怎麽了,秋岩?你遇到啥事情了,还不能跟我俩说?就你我这关
系,你要是有什麽麻烦我还能不帮你?」

  我想了想,擦了擦眼泪,对著大白鹤说道:「我……我喜欢上一个女的,今
天因为点事情,惹她生气了。然后她被人约走看电影了。」

  「我擦,那你他妈的还躲在办公室裡哭个屁啊!何秋岩,你还他妈是不是爷
们啊?还不他妈了个逼的赶紧去追啊!」小C对著话筒吼道。

  「说的是啊!赶紧去抢啊,哥们!等啥呢!再等黄瓜菜都凉了个屁了的!」
大白鹤也对我吼道。

  「但是我……」话说到一半,我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但是啥啊,但是!现在别说但是,男子汉大丈夫,该出手时就出手!还婆
婆妈妈什麽!」大白鹤疑惑地问道。

  「但是我手头还有点东西,要到市局数据库裡查。」

  「我操!交给我——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兄弟我是乾啥的你忘了?要查啥玩
意儘管吩咐,你就是超级英雄,我白铁心就是你的后援。」大白鹤轻鬆地笑了笑,
也是,心裡憋屈著情绪,我竟然一时间忘了大白鹤就是管理市局数据库的。

  「谢谢了兄弟。帮我查一下段……」我想了想,名字在嘴边,还是吞嚥了下
去,我顺了口气,接著说道:「帮我查一下段亦菲的资料。女,24岁,在个人档
案上写的可能是自由职业或者作家,这个女孩是个写手,家庭住址不明,但是现
在常年在青松仁爱养护中心住院。著重查一下她的入院病因、以及之前她是否遭
受过重大意外伤害,尤其是交通事故。」

  「等我一下……媳妇,帮忙拿笔记一下……好的,秋岩,还有别的吗?」

  「还有:你帮我查一下神都国际酒店的所有相关人士过去五到七年来的所有
交通事故记录,著重查查卢紘的交通事故报告。」

  「你怀疑,这个叫段亦菲的女孩跟卢紘有关系?」

  「段亦菲是这个卢紘的前女友,她身边的一个闺蜜告诉我的。」我对大白鹤
说道,「而且我现在严重怀疑,这个段亦菲的下肢残疾,就是这个卢紘造成的。」

  「好的,没问题。这些东西都包在我身上了。最晚明天中午给你。」说著,
电话里传来了大白鹤捏手指关节的响声,他接著对我说道:「顺便,你把你那个
被人约出去的姑娘的手机号告诉我,我查一下就能帮你追踪到她位置,这样你不
也方便去追她吗?」

  也对。我想都没想就报上了手机号。

  「……306571053……这是……」大白鹤走到了电脑前,在键盘上打下了一组
数字之后,瞬间惊呆了。

  「……夏警官的手机号?」小C把大白鹤留在嘴裡的后半句话说出来了,「秋
岩,你不是说,这是你喜欢的一个女……难道……你该不会是?」

  「事情很複杂,我现在还不想细说。有机会,我会跟你们俩慢慢讲的。」我
深吸了口气说道。

  大白鹤咽了咽唾沫,接著又在键盘上敲下一行代码,然后点了几下鼠标,接
著对我说道:「位置已经发给你了。你打开我那个App就可以看到,目前距离市局
两公里,现在追来得及。」

  「行,那我不多说了!」说著我就挂了电话,飞奔出办公室和大楼。我根本
都没顾得上看一眼赵嘉霖受到惊吓的表情。

  我打了辆出租车,根据「大千之眼2.0」上面,段捷车子行驶过的路线,我一
直给出租车司机指著路。终于到了一家「繁星电影院」门口,段捷的车子速度放
缓了下来,接著他驶进了室外停车场。

  我匆匆忙忙付了车费,一路奔跑到了停车场裡。正好夏雪平和段捷都下了车,
一前一后地走著。

  我看著夏雪平的背影,刚要追上去,只见走在段捷身后的夏雪平做了一个动
作,让我彻底停住了脚步——夏雪平把手伸向了自己的腰间,在后腰的皮带上方
处握了一把,根据我对她的观察、了解,以及她西装布料的隆起,很明显,她是
在摸她别在腰上的那把QSZ92式手枪。

  她谨慎地盯著段捷,小心翼翼地把那把手枪用自己屁股和西装挡著,然后用
拇指扳开了保险栓,然后又默默地整理好腰间的衣服,迅速地收回了手,接著跟
正好回过头来的段捷若无其事地说笑著。

  ——她这是要干什麽?

[ 本帖最后由 龙葵 于 2022-7-27 23:04(GMT+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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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08)

  刚刚那一刻,我真心替夏雪平捏了一把汗。

  夏雪平的确正在跟段捷约会。可是约会,用得著带著一把枪,而且还要拉开
枪栓麽?

  难不成,夏雪平是要跟段捷一起去杀谁?逮捕谁?

  不可能,正常的非警务人员如果跟警察合作,需要一套特殊的法律程序。而
在之前,我没听说过段捷是我们市局的编外特情。

  除非夏雪平是想犯纪律,利用自己手裡有枪去杀人——但以我对夏雪平的了
解,这不科学;那剩下的可能性就是,夏雪平感受到了威胁和危险,才拿出的手
枪。

  但是威胁和危险来自于谁呢?难道是……段捷麽?

  我必须一探究竟。

  看了一眼她所在的位置以后,我也进了电影院,到了售票窗口,对工作人员
问道:「三号放映室的电影是什麽?」

  「我看一下……是《伤城》的循环放映场。」

  「《伤城》?金城武、梁朝伟和徐静蕾演的那个?」

  我情不自禁有些哑然,那都是多少年前的片子了,而且这部片子我早看过不
下八百遍,背景音乐完全洗脑,没想到居然还在院线上映。

  售票员看出了我的心思,笑著对我解释道:「三号厅是我们影院的怀旧专场,
常年放映的都是经典影片。您这次赶得也巧,这部片子的是近些年的,上週演的
是《阿飞正传》。」

  「……你们还真是怀旧啊,《阿飞正传》这麽老的电影都有?那还有《追捕》
和《魂断蓝桥》吗?」我笑著问道。

  可是马上,我的笑脸就僵住了,因为《魂断蓝桥》正是夏雪平最喜欢的那部
老电影——于是在这一秒,我也总算明白为什麽夏雪平会答应段捷跟他一起出来
看电影。或许,她也是在等著看《魂断蓝桥》。

  人有的时候,笑著笑著,是会笑到伤心的。

  「会有的,我们影院就有原本《追捕》和《魂断蓝桥》的胶片,只是最近拿
去做修复了。我想很快就会上映了吧。」售票员说道。

  「嗯,好吧……给我来一张《伤城》的票。」

  《伤城》就《伤城》吧,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而且毕竟我也不是为了看电
影过来的。

  「那麽先生,您要哪个座位?」

  我看了一眼手机屏幕,通过入侵影院的监控摄像头和他人手机摄像头,查了
查夏雪平和段捷的位置——放映室裡的第四排33和34号座位,在心裡粗略估算了
一下可见距离,然后抬起头对售票员说道:「给我来一张第七排33号谢谢。」

  拿到了票子以后,大白鹤突然给我发了一条语音信息:「秋岩,你託我弄得
东西我已经弄好了。有时间查一下邮箱。」

  「这麽快!几年的数据你这一会儿就弄完了?闪电侠玩编程都估计都没有你
快吧?」我很惊叹于大白鹤的计算机技术,所以我从认识他到现在都是打心眼裡
佩服他。

  「呵呵,还好吧,这也算不上编程,完全就是最简单的数据挖掘。要不是我
的Python最近出了点问题估计还能更快,我这个是用Sas的Sql语句做的,但是以
我们家小C骚屄的名义,准确性肯定能保证。」大白鹤对我说道,「我刚才做数据
挖掘的时候他妈的就想起来了——夏组长现在是不是正跟一个什麽搞金融的叫段
捷的孙子约会呢,我之前在我们苏处长床上的时候听她说过。我正好现在没事,
要不我再帮你把那个叫段捷的的手机黑了、看看这孙子有没有啥可以让你拿过去
要挟他的东西?」

  「先不了,我先观望观望他今晚到底对夏雪平想怎样。」我说道,结果刚才
大白鹤前半句话突然在我大脑裡回溯,我马上问道:「——你等会儿!什麽情况?
你刚才说你在你们『苏处长床上的时候』?啥?」

  「唉……别提了,我上班第二天在苏媚珍的办公室裡,就被她给玩了——介
绍工作任务,介绍著、介绍著,就把我皮带解开了,我还没缓过神呢,龟头就已
近被她含嘴裡了……打那以后,我也总被她拽家里约炮。」

  「……好吧,我早就猜到了。」我倒是没有什麽觉得可奇怪的地方,大白鹤
人长得不算特别帅气,但也挺端正的。苏媚珍那女的丰乳肥臀,为人大胆,而且
据说一直没有成家,她要是不对大白鹤产生点什麽想法那倒是怪了,「这事还真
没听你说过。」

  「……我其实一直都不太想说……要不是因为跟夏组长有关,我都不太想跟
你提,」话筒裡的大白鹅听起来还有点吱吱唔唔的,「秋岩,帮个忙,这个事情
先别跟小C说,行吗?」

  「怎麽?害怕她知道?小C对这种事情不应该介意吧?毕竟按照她的说法,小
半个F市的野男人她都睡过了,她难道还会怕你身边多个熟女肉壶不成?」

  这一刻大白鹤突然变得深沉了起来,而且说的话还有点模棱两可:「我不想
说,有我的理由。秋岩,你先别问了,总之该说的时候我会说的,而且有的事情,
我一定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

  听著他这样故作神秘,我也没往下继续问,转而说到:「苏媚珍虽然身材不
苗条,也没有你们家小C那一身的腱子肉,但是前凸后翘、肉乎乎的,胸大屁股大,
怎麽样?肏起来也挺舒服的吧。」

  「呵呵,舒服跟累都不成正比——反正她是你妈妈的朋友,近水楼台先得月,
你跟她肏一次你不就知道了吗?」

  「算了吧,我还没至于色成那个样子。现在我心头就只有一个女人。」我苦
笑道。

  大白鹤说起自己和苏媚珍的床上情事来,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说起来,
唉,秋岩你知道的……我那老二除了射的多以外,基本没什麽行的地方,我家小
C跟我也是心理满足大于生理;但是苏处长对我这个先天性缺陷倒是不嫌弃,而且
很喜欢我射精量大的这个特质——说起来,这女的似乎有点精液依赖症……哎我
去她娘的!跟我肏一次也不管我硬不硬的起来、也不论时间长短,就是想让我射
精,射完精她就吃,连射进她屄裡面和屁眼裡的也抠出来吃乾淨——我头一回见
到玩得这麽污的;有时候就是光给我口交,她自己用塑料棒捅自己下面,喝精液
不喝到饱誓不罢休……我是真服了她了!你看她长得像头母牛似的,在床上她倒
是把我当成奶牛了,跟她肏一回不射个十次八次的她都不放我走,累得很……」

  我目前暂时对这些风月内容没兴趣,转换了个话题,继续对大白鹤问道:
「关于这个段捷,苏媚珍还说过她什麽吗?」

  「我想想……哦,段捷好像最开始跟苏媚珍还有夏雪平认识的时候,是有女
朋友的,而且那女的还是苏媚珍和夏雪平的一个什么妹妹……秋岩,你有小姨之
类的亲戚麽?」大白鹤对我问道。

  我仔细想了想,对大白鹤说道:「还真没有,我外公就我妈和我那个已故的
舅舅俩孩子,其他的那些远方表亲,以我所知,夏雪平跟他们向来没有来往。」

  「哦,那就不知道……对,好像不是亲戚,好像是苏媚珍和夏组长的高中还
是警院时候的一个学妹,要么就是在哪认识的一个闺蜜——我实在是记不住了。
但是好像说,这个大姐最近没什麽消息了。你觉得这裡面会不会有什麽猫腻?」

  「不知道……」段捷居然是夏雪平和苏媚珍的一个朋友的前男友,这个事情
我还真是头一回听说,「但我跟你说实话,老白,真不是我矫情:现在对于这个
姓段的,我除了吃醋以外,真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这个预感是什麽,我真
的说不明白……不多说了,我现在要进影院裡了。」

  「OK……夏雪平跟那男的看的什麽电影?《一路向西》还是《五十度灰》啊?」
大白鹤坏笑著问道。

  「我肏,白铁心,你恶不噁心?你特麽故意想往我伤口上撒盐啊?」我对著
大白鹤骂道,「你他妈可是在拿夏雪平开玩笑呢!」

  「哈哈,我错了兄弟,哈哈哈……」大白鹤顽皮地笑著,我可不觉得他开的
这个玩笑有多可乐。

  「妈的,不跟你扯淡了……」

  「那好吧,兄弟。有事情赶紧发信号。」

  说罢,我把手机调成了振动模式,拿著票进了放映厅。

  找到了位置后,我缓缓坐下,连一句话都没说。

  电影院,黑暗的地方。当主荧幕一亮起,荧幕上的红男绿女就成了人们眼前
唯一的东西,而观众席上面发生的所有事情,其他人都不会看到:凶杀、毒品交
易、情报出卖……以及,性活动。

  以前日本AV看得多了,就很好奇在电影院裡的性行为会是什麽样:心裡在咒
骂那些男优们不要脸,当著故事设定里女主的男友或者老公、儿子、闺蜜、父母、
甚至是公众面前从乳交到足交、再迫求女生摀嘴交合、后入式抽插,再到极致,
是无情无耻的正常位性交、内射,甚至是多人轮姦颜射或者内射,甚至是一群人
的交换淫乱——电影院,可能其实就是个群交欢场;可正常现实生活裡,没有可
以实力配合你装盲的路人,没有可以暂停时间的小闹钟,没有一下子就可以把人
搞到失智的催眠术,也没有不经过前戏或者事先的利益交换即可就范的女观众或
者「陪看女」——像这种大都市大型影院裡,也基本上没有所谓的「陪看女」存
在,因此好多AV裡的事情并不能实现。

  不过我过去带著那些警专的女生在电影院裡玩过比较过分的游戏也不计其数:
找一部限制级情色片,把女孩带进去后,由上下其手到跳蛋调教、引诱或者强迫
女方抓著龙根手淫、引诱或者强迫她们自己扒阴唇揉阴蒂,接著是让她们给我含
屌,或者我趁人不注意,跪在地上趴在她们的双腿间为他们舔屄;我做过的最过
分的事情,只有一次在我和一个女生去看《3D肉蒲团》,从进了电影院我就跟她
相互并排坐在一起用手给对方快活,在她被我的手指捉弄得已经欲火焚身难以自
拔的时候,我直接把她拽到了我的身上,让她用背对著坐在我身上的方式,进行
女上位的抽插,可结果还是在我射精和她高潮之前,她忍不住叫了出来,再加上
观众椅被我俩轧得直响,结果被人发现,本来都在看著蓝燕的裸体流口水的众人,
全都开始对我身上那女孩虎视眈眈;我俩理上依旧顾忌了一下别人的观影体验、
加之那女孩看著放映厅裡群狼的眼神确实有点害怕、再加上电影院的观众椅并不
是很舒服,所以我俩转而提上裤子迅速逃之夭夭,并且就近开了房。

  我之前也玩过别人的闺蜜、女儿,但问题是在影院裡的时候,当著那些人的
面前的时候,我真的只有贼心没有贼胆;做过的最大胆的事情,也不过是趁著某
个女孩的家人不注意,用手指轻捏著那女孩的一双有些湿润的柔软的脚丫而已。

  也不知道是我自己曾经的经历、看AV时候留下的印记,还是刚才大白鹤打来
电话后提到的自己与苏媚珍的那档子秘密情事,再加上临挂电话之前他提到的那
两部电影,此刻我的脑子裡突然出现了好多污七八糟的东西,而且,全都是关于
夏雪平和段捷的。就像《盗梦空间》裡的那句台词一样,「夏雪平跟段捷在影院
裡会发生某些肉体挑逗行为」这个念头,就像一种病毒一样,已经深深地植入在
我的脑海中难以拔除。

  ——此时的夏雪平,会不会就坐在段捷身边,她双腿间的那最柔软的私密部
位就正在被段捷的手指侵犯?或者,段捷已经在进入电影院以前,就已经给夏雪
平的美穴裡按上了一颗遥控跳蛋?……不,很有可能他正捏著跳蛋,用跳蛋和手
指一起侵犯著夏雪平的肉缝!或许放映厅裡还可以听到那天清早熟悉的、少有的
柔媚娇喘!或许在观众席的尼龙质座椅上,已经留下了夏雪平稀有可贵的淫水的
印记!……明明这些事情,她跟我还都没有做过!

  ——不,不是这样的!夏雪平不会轻易地被人佔便宜!并且,她进电影院以
前,还摸了一下自己的手枪。一个搏击技巧高超、身上还备著一把杀伤力极强的
手枪的女人,可能会被一个男人佔便宜吗?

  除非她是自愿的。

  除非,她确实是个表裡不一的女人——在同事、前夫、儿子以及并没有能勾
起她心悦或者欲望的众人面前,她是个性冷淡甚至冷血的女人,而在某些勾引女
人技术高超的男人面前,她也不过是一个隐藏很深的闷骚荡妇罢了——否则那天
清晨,她怎麽可能被我的龟头、只是隔著热裤的布料就插到满口的淫叫、甚至插
到潮吹?难道那天真的是因为她压抑太久了,被我找到了一点突破口所以如同维
苏威火山爆发一样得到了释放;还是那种燥热迷离的状态,就是她跟父亲离婚这
近十年多来一直的状态?难道那天在去往超市时候她在车上跟我说的自白,都是
假的?难道我之前听到的那些说她是市局骚货、警界公共精厕的谣言都是真的?

  ——或者,她被段捷要挟了,要挟到哪怕她面对一个犯罪分子都可以毫不留
情地杀人、可她都不敢拿起枪对著段捷,要挟到她知道杀了段捷也没有用、所以
只能自我人格毁灭成为段捷的禁脔——怪不得,段捷本来跟她的朋友是情侣,现
在却成了她的男友;不够,那段捷拿到了她的什麽把柄作为要挟,能让她这样的
失去神智?而且段捷是如何得到这个把柄的?难道说,是因为她那个曾经的朋友?
她那个朋友不是说失踪了麽?是被她因为段捷的胁迫杀了那个朋友,还是说,夏
雪平成为了段捷和她那个朋友共同的Cuck-Cake?

  ——不,夏雪平明明是个凌厉的Boss、冷血的女警、高傲的御姐,所以很有
可能,情况是反过来的:段捷才是她的禁脔、是她的性奴,而夏雪平是个抖S、是
个欲求不满而又对威严和施虐快感有心理要求的女王——这样一来,什麽都说的
清了:她拿枪,就是为了性虐威吓段捷的手段;段捷其实是被她从她朋友身边勾
引或者抢来的;常年的精神压力和被亲人死亡缠绕心中的她,需要这样的宣洩;
而在那天清晨,她被我意外地以后入姿势玩了一次边缘性行为,就是因为作为一
个S,她被一个男人主动侵犯、自己却没有任何反客为主的能力只能束手就擒,她
心理上过不去,所以之后面对我的时候,才会有所纠结——何况这个男人,还来
自于她的子宫……

  就这样,在短短的一分多钟裡,我带著这麽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迅速而小
心翼翼地潜进了3号放映厅。

  3号放映厅裡其实空旷得很,但是还有三十多个人稀稀拉拉地坐在裡面。我环
顾了一下四周,或许是因为今天的电影的故事太沉重了,来这裡面看电影的,大
多数是单身的男女——靠门那裡有个女孩子在不停地哭,一堆用过的纸团被她抱
在怀裡;我身旁的一个男生居然还带了一罐啤酒混了进来,眯著一双迷茫的眼睛,
就著电影下酒;情侣座上做的两对情侣,一对是白髮苍苍的老爷爷老奶奶,那老
奶奶还坐在轮椅上,两个人的表情很慈祥,而另一对情侣,明明颜值都很高,两
个人却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彷彿刚吵过架,谁也不理谁——在这裡,根本看
不到趁著灯光昏暗进行摸胸舔穴的登徒浪子,或者跪在观众席中间吞茎含睾的痴
女淫娃;或许靠著门的那个女孩子哭泣是因为滥交以后染了病、要么则是卵子中
了标、怀孕之后却不知道孩子他爸到底是谁;或许坐在和我一行的这个男生借酒
浇愁是因为躲在门后看见自己的老婆或女友跟其他一个或者多个男人交构群奸;
或许那堆白髮苍苍的老人根本不是夫妻、而是背叛了原配一辈子的奸夫淫妇、也
可能刚刚进入电影院以前,二老还像徵性地抚摸过对方身上早已满是皱纹的生殖
器;或许那对苦大仇深的情侣本就是各自玩各自的、亦或者其中一个人睡了另一
个人的好友被发现、要么就是发生了小摩擦但今晚仍会以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肉
搏结束两个人之间的争执……

  抱歉,我不是来看那些的。

  再或许,这个厅裡没有我脑子裡设想的那些污秽场面,这个厅裡的所有观众,
都只是庸庸碌碌、没有那些欲望故事缠身的普通人。

  可能就因为这个厅裡的电影,是《伤城》。故事本身讲的是複仇的故事,为
了复仇,男人用尽心机,可最后在准备把仇人全家灭门、完成自己的複仇计划的
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爱上了仇人的女儿;而无数人从这个故事裡,看
到的除了谎言、算计、谋杀,还有在一座城市裡的孤独、失去、鬱鬱不得志、伤
别离、求不得。

  这一场的电影大概已经放映到了一大半的进度,屏幕上的梁朝伟如是说著台
词:「酒为什麽好喝?是因为酒难喝。」

  夏雪平和段捷,就坐在我的正前方。

  一切都是妄念。什麽夏雪平被段捷侵犯、佔便宜,什麽夏雪平反过来调教段
捷之类的画面,都不存在;甚至此时此刻,两个人之间连一点细微的进挪攻势都
没有。此刻的两个人就像是并排坐下的陌生人一样,正专心致志地看著电影。

  在确定我疑虑的那些事情并没有在发生、并没有发生过、以及也并不会在下
一秒发生以后,我竟然发觉自己的大脑有些昏昏沉沉。

  尼采说过:与恶龙搏杀过久,自身亦成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
视;我觉得,现在的我,算得上是与色情缠绵过久,亦被色情奴役。

  我也突然发现,我自己真的很没良心:明明刚刚跟别人亲吻在一起的那个是
我,而且明明我跟美茵之间的乱伦肉体关系还让夏雪平伤了心,可现在,我却毫
无理由地去怀疑夏雪平跟段捷会在公共场所产生那些个龌龊的行为……

  我明明自认是个爱上自己妈妈的儿子,明明自认我已经很了解夏雪平,明明
我暗暗发誓我要维护她、保护她,明明想著要去与她身边的这个男人竞争,可我
居然就那样毫不客气地怀疑她,甚至在心裡扭曲她的形象,把本来表面冰冷内心
柔软的她,幻想成是一个被动的淫女或主动的色情狂……

  我开始鄙视我自己。

  在我冷静下来以后,我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夏雪平和段捷。也不知道为什麽,
褪祛在我脑海裡淫乱幻想后的两个人的身上,似乎依旧都有一股莫名其妙的阴冷。
那是一股杀气,而不是什麽其他的东西。

  我坐在椅子上,几乎条件反射地把手放在了怀裡那把枪的枪柄,默默地扳开
了保险栓,随时准备把它拔出。

  而跟我的如坐针毡、如临深渊相比,在我面前的夏雪平和段捷,样子都很淡
定。

  两个人全都目不转睛地盯著屏幕,但相互之间毫无一丝交流。平时英姿飒爽
的夏雪平,此刻看起来十分的懒散,她翘起了二郎腿、把后背完全靠在椅背上半
躺著,津津有味地看著正在给梁朝伟在酒吧里递送档案的金城武——我这才想起
来,金城武也是她比较欣赏的男演员之一——说起来,哪个女人会不喜欢金城武
呢。我正以为夏雪平完全沉浸在金城武的成熟男性气质中的时候,夏雪平略微转
过头,斜著眼睛盯了一眼段捷;紧接著夏雪平用右手缓缓捋了一下自己的一侧的
鬓髮——在放映厅晦暗的光线下,我看的真楚,夏雪平的手裡,似乎握著一隻很
微小的东西。

  那东西能是什麽?我没看清。

  那东西存在麽?是我的幻觉,还是我真的没看清?

  我极力地死盯著夏雪平的手裡,可还是看不到那手裡的东西是什麽,我甚至
真的不能确定她手裡在紧握著一个东西——难道我自己疯了?我成了莎士比亚笔
下的麦克白?

  就在这时候,段捷突然把自己的脸侧过了一些,夏雪平似乎又很掩饰地撩了
撩自己的长发,接著把手放了下来。

  段捷看著夏雪平,伸出自己的左手,用手掌盖住了夏雪平的握紧的右手手背,
然后轻轻地在夏雪平手背上凸起的血管上抚摸了两下。夏雪平温柔地看了一眼段
捷,并没有把手抽离。

  我把这一切看在眼裡,心头那股妒火燃得更旺;可就在夏雪平把视线转回到
幕布上的时候,段捷刚刚那看起来异常矫揉造作的温柔目光,瞬间闪过了一丝狡
诈,在荧屏的微弱光芒下,他那双眼睛看著夏雪平的样子,就像是一隻藏在黑夜
裡茂密枝叶后面窥伺世间万物的猫头鹰。

  他对夏雪平的目的,我想不完全是情感和肉欲。或者,更准确地说,之前捧
著花束时候的那种渴望眼神、以及那天晚上在门口妄图强吻夏雪平时候的意乱神
迷,可能都是他的伪装。

  在这一秒,我有点明白夏雪平为什麽要在进电影院之前摸一下自己的那把手
枪了——不过目前为止,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没有确凿的证据,任何怀疑,都
如同游丝一般飘渺。

  但他的手,一直就没离开夏雪平的手背。

  厨用的醋是酸的,吃醋的醋是苦的。

  可我一点能做的事情都没有,我是来保护夏雪平的而不是进行什麽其他喧宾
夺主的事情,今天遭遇到蔡梦君那一吻已经让我在她的心裡的感觉很受影响了,
我不能再轻举妄动了。夏雪平一定有她自己的计划,我不能打乱她心裡的部署。

  ——我这样催眠著自己。

  妈的,这就是身为一名警察的难处,别看平时穿著西装别著手枪很威风的,
关键时刻什麽事情都要深思熟虑,打碎了牙花子也得往肚子裡咽;我此刻真他妈
的幻想自己是一个黑社会小喽萝,一个箭步跃起,跳到段捷面前拽开他那隻脏手、
扇他一巴掌,指著他的鼻子大喝:去你妈逼的,夏雪平是老子的女人,你别想打
她主意!

  ——我这样催眠著自己。

  于是,接下来的电影演的是什麽,我完全不知道了。我一直都在盯著段捷和
夏雪平,绝不放开自己的目光。

  可他们俩也没再做什麽,也都是目不转睛地看著电影,除了段捷的那隻手,
一直都握在了夏雪平的手背上。

  也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多久,夏雪平突然挣开了段捷的手,站起了身。我抬头
瞟了一眼大荧幕,电影已经演到了金城武和穿著晚礼服的舒泣在焰火下觥筹交错。
旋即,段捷也站起了身。

  夏雪平把双手插在裤子口袋裡,段捷跟上前去,面带笑容地挽著夏雪平的胳
膊,而夏雪平也转过头去,与段捷相视一笑——两个人的样子,与其说是恋爱刚
开始没多久的情侣,更像是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

  我看到了这一幕,心裡更不是滋味。

  好在循环场的电影在片子结束的时候不会开灯,因此他们两个人也并没有注
意到我。于是,在他们两个人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我也站起了身。

  由于段捷还要去停车场,所以我抢在他前面,在电影院出口处用顺风车软件
叫了一辆车。

  「兄弟,在这等一辆宝马,车牌尾号1203。等下从停车场开出来,他们去哪
咱们去哪。」我对司机说道。

  「哈哈,哥们,你是来蹲你女朋友的吧?是不是背著你跟野男人出来看电影
啊?」顺风车司机戏谑地问道。

  「你怎麽知道?」我其实是不想搭话的,但是我却自作多情地把他口中的
「女朋友」套用在了夏雪平身上。

  「呵呵,你现在一脸嫉妒、面带绿光,何况人家开宝马,你说你,连头驴都
没有!」司机嘲讽地看著我。

  操!敢情这人是一边赚外快一边拿人寻开心的是吧?

  我心裡烦躁,本想著直接下车的,一回头段捷的那辆车已经开出了停车场。
现换车也来不及了,我索性把怀裡那把手枪掏了出来直接顶在了司机的后脑勺。
司机顿时傻眼了,他吓得瞠目结舌,别说回话了,连大气都不敢喘;我似乎还听
到了车裡出现了一股流水声,接著,车舱裡满是一股骚味——这司机怕是吓得尿
了裤子。

  「少说废话,开你的车!」我不耐烦地把车窗摇下了半边透透气。

  司机哆嗦著身子,踩了一脚油门。

  有把枪带在身上的感觉还真他妈的爽。还别说,有把手枪在,这司机立刻不
说话了,专心致志地开著车。说实话,起先我还真有点担心段捷一脚油门把车子
开到某个宾馆去、哪怕是公园或者其他我不认识的地方,我心裡也犯憷,直至后
来车子慢慢开上了市局周围的道路,我才明白,原来段捷还是得送夏雪平回家。

  呵呵,也怪我爱多心,夏雪平是什麽样女人我还不清楚麽?我竞还担心段捷
会佔夏雪平的便宜。不,更直接的说,我竟还担心夏雪平会在一顿烤肉一场电影
过后,会去跟段捷开房。

  紧接著,段捷的车子就开进了夏雪平的公寓楼下停车场裡。我看到段捷车子
看了进去以后,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让司机把车停到了距离楼下四百米远的地
方。在确定我身上没有什麽东西落下之后,我拉开了门就飞奔了出去。等我跑到
了楼门口,段捷的车子正对著楼门口停著,那裡面空无一人。

  在这一刻,我的脑海裡,居然又有万千思绪闪过……

  ——不,不可以。夏雪平此时此刻明明是危险的,生命意义上的危险而不是
别的,此刻我应该无比的信任她、我应该赶快去救她,而不是在脑子裡幻想这些
乱七八糟的东西!

  所以我连扇自己一巴掌的空当都没有,我直接往楼裡跑去。

  ——可我抑制著自己的思绪,并不代表,那些思绪就像火烧丝线过后什麽都
不存在了,它还纠缠著我的大脑:电影明明还差一小段才演完,夏雪平就站起了
身,段捷还拽著她的胳膊,他们两个人是不是著急从电影院裡出来做些什麽?著
急回家,是夏雪平因为要休息,还是说,两个人想拥有进一步的关系?上次段捷
看电影送夏雪平回家,连夏雪平的嘴都没有亲吻上,那麽这一次呢?这一次夏雪
平会不会接受他的吻?是轻吻还是舌吻?……糟了,夏雪平看到我跟蔡梦君接吻
之后,心裡会不会有气,因此也用跟段捷接吻来报复我?更有可能,夏雪平会因
为心裡怨恨或者嫉妒,同意段捷更得寸进尺的要求呢?

  ——我一直就想得到夏雪平,跟夏雪平进行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性爱,虽然我
没有直白的把这个话表白挑明,但夏雪平心裡不会不知道;那她该不会就为了报
复我今天没来得及拒绝蔡梦君,而跟段捷上床吧?或者,她也想利用段捷跟他上
床,来消弭我心中的乱伦念头?

  ——天啊,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不就成了把夏雪平跟段捷送到一张床
上的幕后推手了吗?

  我越想越觉得害怕,但我来不及恨自己、来不及调整自己的心绪,直接跑到
了三楼。

  我差一点就没刹住自己的脚步,在把身子露出半边以前,我急忙收回了脚步。
接著我躲在楼梯口旁边,侧过身子,往走廊裡看了一眼。

  夏雪平此时此刻,正在与段捷交谈,两个人的脸上都挂著笑。两个人说话的
声音都不大,因此我也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到两个人在相互说著一些体贴对方的话。
再仔细一看,段捷此时正搂著夏雪平的腰,目含暖意地看著夏雪平的眼睛;夏雪
平因为斜背对著我,她大半边脸我都看不见,仅留下的1/3的脸上,也多了几许温
柔,而她此刻,居然也搂著段捷的腰。

  我心裡依旧不大舒服,但我知道,可能在这含情脉脉四目相对的画面,都是
两个人完美的演技。说不定到下一秒以后,两个人可能就会大打出手。

  我紧张、警觉,而居然又很期待地偷窥著两个人——我期待,我心裡猜测的
下一秒,会即将到来,到时候眼前这个姓段的衣冠禽兽江湖现出原形!

  于是,接下来两个人的话越来越少,直至相顾无言。

  接著,段捷闭起了眼睛,对著夏雪平的嘴巴吻了下去……

  而夏雪平这次并没有阻拦他,夏雪平睁著眼睛愣了两秒以后,也缓缓地张开
嘴巴回应著段捷的吻……

  她的左手,似乎在段捷的上衣口袋处掠了一下,那轻柔而迅速的动作恰似轻
抚……

  而段捷毫不客气地搂上了夏雪平的肩膀,张开了自己的嘴巴,把自己的舌头
肆意地侵犯著夏雪平的香唇,其中一隻手,还慢慢地摸到了夏雪平的脑后,用他
的食指轻缓地在夏雪平的耳垂上撩过……

  夏雪平没有做任何什麽抗拒的举动,默默地闭上了眼睛,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而我在一边,捏著拳头等著。傻等著。

  两个人吻了将近一分钟,我才觉得事情好像有什麽不对,可是这时候,两个
人的吻也停止了。

  段捷心满意足地看著夏雪平笑著,而夏雪平,似乎也是一样的表情。

  ——这就……完了?

  「谢谢你,雪平。」段捷说道。

  「谢我什麽?」夏雪平问道,言语间似乎还带著笑意。

  「哈哈,你说呢?」段捷抚摸著夏雪平的肩头,接著说道,「我知道你好不
容易可以对我敞开心扉,我也应该见好就收不是?」

  夏雪平「嗤」地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行啦!快进屋,好好洗个澡然后休息吧!今晚据说又要降温了,你一个人,
可别著凉。」段捷柔声对夏雪平说道。

  「我知道,我能照顾好自己。」夏雪平轻笑著说道,「你快回家吧,路上注
意安全。」

  「Yes!Madam!」段捷故意说了一句港片裡对女警上司的应答,接著对夏雪
平笑了笑。

  我缓过神来,连忙一路溜到了二楼的一个牆角去……

  男人走下了楼,女人扭动了钥匙。

  走廊裡,只剩下安静。

  整栋楼,似乎只有我站在走廊裡。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段捷依依不捨地下了楼,然后走到了停车场,接著便把车开走。等我回到三
楼的时候,夏雪平已经进了屋,面对著走廊裡的那扇窗亮著灯。

  我满目萧然地对著屋子裡望了一眼,夏雪平此时依旧是赤身全裸的,她端起
杯子喝了口水以后,似乎想起什麽,接著又从床边地上的的塑料储物盒裡拣起一
件白色短袖衫和一件蓝灰色的棉质短裤,坐在床上一件一件穿上。她的乳房、她
的阴唇依旧暴露在我的眼前,可这一次,我心裡没有一丝的肉欲衝动。

  接著,夏雪平就去洗澡了。

  两个人刚刚就在我现在站著的地方亲吻了一分钟,接著就相互告别了。我脑
海裡的什麽打斗、阴谋、凶案之类的东西,一件都没有发生。当然,那些淫乱的
场面也没有发生,不过,两个人毕竟是亲吻了,难道我还期待什麽更进一步的事
情?

  亲吻在两个人身上很自然地发生了,就像热恋中的情侣……不,人家两个人,
本来就是一对情侣,呵呵。

  倒是我,从第一次见到段捷就把他列为自己的情敌,那次他来敲门,我居然
还毫不顾忌夏雪平的面子让人下不来台……

  我曾经在网上看过一个保守的卫道士在评论区纠斗一个曾经跟自己的血亲保
持边缘性行为、并声称自己跟对方产生了禁忌感情的网友,其中他有一句话是这
样说道:乱伦,是一种廉价的获取性生活的方式。当时我不认为我跟美茵之间的
性游戏是一种乱伦,而且我那时候也没觉得我跟美茵之间产生了男女之情,所以
对这种话我是不感冒的,不过这句话的背后蕴藏的锋锐和恶毒至极的意味让我印
象深刻。

  现在看起来,我对夏雪平近乎毫无由来的情爱、与十分衝动的性欲,不仅廉
价,而且幼稚。

  段捷和夏雪平本身就是情侣,而在段捷眼裡我是什麽?在夏雪平眼裡我又是
什麽?——一个依旧不太懂事、爱无理取闹的半大孩子罢了。

  或许在夏雪平心裡,除了那天清晨时候意外的边缘性接触,我其他的所作所
为,都不过是一种过火的撒娇、恶趣味的整蛊玩笑而已。

  人家那是爱情,在我这儿只是色情。

  我真的觉得此刻的自己,异常的滑稽。

  似乎没过多久,夏雪平洗好了澡,穿好了衣服擦著头髮。接著她又去吃了一
堆药片,喝了口水。

  我走到她的屋门前,很想敲门。可我犹豫半天,也没敢敲下去。

  敲了门以后能怎样?她如果在气头上、如果她跟段捷的那个吻就是为了从心
理上报复我,她会给我开门吗?

  就算她开了门以后,我又该说什麽?我说「我看见你跟段捷接吻了」并加以
质疑?可人家两个人本身就是情侣啊!

  我为了我跟蔡梦君接吻再次道歉?首先我不觉得错在自己,其次,刚才我也
道过歉了,而且就算道歉了,她不原谅我又能怎样?

  而原谅了,又能怎样?她就可以心甘情愿地离开段捷,跟我这个身为儿子的
男人,成就一段禁忌之恋?

  就在这时候,从窗子裡透过的光熄灭了。

  就像我此时此刻疲惫的灵魂一样。我觉得自己很是委屈,可就是一滴眼泪都
流不出来。

  我有气无力地坐在了夏雪平的门口。席地而坐。

  就像段捷说的那样,是夜,北风渐寒。

  可是气温再冷,也没能冷过我的心。

  PS:今天按北美这边的时间是端午节,所以祝大家端午安康,因此今天放出
两章内容。

  下週和后一周我会因故暂时停更。

  这段时间从四合院到伪站到推特到贴吧的不少评论我都看了,感谢一直支持
我的各位,当然也看到了各种的对于剧情的质疑和意见,我只能说,第一,目前
我并不想放出过多的我对于这个文的后续Outline,我自己的大纲都在不断完善,
现在我已经写到3.14,但是具体不少的细节还在完善,第三章后面的好多情节我
还在推敲,虽然有个大块计划,过度剧透会打乱我的思路;

  第二,对于各位我虽然尽量做到一碗水端平,但是你们确实众口难调:有说
只想看纯爱的,有说想看绿母的;有说想多看肉戏的、铺垫太多不如太监了,有
说不想看脑残手枪文的;

  我真做不到让我的文字万能;

  本身我平时读书、上班时候用的都是英文,中文写作水平已经退化不少;

  而对于情节而言,我一直在强调我虽然写的不是同人文,但我的这个故事是
按照一个日本电视剧改编的,而今天我想再著重强调一点是:原版电视剧裡,并
没有我现在写的「何秋岩」的对应角色这麽一个人,一直是「夏雪平」在跟别的
男人谈恋爱、而且她跟这些男人之间的情感都是影响到剧情发展的。

  而且我不想写只有肉戏的文字,或者把日常本来合理的场景添加成日本AV式
的H情节——何况在之前几章里,夏雪平就多说了两句淫词我都被骂。

  我其实当初写这个文字就是为了写著玩,我没想造成多大的轰动,因此如果
各位想继续支持,在下万分感谢,如果觉得文字不合预期口味,青山常在、绿水
长流。

  再次祝各位端午安康。

              第三章:(09)

  这一夜,我都傻乎乎地坐在夏雪平的门口,几乎没有合眼。前半夜是因为心
裡冷,后半夜,是因为北风吹过以后,身上真的冷。

  等到早晨六点钟的时候,我拄著冰冷的地面,活动了一下早已僵直的双腿,
轻轻隔著裤子搓了搓被冻的麻木的屁股站了起身。我回头顺著窗户往屋子裡望了
一眼,夏雪平还在睡著。

  我不知道此刻的我是不是一脸愁容、面如似乎,但我清楚,今早的照样在我
眼裡并不是那麽的耀眼,儘管万里碧空。

  「哟,小伙子又来了!咋的,昨晚又再女朋友家过夜了?」早餐舖的老板看
著我,对我笑嘻嘻地说道。我却低著头,默默说了一句:「老三样。」

  之前几回老板对我开的在「女朋友家」风流过夜的玩笑,现在听起来,竟是
那样的刺耳。

  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就一份就好。」我现在,确实没胃口,我连豆
浆都不想喝。

  「就一份?」老板诧异地看著我:「你女朋友今早节食啊?」

  「不,她吃,我不吃。」我尴尬地笑了笑,「我今早节食……」

  ——呵呵,女朋友。

  我一直总是自己一厢情愿地,在别人不知情情况下说出这个名词的时候,在
心裡默默地将它跟夏雪平直接划成等号;结果现在来看,这不过是我自己的虚荣
心作祟罢了。

  「咋了,小伙?今天咋没精打采的呢?」老板看出了我的异样,对我问道。

  呵呵,可不无精打采的麽?一夜没睡,外加目击了夏雪平和段捷吻在一起以
后的心理失落;但我此刻并不想多说话,所以我只是看著老板苦笑著。

  「看出来了,跟女朋友吵架了,对吧?」

  我叹了口气,没有说话。我能说什麽呢?我压根就没有女朋友。

  屋子裡靠窗户的油锅已经点上了,门口这厢的大铁桶地下也烧著微微炭火把
豆浆子熬煮著。老板从后厨把那几大盘刚拌好的酱苤蓝丝、麻辣海带和糖醋心里
美萝卜搬上了靠著收银台的桌子上,见我半天没说话,他倒是自作多情地对我继
续聊了起来:「大早上的别丧著脸啊!你这到我这来卖早点,被别的主顾看到你
这副表情,还不以为在我这吃什麽吃坏肚子了来找我茬的?别人还吃不吃了?——
来,这麽著,让我猜猜你因为啥跟女朋友闹彆扭了。你别不信,我老早以前干还
没干早餐舖的时候,在街边给人练摊算过命!当年哥哥我在中山路那边可是有一
号的!人送绰号『赛淳风』!」

  这老兄还挺有意思的,平时就愿意跟我多扯两句,今天看我不说话,没想到
这哥们儿的话更多了。

  算命,我向来反感这东西——当然,并不是说我不信。我尊重一切宗教神祗
和仙灵,但是对于算命这种东西我向来是嗤之以鼻,别说是这个我不太熟悉只能
算得上认识的早餐舖的老板跟我胡诌这些,就算是大白鹤跟我说过的关于他之前
遇到的神算子的话,我也不是很感冒。

  「呵呵……我说这位大哥,您的能耐要是真赶得上李淳风,您还用在这干早
餐铺?那海外的和深山老林裡头的道会教门,不都得争著抢著去把您给供起来?」

  「你懂啥?咱这叫『大隐隐于世』——『世界』的『世』。别人当咱是活神
仙,咱就得有点活神仙的风骨不是?不瞒您说,小伙,我到现在啊,不看书不看
报,也就偶尔用收音机和MP3听听歌,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与我无关……」老板
一边跟我瞎扯淡,一边走到桌案前,摁了两滴无水淨手液,在手上抹匀挥发以后,
老板从桌案上的大盆裡揪了两小块擦了色拉油的麵团,在案板上面把麵团擀薄。

  我看著老板那副自海的样子,勉强笑了两声。

  老板看著我,嘿嘿地笑了两声:「小伙,哥告诉你,大老爷们这辈子,啥愁
事儿也别忘心裡去!跟自个女朋友那些事情吧,也就是个生活的调味剂而已。你
说说小两口谈恋爱、过日子,怎麽可能不磕磕碰碰的呢?都是老爷们儿,遇到事
情要面子,哥哥我也懂!但是这女朋友啊,该哄还得哄!」

  唉,还哄呢……

  这老板怕是不知道夏雪平是个什麽样的人,当然他也更不知道昨天我和夏雪
平身上各自发生了什麽。

  「呵呵,人压根从头到尾就不是我女朋友……」我叹了口气,脱口而出。

  说起来,此时在我心裡开始一丝一毫地把我的那些风流情史撕开来慢慢算:
是,我是上过不少女人,可到头来我在她们身上贡献过的精液却换不来一个名分,
或许在那些女生的眼裡,我也不过是一个会动的、有体温的活体自慰棒罢了;剩
下那些有点名分的,要么我真就是没上过心,要么我有那麽点感觉但是对方也不
过是玩玩,要么就是纯粹的短暂抱团取暖而已。

  再剩下的,呵呵,是一对女同性恋、一个别人家的女朋友、一个我自己的对
我一点爱情成分都没有且跟父亲已经成就乱伦事实的妹妹、外加我曾经在睡著后
意外佔便宜的且已经拥有男朋友的我的亲妈——顶多再加上一个自己上司和学生
的性奴人妻,当然,如果那个被我肏过的孙筱怜也能算得上的话。

  就我走了这麽一会儿神,在缓过劲来回头一看,老板此时惊讶得下巴都要掉
下来了。

  「怎麽了?」我对老板问道。

  「不是,小伙……你没女朋友?那你之前都是搁人家姑娘家过得夜……你说
人压根从头到尾都不是你女朋友?那是咋回事啊?是……你涮了别人还是那姑娘
涮你来著啊?老弟,哥虽然跟你不熟吼,但咱们做人,尤其是男人,要有担当——
有个事情起码也得清楚:那就是是别人的东西,咱们不能动……」

  「老板,您的话是不是有点多了?」我不耐烦地瞪了早餐店老板一眼,但还
是继续用一句谎言解释了一下:「……唉,她之前的男朋友又来找她了。」

  「哦,原来是这样……」老板很歉意地看了看我,接著就一言不发地去忙活
了。接著,油锅沸腾了,老板把刚才擀平的麵饼丢进了油锅,差不多炸了大概一
分钟,他又用著极其乾淨利落的动作把麵饼用筷子从裡面捞出,麵饼炸成了香喷
喷的面篦。接著他迅速在饼铛上浇上两勺麵糊、摊了张煎饼、打了一隻鸡蛋,接
著把麵篦放在上面、淋上甜麵酱和油泼辣子,洒上葱花,各切了一根火腿肠包在
裡面。

  不一会儿,老板提了一盒咸菜、一杯豆浆,外加刚做好的一份煎饼果子,一
併递给了我。

  「小伙,拿著。」

  我刚要给钱,被老板把手推了回来。

  老板看著我说道:「这顿算是哥哥请你的,拿去吃吧。都这样了,还给那姑
娘买早餐,看得出来你挺喜欢她的。今早正好蒜蓉辣酱没有了,只剩下这点油泼
辣子,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早餐的钱免了,就当是味道上的赔偿了。赶明儿要
是遇上那个姑娘,我可得好好劝劝她——你这麽好的小伙,她要是错过了,那她
怕是要后悔一辈子。」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抬起头对老板道了声些:「一直以来,谢谢您这麽
早忙活了。」

  老板听了我这话,似乎有些懵。

  我没理会老板的反应,也再没说什麽,低著头离开早餐铺。

  本来就是如此:我跟夏雪平的关系已经僵成这样子,她身边还有个正牌的男
朋友;我本身对她就没有母子间的亲情,我现在,或者说这一秒之前对夏雪平产
生的好感,都是基于一种年轻小男生被大龄成熟女人的气质和性情所吸引而酝酿
出的被动诱惑,所以我会心甘情愿地为夏雪平清理房间、开车送她上班、每天清
早起来按时给她送早餐。

  现在那些东西都没有了,怕是以后,我跟夏雪平之间的关系,就只能剩下下
属对上司的无理由的服从和忠诚了吧?呵呵。

  反正以后,我可能再也不会给她送早餐了。

  我拎著早餐,迎著早上天边微弱的光芒,以及不断打在脸上的风,往市局一
步一步地走著。从昨天半夜裡开始就是阴天,根据街边电台的天气预报说,今天
F市将有持续一天的中雨。我不愿意矫情,但我想,这到底是老天爷在为我看哭泣
著,还是他在故意给我製造的戏谑。

  我顶著微凉的秋风,走进了市局大楼。坐在大厅裡的赵嘉霖貌似刚睡醒,打
了个哈欠以后,脸上带著些许嗤笑看著我。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哪得罪她了,而且
也不知道夏雪平跟她之间到底有什麽样的过节,能让她对我幸灾乐祸成这样,但
我也懒得理会她,直接上了楼。

  我走进了办公室。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这裡,并没有开灯。看著夏雪平的
办公桌,悲伤感又如同维苏威火山震动后喷涌而出的熔岩,而我的内心就像是山
脚下的庞贝城一样,我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它被岩浆和灰尘演灭——欲挣扎而无果
的无力感、被黑暗包围后的绝望和幻灭,一瞬间同时侵占著我的内心。

  一股苦涩从心头一直逆流而上,直达喉咙。我想了想,把早餐放在了夏雪平
的办公桌上,接著从她的记事贴上撕下了一页纸,在上面写上了这样一段话:
「煎饼果子4块一份,豆浆2块一杯,小菜三样一共1块5——以后想吃的话,自己
去买吧。

  这段时间,我那些种种过分的想法和行为,真的打扰了。

  我真不明白他有什麽好的,但是既然你跟他在一起很享受很幸福,那我也祝
福你。无论是以儿子的身份,还是以一个普通小男生的身份,都祝福你。」

  ——写完之后,我把纸条贴在桌面上,接著又用那装著早餐的塑料袋压在了
上面。

  再之后,我是真的一秒都不想待在这办公室裡头了。

  心理上,我抗拒等一下一天都会跟我昨天见到的那个和段捷接过吻的夏雪平;
而生理上,昨天著了一夜的凉风、而且完全没合眼的我,此时此刻不但全身的困
劲来袭,而且鼻子还有点觉得堵,我感觉自己可能是要感冒的节奏,看样子我必
须回寝室睡一觉了,要不然身体会被自己拖垮。

  我拖著沉重的步伐往办公室外面走去,把手一插进自己的西装裤子口袋裡一
摸……靠,寝室的钥匙居然不见了。

  我终于发现,我这个人还有个喜欢自作多情的缺点,钥匙丢了这件事,这也
是我自己自作多情的一个体现——我一直认为我应该区别对待自己的家和警局裡
的寝室,因此我并没有把寝室的钥匙跟挂著我家别墅大门和我房间的钥匙拴在一
起。至于钥匙丢哪了,我是真的想不出来。找是不可能了,我便准备到寝室楼下
找佟大爷补配一个钥匙。结果一到寝室楼下一敲门,佟大爷居然不在,一问同楼
的师兄才知道,佟老头昨晚就不在,似乎是跟局裡请了假,说是回老家办点私事。

  想做什麽都不行,哪怕是连再补配个钥匙都不行!

  这一刻,我突然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我近乎一种无意识地走出了市局大院的大门,往著与夏雪平公寓的相反的方
向一路走著。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走到了F市火车站。F市火车站周围
都是廉价的小旅馆,房价便宜到令人髮指,一个单人间住一宿,平均也就10元或
者20元的样子,但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去的,因为那附近的小旅馆的环境卫生质
量参差不齐不说,十间旅馆有八间都是「暗门子」——近乎每家店都会找一些从
农村进城打工的45岁以上的女人进行卖淫,或者是「仙人跳」,而这才是这些廉
价旅馆的生存手段;而实际上,那些年龄大的女人们,大多也都是身材严重走样、
满嘴污言秽语、满身老旱烟味道的草莽作风,脾气不好打骂嫖客或者上套的「羊
羔」的事情也是家常便饭,而且说不定她们身上也都有性病——至于我是怎麽知
道的,说起来也有点令人无奈加气愤:这种事情不仅早就传遍大街小巷,连电视
台和报社都曝光过很多次,父亲还曾经带人做过实地暗访;可无奈,这帮人的背
后,都有类似于高澜那样的所谓的「省/市领导家远房亲戚」做后台,当然除了执
政党以外、地方党团甚至是海外投资集团的势力也在这裡盘踞,因此这些被F市市
民称为「城市痔疮」的小旅店,到今天为止依旧存在。

  但没办法了,要是再不找个地方睡觉,我怕我会突然倒在大街上呼呼大睡,
要么就是自己被自己困死。

  算了,随便找一间吧。事已至此,这片「城市痔疮」也只能被我当成「美人
痣」。

  我就近看了看身边一家快捷酒店的店面:六层楼,佔地还挺大,近乎四分之
一街区的面积,楼体外牆的红砖看起来很乾淨,整个店面看著也很整洁。我的身
体已经无法让我有迟疑的体力,于是我直接走了进去。

  「您好,来间房。」

  一进大堂,但见一个剃著平头、穿著一件白色衬衫、脖子上还套著一条金鍊
子的男人坐在服务台后面,双眼正目不转睛地盯著电脑,而且头上还挂著一副耳
机。我说完话站在服务台前半天,可这男人依旧有些目光呆滞地盯著电脑屏幕一
动不动。我不耐烦地敲了敲前台的桌面,这男人才如梦初醒一般看了看我。

  「来间房!」我皱著眉头说道。

  男人有些尴尬地看了看我,接著把手往身前拍了两下。

  ——我这才发现,在这男人盯著电脑看的时候,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的女
人正蹲在地上,扶著这男人的两腿,给这个男人仔仔细细地口交著。女人匆忙站
起来,连衣领的扣子都忘了系上,那副劣质胸罩也没有推上,一堆不算很大却依
旧很娇嫩的乳房就这样暴露在外面,两隻通红的奶头看起来有些晶莹的光泽,看
样子,上面刚刚沾过口水;而就我站的位置,加上我的身高,依旧可以看到这女
人下面根本没穿外裤或者工作裙,有些起了毛边的白色蕾丝内裤被她拨到了一边。
而她站起身以后,就用著两隻沾满了自己淫液的手指拿起了鼠标,切换了一下电
脑屏幕——我大概才得到,这男人刚刚应该是在看片子。

  上班族在大街小巷奔波的时间段裡,这个男人一边看著黄片,一边让一个长
相和身材都还说得过去的女人的口交,也真是会挺享受的。

  女人尴尬地看著我,一手拿著鼠标,一手紧赶慢赶地把自己的衣服系上扣子。
我摆摆手,对她说道:「别忙活了,赶紧给我来间房。」

  「……要什麽房?我们这有钟点房、双人间、单人间和总统套房。」

  呵呵,这种小地方都有总统套房,打死我我也不敢信。

  「有双人床的是哪种?」我问道。

  「呵呵,小兄弟,咱们这都是双人床。双人房是两张双人床,还有可以躺四
个人的大床房。」那个刚才被口交的男人并没有提上裤子,阴茎半硬不硬地耷拉
在裤子外面。他嘴一咧一笑,对我说道。

  「……那用不著了,我是来睡觉的。来一个单人房吧。」我对两人说道。

  「好的。」女人扶了一下自己的乳罩,对我说道:「500元,我们这只收现金。」

  「500元?」我有点懵——在市区裡住一个比较差不多的三星级酒店也不过这
个价钱,火车站旁边这麽个普通的地方,开一间房就要五百元?「我说这位大哥,
你们这的旅店,一般不都是10块20块,最贵的也就是五十麽?你们这怎麽一上来
就500呢?你们这价位,不挣钱了?」

  「嘿嘿,还不挣钱了……小老弟,这你就不知道了。你今天是赶上大清早的,
人还少;等过了10点钟有往咱F市这边来的火车了,人得爆满你信不信?」那男人
的嘴巴咧得更厉害了,露出了左边两颗已经生了焦黄色烟鏽的大金牙对我笑道:
「500块钱有500块钱的道理,一分钱一分货懂吧?就著一条街上,挑炉的确实是
不少,但是那帮苦窑儿都是啥啊?一个个全都土炕老妈子,苍果苍蜜你都找不到
一两个,搞不好还有浑水货;咱们这的,全都是嫩芽儿、尖嘴子,全都是新牵来
的马儿!个顶个的盘靓,你都不用伸手掐,满身都是水儿!」

  ——他刚才说的这段话裡头,「挑炉的」指的是皮肉生意,北方方言裡有管
被窝叫「被炉」的说法:「苦窑儿」说的是暗娼,专门形容岁数大且秘密进行卖
淫的妓女:「土炕老妈子」,不仅形容年龄段比较大的熟女类妓女,而且还有质
量很低劣的意味在内:「苍果」则是说漂亮的老女人,「果」、「蜜」这两个词
在黑话裡表示的是漂亮的女人,但前者表示清纯,后者有风骚淫荡气质的表意:
「浑水货」说的是带病的,反义词是「清水货」;「嫩芽儿」、「尖嘴子」,则
说的是年轻漂亮、且刚下海做皮肉生意的妓女。

  看样子,这个戴金鍊子男人做皮条客这一行应该有年头了,满嘴的黑话张口
就来;我不是专门扫黄的警察、警院也并没有专门讲授社会黑话的课程,所以若
不是我平时乱七八糟的杂谈、评书、小说看得稍微多点,我还真就听不懂他说的
都是什麽。

  「那我要是不『添褥子』,收多少钱房费啊?」我对男人问道。「添褥子」
也是皮肉生意的名词,意思就是找娼妓的意思,娼妓在这个行当裡还有个代称叫
「肉褥子」、「肉垫子」。我也是灵机一动想起了这个词来,我也是故意这麽说
的,心裡有点害怕这人看出我是个警察——我怕要是这男人知道我是个条子,会
多出什麽其他事端来。在这种遍地龙蛇的地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哟,小哥是行家啊!」这男人看著我,依旧笑了笑,可是从他的眼神中我
看到了一丝被冒犯:「不添褥子也是五百块。」

  听他这麽说,我不禁皱了皱眉。

  「老弟,这麽跟你说吧,」站在服务台前的女人双手叉起腰来,本来就没系
好的衬衫一下子滑落到肩头下面,她转过身,轻甩了一下乳房,接著有些不耐烦
地看著我,「咱们这的房价是几方合伙人一起定好的,一口价、一条龙,不收押
金,500块钱裡头什麽都包括了,而且没有讲价的馀地。咱们这就不是普通的宾馆
酒店,说白了,咱们就是强买强卖了,每个房裡都已经有个姑娘了,你愿不愿意
干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要是不愿意住,可以去别的地方。」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因为我此时应困的有点睁不开眼睛了,我略微想了想,
还是从钱包裡取出500元现金拍在了服务台上:「500就500。」

  男人看著桌上的钞票,笑著伸手捏了捏身旁那女人的奶子,而另一隻手则打
开了服务台的抽屉,从裡面拿出了一张房卡递给了我:「给,303房间。矿泉水免
费,Wifi密码在门后。卫生间那儿有避孕套,用一个50。」

  小地方藏污纳垢,没想到居然还有免费的矿泉水和Wifi,也真是奇了。不过
你也不收押金,避孕套50块钱确实贵了点,但我要是用了就最硬说自己没用,你
又能拿我怎样。

  我没有应答他,直接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那一瞬间,大厅裡继续传出了男女淫乐的声音。我没心思看这麽
低劣的活春宫,直接拖著疲惫的身躯直奔三楼。

  到了303房间,我打开门直接进了房。

  房间裡确实有一张双人床,双人床的被子是被掀开的,枕头上居然摆著一套
柠檬黄色的女性棉质内衣,床边的桌上,摆著半盒没吃完的咸酥夹心饼乾和一瓶
只喝了几口的蜜桃果汁,椅子上放著一个淡粉色的小背包,背包下面,似乎压著
一件朱红色的长袖拉鍊运动夹克、一件白色的短袖T卹和一条黑色运动裤。这个时
候洗手间裡,传来了洗漱的声音。我再定睛一看,卫生间门口居然安装著一个安
全套自动售货机——神了,这个机器还真就只收五十块钱的现金,怪不得……

  我看著洗手间有创意又滑稽的装置,直接躺在了床上。我把鞋子和袜子用脚
相互一蹭,全都踢掉了;接著我把身上的枪套给摘了下来,藏在了床底下。我的
脑袋正好枕到了那套柠檬黄色的内衣,味道闻起来,似乎是刚换下来的:那上面
有淡淡的汗味,带著些许樱花芬芳的甜香和芍药花的味道,还有带著些许咸咸的、
有点像浓郁小牛肉汤的少女私处气息……

  然后我便感觉到自己像是坐过山车一般,整个人一晃,接著一飘。我闭著眼
睛,感觉身体已经飘到了半空中;而与此同时,我感觉自己的身上的某一部分,
像是再往下沉,紧接著,从我身上剥落……《西游记》裡说的那种灵魂出窍的感
觉,会不会就像是我现在这样子?

  在这一刻,我被黑暗所包围。我可以意识到,我自己是孤单的,周围的环境
是冰冷的,我突然好想大喊大叫,可别说张嘴,就是喉咙都没有一点振动的感觉;
我想伸手去抓东西,可是全身上下用不了一点力气,浑身轻飘飘软绵绵的,似乎
我已经与周围的空气混为了一体……

  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可能已经死了。

  恍惚中,我看到了一个穿著孕妇装、挺著大肚子、还推著婴儿车的少妇,她
的脸上洋溢著幸福的笑;他的旁边有个白髮苍苍、满脸皱纹、拄著拐棍的男人,
那个男人,虽然看起来已至花甲年岁,但是依旧神采奕奕,时不时地还回过头看
著身边的那个少妇的肚子,和她手推车裡的孩子。而我,就在两个人面前的上空
来回地飘著,他们似乎看不到我,只是自顾自地散著步,享受著彼此给对方带来
的满足。

  难道我是真的死了麽?

  我冷漠地盯著他们。

  那少妇,竟然是我的妹妹何美茵。

  当然,在我眼前的,似乎是她二十七岁以后的样子,她的个子变高了,脸上
儘管失去了胶原蛋白的滋润,皮肤开始逐渐变得乾燥起来,但是依旧是那样的可
爱,她的身上却具有了成熟的风韵,只是不知道为什麽,她的样貌越来越不像爸
爸了,而且距离夏雪平的外貌,也越来越远;她的屁股看起来比十几岁的时候更
大了,而且因为怀孕的缘故,上围也要更加巨大,只不过因为乳房太沉甸甸的缘
故,可能再加上母乳喂养的因素,稍稍有些乾瘪和下垂。

  而她旁边的那个白髮苍苍的男人,正是我的父亲何劲峰。

  ——时间可真快啊,他们都已经有了孩子是麽?

  婴儿车裡的孩子,似乎可以看得到我,他注视著我,接著突然对我笑了出来,
这孩子看起来似乎健康得很。看著这个孩子,我不知道为什麽,心中突然有些释
然。

  何美茵和何劲峰站在原地,也在哄著婴儿车裡的孩子,可紧接著,他们两个
抬起头来,突然都愣住了。我顺著两个人的目光,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在远处,
夏雪平也在这座公园裡,依旧穿著黑色西装白色衬衫,戴著一副墨镜,一个人孤
零零地散著步;夏雪平在这一刻,也转过了头看著在一起十分恩爱何美茵和何劲
峰。

  她为什麽会是一个人?段捷呢?

  夏雪平缓缓走了过来,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我看著她的样子,发现她这些年
来,居然一点都没变——不,不对,她变得似乎更年轻了,看起来甚至要比这个
时候的何美茵还要年轻许多,现在的夏雪平,似乎居然回到了她大概在十八九岁
时候的样貌。我见过夏雪平青春期时候的照片,小时候我听外公讲过,那个时候
的她,早就扔掉了普遍小姑娘喜欢穿的花裙子和白色舞鞋,成天穿著一套黑色西
装去上学上街;那时候各大高中的小混混们,不比现在老实,遇到穿著花裙子的
女孩就撩拨,可是每逢他们见到一身黑西装的夏雪平,他们那些小混子们,没有
一个敢上前跟夏雪平和她身边的女孩子搭讪的。

  她路过了何美茵和何劲峰站著的地方,在他们的身上瞟了一眼,然后很礼貌
地微笑点头示意,接著就走开了。

  她看著美茵和父亲时候的眼神,竟是十分地陌生,就像从来不认识他们两个
一般;而何美茵和何劲峰,两个人都用著一种十分茫然的目光看著夏雪平,一直
目送她远去。

  「老公,」美茵温柔地对何劲峰问了一句,「刚才那个女孩子,你之前见过
麽?」——美茵对爸爸的称呼,都变成老公了。

  「我怎麽可能见过呢?那姑娘才多大?除非她是谁家的女儿……」接著何劲
峰却转过身,自己都囔了一句,「不过她看起来,的确很眼熟啊。」

  可不眼熟麽,她是你的前妻。可是你怎麽就不认得了呢?

  突然空中刮起了一阵风,一直把我吹向了夏雪平刚刚远走的那个方向。风越
吹越猛,不一会儿,我就赶上了夏雪平的脚步。恍惚间,我发现原来她走的路,
是通往外公家的路。夏雪平从西装裤子的口袋裡,掏出了钥匙,而我也似乎被身
后的风推了一下,跟著进了门。

  一切似乎都是老样子:红漆木的沙发,黄花梨的茶几,挂著画有长城和腊梅
的水墨画上面,有外公亲自用正楷毛笔字写下的《沁园春·雪》。茶几前头,是两
张檀木桌子,上面摆著养著外公最喜欢的珍珠金鱼的玻璃鱼缸。鱼缸的旁边是一
台老式奶绿色双层冰箱,冰箱门上贴了好多磁片贴,压著一堆乱七八糟的留言条,
其中一个,还是苏媚珍和丘康健两个人一起用彩纸做的生日贺卡,上面写著「雪
平,19岁生日快乐」;贺卡的旁边还挂著个小黑板,上面写著「父亲弈棋会友,
我去执勤」的一行粉笔字,那是舅舅的字迹。

  ——舅舅和外公,难道没有死?

  夏雪平看著黑板笑了笑,拿起鱼缸边上的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一句「我回
家了,吃过饭了。今晚备战期末考,一律不许打扰」,在结尾处,夏雪平还画了
一隻咧著嘴巴笑的小花猫。做完这些,夏雪平便打开了自己的房门进了房间。

  我对著紧闭的房门,轻轻往前一冲,便直接穿过了木门,进入了夏雪平的屋
子裡。令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在换衣服。刚才穿在她身上的那套西装已经被她
脱下,并且整整齐齐地挂在了衣架上。现在的她,身上只有一件白色的棉质三角
内裤,和一件红白条纹相间的、只到她肚脐以上的吊带布製背心。

  看著19岁时候的夏雪平,我彻底惊呆了——她浑身是汗,而在夕阳的照耀下,
汗水在她身上彷彿是镀上去的金子,而她整个人,就如同身上结了露水的芙蓉。

  这个时候的她,身上一道疤痕都没有,肌肤紧緻、看起来吹弹可破,她的肤
色也要比后来经历过风吹日晒的她自己白皙得多。下巴上尖尖的,棱角分明;肚
子上看起来彷彿没有一点脂肪,而且四块腹肌清晰可见;大腿修长,本来就苗条
的她更显高挑;一对玉足嫩的,就像是刚剥好的交白肉一样;小屁股圆圆的,上
翘且小巧,像是一对小皮球一样;而最重要的是她胸前的那一对小可爱此刻似乎
也不过C罩杯,虽然没有后来那样饱满、丰润,但却像两隻巨型的水滴,尖尖的乳
头盯著背心的布料,样子俏皮得很,随著她的动作一跳一跳的……这让我的呼吸
越来越急促。

  夏雪平也根本看不到我的存在,背对著我,走到了衣柜前,脱下了自己身上
的背心。

  她的后背真的好美。我一直清醒地觉得,我眼前的一切,都可能是虚幻的画
面;直到我看到了夏雪平光滑似玉的后背,我才开始相信,或许这一切都是真的。
无论是19岁的夏雪平,还是40岁的夏雪平,在我眼裡,她的后背永远是她身上最
性感的部位,不仅仅是一个引发性唤起的身体部位,我更是觉得,只要可以让我
看到她的后背,我心裡就永远都觉得踏实。

  就是在这时候,我的双手像是被谁牵引一般,直接被拽到了夏雪平双乳上。

  我就这样,站在夏雪平的身后,再一次,抓住了她的那对乳房。

  「啊……谁?」

  夏雪平吃了一惊,脸上一红。她应该是感觉到了她那对嫩乳上我的双手,因
此她对著自己的奶子拍了一下。可让我和她都没有想到的是,她的手竟然直接穿
透了我的手,打到了自己身上。她打到自己以后吃痛了一下,而我发觉了这种异
常情况后,心裡却更加兴奋,我直接双手交叉,用手掌盖住了她的乳房,夯实而
温柔地在上面慢慢用力揉搓著,同时,我把我的头搭在了她的肩上,伸出舌头,
舔了一下她的耳郭,接著把她的耳垂含在了自己嘴裡。「到是谁……怎麽回事……
啊……嗯……」

  我看著夏雪平娇羞的样子,寻思著她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或许还未经人事,
因此她的身体很快起了反应:首先是受到刺激的乳房,在我的双手不断按摩、摧
残下乳头开始发硬,接著由于我对她耳朵的刺激,她的脸上开始发烫、呼吸开始
变得急促起来;随即,我也感受到了我自己的身上,那处最不老实的部位开始硬
了起来——我这时才低头一看,才发现我一直都是赤裸著身体的——于是我便把
自己已经完全勃起的阴茎,在她的小巧可爱的屁股蛋上,隔著她的内裤来回磨蹭
著……

  「讨厌!明明没有人,为什麽感觉到会有人在摸我……我的屁股上还有根滚
烫的东西在上面敲打著……到底是什麽情况啊?」夏雪平又急又怕,可是身上的
感觉,似乎让她逐渐觉得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因此她的屁股,也跟著我的阴茎
移动的节奏,开始扭了起来……

  「妈妈……」情迷意乱之中,我不由得叫了一声。

  我吻了她的耳朵一下,接著从她的耳朵亲吻到了她的脖子,直到肩膀处,途
经的每一寸肌肤,我都没有放过,一直在亲吻著。

  「……嗯……谁?谁在说话?」夏雪平皱著眉头问道。她原来可以听到我说
话,但依旧看不到我是谁,我在哪。

  「是我啊。」我幽幽地说道。

  紧接著,我完全是下意识地,腾出一隻手,然后把手深入了她的内裤裡。她
的那块神秘私处上面,隻长著微微一团绒毛,柔软得像是刚发出芽的青草。她感
受到了我的手指对她的强行撩拨,也下意识地想要加紧自己的大腿,可是完全没
有用,我的手此时感受不到她大腿肌肉的挤压,却依旧可以刺激到她的阴唇。不
一会,她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便不情愿地张开了双腿。她双腿间的内裤裆
布上面,早已湿成一片。

  我顺利地拨开了她紧闭的阴唇,用手指在紧窄的阴道裡慢慢探寻著,于是,
我就听到了她嘴裡发出了「哼……哼……」的如同蚊子振翅的声音——她明显是
想叫出来的,可她却皱著眉咬著牙、故意压著嗓子,一忍再忍……

  可我越看她这副欲享受却不敢、欲抗拒却忍不住的样子,心裡就越觉得兴奋。

  我鬆开了自己扒开她阴唇的两根手指,只留下一根中指,在她细细的肉缝裡,
不停地刮弄著。随著我手指和阴茎的动作,她身上的香汗流得越来越多。

  「嗯……啊啊……不要啊……你说清楚,你到底是谁?」夏雪平回过头来,
皱著清秀的弯眉,目光正好跟我对上,可旋即她又从另一边转过头去:没错,在
她眼裡,除了她身后房间裡的物品以外,并不能看到任何人。

  「我是你的儿子何秋岩,你真的不记得了?」

  我说完以后,在她的樱唇上吻了一口,接著我伸出了舌头,开始在她的后背
上舔了起来。一边舔著她滑嫩的后背,我一边把双手移动到了她的内裤边缘,然
后,猛力地往下一扒,她那副圆润玲珑的屁股,便彻底暴露在了一个她看不见的
熟悉的陌生人的眼前。

  我仔细地在她的屁股处嗅了嗅,那裡除了有些微微的汗味、以及近乎可以忽
略掉的臭味之外,其实还是给我一种很清香感觉。如果我没记错,夏雪平其实一
直很注重个人的生理卫生,在我和美茵很小的时候,她就要求我们上厕所「大释
放」之后,除了用卫生纸以外,还要用湿巾进行二次清洁;而且如果条件允许,
她每天都会洗两次澡。

  更何况,我现在面对的,是19岁时候的夏雪平,少女时期的夏雪平。我怎麽
能够放过全身充满了少女荷尔蒙的她呢?

  我轻轻扒开了夏雪平的屁股蛋,看了看深缝裡面的样子,或许是因为本能,
或许是因为紧张,她的屁眼此时正缓慢而有节奏的一伸一缩著。果然,从屁股的
褶皱上,到那软嫩的肛周凸起上面,都是一干二淨的,而且再仔细一看,我便明
白了这里为什麽会嗅起来很清香——她的双股之间,是涂过爽身粉的。

  「……瞎说什麽,你说你是我儿子?……我……我连男朋友都还没有呢,哪
来的儿子?你分明是……嗯哼……是故意在占我便宜!」夏雪平又气又羞地说道。

  ——混乱了,眼前的世界彻底混乱了。

  首先是在何美茵二十七岁以后的时候,夏雪平居然才十九岁;其次本来都离
过婚的何劲峰和夏雪平,现在根本不认识;而我这时突然想起来,本来在我21岁
的时候,夏雪平已经正好是40周岁,也就是说,本来我是在夏雪平19岁的时候出
生的;可现在,夏雪平正好是19岁,可她别说怀孕了,她连一次性经验都没有过……

  但这些理性的逻辑思维,此时此刻在我脑海中不过是一闪而过的念头,面对
她年轻的肉体,此刻的我,浑身都被炽热的欲望所佔据——这时候的夏雪平,还
是处女,我,怎麽能够错过。

  对著她的屁股,我把自己的脸往前探了一些,接著,我对准了她的肛门肉洞
伸出了舌头——做出这样淫秽的举动,连我自己都害怕,要知道我之前对于肛交
这件事都不是很感兴趣;但是面对夏雪平,尤其还是这个我陌生的少女夏雪平,
我只有失控的份儿。

  触感真实,而又虚幻,我感到自己明明在她紧凑的肌肤上舔著,可我的舌头
反射过来的,却只有无尽的虚无;而这一刻,我的味觉和嗅觉像是失灵了一般,
什麽都没闻出来、什麽都没尝出来。

  「啊啊……不要啊!哈……好痒……不要这样……你是人是鬼啊?我为什麽
看不到你?你为什麽要对我这样啊……」夏雪平被我舔弄得笑也不是、怒也不是,
她整个人的身子都在震颤著。

  「……呼……我不知道我是人还是鬼……」我退出了些舌头,把脸保持著埋
在她的屁股裡的姿势,对她说道,「但我知道,我喜欢你,我爱你……」

  「你喜欢我?爱我?……那,那你也不要这样啊?这样强行摸我……把我的
内裤扒了下来……你还舔我的那儿……多难为情啊?别这样好吗?」夏雪平红著
脸,转过头看著我,苦苦哀求著。可她依旧,什麽都没看到。

  「嘻嘻,我在舔你的哪儿啊?」我不等他搭话,直接继续伸出舌头,用舌尖
顶在了她的屁眼上面,努力地往裡面探著;接著,我把一隻手绕到了她的双腿下
面,用中指和拇指撑开了她的阴道口以后,用食指贴著她的温热湿滑的阴道壁往
裡探去。很快,我在那裡面摸到了一层格挡的肌肉组织,那裡就是她的阴道瓣,
距离阴道口的位置,居然只有一个手指节的深浅。

  她说的是实话,到了现在,她的处女膜还在,就更别说怀孕了。

  被我入侵到蜜洞后的夏雪平全身愈发的无力,她的双腿开始打颤、玩去,俨
然是要站不住了,而我则是跪在地上,用自己的脸顶著她的屁股,并且用空閒下
来的左手拖著她的大腿,确保她不会倒下。换了个姿势以后,夏雪平似乎稍微清
醒了一点,开始扭动著自己的双腿,似乎想要用自己的感受,来躲开我的手指对
她的捉弄,但是她虽然能感受到,但是看不到摸不到,对她来说还是没有用。而
我则只是把中指蜷曲起来一些,食指依旧绕著她的阴道壁来回打著转,在她蜜穴
裡面的褶皱上揉著,同时,我利用起自己中指第二个指关节的凸起,顶到了她的
阴蒂处。

  被我碰到了阴蒂以后,夏雪平的整个人都像是触电一般,全身抽搐了一下,
然后她开始用左手往后推著,当然,她什麽都碰不到;而右手则是放到了她的双
唇上,她把食指放在了她的皓齿间,轻轻咬著,因为她不想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
音。

  可是哪有人可以对抗自己的生理反应的?在她叼著自己的手指的时候,她愉
悦的呻吟声,已经不住地从她的嘴裡唤出……

  「啊……讨厌啊……停下来……呜呜……快停下来好不好……啊啊……求你
了……放过我……只要你放过我,我答应跟你交往谈恋爱……啊啊……」

  ——夏雪平,我的好妈妈,你觉得这句话我能相信麽?按照你聪颖的头脑和
狡猾的心,我猜如果我停下来以后,你当然不还是会要探究明白我到底在哪,然
后抓住我,像对付国际刑警驻派官员那样,一脚踢毁我的子孙根麽。夏雪平,我
太了解你了。

  所以我并没有答应,只是继续挑动著舌尖,扭动并抽插著自己的手指。她见
我没有回应,整个人的身子更烫了,而且似乎她的身躯,都被她的心跳支配著,
全身颤搐,就像是身体上在经历一场剧烈的地震一般。

  此时,如果屋外有一个人看著屋裡的景象,一定会觉得这幅场景淫靡而又猎
奇:一个美貌的少女正独自一人在房间里赤裸著全身,扎著马步,大开著双腿,
脸上泛著滚烫的红晕,嘴裡还不住地发出娇吟。这简直是情色鬼片或者《聊斋》
裡面的场景。

  没过几分钟,夏雪平的双脚开始紧绷、全身都在有规律的震颤,腰部像是安
装了机械弹簧一样,开始前后来回摆动,紧接著,只听见「嗞」的一声,一股透
明的液体从夏雪平阴道口上端的那个小肉孔中喷射而出,然后那几股水柱迅速而
华丽地洒在地上成了一滩。

  她整个人瘫软了下来,眼神十分迷离。眼见她要轰然倒下,我赶紧把她的身
子放倒在床上。

  又过了没多久,她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双眼在凝视著我,接著,又在我
的胸前抚摸了一下——这一次,我感受到了她手指头在我肌肤上触摸的动作。

  「你,可以看到我了?」我试著对她问道。

  她红著脸,羞涩地点了点头,接著又似乎笑了一下:「……你……长得还挺
端正的……说老实话,是我喜欢的男生类型。只是你为什麽要这麽做啊?长得相
貌堂堂的,做出来的事情居然这麽的坏!哼……」

  「是你让我无法抗拒的,你知道麽?」我弯下腰,把膝盖放在了床上跨过了
她的双腿,把自己的身子完全贴近了她的裸体。她不敢注视著我,微微低下了头;
只是在她低下头以后,她看到了在我双腿间那支笔直挺立的巨兽,这让她的脸上
更红了。

  「羞死了……」她咬著下嘴唇,把头往右边别了过去。

  而我则是强行捏著她的下巴,接著又对著她的嘴唇吻了上去。起初,她紧闭
著牙关,不让我的舌头进犯她的口腔,可是在我一边亲吻,一边开始对她的身体
进行抚摸以后,她终于忍受不过,大方地张开嘴巴,迎接著我舌头的到来,同时
在她的双齿间,她的那条小舌头也在不断地回应著我的挑逗。

  我把舌头退出了她的嘴巴,对她深情地说道:「夏雪平,我爱你。」

  「羞不羞?我都不认识你呢!刚跟你见面,就已经被你给……给那样了,还
说什麽爱不爱的,你这人真讨厌!」

  我抚摸著她的脸,她的额头,她的髮梢,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口。

  「你说你叫何秋岩,对麽?」夏雪平看著我,对我深情地问道,「以后我们
还会再见面吗?」

  「会的,一定会的。」我从上到下打量著她的身体,我想记住19岁时候的她
身上每一寸肌肤的样子。看著她洁淨的娇躯,我对她问道:「你之前,就没有自
慰过麽?」

  夏雪平犹豫了一下,然后紧张而娇羞地摇了摇头。

  ——没有怀孕、没有结婚、没有男朋友、甚至都没有自慰过。看来眼前的这
一切,都是对我的恩赐。

  我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熊熊烈火,站直了身子以后,分开了她的双腿,托起
了她的屁股,用龟头找淮了她的处女地的位置,二话不说就直接往裡插。

  她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地紧张,但脸上一时又流露出了喜悦的笑,彷彿早就期
待著这一天到来一般……

  我的龟头轻轻往裡一探,瞬间就触碰到了她的处女膜;而我只要继续轻轻往
前一冲,在另一个时空的我的妈妈夏雪平,就要被我完成破处了……

  我顾不上多说多想,直接把腰往前一送……

  就在这时候,突然屋子裡刮起了一阵急骤的狂风,毫不留情地迎面扑来,气
流产生的巨大力量,直接把我从夏雪平的身上推离了很远很远……

  我的眼前又是一黑。

  接著,我浑身突然暖洋洋的,像是泡在温热的浴缸裡一样,只是这黑暗,让
我心烦又心慌。

  外面的声音很是嘈杂,有人在著急忙慌地端著什麽东西,接著我听到了钢铁
敲击的声音,然后,一直有一个女人的痛苦的哭泣、喘息和呻吟的声音,在我的
脑海中轰鸣……

  也不知过了多久,全身赤裸的我似乎从一个洞口爬了出来,外面的世界特别
的明亮,且一片冰凉;接著我定睛一看,我被不同的大手正在托著我的双脚和屁
股——天啊,那几张手掌大得很,近乎一隻手掌就可以盖住我的小半个身子,就
好像电视剧、漫画和小说裡塑造的佛陀的手掌一样。难道我遇到佛陀入世了?

  我内心突然充满了无比的紧张。只听见周围似乎有好多人在聊天的声音,他
们好像都在看著我,然后说道:「诶,是个男孩啊!居然还没哭,还眼睁睁地看
著我们呢……恭喜恭喜呀……」

  还没容我反应,周围又是突然一黑……

  而当我再睁眼,我正在一张双人床上,依旧是赤身裸体;而在我的身下,还
压著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因为就在我的眼前,是一对巨大的豪乳,而我的阳具
依旧坚硬著,正在女人的双腿间洪水犯滥的屄洞中,进行著活塞运动。

  我下意识地把女人搂起来,然后吸吮著她挺立的乳头。

  「哦……秋岩……好儿子!好儿子!就这样,对……肏妈妈……哦……肏死
妈妈了!好儿子真棒!」

  妈妈……

  原来我依旧是在跟夏雪平进行交构吗?我真的跟自己的妈妈正式地做爱了吗?

  在我脑子裡,此刻并没有答案,而从心底里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告诉我
「用力肏、再用力」,「用力肏、再用力」……

  我鬆开了她的乳头,抱起了她的身子,满脑子剩下的只有无比的欲望。

  「哦哦哦……儿子好棒……我的儿子……好棒啊……肏死妈妈了……妈妈今
后只给儿子肏……」

  我搂著妈妈,抚摸著她的乳房和屁股,这时我才发现,我怀裡的妈妈似乎身
材要比之前发福了一些,丰满了许多。可我管不了那些,看著她仰著头、披头散
发,她的脸被她的长发遮挡著,我又忍不住在她的屁股上打了一下:「妈妈真骚……
妈妈之前还不让我肏呢!现在还不是成了儿子的胯下玩物了?」

  「是妈妈错了……啊啊啊……妈妈不对……儿子妈妈错了……哦……啊……
哦……以后妈妈天天让儿子肏好不好?」妈妈听著腰,配合著我的抽插,上下抬
著那副大屁股。

  我看著如此淫荡的妈妈,心裡别提多痛快了,我便继续对他说道:「妈妈还
说怕什麽乱伦之类的……被儿子肏得爽了,还不是一样吗?大骚货!我何秋岩的
大骚货妈妈!我真是爱死你了!」

  而她一边呻吟著,一边对我说道:「啊啊啊啊啊……好棒啊……秋岩!好儿
子……肏妈妈肏得真爽……妈妈好后悔没早点让儿子肏……哦!哦!爽飞了!儿
子好棒……妈妈其实想跟你说一件事……其实你爸爸……你爸爸当初……也是跟
妈妈乱伦的……你的爸爸……哦……哦……其实也是妈妈的爸爸……」

  一听这话,我突然愣住了?

  「什麽意思?我的父亲不是何劲峰吗?」我突然把这句话脱口而出。

  「对……对啊……哦……哦……你爸爸是何劲峰……哦……啊!可你哪裡知
道,何劲峰也是妈妈的爸爸哟……哦……我们母子俩……其实都是何劲峰的孩子……
所以……妈妈一直担心你的健康……这也是为什麽……你之前的亲姐姐在两岁的
时候夭折的原因……哦……哦……嗯哼……妈妈其实一直很爱你,你知不知道?」

  我彻底傻了,看著身前的妈妈,我连忙把身子压了上去,拨开了她的头髮……

  只见在我胯下承欢的这个妈妈,不是夏雪平;那张脸,居然是美茵的脸——
四十岁时候何美茵的脸!

  我成了美茵的儿子了?

  「不!不对!美茵!我……我是你哥哥啊!」我连忙把身子往后退,可我的
阴茎似乎是在美茵的阴道里卡住了一般,动弹不得;而我的身体完全是在机械地
进行著活塞运动,我根本无法让它停下来……

  而美茵此时却撑著身体坐了起来,笑著看著我,一手抚摸著我的脸,一手绕
过我的身子,推著我的屁股:「你不是一直想肏妈妈麽?继续……好儿子……我
的儿子老公……继续肏……只要给妈妈肏爽了……哦哦……别说是……啊……好
舒服——别说是想当妈妈的哥哥,就是让你当妈妈的爸爸都行……啊……啊……
儿子……秋岩……好老公……我的大鸡吧哥哥……好棒……好棒!」

  此时的我,全身冷汗,我挣扎著只想大叫……

  接著,又是一阵风,把我从四十多岁的我的「妈妈」何美茵身上吹走了……

  于是我猛地一睁眼,瞬间醒转了过来……

[ 本帖最后由 龙葵 于 2022-7-27 23:05(GMT+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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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10)

  还好,我依然躺在那家快捷酒店的房间裡。不知道刚刚那场梦,到底该算是
春梦还是噩梦。

  我只知道,除了我那不安分的阴茎上面还留有生理刺激以外,我整个人,惊
魂未定。

  可阴茎上的温热而瘙痒的生理反应居然越来越大,我低头一看,我的上半身
已经被床上的丝绒棉被严严实实地裹住,衬衫已经被棉被裹出了褶子——我的呼
吸如此的不顺畅,怪不得睡觉的时候会做噩梦;而我轻轻夹动了一下双腿,再用
力撑起上半边身子一看,此时我的裤子已经完全被扒掉了,一个年纪似乎跟美茵
差不多高的小姑娘,居然穿著一件露乳情趣丝袜,半跪在我身上,闭著眼睛给我
口交著……

  本来我刚做过噩梦,就有点心神不宁,一醒来床上突然多出了一个人,这让
我更加无法淡定;再看看这小妹妹身上的这件情趣丝袜:整件都是黑色尼龙丝,
透明度很高,从脖子到脚套到全身,除了脖子和胳膊是流出孔以外,胸前还有两
隻大圆洞,把这个小妹妹的两隻圆乳露了出来——可是这小妹妹的奶子并不大,
就像是两隻小肉包子一样,不过直挺挺的也甚是好看;丝袜的双腿间的部位是开
裆的,把她的耻丘和屁股完全留在了外面。她发觉到我睡醒了以后,直起了身子,
面无表情地睁著一双大眼睛看著我,手上的活却并没有停下。

  我沿著她平坦的小腹往下看去,竟发现,这小姑娘是个天然稚嫩的小白虎。

  我承认,我一下子被这的幼齿的肉体诱惑到了,再加上刚做过带有情色内容
的噩梦,我一下没忍住,我感受到了自己阴茎上的肌肉蜷缩了一下后,瞬间胀大,
接著,一股股浓精从马眼裡喷射了出来……

  「喔……啊……」我闷哼了一声,接著望向了天花板。

  「哎呀!——嘻嘻!」小姑娘甩了甩肩上的两条长长的麻花辫,惊叹之后又
轻笑了一声,依旧握著我的阴茎,低下了头,另一隻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此
时在她的身上,从她的髮梢留海、脸上眼睑处、两条麻花辫上面、她挺立的微乳、
被黑丝覆盖住的肚子上,以及裆部耻丘上面,全都是我的精液——我也不知道为
什么我自己会射出来这么多,可能是因为最近事情实在是太多又让人心烦,所以
连著几天都没有做爱加手淫的缘故。

  她看见自己被射了满身以后,彷彿终于鬆了口气一般,说了一句:「……这
条大鸡巴总算是射出来了。」接著,她眨了眨眼睛看著我,很得意的,就像是打
败了我一样。她说话的神态、她看著我的眼神、以及她感受到身上被我射瞭如此
多的精子之后的表情,完全是一副十分纯真的童趣的状态,没有一丝的风骚和魅
惑的态度,就彷佛她正和我在一起做的,不是一件邪恶污秽的事情,而是一个特
别好玩的双人互动游戏一般。然后,她用自己的手指把身上所有的精液,仔仔细
细地刮乾淨,接著把手指上的精液匀到自己的嘴边,用舌头一点一点地舔舐著,
接著很享受地含了含自己的手指,睁大了眼睛,接著又把眼睛眯了起来,笑著说
道:「咸咸的,有点腥,但是真好吃……」

  ——她一切的动作神态、以及这顽皮且清纯的气质,都太像美茵了。

  越是没有一丝诱惑的本真的事物,越接近诱惑本身。

  好多风月场上的老手总愿意标榜自己,曾经「调教」过几个未经人事的女孩;
但在我看来,他们其实正在毁掉他们身上最新鲜、最诱惑的东西,所以他们嚐过
了几口这些新鲜的小草莓之后,就会觉得腻味。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我用力缠在身上的扯开被子,开口对她问道。

  她本来想弯下腰低头继续把我肉棒上的精液舔光的,听我这样一问,她的脸
上突然一愣。

  好像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句话,确实显得突兀了一些。

  她眨了眨眼睛,对我说道:「我一直都在啊?……本来我都要回去了的,结
果你把我的内衣枕在头下面了……你身子好重,我拽都拽不出来,」她看了看自
己身上的那件留下了我精斑的情趣黑丝,眯著眼睛耸了耸肩一笑,接著说道,
「我不穿内衣,总不能穿著这个出去吧?虽然套在校服裡面,但是校服衬衫是白
的,能看出轮廓,怪羞耻的呢!只好,一直等著你睡醒。谁知道你半天都不醒,
那我只好就跟你再做一次咯。」

  「哦……」我长吁了一口气,突然想起来在我进屋的时候,洗手间裡是有冲
水声音的,床头旁边的书桌上还有饼乾和果汁,椅子上放著一个背包、运动服和
裤子和衬衫,以及,我后脑勺下面确实枕著一套女生的棉质内衣。我这才反应过
来,那套运动服,应该是F市城北工人区那一带高级中学的校服。

  「你多大了?」我对她问道。

  「15岁,下个月就过生日了。」她真诚地看著我。

  我心裡被吓了一跳……才15岁而且还没过生日,这姑娘根本还没发育完全呢。

  「所以你现在还是初中生?」我问道。

  她看著我,点了点头。

  我这时候才想起来,刚才前台那男人嘴裡说的「嫩芽」、「尖嘴子」这两个
词,是从明清时代就从烟花街、胭脂巷流传出来的狎亵词语,按照明清时候对于
女孩子「年轻」的定义,那么这两个词彙应该形容的,是14到17岁的青春期少女。
还好这女孩已超过14周岁,跟她上床就不属于违法性交的年龄了;如果这个事情
要是不小心被人知道——当然,最好千万别被人知道——这快捷酒店的老板肯定
不想声张,我还有办法找个别的理由编造一下,若是这姑娘还没满14周岁,那我
真就会落下个「嫖宿幼女」的罪名,哪怕是我是被她睡了的那个。身为警务人员
知法犯法的帽子,我可戴不起。

  「唉……等会儿,你刚才说,又跟我做了一次?」

  我满脑发懵。

  我一直都在睡觉,怎么会跟女孩子做爱呢?而且,她还用了个「又」字。

  「是啊……」女孩看著我,调皮地笑了起来,「实际上,我跟你做了三次。
第一次的时候,你没插进去就射了,我还以为你这个大鸡巴哥哥中看不中用呢;
结果第二次的时候,我在上面骑了你半天你都没射,我把自己屁眼都套在大鸡巴
上,给自己都插尿了,你还是不射,我累得都在你身边眯了一会儿;刚才这是第
三次了,我高潮来了两次之后,你居然还是一点反应没有!……气死我了!我就
只好用嘴巴口了……」

  我靠,原来我睡著了以后这么经折腾么?

  但是与此同时,我心裡刚刚起来的担忧终于落了听:还好没在这女孩体内内
射,毕竟,这个快捷酒店是个窑子,我还真挺害怕生病的。

  这女孩看著我看了一会儿,突然捂著嘴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我面无表情地看著她。

  「嘻嘻,大哥哥,其实刚刚你没有射出来的时候,我有点生气,所以,在你
刚才醒来以前,我一直用屁股和自己的小妹妹坐著你的脸来著……你不会气我吧?」
女孩看著我,脸上挂著调皮的笑容对我问道。

  我听罢叹了口气。我算是恍然大悟,为什么刚刚做梦的时候,会梦见给十九
岁时候的夏雪平舔屁眼了。

  「大哥哥你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还说梦话来著。」

  「我说什么梦话了?」

  「你一直喊『雪平』、『雪平』的,其他说的什么我听不清了。大哥哥,这
个『雪平』是谁啊?是你喜欢的女孩子嘛?嘻嘻,不知道那个女孩子要是知道了
大哥哥你的嘴巴和脸被我屁股坐了,会是什么反应哈哈哈……」女孩顽皮地笑著。

  我却沉默了。

  女孩看我半天不说话,下半边脸绷住了,抬著眉毛睁大了眼睛,很是惊恐地
看著我:「大哥哥……你别生气啊,我其实早上你进来之前,我在洗手间自己已
经给自己灌过肠了,还洗了澡,身上一点都不葬,不信你看。」说著,女孩跪著
移动著自己的膝盖转过了身,抓著自己的屁股,扒开了屁股沟,接著把身子一蹶,
把自己的菊门展示给我。

  就这样一个动作,让我发现,这个姑娘其实很单纯。因为普遍的女生,无论
怎样做过都做过了,好些人还觉得跟男人上了床,是男人佔了她的便宜,所以自
己有没有清洁过之类的话,说说就过去;而她,不但极力地声明自己已经洗过澡、
灌过肠,而且还扒开了自己屁股给我看,以求证明。儘管她在这个黑酒店裡做著
卖淫的生意,但我觉得,她其实是很单纯的,这种纯真是演不出来的——这是一
个风月场老司机的直觉,也是一个做警察的直觉。

  我开始怀疑,这个女孩来这裡进行卖淫的原因,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卖淫
女下海的原因无非三种:缺钱;缺男人;被人胁迫。这女孩缺钱么?自己的两顿
饭都是一盒饼乾加上果汁解决的,穿的也是校服,背包看起来也很朴素;更何况,
如果是需要钱的青春期的女孩子,会去找一些鸡头做援助交际——从东洋传来的
这个恶习,现在对于有些有钱人和高级白领,早已司空见惯。那她缺男人么?这
丫头把上床做爱这种事情,很明显只是当作一种过家家或者摆手影似的游戏一般;
而且说起来,以这个小姑娘的姿色,在学校裡应该不缺男孩子追。

  那么,这样一个天真的她,非要到这裡来做这种勾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而与此同时,她身上的这种单纯,让我由心裡感受到了一种躁动,或者说,
我的心脏似乎变成了一个性器官,被眼前的这个女孩的这种纯真的气质,撩拨得
勃起了。

  明明已经染指过她的肉体的我,虽然真的好想义正言辞地问她一些问题,再
对她进行一番道貌岸然的批评教育,但我心裡那条正义神经,真的是累了。

  看著一直翘著屁股,努力扒著股沟给我展示自己屁眼的这个女孩,我伸手摸
了摸她的屁眼。她感觉到屁股上面痒痒的,因此吃吃地笑了:「哎呀……大哥哥
讨厌!」

  「行了,转过身来吧。」我把手指从她的肛周括约肌上抬起,又轻轻拍了拍
她的屁股。

  「大哥哥,接下来要玩什么呀?」女孩睁著大眼睛看著我。

  我轻笑著看著这个女孩子,笑她的天真,也笑她这副可爱的样子,我对她说
道:「怎么,还没玩够呐?」

  「……其实,早就够了。累的很呢!」女孩子红著脸低著头都著嘴说道。

  「来,过来。」我轻轻拽著她身上的情趣黑丝边缘,接著对她问道:「你身
上这东西,不会是要拿回家洗了的吧?」

  「不,穿一次就不要了,我出去之前会丢掉的。」她对我说道。

  听她说完,我直接把她拽倒在了我身边,接著双手在她双腿上方鼠蹊部位用
力一扯,接著使劲一撕,这条带著我的污秽精液的黑丝就彻底被撕成了两半。接
著,我把她身上两半的裤袜扯掉,丢在了地上,而这个女孩,像一个有温度的芭
比娃娃,任由我这样把她剥个精光。

  接下来,我侧著身子,把她的身体也侧了过来,我把自己的身子渐渐往下移
动,让我的双眼,正好与她的那一对小巧的乳房齐平。我亲吻了一下她光滑的小
腹,接著一手从她的身子下面绕过去摸著她的小屁股,一手侧著插入了她的双腿
中间,大拇指正好抵在她的耻丘上面,而食指的侧面,就在她阴穴的缝隙裡抵著。

  女孩起初见我这么做,便闭上了眼睛,彷彿在等著接下来我会对她採取一番
密集而猛烈的蹂躏;可是她见我保持了这个姿势不再动弹以后,她突然一头雾水:
「大哥哥……你……难道不跟我再做爱了么?」

  「不了。就这样就很好。」我嗅著她身上的气味,感受著这具青春而温热的
肉体。

  「大哥哥,你真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男人……想当初,我刚来的时候,遇到
那个男人,就让我吃他的肉棒棒……问题是他告诉我,他已经一个月没有洗澡了,
那个味道,我现在回想起来还噁心……还有,一次,我遇到一个男人,他一进门,
搂住我以后就骂我……然后还要一边跟我做,一边掐我的脖子,还一边咬我的乳
头——都快咬出血了!……呜呜……」小女孩说著说著,就哭了。

  我躺在她的裸体边上,心裡却十分地平静,我对她问道:「你来这裡做过几
次了?」

  「第四次。」小妹妹抽啜著,接著抹了抹眼泪,然后对我说道,「大哥哥你
是我的第五个男人。你算得上是对我最好的了,不折磨我,不为难我,不打我也
不骂我……」

  「没事,别哭了,」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小屁股,对她说道,「哥哥在,哥
哥一直在。」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说、这样做。或许,我真的从这个姑娘身上看到
了美茵的影子,而她一口一个「大哥哥、大哥哥」地叫著,真的戳中了我心中的
伤痕;亦或许,刚才那个梦让我到现在都还心神不宁,也许,昨晚见到的我难以
接受的那一幕,到现在还刺激著我的神经。所以我才需要这样一个温热的肉暖炉,
来烘一烘我渐凉的灵魂。说真的,世界上的确没有比女人的体温更温暖的东西了;
如果有,也会是女人的口腔、女人的手掌心、女人的腋下、女人的阴道内室,以
及女人刚脱下的衣服或者她们的被窝。

  就在我正品味著,或者说,回味著如同刚成熟的水蜜桃般少女气息的时候,
地板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震动。我缓了缓神,才反应过来,这阵震动,应该
是放在我西装裤子的口袋裡发出的。我懒洋洋且不耐烦地坐了起来,窜到了床下,
拾起西裤掏出手机,点了一下手机锁屏,我彻底傻了。

  首先,此时此刻,已经是下午4:48分——我从早上差不多7:30一直睡到了快
下午五点钟,因为今天阴天的缘故,我脑子的生物钟已经彻底乱了;其次,手机
上一共有25个未接来电,算上刚打过来我没接到的,应该是26个:其中5个是沈量
才打来的,两个是徐远亲自打来的,剩下还有18个,全都是夏雪平打来的——她
除了打电话以外,还连给我发了十个相同的没有标点符号的「你在哪给我回复」,
我看得出来,她很焦急,不过究竟是不是因为我留在她桌上的那张记事贴,我就
不知道了。

  而刚刚给我打过来被我错过的这个电话,是小C给我打来的。我刚想给她回拨
过去,没想到大白鹤又把电话打了进来。

  我看著床上的那个小女孩,把食指抵在了自己的嘴唇上,示意她不要说话。
她听话地点了点头,乖巧地笑了一下。接著,我接通了电话。

  「喂?」

  「喂?……诶诶!夏警官,通了通了!总算是通了……」大白鹤在电话那头
说道,「您要跟秋岩说话么……不了是吧……欸,喂?秋岩啊,你在哪呢?怎么
一天都不来上班?」

  「我……」听到刚才大白鹤说的话,我知道夏雪平此时就在他身边,我微皱
著眉头,然后对大白鹤回答道:「我……我今天有点不太舒服,去医院检查了一
下……」

  「啊?发烧了?感觉一天都是头重脚轻的,还连拉带吐?——夏警官,秋岩
好像病很重的样子,他说他在医院呢……哦,你现在好点了么?夏警官让我问的。」
大白鹤对著我问道。真不愧是兄弟,太懂事了,都知道给强行给我加戏;但他也
很明显的给夏雪平「加了戏」,因为明明没听到话筒里夏雪平说话。

  「……好点了。」我下意识地咬了咬牙说道。

  「哦,刚刚稍微好些了是么?不用挂水输液吧?有没有好好休息?肚子都吐
空了?」大白鹤继续演著。

  「嗯,吃简单吃过药,打了一针了。」我配合著说道。

  「好,那你赶紧回来吧。夏警官和局长好像有急事儿找你。」大白鹤对我说
完,接著对身边的夏雪平说道:「夏警官,你放心吧,秋岩没事。他早上走得急,
所以没来得及跟您和局裡请假。您去跟徐局长说一下吧,他这就赶回来。」

  夏雪平依旧什么都没说,但是我在电话这头似乎听到了她狠狠地叹了口气,
接著就听见她踩著短靴的脚步声远去。紧接著,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小C激动的声音:
「厉害了我的哥,长本事了是吧!连我电话都不接了是么?我说秋岩,你什么情
况,玩了一天失踪!你到底在哪呢?」

  「唉……我昨天一晚上没睡觉,确实受了点风不太舒服。结果我寝室的钥匙
还丢了,老佟大爷今早还不在,我就找了小旅馆暂时补觉来了。」我如实解释道,
当然我把这旅馆其实是个暗窑子、我的床上还躺著个马上才15岁的雏妓的事情一
併略去了,毕竟这种事情也属于警务人员违纪的行为,即便我是信任老白小C他们
俩的,但我还是说不出口。

  「……那你怎么谁都不告诉呢?不请假、不跟夏雪平说,连我俩都不告诉一
声?」小C气冲冲地问道,「还是我的二老公呢,你还有没有点责任心啊?你去哪
能不能提前说一声?你知不知道我跟白铁心俩人多担心你?」

  这似乎是我印象裡小C第一次跟谁发火,所以她的反应让我一时间有些不知所
措。

  「行了行了,别衝秋岩发火了,昨天晚上秋岩去干啥了你忘啦?……把电话
给我?」电话那头的大白鹤强硬地对小C说了一句,之后,小C那边也没了声音。
大白鹤抢过了手机,对我连忙说道:「……秋岩你别在意啊,小C刚才跟沈量才吵
了一架,现在还在气头上。等我待会儿哄哄她就好了。」

  「小C跟沈量才吵架了?」我连忙问道。

  「可不是么。你也是,其实我俩打电话、夏雪平打电话你不接也就算了,徐
远和沈量才毕竟是领导,你也是知道的,沉副局那人好面子,你不接他电话他能
说你好话么?结果沉副局在走廊裡损夏雪平,夏雪平之前正好找我俩,估计是想
从咱俩这问问看知不知道你在哪,正巧沈量才满嘴喷粪的时候被小C听见了,小C
就跟沈量才俩人吵起来了。」

  「唉……」我抓了一把自己的头髮,沉著嗓子对大白鹤说道:「真是不好意
思,让你俩担心,还让小C跟著吃瓜落。替我跟她道个歉吧。」

  「行,但是我替你道歉是道歉,之后我估计还得你去多哄哄她。」接著大白
鹤又问道,「怎么了,昨晚看到啥了都?听你说话的动静,你有点萎靡不振啊,
而且我猜可不只是因为觉没睡好的缘故,对不对?是不是昨晚看见什么不想见到
的东西了?——夏雪平是不是跟那个姓段的上床被你窥见了?」

  「没有……他俩就亲个嘴,」我直白地告诉了大白鹤,「但我心裡还是觉得
不舒服。」

  「那有啥了?呵呵,哥们从小看自己妈被别人肏著长大的,又怎么了?亲个
嘴不算事儿。」

  「去你妈逼的!咱们俩情况一样么?你看上你老妈了么?更何况你老妈就是
个贩毒的鸡!」

  这句话说完,电话那头没声了。

  我也马上觉的我说的这话有点不妥,大白鹤其实没有别的坏想法,他不过是
想劝我而已,只是他嘴太笨不会说话;我叹了口气,一抬头,看见眼前那个躺在
床上的小姑娘也突然很委屈地看著我,她接著一把抓过了被子,用被子挡住了自
己的半边脸。

  完,一句话一下伤了俩人。

  我连忙对大白鹤道了歉:「……不好意思,兄弟,我说的有点过分了。」接
著我拿著电话走到床边坐下,然后把手伸进了被窝裡,在女孩的小胸肉和肚子上
轻轻地抚摸著。

  「……算了没事,我也知道你心裡不好受。都是兄弟,道歉就见外了。」大
白鹤对我说道,「昨晚我给你发的数据表格和破解的夏雪平的手机内容你都看了
么?」

  「还没呢……我这不是刚睡醒么。」

  「那行吧,你反正也是睡一天睡足了,今晚要是没事的话,咱俩找个地方,
我好好跟你聊聊这个……现在先不跟你多说了。既然你现在醒了,收拾收拾赶紧
回来吧。现在不仅是夏雪平和沈量才找你的问题,你要是再不回来,估计徐远都
得发飙。」

  「知道他们找我到底啥事么?」我问道。

  「这个我就真不知道了。」大白鹤对我讲述著,「只不过今天上午二组出任
务,破获了一个本地的人体器官贩卖团伙。其中有一个被解救下来的女人质被沈
量才下命令,直接带回局裡了,然后徐远沈量才和夏雪平三人就开了老半天小会,
从中午11点一直开到下午三点左右,开完小会他们仨就一直找你来著。我估计著,
这么著急找你,怕是有秘密任务要交代。」

  「那行,我这就回去。」说完,我就挂了电话,但我心裡也在犯滴咕:明明
是人家二组破获的有组织犯罪的案子,为啥要找夏雪平开小会、找我交待秘密任
务呢?

  这个时候,我的那隻手被手下正摸著的这个小女孩拽了拽。

  我回头看向了她,只见小女孩很委屈地盯著我,然后都著嘴,似乎是很伤心
的样子。

  我知道,应该是我刚才打电话的时候那就话无意间伤到了她,可我还是问了
一句:「怎么了?」

  「大哥哥……是不是在你们男生们的眼裡,虽然会很想要我这样的女孩子,
但实际上……还是会嫌弃我们的?」

  ——这个问题,我真的没办法回答。

  那些地方党团裡面搞女权运动的社会活动家们说过一句话:普遍男人最喜欢
做的事情:勾良家上床,劝妓女从良——希望跟自己上床的是个生性淫荡的女人,
而同时又害怕自己的女人生性淫荡;端著屁股干穴的时候全世界都可以是自己身
下的女人的,而拔了自己那根屌就会嫌弃这些做皮肉生意的女人脏,这难道不是
所有男人的通病么?不说别的,就说那个已经被周正续杀掉的江若晨,她学校那
帮男老师男教工们为了跟她保持肉体关系的时候,怕是什么样的好话都说过了;
而等她一死,全都是一副又嫌弃又幸灾乐祸的嘲笑表情,可不让人觉得又噁心又
心寒么?

  我只能敷衍地答道:「……怎么会呢?你别瞎想,我刚刚说的是别人的事情,
一个大哥哥我很讨厌很讨厌的人的事情。」

  「那大哥哥,你讨厌我么?」

  「呵呵,怎么会呢?你这小妹妹多可爱,而且你也没有做什么让我讨厌的事
情。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女孩听了,脸上终于露出了笑脸。她笑起来的时候,我竟也能想起美茵的笑
容。

  「行了,大哥哥要收拾收拾忙工作了。」我说著,便把裤子穿好,又拿了自
己的西装外套,走到另一边的床沿把藏在床下的手枪拾了起来,接著我就走进了
洗手间。

  洗手间果然有一股清洁剂加上粪便的味道,儘管地砖上、马桶里和浴缸裡都
是乾淨的。洗手池旁边的确有一包写明了「灌肠液」字样的干瘪的灌装塑料包和
一个长长的医用针筒。我强忍著难闻的味道,赶紧打开了排风扇,尿了一泡尿以
后,收拾了一下自己,把枪别好后穿好了西装外套。

  等我收拾好了自己,出来以后,小女孩也穿好了棉质内衣和校服裤子,正往
身上套著白色衬衫。我看到后觉得有点诧异,便对她问道:「你今晚不在这过夜?」

  「我本来就是昨天到这裡过夜的。我爸妈每週三都不在家,他们也不会往家
裡打电话,因此我才会周三晚上的时候到这裡来。今天其实我是在学校逃课一天
的,但是晚上就必须赶快回家了。」

  「你父母週三晚上都不在家?他们是做什么的?」

  「我爸爸是装修工,给人装修毛坯别墅的,实际上一周有四天他都要熬夜加
班赶工;我妈妈是给做皮衣的服饰厂洗毛的,週三和周日也都要加班。」

  听了这话,我的内心突然很沉重。我摸了摸自己的钱包,正好裡面还剩下三
百块整的现金还有一堆零碎的钞票,我把三百块全都拿了出来,塞到了小姑娘的
裤子口袋裡。「大哥哥,你是要加钟么?你如果想加钟的话,我只能带你去家裡
了。你别怕,要是遇到妈妈我就告诉她你是我学校的老师。但是你别嫌弃我家……
我家又乱又小,上一次有大哥哥跟我回家以后,看见我家裡的样子,就把钱要回
去然后直接走了……」

  这么小的年纪,就懂得了什么叫「加钟」,我能做的唯有长叹一息。

  「不是的。这是算是我额外给你的,是大哥哥的心意。」我一边说一边想著,
还好我没说这是「小费」,否则对她来说,是不是又交给她一个新名词,尔后她
会不会把这个新名词用到邪门歪道的地方去:「你年龄这么小,又这么可爱,说
实话,今天跟你做的事情,大哥哥很不忍心。那去吧,自己买点好吃的。」

  我本来还想加上一句「这种生意以后别做了」,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有这
个资格说这个话。

  小妹妹懵了,接著掏出了钞票举到了我的面前:「大哥哥,这些钱我不能要……
「话说出来,小姑娘的嘴就撇成了倒月牙形。

  她这副样子,让我的心裡更加沉重了。

  过度的矫情的话我不想说,但我知道其实她很想要这三百块钱,然而,处于
她仅剩的一点自尊,她有不能要这个钱。

  我想了想,只好心生一计。我摸著她的头哄著她:「没想到你这么乖、这么
听话。那大哥哥带你吃好吃的去好不好?」

  女孩笑著点了点头。进洗手间收拾起了针筒,把撕破的情趣黑丝和用过的灌
肠液的塑料包丢进了垃圾桶。

  我带著穿好衣服的女孩走出了房间,拿了房卡。在我退房的时候,前台那个
女人一直在看著女孩笑著,笑容中不怀一丝好意。而女孩则是完全躲在我的身后,
低著头,警觉地看著那个女人的脸。

  「哟,兄弟,终于完事了!来我们这时间长的你是头一个啊!」带著金鍊子
的那个男人端著个水桶从门外走进了大厅,一见躲在我身后的女孩更是乐了:
「荷!行啊小老弟,看来你功夫不错!这小丫头挺不好收拾的,没想到你跟她折
腾这么一天她就趴你身上贴著了?」

  我冷笑著看了看那男人,拍了拍女孩的肩膀直接离开了。

  火车站这一条街的路口,有个卖熏肉大饼的小摊。我一天都没吃饭,已经是
飢肠辘辘,况且虽然说是睡觉,实际上做了噩梦,做梦的时候还被这小丫头玩弄
了身子,必须得赶紧吃点东西。而且我猜我身边这个女孩其实也应该是很饿的,
早饭午饭、说不定外加昨晚的晚餐,都拿同一包饼乾顶著,肯定吃不饱。

  我带著小姑娘走到了饼摊前,还没排上号呢,女孩看著推车裡热饼铛上逐渐
烘熟的油麵饼被刷上了甜麵酱和蒜蓉辣酱,洒上了葱白、黄瓜丝、土豆丝、豆腐
皮和大片的熏猪里脊,之后又浇了一层甜麵酱和蒜蓉酱的酱汁,她已经满嘴口水
了。

  想起之前每一次带著美茵出去玩,她见到路边有好吃的零食、棉花糖和这些
熟食的时候也是同样的表情,我会心一笑。

  「老板,来两份大饼。其中一份加双份肉,多来点豆腐皮。」

  老板应了,加快了速度做著卷饼。这时我便弯下腰,半蹲在地上,假装繫著
我的皮鞋鞋带。

  不一会儿,老板的饼做好了。我抬头看了一眼女孩,对她说道:「你先帮哥
哥拿著,哥哥的鞋带成了死疙瘩了,得解一会儿呢!」

  女孩听话地伸手接过了大饼。我就趁著这时候站起了身,拉开了她的书包,
把先前他没有收下的三百块钱钞票扔进了她的书包裡,接著迅速拉上书包拉鍊,
然后接过了饼付了钱。

  女孩接过了卷饼,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纸袋,直接咬下一大口。

  「好吃么?」我问道。

  「好吃!太好吃了!我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谢谢大哥哥,我真是
太幸福了!你真是对我这么好的第一个人……」

  而这份加了双份肉加了双份豆腐皮的卷饼,也不过是六块钱而已。

  女孩一边吃著一边跟我道了别,然后上了车,2块钱可以坐一次往返的公交巴
士。她令我出乎意料地,在上车以前并没有回头,只顾著坐在车裡低著头享受著
乾燥熏肉的咀嚼感和充满了酱汁的豆腐皮。

  我则连忙搭了一辆计程车回局裡,在车上囫抡地把卷饼吃完。

  等到我回局裡的时候,整个市局都跟炸了锅似的,各个部门从保卫处到财务
处到后勤总务再到重案二组,大半个警局的警员全都出窜了办公室围观。我起初
还一头雾水,后来从佟大爷那我才知道,原来是因为我的一天旷工,最后让沈量
才砸了自己办公桌上所有东西——沈量才在警局工作了二十年,这个人脾气一直
不好,但是能让他发飙到掀桌子,我还是头一个。当然,根据再后来我跟大白鹤
聊天我才知道,实际上让沈量才发飙的,是因为他跟小C因为我吵架的事情,而且
沈量才吵架还吵输了。呵呵,一个堂堂副局长跟刚进鑑定课的小女警吵架吵输了,
那是多折面子的事情,更何况沈量才还是个特别爱面子的人。

  「你才来多长时间,就成了市局的轰动人物?你小子有出息!」佟大爷说完,
笑著看著我。

  我一路回到了一组办公室。果然,沈量才正坐在夏雪平的办公桌前,夏雪平
反而并不在办公室,当然,夏雪平的办公桌上是乾淨的,我早上在她办公桌上留
下的早餐和那张纸便笺早已不见。在沈量才咄咄逼人的淫威姿态之下,办公室裡
的同事全都如坐针毡,明明全都一副忙完份内之事而无所事事的样子,但抬头看
看沈量才之后,没有一个人敢起身。

  直到我走近了沈量才坐的位置,一直盯著我的沈量才开口说了话,一屋子的
师兄师姐才敢抬起了头。

  「你小子可以的,啊?别人都快下班了你才来上班?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真把市警察局当成你自己家了?还是警院的优秀学警呢,就这德性?——对,我
忘了,你小子毕竟也就是个『警专帮』出身的嘛!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进门槛的
时候比普通警员警衔高,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啊?你是不是真以为,有夏雪平在
这给你做后台了,你就是个少爷了?啊?不请假就旷工一天,这要是换成别的企
业单位倒还好说,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乾什么的?嗯?你还知不知道自己是警察!——
无组织、无纪律的!要是全F市的警察都想你这样,不请假就直接离岗,F市的老
百姓们还活不活了?而且你小子还真行哈?交了个那么好的过命的朋友,当著那
么老多人的面敢顶撞越级上司,你们『警专帮』的这帮小年轻真是吃了豹子胆啊!
厉害啊,几句话就能给我顶一大跟头!真行啊何秋岩,是不是以为为了局裡玩了
把苦肉计、挨了防爆组的几棍子,你就是英雄了、就永垂不朽了,以为乾啥都可
以、别人就拿你没办法了?乾脆找大理石在门口给你雕个塑像得了!」

  沈量才坐在椅子上,对著我劈头盖脸一顿痛骂。这是把刚才从吴小曦那儿吃
来的瘪,全都报复在我身上了。

  我叹了口气,低著头,对沈量才说道:「沉副局长,对不起了。今天这个事
情,千错万错都在我,是我一个人的过失,我没什么好说的。您想怎样处罚,你
就罚吧,我没有半点怨言。吴小曦警员顶撞您的事情,确实是她不太会说话,于
情于理,也是因我而起,我向您道歉。」

  说罢,我对著沈量才深鞠了一躬。

  这不是我故意为之,而是因为我即便从一大早睡到刚才,我感觉我自己的心
裡依旧是精疲力竭的,我实在是再没有精神头跟沈量才继续唇枪舌剑了,索性,
爱怎样就怎样吧;更何况,人家沈量才说的话也都没错,本来没请假就旷工是我
的不对,吴小曦顶撞上司也是不对。

  坐在办公桌上的诸位似乎一下全傻了,而且一个个都很失望,他们似乎在等
著我跟沈量才大吵一架一样,好扩充一下自己茶馀饭后跟别人的谈资;结果万万
没想到,我居然能服软,这帮人心裡的「八卦阵」就这样被我破解了。

  而我其实说完这些话,心裡也直突突,沈量才一直看不惯夏雪平一个女警察
处处比他优秀,而自从沈量才当上副局长后一直给夏雪平在人事内政上面使绊的
事情,通过这段时间的工作,我早就知道了。夏雪平一直以来也没给沈量才留脸,
向来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俩人工作上没少有摩擦。按道理,我这次犯了错误,
正好落在沈量才手裡,沈量才还不得往死裡整我?这倒罢了,我就怕他拿我的事
情跟夏雪平那儿借题发挥。我可不想因为我的事情,牵连到夏雪平。

  只见沈量才叹了口气,皱著眉咬著牙,接著对我说道:「哼,那小丫头片子
还不会说话?我看她是『特别会说话』吧!……你小子不是说上午有点发烧,还
上吐下泻的吗?咋样了,好点没?」

  我硬著头皮点了点头。

  「病志呢?带回来了么?」沈量才继续问道。

  「……我一整天都迷迷糊糊的,刚才接到网监处白铁心的电话通知我回来,
我一著急就给忘了。」

  「你呀!说你什么好!……你瞧瞧你,衬衫上全是褶子,成个什么样子!」
沈量才恶狠狠地说了一句,接著看著办公室裡的所有人,喝道:「你们不是该下
班了么?愣著干嘛呢!等我给你们喂饲料呐!赶紧都滚蛋!」然后又看著我,
「走吧,跟我走。」

  这家伙居然出乎意料地没为难我。

  我也来不及看办公室裡的人的反应,直接跟著沈量才就出去了。

  我一路跟著他走到了三楼最裡面的一间审讯室。其实市局大楼裡除了办公室
以外,最多的就是审讯室了。审讯室还根据楼层分为不同等级——一楼的所有审
讯室,审问的都是一些非法交易、扰乱市场秩序之类的经济犯罪的嫌犯、或者是
分配给警局处理的一些涉嫌贪污、犊职、贿赂之类的小官员或者行政议会代表,
再或者是一些普通案件的证人;二楼的所有审讯室,基本是交给重案一组和二组
的,处理的基本是涉及一些刑事案件嫌疑人、一些普通的黑道分子和危险分子,
以及一些性质严重的谋杀、抢劫、强奸案件的嫌疑人;而三楼的审讯室就比较特
殊了,在裡面待的全都是一些黑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贩毒集团内部核心成员或
者市局渗透到贩毒集团内部的重要线人、全国乃至世界有名的杀手,甚至有时候
还有他国或者其他地区秘密派遣到F市的特务——一般在三楼审讯室进行审讯的对
象,不会在局裡逗留太久,所以徐远和沈量才都会亲自参与突击审问;而被身为
的人基本会很快被转交给国调部或者安保局,要么就是转交给省厅或者其他省级
的政法部门。沈量才把我带到这,说实话,我还是很紧张的。

  等我到了这间审讯室门口,我一看,此时这门口只有两个保卫处的同事在守
著——而通常「副局长,就这两位师兄在这守著,是不是人少了点儿?」我对沈
量才问道。

  「少么?」沈量才看了看,对我说道,「人越少越好。」

  我不解地看著沈量才。

  沈量才没等我说话,接著对我问了一句:「话说你小子定力怎样?」

  「定力?什么定力?」

  「看女人时候的定力,」沈量才沉著脸对我问道,「尤其是看光著身子的女
人的定力。」

  听他问出这句话来,我头都要大了。沈量才这是在拿我开玩笑么?不过依照
我目前对他的了解,他并不是会跟人开玩笑的人。

  「……还……还好吧。怎么了?」

  「那就行了。呵呵,也对,你小子今天刚生完病。」沈量才说道,「待会儿
进去之后,你得有点心理淮备,可别被吓傻了。」

  说完,沈量才就打开了审讯室的门,然后站到了反光玻璃前面,接著侧过脸,
严肃地看著我,示意让我进去。

  我进到了审讯室,透过反光玻璃,看了一眼审讯室里间的景象……

  我真心被吓傻了。

              第三章:(11)

  审讯室裡,其实在进行著一场很正常的审讯。

  坐在审讯位置的有徐远,还有夏雪平。徐远正皱著眉头抽著烟,他额头上的
抬头纹,都快赶上一架手风琴了;而夏雪平则是黑著脸,紧抓著自己的头髮,她
也皱著眉,睁大了眼睛盯著眼前的人。

  ——他俩都没什麽让我觉得震撼或者惊吓的。

  而被审讯位置的这边,才让我感觉到真的有点吓人:地上,一摊黄色的尿液;
在往上看去,审讯椅的椅脚上面,也全都是透明的液体;再往上看,审讯椅的上
面七仰八叉地坐著一个女人,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地上那一摊液体,就是从这
个女人的下体中喷出的——正当我在看著她的时候,尿液还是依旧不断地从她的
尿眼中喷出;这不是普通的大小便失禁,这就是性高潮时候的潮吹——这是从她
脸上一直到脖子处的潮红,以及她又痛苦又满足的表情告诉我的;这个女人姿色
尚可,中上等,她留著一头蓬乱的长发,嘴唇很厚,从容貌到身材来看,多少都
跟那个影星余男有些神似。她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胸还算大,差不多有C杯,
皮肤也很白,此时她的乳头正挺立著,而且她乳头的颜色通红,很像成熟的车厘
子一样——三十多岁的女人还能有红红的乳头,已经很可贵了,只是在她乳晕周
围,有很明显的牙齿咬过的痕迹,而且把她原本娇嫩的乳房上的肌肤全都咬烂了,
现在那裡还留著血痂;但她看起来十分的消瘦:双眼前凸著,鼻头有些往上翻,
鼻孔有撕裂的伤疤,很明显,她鼻子的错位是人为的;她下巴上基本没什麽肉,
而且脸上从下颌到脖子上的皮肤微微往下坠著,明显是一段时间以内暴瘦的结果;
她胸膛上的肋骨也已经清晰可见,胳膊上、腿上,已经近乎一副皮包骨头的状态,
而且好些地方还青一块紫一块的,屁股后面的地方,因为椅背遮挡的关系我看得
不是太清楚,只是隐约可以看到有几个巴掌印,但至少看起来,也要好过她的前
面——她的阴穴上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阴毛看起来短短的,上端全都卷
曲著,还有小部分的斑秃,很明显,是被人用火烧过;她的外阴唇发黑,不仅仅
是因为年纪问题和性交次数过多问题造成的黑色素沉积,而且那上面有很明显的
淤紫,应该是被人用硬物重击后的结果;她的阴唇外翻著,有很明显的撕裂伤痕,
而她的阴道呈一个水滴型,根本不能完全闭合;在她的左手背上,同时进行著一
瓶葡萄糖、一瓶生理盐水和一瓶营养液输液,而右边胳膊上,连著一台心电仪和
血压仪;最让人觉得难以入眼的,是她满后背那一条一条的血檩子,看起来似乎
都是被皮带或者鞭子抽的……

  ——在这一刻,我觉得沈量才似乎是对「性吸引」这种东西有什麽误解:能
对男人产生性吸引的,一定是需要身材好、脸蛋漂亮、气质骚的女人能做到,哪
怕这个女人把自己用棉衣羽绒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要一个姿势一个表情,
男人该不淡定照样不会淡定;而眼前的这个女人的这副样子,说实话,看了之后
会让人生理不适、心裡难受,甚至感觉可怜。

  男人的负面情绪,是可以杀精的。在一切的负面情绪面前,性欲,也不过是
个被阎王爷踩死在脚下的小鬼罢了。

  当然,比起这个,我心裡更好奇,对于这样一个全身裸体而且神志不清的女
人,为什麽徐远和夏雪平会对她採取审问。难道是她乾了什麽惊天大案吗?我看
没这个可能。那麽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个女人,可以作为某个案子的相关知情人,
徐远把她带回局裡,是来录证词的。

  女人口吐白沫、翻著白眼,喉咙裡无意识地呻吟著,像一隻濒死的母猫一般。
随即,又有两股液体从她的阴穴裡喷涌而出,喷乾了尿眼裡的液体,女人似乎恢
复了常态,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审讯室裡还有另一个人,就是薛警医,薛警医
见到女人呼吸困难,赶忙给她套上了氧气罩,结果谁曾想,就薛警医给她带上氧
气罩这会儿,女人的呼吸似乎更加急促了,她那双不满血丝的眼珠像是发现了新
大陆一般,双手开始紧抓住薛警医的胳膊不放,拽著薛警医的手就往自己的身上
去。薛警医戴著口罩,但是显然很不情愿的样子——我换了一个角度才发现,薛
警医的半边白大褂上面,全都是那女人刚喷出来的浅黄色潮吹液体。

  似乎还没等薛警医开始跟她僵持,女人的眼睛又翻了上去,全身像是被通了
高压电一般震颤著;紧接著,她的小穴裡冒出了一股透明液体之后,女人彻底昏
了过去。

  「局长……」薛警医无奈地转过头看著徐远说道,「又昏过去了。」

  「又昏过去了?」徐远难以置信地问道。

  「对,我就碰到她的脸一下,她就又高潮了——没办法,性反应对她来说已
经成条件反射了,再加上她一直以来被迫使用的药品的缘故,药瘾发作的时候反
应一直很强烈;而且,这麽长时间的连续性高潮,加上脱水,外加她一直就没有
好好的进食补充体力,她的体能、心脏和大脑早就受不了了。」

  徐远举著香烟叹了口气,对著桌上的麦克风说了一句:「何秋岩还没回来麽?」

  沈量才摁了下反光玻璃下面的对讲器,对徐远说道:「他已经回来了,就在
我身边。」

  徐远的抬头纹似乎终于鬆开了一点,又对薛警医说道:「你能不能再想想办
法,把这女人再弄醒一下?哪怕就一会?」

  「我只能再试试注射少量的安非他命,再加上用心脏起搏器进行电击……」
薛警医吞吐了一下,然后说道,「只是我怕她身体会承受不住,到时候……」

  「你该怎麽做怎麽做,出了责任我担著。夏警官和量才副局长会给你证明。」
徐远说道。

  薛警医看了看徐远,看了看夏雪平,又往反光玻璃处看了一眼,接著,他从
自己的医疗箱裡拿出了一支医用注射器,然后敲碎了一瓶试剂,接著把注射器灌
满,又在被审人位置上那女人胳膊上凸起的血管上推入了一剂药物。接著,他从
牆上取下了那隻红色急救包,从裡面取出了两隻连著电线的金属短棒,然后在女
人的胸部轻轻一推。

  女人全身一振,起搏器的反作用力把薛警医的双手弹开,接著女人乾咳了一
声,双眼微微动了动。

  「局长,醒了!」

  徐远听罢,赶紧对著麦克风说道:「快!让何秋岩进来!」

  通往审讯室里间的门被打开了,我走了进去。

  夏雪平看到我走进审讯室以后,直起了后背,身子有些颤抖著,睁大了双眼
看著我。她没对我说一句话,只是她的两隻眼睛,似乎有些微红。

  「你小子可终于回来了!」徐远看著我,对我微笑了一下问道:「身体好些
了麽?」

  我点了点头。

  徐远没说废话,直接又对我问道:「上次跟段亦菲见面之前,给她拍照片了
麽?我著急找你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段亦菲?

  我连忙拿出手机翻找著,照片上次真是忘了拍了,但是託大白鹤的福,上次
用他的「大千之眼2.0」监控段亦菲时候的视频还是保留下来了。其实我这会儿还
有点想秀一下「大千之眼2.0」的威力,想要给徐远展示一下,别说看几天前跟段
亦菲见面时候她的视频,就是现在让我把疗养院裡段亦菲身边的监控调出来直播
我都能做到;可我想想还是算了,我是在徐远面前风光一把,但那不就等于把大
白鹤给出卖了麽?

  「那女孩挺狡猾的,而且防备心极强,所以我没能在她身边偷拍下照片。这
是我上次在疗养院监控室裡偷录的,您看拍得可以麽?」我把手机拿给了徐远看。

  「嗯,再放大点……」徐远说道,接著对我指了指他对面的那个裸体女人,
「行,你去拿给她看一眼。」

  裸体女人终于恢复了神智,她有气无力地趴在面前的桌板上,接著满眼是泪
地对徐远和夏雪平说道:「呜呜呜……夏警官、徐警官……呜哼哼……我求求你
们了,救救我!求你们了!我不想再这样了……呜呜呜呜……我真的受不了了!……
我做人的自尊和女人的贞操都已经没有了,我不想再这样承受生不如死的折磨了!
求求你们啦!……要不,要不你们开枪!开枪打死我好不好……我会留个遗嘱……
我绝对不会让我家里人追究的!」

  「王女士,请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吗?」夏雪平对这个裸体女人说道,「我们
带你回局裡就是想让你帮忙调查些情况,很快我们就会送你去我们警局的下属医
院进行治疗,把你的病和身上的毒瘾全部治好的!请你配合一下,稳定一下情绪,
请相信我们警方!」

  女人愣愣地看著夏雪平,大口地喘著气,接著缓缓低下了头。

  接著,我走到了那女人面前,把手机屏幕上的画面放大,然后放到了她的眼
前。同时,徐远也对她问了一句:「你好好看看,这个女孩,是不是你说的在工
厂见过的那个段亦菲?」

  只见这个女人瞪大了眼睛,看著屏幕,然后不住地点著头:「——是她!就
是她!就是这个丫头!就是她要来工厂找跟她匹配的心脏源!她还要剜出我的心
脏给她自己用!要不是……要不是把我一直禁锢轮奸的那帮畜牲给我喂了烈性春
药,我早就因为这个丫头被他们给杀了!」

  「你说什麽?」我听罢,疑惑地对这个女人问道。

  段亦菲要剜出别人的心脏给自己用?

  在我接触下的段亦菲,虽然防备心极强、且脾气古怪乖张,但我觉得她并不
是一个心理阴暗的人。

  我著实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的都是真的!她来过我待的那个人体器官工厂不止一次啊!警官,
要相信我!我都已经这个样子了,我还有什麽好跟你们保留的啊!」女人歇斯底
里地说道。

  「行了……」徐远掐灭了自己的烟,然后对薛警医说道:「老薛,你安排一
下,快送她去医院吧。实在不行,部队的医院也行,找最好的大夫。」接著他站
起身,对夏雪平和我说道:「你们跟我回办公室。」

  出了审讯室,徐远走在前面,沈量才跟徐远并排走著。而夏雪平像是有些故
意躲著我一般,走在沈量才的身后。没办法,我只好等了一会儿,然后把距离跟
夏雪平拉开很远,接著默默在三个人身后跟著。

  进了徐远办公室后,徐远照旧坐在了自己办公桌后面,沈量才挪了徐远办公
桌前面的椅子,对著茶几坐下。而我和夏雪平对视了一眼,办公室裡只剩下一张
可供两个人坐的沙发。

  「快坐啊,你们俩在我办公室还客气什麽?」徐远有些不解地看著我和夏雪
平。

  我和夏雪平又尴尬地相互看了一眼,然后我才让出一步,让夏雪平坐在靠近
徐远办公桌的位置,接著我默默地坐在了夏雪平身边,谁也没看谁。

  等所有人都坐定了,办公室裡则出现了很尴尬的安静。徐远、夏雪平还有沈
量才三人谁也不说话,都只是叹著气。

  最后,还是我这个上班迟到了一天的人,打破了这种安静:「刚才这女人,
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还是夏雪平先开了口。

  她在说话之前,直勾勾地盯著我看了半天,最后抿了抿嘴,开始给我讲述事
件发生的过程。我看得出来,她现在有点不太想跟我说话。她应该是看过了我早
上给她桌上留下的那张便笺,所以现在她其实一直想躲著我;但是夏雪平毕竟是
夏雪平,案子永远比天大,所以我跟她之间的这点尴尬,在案子前头也算不上什
麽。

  夏雪平给我讲完了故事,在徐远那儿我有听到了一个更完整的版本,听完之
后,我整个人都傻了。再接著,沈量才从自己怀裡拿出了一个老式录音笔,播放
了一段录音——昨天在食堂裡,夏雪平只跟我说过,周正续在后来的审讯中指认
一个叫做刘虹莺的女人杀了高澜,而沈量才给我播放的这部分录音,实在周正续
指认刘虹莺之前所说的。徐远说,在审问完周正续之后,他、沈量才和夏雪平就
约定对这部分内容保密,因此我是听到这部分刑讯内容的第四个人,他希望我也
能是最后一个人。

  我听完之后,脑子裡一团混乱,接著我迅速地把每一条混乱的扣子解开,把
徐远、夏雪平和沈量才分别告诉我的消息编织成了一张网,眼前的事情,开始清
晰了起来:首先是沈量才放的那段录音——那段录音是我那天被保卫处禁闭后,
夏雪平和沈量才主审周正续的录音的一部分,徐远那天是旁听。录音裡,周正续
的情绪很不稳定。

  「你是怎麽猜出来我老婆被人拐卖的?」周正续问道。

  而紧接著,夏雪平回答道:「很简单。你屋子裡的陈设,再加上那张你老婆
跟人群交的照片告诉我的。照片是个主观视角,而你不像是个有淫妻癖的人——
我看过你的家裡,你是个心细的人,自製土炸弹、用鱼线绑上手雷在门口佈置死
亡陷阱,甚至连书柜裡你都设下了燃烧装置;可是你在你老婆失踪之后,一直睡
在书房裡,你们夫妻俩的卧房一动没动;你的衣服基本没怎麽洗过,电脑桌除了
屏幕和键盘,其他的地方都是一层的灰尘,连厨房也是,这说明平时你并不做家
务,都是你老婆做的;但有趣的事,你把卧房保持得十分整洁,一尘不染,说明
你其实很爱你老婆。那麽如果你爱你的老婆,你又没有淫妻癖,那你老婆的那张
照片就只能说明两件事情:她出轨,或者被人拐卖到低级娱乐场去当性奴。如果
是出轨,那麽你早就一走了之了。而且我查过,你老婆是两个月以前失踪的,最
后出现的地方是在F市长途大巴总站,目的地是你的老家J县H乡——那时候你在参
加省级的化学优秀教室集训,走不开,而你老婆申萌又不是H乡人。她去H乡,一
定是帮你去拿什麽重要的东西,对吧?」

  「……我老婆失踪的事情跟沈福才无关!」周正续狠狠地说了一句。

  「哼,刚才她提沈福才的名字了麽?」沈量才在一旁讥嘲地说了一句,「都
是大老爷们儿,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是天经地义,当然你犯法了,我们警方肯定要
按国法给你治罪;不过你有仇不敢报、报了仇又不敢说,还在这跟我们帮仇人掩
饰罪过,同做为男人,我真的看不起你!」

  接下来,就是周正续的哭声。

  于是一切都清楚了:周正续的老婆申萌,就是被沈福才用以往的方式,先迷
姦,然后全家轮姦、劝姦,拍下了艳照以后威逼利诱,再把申萌买到了其他的会
所——周正续从「其他人」那裡得知,因为申萌的姿色颇佳,沈福才还卖了个好
价钱。

  「你说的那个其他人,是不是就是『桴故鸣』网站的创始人,也就是你嘴裡
的『X先生』?」沈量才问道。

  「……事已至此,也蛮不过你们了。就是他告诉我的。」

  夏雪平听了,接著问道:「那你现在还敢说沈福才的死跟你无关麽?」

  「……没错,是我求『X先生』帮我複仇的。起初我的想法是直接杀掉沈福才,
『X先生』告诉我,只要我跟他接触一天,这件事就一定不会让我亲自动手,他让
我放心。」周正续说道,「而且他告诉我,他还可以帮我打听申萌的下落,但前
提是除了我帮他杀掉卢紘以外,还要帮他做一件事……」

  「那就是杀了我,对吧。」夏雪平说道。

  「是。」

  「但是你没想到自己失手了,而且你也没想到,那个『X先生』就给你带回来
这麽一张照片,而并没能把申萌带回来。」

  「是……他那天都已经安排我跑了,就在你们去市一中搞验血的那一天……
我都到了K市准备坐船逃到韩国去了,结果他临时告诉我,申萌带不回来了……我
怎麽可能丢下我老婆出国!她就算是葬了、就算是被几百个男人玩弄过了,她也
是我老婆……」

  「这麽说,你是见过『X先生』本人的了?」沈量才问道。

  「呵呵,见过。但是没用。我认不出来他,那天他穿了帽衫、戴了墨镜和口
罩,而且还给自己喉咙上按了变声器。」

  「但是你已经信不过他了。」夏雪平对周正续说道,「否则,你也不会一个
劲儿地暗示何秋岩关于你老婆被人拐卖的事情了——你是想让我们,帮你找到申
萌。」

  「……我之前不是相信他,而是相信这世界上会有『万能』二字。」周正续
说道,「可现在看起来,世界上,没什麽人、没什麽东西是万能的了。」

  「如果我们帮你找到你老婆,你会跟我们警方合作麽?」沈量才问道。

  「呵呵……我没想过跟你们妥协。我想给自己留点尊严……而且这件事情很
危险,如果我妥协了,我怕我也没办法活著见到申萌了。」

  「什麽意思?」夏雪平问道。

  「你以为,今天下午那杯奶茶是为了毒死询问我的那个小警察的吗?」

  「你是说,市局有X先生的人?」沈量才激动地问道。

  「应该说,桴故鸣那个网站裡,有你们警局的人——不光是市局,各个地方
的分局、派出所,都有人在上这个网站。如果我跟你们合作,那就不仅仅是背叛
『X先生』的事情了,而是背叛一个集体……所以这事情,请让我想想。但我能告
诉你们另外一件事,你们放心,这不算是合作——就当是我想找人说说心裡话吧。」

  「什麽事?你说吧。」

  「关于那个高澜的死。」

  「高澜的死?」沈量才惊诧地问道。

  「嗯,高澜的死,他和他老婆,都是被一个妓女杀的。想听麽?想听我就跟
你们说。」

  「也是『桴故鸣』网站指使的,对麽?」夏雪平问道。

  「对。」

  「你这人可真无聊:又说你不想背叛『X先生』,又说这不算跟我们的合作,
那你为什麽要谈关于高澜被杀的事情?」夏雪平继续问道。

  「就因为我讨厌妓女!仅此而已……」

  于是,第二天,周正续就自杀了。他没选择背叛那个『X先生』,当然,同样
也没选择信任他。

  而紧接著,发生了一件很巧的事情——那就是今天上午重案二组去打击围捕
人体器官贩卖集团的事情。这个犯罪集团,主要是从F市的大街小巷和一些鱼龙混
杂的场所引诱一些人上当受骗,之后再专门带到自己以肉食加工厂为伪装的工厂
裡,把人杀死以后,进行迅速地解刨,接著摘取器官——这些人的手段残忍至极,
挑选的目标,也都是一些外地务工人员、常年独自在F市居住的青年、以及一些流
浪汉和留守儿童。该集团主要面对的客户主要是海外的客户和地下诊所、私立医
院,对于国内的客户基本不接待,哪怕出大价钱也不行,除非有中间人在其中斡
旋。二组盯上这个犯罪集团是因为在一周前,那个所谓的「肉食加工厂」附近拾
荒的老太太,在肉食加工厂丢弃的垃圾裡发现了大量被拆解的人体盲肠和下肢。
二组经过密集调查以后,进行了迅速的围捕,并从工厂裡解救了70多名被困在保
鲜室里赤裸的男男女女。

  「赤身裸体……」我下意识地重複了一句。

  「没错。每天按点,都会有人给他们送食物,一天只有一顿,剩下时间完全
不管。所以当上午把他们解救出来的时候,大部分的女性人质已经怀孕了,而孩
子的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每名女性人质,都跟所有的男性人质发生过三轮以上
的性行为——而且还不算群体性行为。」徐远淡淡地说道。

  其实想像一下,还是觉得有些刺激,七十多人在一起坦诚相见,那岂不是有
感觉就可以来一发、躲都没法躲,而且还不用戴安全套,简直是一副真实的活春
宫……

  可徐远接下来的话,差点没让我把刚才吃的熏肉大饼全都吐出来:「就在刚
才,二组柳组长给我发来的汇报,经过他的调查,冷库裡的人质最大的数目不会
超过八十人,如果超过八十人,犯罪集团就会把先前进来的人按照多馀出来的数
目杀掉,留下他们的心脏、肾脏、肝脏和性器官,然后把其馀部分放到肉馅粉碎
机裡打成肉泥——其他的被视为器官源的人质,也都是被这麽处理的;而那些肉
泥,就是活下来的人质被关押时候赖以为生的食物。而且有些女人质在被关押的
时候已经怀孕、进行过生产,孕妇生产过后,健康的婴儿会被送到附近的一家所
谓的『福利院』——那也是这个犯罪集团的势力范围,目的就是为了海外的儿童
客户提供器官源,现在裡面的所有孩子都已经被解救下来了;而有生理缺陷的婴
儿、甚至后来被发现有生理缺陷的,也会被直接丢进粉碎机裡搅成肉泥,一併充
当那些人质们的『饲料』……那被解救的人质们,似乎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那几
天吃的是什麽呢……我准备把消息彻底封锁。这个事情,就在这个办公室裡到此
为止了。」

  听到这,我、夏雪平还有沈量才,都不约而同地皱了下眉毛,紧闭著自己的
眼睛。但即使闭上了眼睛,那幅极其残忍而血腥的画面,也会在脑海中出现。在
夏雪平和沈量才的脑海裡,估计也应该是一样的。

  「那刚才您和……您和夏组长审讯的,」我说著,看了一眼夏雪平,夏雪平
也回看了我一眼,我接著问道,「……那个女人,也是被当成器官源的人质麽?」

  徐远看了一眼沈量才,沈量才似乎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徐远轻叹了一口气,
伸手玩弄著自己手裡的打火机,对我说道:「那个女人就有点複杂了,她因为之
前就是做皮肉生意的,所以这件事被犯罪集团成员发生后,这女人就成了他们那
些人之间的性奴……」

  之后,徐远给我讲述了一下这个女人的基本情况:那个女人叫王瑜婕,今年
37岁,J县H乡人,是J县县城一家化工厂的会计。之前离过婚,儿子被法院判给了
前夫,之后王瑜婕就一直一个人在J县生活。两个月前回乡探亲后,被卖到了F市
的一家私人会所。

  「被卖到……难不成,把她贩卖到私人会所的也是沈福才?」我对徐远问道。

  「你猜对了。」

  王瑜婕和申萌是同一批被人拐卖到那家秘密私人会所的性奴,据王瑜婕说,
她之前在会所裡,因为跟申萌都在H乡以外生活的地方过、见过大世面,所以她跟
申萌的关系还很好,起初申萌跟王瑜婕还策划过几次出逃,当然以两个手无缚鸡
之力的女人想要逃出去,是很不容易的。那家私人会所的地址,王瑜婕到现在还
不是很清楚,因为当初自己被卖进去的时候,是被人扒光了装在麻袋裡、像运送
家禽一样装进集装箱裡运过去的,后来从裡面出来,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她只知
道车子开出了H乡,距离H乡很远很远。

  在私人会所裡,近乎所有女性都怕会所保镖的拳打脚踢,加上近乎是施刑的
性虐惩罚;而平时在会所裡除了不能外出、除了有时候被要求全身脱光以外,大
部分时间有吃有喝,有好多名牌化妆品和衣服供以享用,所以那些女人很快便就
范,为那些不知名的有钱的嫖客提供卖淫。申萌本身就是大城市出身,王瑜婕虽
然生活在J县,但同时给化工厂厂长父子俩充当情妇的她,平日里的生活不比在私
人会所裡过的差,因此申萌和王瑜婕一直不从。据王瑜婕讲,有一次会所的一个
负责人强迫申萌为其进行口交,申萌一开始不愿意,后来那人扇了申萌两巴掌,
申萌才张口——谁曾想申萌当时贞烈得很,一口就咬断了那个男人的龟头,王瑜
婕在一旁看著,也暗暗觉得解气。

  于是两个人的噩梦,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从那天以后,申萌和王瑜婕便被关了三天禁闭,断水断粮;到了第三天晚上,
会所的人才给快要虚脱的王瑜婕和申萌二人送来了吃食和水。

  两个人并没有想到,似乎像是会所的人大发慈悲、让吃饱喝足以后,两个人
居然自己感觉到了一种欲火焚身的感觉,看著眼前的好姐妹,两个人居然越看心
裡越觉得痒,于是,两人就在一起鬼使神差地发生了性关系——王瑜婕后来才知
道,两个人吃的东西里,加了一种独特的春药。

  自打那回以后,两个人的饮食裡,一直被人加料,申萌和王瑜婕之间的肉体
关系也没消停,为了让自己和对方的身体都得到极致的愉悦,两个人可以说把所
有的招数都用尽了,可是时间久了,毕竟是两个女人在一起,她们都深感对方解
决不了自己的欲望;而在那之后的第七天,无论吃喝拉撒,一直抱在一起黏在一
起的申萌和王瑜婕,终于被人分开了——关著两个人的房间裡被放进来八个虎背
熊腰的精壮男人,八个男人对申萌和王瑜婕进行了长达48小时的轮姦。按照王瑜
婕的说法,这八个男人,应该也是吃了具有跟发作在自己身上相同功效的春药。
经历过48小时的轮姦之后,王瑜婕和申萌的身上便开始产生了性瘾。

  ——性瘾、春药、性奴,这三个词放在一起,很轻易地让我联想到了另一个
人。

  「那种春药,是不是就是『生死果』?我们一组之前抓捕周正续的时候,顺
便抓到了两个毒贩,他们的身上就有生死果。我还带回来交给缉毒大队和鑑定科
一部分。」我直接对徐远说道。

  夏雪平看了我一眼,接著又转过头,对我说道:「王瑜婕的血样也已经拿给
鑑定课了。她血液裡的成分是否会跟生死果的成分符合,还需要时间。」

  沈量才也说到:「可能是。那女人在车裡……在车裡跟我说过她想要吃『什
麽果』的,一开始我没听清楚,还以为她是要吃水果;后来我便联想到了生死果。
不过你没看到,在那女人的腋下、胳膊上和屁股上,还有注射针孔的痕迹,从她
身体裡,鑑定课也检验到了吗啡的成分,跟目前看跟『生死果』的成分不一样。」

  夏雪平看我的那一眼裡,有很多内容。我想她也知道,我把王瑜婕身上的遭
遇,是与孙筱怜联繫到了一起。

  只听徐远接著叙述著王瑜婕的遭遇:从那天起,申萌和王瑜婕被会所的工作
人员戴上了项圈。因为自己和申萌之前一直表现得很高傲,而之后两个人又换上
了强烈的性瘾和药瘾,会所裡一同被人拐卖进来的女人,也开始跟著那些保镖和
工作人员欺负自己,但那时候,王瑜婕和申萌都已经丧失掉了「羞耻感」的意义,
所以他们俩也似乎乐在其中;只是偶尔,两个人都熬过了药劲、短暂地恢复起神
智之后,两个人才会躲在角落裡,相互依偎在一起抱头痛哭。

  王瑜婕自己说,现在在自己脑海裡,对于那段时间的记忆是模糊的,同时在
自己身上做多有多少阴茎在射精,自己已经数不清了,当时做的唯一一件事情,
就是不分白昼黑夜地性交,在那一个月裡,自己面前浮现的,就只有肉体、性器
和精液,对自己来说,像是一场春梦,又像是一场噩梦。

  后来某一次,王瑜婕在给一个富商进行口交前戏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富商
的腕表表盘,富商一气之下把事情捅给了私人会所。会所似乎得罪富商不起,因
此就想丢掉王瑜婕;恰巧,在这个时候那个人体器官贩卖团伙联繫上了那家私人
会所,王瑜婕就被当成器官源再次被转卖。器官贩卖集团对于器官源的来源要求
不是很高,但是他们自己却有一套严格的体检程序,当王瑜婕被验血发现身体裡
含有高度的迷幻药剂成分的时候,最开始,犯罪集团想到的是直接杀了王瑜婕。

  可就在王瑜婕被枪毙之前,她的性瘾犯了。

  王瑜婕当场脱掉了自己身上的所有衣服,然后疯狂地开始拉开面前所有男性
的裤链开始口交;起初那些犯罪集团的马仔们都很害怕,以为是遇到了一个精神
病,直至他们没有一个人给王瑜婕吸屌的机会,而王瑜婕因为身体的难受,被迫
去给看院子的那条大狼狗吸吮阴茎、并翻过了狗的身子,自己对著狼狗的阴茎坐
了上去、以观音坐莲的姿势肏那条狼狗肏到狼狗在自己身体里内射三次、自己才
心满意足地高潮以后,那些犯罪集团成员们才明白,自己是捡到了一个有性瘾的
精液便器。

  就这样,王瑜婕逃过一死;但从那以后,她就成了三十人犯罪集团的公用性
奴,每天的食物只有男性射出来的精液,而每天喝的东西,都是那些人尿在便壶
裡的尿液,以及杀人之后尸体流出的血水……

  一直到后来,也就是今天,沈量才督战、重案二组出击围捕了这个器官贩卖
团伙,王瑜婕才被救了出来,也就是在今天。

  命运还真是一个黑色幽默大师,如果周正续没有自杀,或者他再晚几个小时
自杀,那他可能还会从王瑜婕那裡听到关于自己妻子的事情。

  ——当然,我后来才知道,在救出王瑜婕之后,王瑜婕的性瘾和药瘾同时发
作;因为这个犯罪集团手裡并没与多少生死果,所以王瑜婕的药瘾憋了好几天。
在王瑜婕药瘾发作的时候,她发狂似的扑向了沈量才,隔著沈量才的裤子就坐到
了沈量才的阴茎上——而一直道貌岸然的沈量才,在那一刻,居然勃起了。

  就在沈量才刚勃起的那一刻,王瑜婕在沈量才的身上接连潮喷了三次,每次
的间隔只有7秒中左右,直接把沈量才从西装外裤到内裤全都淋湿。在大庭广众下
被一个裸体女人骑上了自己身子,沈量才的脸上又怒又羞;可这还没完,王瑜婕
在被带回警局的时候,也是跨坐在沈量才身上的,根本不肯放手,一路上,她又
高潮了两次;所以回到局裡的时候,正巧碰上和夏雪平一起去慰问在抓捕周正续
时手上警员的徐远,徐远看到沈量才的裤子起初还以为,沈量才是去趟了一把本
地的浑水江。

  这也是为什麽沈量才今天下午这麽容易发火的原因:无缘无故被女色情狂在
下属面前弄得激凸了还湿了一裤子,回到局里以后跟女下属吵架还没吵过人家,
换成是我我也觉得掉面子。

  要不是在王瑜婕有那麽片刻清醒的时候,说自己希望警方能够帮忙寻找自己
曾经的生死姐妹申萌,沈量才绝对不会把王瑜婕带回市局;却没想到,徐远还从
王瑜婕那裡,问到了关于段亦菲的事情,这也算是沈量才的意外收穫。

  按照王瑜婕的证词,她曾经五次在工厂裡见到段亦菲。段亦菲一直是跟两个
男人一起去的器官工厂,器官工厂有两层,平时开会、会客都是在上层的办公室,
因为没有升降机,段亦菲每次来都只能在一楼的厂房裡等著那两个男人。而平时
王瑜婕如果不被进行性发洩,王瑜婕便只能被套著一条狗链,跟守著院子的狼狗
拴在一起。段亦菲每次来,都会盯著王瑜婕看,但是从来都不跟她说一句话。

  关于段亦菲的事情,都是王瑜婕的那些「恩客主子」们转述给她的。王瑜婕
亲眼看到的听到的,只有三个:段亦菲曾经说过想要王瑜婕的心脏;段亦菲嫌过
王瑜婕很葬;器官贩卖团伙的人,好像都很给段亦菲身边的其中一个男人面子。

  「所以,现在能基本肯定,段亦菲这个小丫头,跟『桴故鸣』网站有很强硬
的关系——说不定,你们重案一组手头剩下的四个命案裡,有一个就是她干的。」

  「也许吧,」徐远把玩著打火机说道,「根据周正续的案子,我怀疑目前围
绕著『桴故鸣』网站的这些命案,跟我们之前遇到过的所有案子都不一样。周正
续目前来看,明明跟沈福才全家积怨最深,但是没去杀沈福才,却反过来杀了自
己的学生和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卢紘。按照这个思路,会不会是这个段亦菲去
杀了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人,而让其他人,杀掉了跟自己有冤仇的人。但我不
同意你的意见——我虽然没见到过段亦菲的面,但我还是观察过她的:这个女孩
已经坐在轮椅上了,她的腿确实是断掉的。以她的能力,杀人?可能麽?就我们
手头的案子,她杀的能是谁?高澜?沈福才全家?还是那个黑社会?更何况,如
果真是她做的,她把那些事情全都写到网络小说裡去了,她是什麽意思呢?她就
不怕我们会根据她写的小说按图索骥去抓捕她那个什麽『X先生』会纵容她这麽做?」

  「老徐,你别忘了,这丫头写小说的目的,就是为了混淆视听。」沈量才辩
驳道。

  「杀人的真的不是段亦菲。」

  ——我和夏雪平异口同声地说道。

  说完,我和她又对视了一下,这次,我和她久久都没有把眼睛挪开。

  「不是她,还能是谁?」沈量才回过头,看著我和夏雪平。

  「她的户籍资料上,她不是还有个叫『段亦澄』的哥哥麽?那个人还是『墨
林厢文学网』的老板,」夏雪平对沈量才说道,「这个时候还坚持段亦菲能亲自
杀人,沉大副局长,我是该说你想像力丰富还是傻?」

  「……呵呵,风凉话你儘管说。是,我们去工商局查过,墨林厢文学网的法
人一栏的姓名确实是『段亦澄』,但谁能确定那是不是个假名字?说不定就是
『X先生』协助段亦菲,製造的假身份呢——说不定,『X先生』,其实就是段亦
菲呢!」

  「一个常年瘫痪在床的、坐在轮椅上的小姑娘,能撑得起一个网站?呵呵,
沉副局是不是以为办企业做生意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啊?」

  夏雪平就这样跟沈量才又吵了起来。

  不论此时我跟夏雪平之间的心理隔阂,说实话我认为夏雪平也有点过分了,
沈量才对于段亦菲的怀疑其实也合理——段亦菲家裡是有钱人,因此天生在家里
长辈的耳儒目染下具备经商头脑或许也是必然,而F市的一些商人,因为特殊原因
利用假身份注册公司的事情也是常见的,比如进行槓杆金融和几个公司之间的流
水、资金拆借,比如在合法的条件下进行众筹、募股和物流,其他的情况,再比
如减税和洗钱——用虚假身份注册公司,本身属于一种灰色行为。因此沈量才对
于段亦菲的怀疑虽然异想天开了一点,但也不是不可能;而夏雪平却如此这麽反
驳沈量才的观点,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她已经知道了些什麽。

  可她不愿意跟别人说清楚,这就表示,她对她查到的那些证据,还没有百分
之百的把握。

  在她跟沈量才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帮了她一把:「副局长,
我同意夏警官的意见。」

  夏雪平和沈量才全都停下了争吵,夏雪平愣愣地看著我。沈量才则是微翻著
眼睛,对我问道:「你倒是说说,你同意她什麽?」

  「我也说不好。我只能大致说说我的想法。」

  「你说。」

  「在我看来,虽然我们对于段亦菲这边的事情,是从她段亦菲入手的;但很
有可能,段亦菲只是这个案子的路人、旁观者而已,她只是被牵涉其中,甚至,
有可能她只是凶手作案的『原因』,而不是『元凶』。所以,在我看来,这连协
助杀人都不见得是。」

  「呵呵,还真敢想。」沈量才对我的话嗤之以鼻,「你这麽猜的理由是什麽
呢?没有证据你总得有理由吧?」

  我吱吱唔唔,半天说不上来——直觉这种东西,不是用言语能表达明白的。

  「很简单,」夏雪平见我不说话,便开了口,「这次这些案子,根本不能按
照往常的经验和思路进行思考。『桴故鸣』的幕后黑手,摆明是给我们下了个连
环全套:比如我们之前以为杀掉卢紘和江若晨的凶手是衝著卢紘去的,我们却在
调查江若晨的时候怀疑到了江若晨的老师;而在我们在全校进行验血比对DNA的时
候,却发现正好漏掉的那个周正续才是凶手;再比如我们以为周正续是因为跟江
若晨有矛盾所以杀了江若晨,却没想到,居然牵出了周正续妻子申萌被沈福才全
家诱拐的事情。对手不按照常理出牌,我们也就不能按照常理分析。」

  「哈哈,看来你们母子俩算是想到一块去了!」徐远说道,「不猜了——现
在一天天的,每天在我办公室开会,说的就是这点东西,真没意思!猜来猜去的,
也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在这干推测,没证据,也没什麽用!这样,明天早上,
雪平、量才,你们俩再跟我去一趟J县警局。小何,你想方设法这两天跟段亦菲再
见一面,探探她的底。」

  「我知道了。」我转而问道,「但是局长,您今天这麽著急找我,除了段亦
菲的事情,还有别的事麽?」

  徐远想了想,摆了摆手,「没事了,反正我们明天还是要去J县……算了算了。」

  「老徐,这也没外人,你还是跟何秋岩说了吧。」夏雪平转过身,对徐远果
断地说道。

  徐远看了看夏雪平,接著轻叹了口气,说道:「我想让你加入进来,帮我找
一找沈福才拐卖妇女的交易名单。」

  「我?我怎麽找?J县警察不是说那份名单他们没找到麽?」我不解地问道。

  「没找到……这种鬼话你也信?」沈量才对我笑道,「今天下午我刚打过的
电话,现在他们又改口了,说是被实习学警给弄丢了。」

  我依旧一头雾水,看了看沈量才,又看了看夏雪平。

  「算了,这种地方县市警局跟我们市局之间的龌龊,以后再给你讲吧。」徐
远说道,「总之,我们明天会去J县再试试,要回那份交易名单。但你在F市这边
多试试,这两天你就这个任务。做好了,之后给你放个小长假。」

  没等我再多说几句,徐远就直接送了客,连沈量才都不留。

  我跟夏雪平下了楼,在缓步台的时候,一直走在我身后的夏雪平突然开了口:
「你知道徐远让你找那份交易名单的背后含义,是什麽吗?」

  「我不知道。我很奇怪,我的工作经验根本不够,这麽大的事情交给我,真
的好吗?」我尴尬地看了一眼夏雪平,故作平静地问道。

  「他是想让你去找那个人。」夏雪平说道。

  「哪个人?」

  「你说哪个人?——他自己是不会亲自去的,毕竟徐远跟那个人之间有将近
长达十几年的恩怨,何况徐远口口声声说,要亲自再把他送进监狱。你要知道,
徐远这个人,其实骨子裡要比沈量才还要面子。」

  我这才明白,夏雪平说的是张霁隆。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对夏雪平说道:「我知道了,我会去的……谢谢夏警
官。」说完,我继续往下走著,依旧跟夏雪平隔著一半数量的台阶。

  「你站住。」

  夏雪平突然再一次叫住了我。

  我回头看著夏雪平,夏雪平面无表情地盯著我。只是在她眼裡,似乎蕴含著
一丝委屈:「你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我平静地问道。我知道夏雪平要跟我说什麽,
我是明知故问。早上留在她桌上的记事贴和早餐,加上我一天都没在局裡上班也
没跟她请假,再加上,到目前为止我对她已经由直呼姓名改成「夏警官」、「夏
组长」这样的尊称,她应该清楚我这样做是为什麽。

  「你就不想跟我谈谈麽?」夏雪平依旧注视著我,鼻翼轻轻抽动著。

  「……没什麽好谈的,组长。」我故意对她露出一个笑容,看著她说道,
「天色也不早了,我身体还有点不适,您也该回去休息了。明天见。」

  「你跟我演什麽文明戏!你今早给我留的字条是什麽意思?嗯?」夏雪平微
微抿了抿嘴说道。

  我没回答,低著头叹了口气。

  「……小混蛋,还给自己折腾病了,对吧?你自己身体情况什麽样你自己不
清楚吗?你拿你自己身体跟谁置气呢!你怎麽不跟我打个招呼请个假?」夏雪平
接著对我问道,话说完,又似欲言又止,「你今天到底去哪了?你根本没去医院
对不对?」

  我叹了口气,对她说道:「对不起,夏警官。没请假的事情是我的不对,我
会给您交上一份检讨书的……」我看著夏雪平。此时如果能让我从一个第三视角
来看著我自己的话,我此刻的样子,一定是一副滚刀肉的架势,一般人估计都能
被我现在的神态气个半死。

  「……还跟我闹脾气!」夏雪平打断了我的话,随著她急促而羞恼的呼吸,
她的身子在微微地颤抖著,她对我接著问道,「你昨晚为什麽要跟踪我?」

  我再一次沉默。

  「你都看到什麽了?」

  我没说话。

  「你看到了我跟段捷……是不是?」

  我依旧无语,但我抬起头,微皱著眉,怒视著夏雪平:我根本连回想都不想,
你却一点遮拦都没有跟我直接提了起来。

  「你这麽看我干嘛?你知道什麽啊?」夏雪平狠狠地说道,「你不是也跟那
个姓蔡的女孩亲过了麽!」

  我盯著夏雪平,腹诽道:那能一样麽?蔡梦君对我是突袭,而段捷呢?你明
明可以製止他——我又不是没见过!——可你不还是迎合上去了吗!

  「你还好意思管我!还居然敢来吃段捷的醋!你以为你是谁啊?更何况你跟
美茵之间的那档子破事我还没追究呢!」夏雪平说完最后一句话,张口倒含了一
口气。

  原来不是因为蔡梦君,究竟还是因为她知道了我跟美茵的床上那些事。

  「……对不起。」我轻声说道。

  夏雪平愣了一下,抽著气息接著说道:「还说什麽以后不给我买早餐了,哼,
你怎麽不问问我,我稀罕过麽?」

  「对不起。」我重複地说了一遍。

  「你一天天脑子裡都在想什麽?嗯?不是想把自己的妹妹摁上床,就是想把
自己的妈妈摁上床,对吗?」

  「对不起……」我又说了一遍,但我却在下意识地捏著拳头……

  「……你凭什麽说那些话?你有什麽资格反过来管我啊?」夏雪平有些歇斯
底里。

  「我犯贱!我他妈的犯贱!行了吧!」我压低声音,对她吼道。

  我比她抢先一步,爆发了出来。

  接著,我瞪大了自己的双眼,气冲冲地凝视著她。

  吵架跟性行为有时候没什麽区别,都是在等著对方比自己先爆发。谁先爆发,
谁先输。

  我输了。

  夏雪平紧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嚥下一口气,接著睁开了眼,走到了我身边,
从自己的裤子口袋裡掏出一个东西,放到了我的手裡。她什麽也没说,之后便独
自一人下了楼。

  留我独自一人,在缓步台慢慢承受著败阵,和心痛。

[ 本帖最后由 龙葵 于 2022-7-27 23:05(GMT+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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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夜蒅星宸 金币 +9 转帖分享,红包献上! 2018-3-4 2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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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12)

  我拿著失而复得的房门钥匙,在楼梯缓步台上站了半天。

  一直到窗外的风开始呼呼作响、天空中打了一个很响的雷的时候,我才意识
到自己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发呆。

  「还不回去啊,秋岩?你不是刚退烧麽,赶快会寝室休息啊。」徐远对我问
道。此时他已经把自己的办公室的门上了锁。

  「谢谢局长关心,我这就回办公室去准备收拾收拾。」我长叹了一口气,才
挪动了步子。

  「怎麽?跟雪平吵架了?」徐远对我问道。徐远在市局裡也是有诨号的,外
号叫「诸葛狐狸」,看事情通透,睿智、狡猾到令人害怕的地步。他从办公室裡
出来、看到我站在缓步台上到跟我说话,也就是两分钟的工夫,居然能猜出来我
跟夏雪平之间产生矛盾了。

  「嗯。」我模棱两可地应道,点了点头。

  「……唉,雪平就是这样的人。无论亲疏,她都是一副冷面孔,不过她人还
是挺好的,平时好多时候她其实都是因为不会表达自己,才会给人造成误会。」
徐远叹了口气,接著说道,「她这个人,一个人习惯了,但也挺可怜的。她其实
渴望跟人交流,但是一出口就容易伤人,所以长期以往,她树敌就很多——再加
上,她有重案一组组长、什麽『喋血女警』之类的乱七八糟的光环加持,敢主动
跟她接触的那些下属们也不是很多。你是她儿子,有些事情,你需要主动理解她。」

  徐远说的也不过老生常谈而已,他并不知道在我和夏雪平之间,到目前为止
都发生了什麽,我也只能回以一个礼貌的笑容。徐远说夏雪平树敌很多的时候,
我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赵嘉霖对我的讽刺还有对夏雪平的污衊之辞,我便直接脱
口问道:「局长,这个问题可能跟您问有点不太合适,但我还是想问问。」

  「说吧。有什麽想问的,儘管问。」

  「二组的那个赵嘉霖跟夏雪……跟我妈妈,她俩之间,是不是有什麽……误
会?」

  徐远听了,沉默了一下,然后笑了半天:「哈哈哈……哎呀,她们俩之间那
点事情啊,我是真的不好说。因为我对于这件事情也是道听途说,而且我不知道
以你的身份,我该不该跟你讲。我觉得你最好有机会,还是主动去问她们两个吧,
而且说不定以你的身份,你或许能够化解她俩那点矛盾——说是矛盾,其实还真
就是误会。」

  徐远这麽说,我反倒更晕了。可接下来徐远又说道:「说起来赵嘉霖那个大
小姐……连我都得给她三分薄面——她家裡是功臣世家,这个你知道吗?」

  我摇了摇头:「功臣世家?我之前只从佟大爷那裡听说她的外号叫『格格』,
对于她家的情况我还真不知道。」

  「她还真是个『格格』,正蓝旗的。往上数几辈,家裡在晚清的时候还是做
武官的;到后来的战争时期,她曾祖父参加了革命,在F市被伪政权统治的时候,
她曾祖父还成功利用自己的旗人身份在本地潜伏了下来,给黄土高坡和山城那边,
都发过不少十分具有历史意义的情报。他们家裡的人,别说是我了,就连省长、
议会委员长和地方党团的那些大佬们,见到了也得礼让三分。」徐远苦笑道,
「这麽个『格格』自己选择当一个刑警,在她自己和那些媒体看来,是一个很励
志的故事;但对于我而言,这无疑是在我这座小庙裡放了尊大佛啊。」

  我本来也是因为心情极差跟徐远瞎聊,听他这话裡话外的意思,倒是有些想
让我忍让那赵嘉霖几分。我这个人从小到大最不会做的,就是人情世故的那一套;
听徐远这麽一说,我心裡不知道为什麽,有一种很是心灰意冷的感觉。

  徐远也没理会我在他身后的沉默,他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对我笑著说了
一句:「秋岩啊……」

  「什麽事,局长?」

  徐远想了想,摆了摆手:「没事……呵呵,我先走了。」

  我对著他鞠了一躬。

  结果我这一躬鞠到一半,徐远突然又转身回来了,他踌躇了片刻,对我说道:
「秋岩,我刚才在办公室跟你说的那个找沈福才交易名单的事情,你上点心。」

  「局长,您放心吧。」我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对徐远追问道,「但我……局
长,我就这麽跟您说吧,我确实认识一个能力很大的人……」

  「张霁隆。」徐远平静地说出了那个名字,反倒是搞的我有点尴尬了。

  「对……」我对徐远说道,「我不知道您从哪听说的我跟他有交情的。但是
想必您大概也能猜出来,这个人想跟我交往,就是为了在咱们局裡插上一张牌,
我怕……」

  「你是怕,你託他帮你办事,欠了他的人情,到时候如果他吩咐你做什麽事
情,你又因为自己的职责,两头都不好交待,对麽?」徐远说道。

  我诚实地点了点头。

  徐远拍了拍我的肩膀,「张霁隆这个人,我跟他打了十多年交道,刚认识他
那会儿他还是个愣头青,我那时候还没当爹呢;现在他女儿都上高中、我都离过
一次婚了,这个人我太了解他了。他想干什麽,我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徐远
冷笑了一下,接著又对我说道,「他在局裡又不是没插过几张牌,而且你怎麽就
知道我没在他的隆达集团查下几张牌呢?更何况,对于你何秋岩,我徐远百分之
百信得过。」

  「为什麽?」

  徐远微微一笑,「就因为你是老夏头的外孙、夏雪平的儿子、夏雪原的外甥
啊!这也是我为什麽单独把你叫来,让你参与王瑜婕的审讯的原因——警局裡现
在有内鬼,能让我信得过的人,一个手都能数的过来。你何秋岩,能算得上这一
个手裡的其中一根手指。」

  「真没想到,您也搞血统论。」

  「这不是血统论,这是对夏家的信任。这点信任我要是没有,我也就别乾警
察了。」徐远说罢,转过身,甩了甩手裡的车钥匙,算是对我道别。

  我蓦然地看著徐远的背影。

  回了办公室,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办公桌,然后又出了市局办公楼,眼见著
徐远的车子开走。车上除了徐远,还有苏媚珍坐在他的副驾驶,两个人在车上有
说有笑。

  风越刮越大,接著有几滴雨水滴在了我的鼻子上。

  看来的确是要下雨了。

  我在回寝室之前,路过了街边的食杂店。心裡像是鬼使神差一般,我去店裡
拿了一瓶750ML的「龙泉春」,又要了一包银装万宝路和一隻打火机。配合著现在
室外的天气和阴霾的夜色,此时的我就想抽根烟,然后灌醉自己。

  回到了寝室,却发现早有人站在门口。

  「等了你小子半天了!」大白鹤拎著一堆东西,靠著我屋门的门框站著。一
见我手上还握著一瓶酒,这家伙笑了,晃了晃手裡的口袋:「哟,你咋还喝上白
的了?」

  「你怎麽过来了?」我问道。

  「说好的来跟你陪你的,你忘了?知道你心情不好,本来就是想找你喝两杯
的。要是不因为外面下雨,咱俩都应该找个小馆子好好喝点。诺,凉拌三丝、老
醋蛰头、卤猪耳朵、香油手撕鸡,我这还有半打啤酒;再配上你的这瓶高粱米酒,
看来今晚咱哥俩,可有得吃啦!」

  「小C呢?」我开了门,然后让大白鹤进了屋。

  「她回家了,心裡对你还是有点脾气,说是一时半会儿还有点不太想见你。」

  我丧气地点点头,笑了笑,「我还以为你跟她一起过来,找我上床的呢。那
怎麽著?要不我看看,这栋楼和隔壁两栋楼还有没有咱警专的淫娃荡妇校友,我
打电话叫过来跟咱俩一起乐呵乐呵?」

  大白鹤看著我,叹了口气,「我找你来不是肏姑娘的……」

  「呵呵,那咋的?你还想就咱俩上床啊?」不好意思,兄弟我是直男,你要
是想试试男男性爱,你去找大头牛牛他俩吧。「「秋岩,今晚谁都不许上床,只
能聊天!」大白鹤严肃地看著我说道,「我故意让小C直接回家、带著吃喝过来找
你,就是想跟你谈谈心——有一个事情,我老早就想跟你直说了:秋岩,我和小
C都把你当哥们儿,当成我们俩最要好的朋友;咱们俩跟你,不仅是上床,遇到点
什麽其他的事情,我俩也都找你说、找你聊,让你出主意求你帮忙,对此我俩也
一直心怀感激——可你呢?你这个人啥都好,就是有一样:九曲迴肠!你跟任何
人都没有一句真心话,时间长了,怕是你自己都不知道你自己的真心是个甚了!」

  「我靠,我被你说得跟个阴谋家似的,我有麽?」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什麽时候遇到事情了,不是自己藏著掖著?你除了跟
咱俩吃饭、上床、出去玩以外,你有过一次好好跟咱俩推心置腹聊过你自己的事
情麽?」

  坐在沙发上,我转头看著窗外被乌云遮住的天空,我沉默了。

  跟人交心,是我这辈子最讨厌、也是最难做的事情之一。

  大白鹤说的没错,严格意义上来讲,我没有推心置腹的朋友,或者更准确地
说,我不知道什麽叫「推心置腹」。想必很多其他的在单亲家庭长大孩子也是一
样:从得知父母离婚的那一刻,自己过去的世界开始崩塌;然后接著因为某些事
情,开始封闭自己。

  我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封闭自己的,我都有点忘了——或许是在那次在学校打
架之后,在派出所裡反而遭夏雪平扇了一巴掌开始的吧;又或许,只是某一天放
学回家的时候,看见了一片正在打著旋飘落的枯黄银杏叶。

  说起来,我跟美茵之间也是一样,在一起只有相互照顾、相互取暖、相互进
行性恶作剧、相互以一种畸形的假性情侣的方式对待对方,而至于自己内心中最
柔软的地方,永远都是用一层一层的坚硬外壳,藏在身体裡最深处的位置;所以
很多时候,我都感觉孤独,即便是身处人群中,也觉得这个世界莫名的荒凉;此
刻,我领悟到这个的时候,我也才明白,为什麽在那些讨厌我的人的眼裡,我这
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自私——越容易察觉孤独的人,越容易被人误会成自私。

  等我回过神来,大白鹤已经摆好了餐盒和筷子,以及两个纸杯。我拧开了那
瓶白酒,给他倒上半杯,给自己倒了半杯以后,我跟他碰了下杯子,接著一饮而
尽。然后,我又抄起了酒瓶,又倒了半杯。大白鹤见我一口啁了杯子裡的酒,也
仰头闷了,跟著填了半杯。

  我跟他再次碰杯,接著又是仰头一饮而尽。

  白酒入口时清冽,带著些许高粱米酒特有的芬芳和清甜,滑入喉咙;但是在
饮客还没回味够那种丝滑的时候,一股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咙处分别往上下两个方
位衝刺,就像两支军队一般,一支佔领了口腔后,开始往味蕾上扎著刺,一支入
侵了胃肠以后,便开始在身体裡点火……

  我近乎变态地享受著这种灼热的刺激,接著又抄起了酒瓶。

  大白鹤见状,直接摁住了我:「秋岩、秋岩!别这麽喝,这麽喝伤胃!听我
的,举杯浇愁愁更愁!你要是想这麽喝,这瓶酒我就倒进马桶裡去了!咱俩一边
吃点东西,一边聊天一边再喝,成么?」

  我叹了口气,然后放下了酒瓶。接著我从茶几下面掏出了烟灰缸,又从裤子
口袋裡掏出烟盒,然后我对大白鹤问道:「我抽根烟,不介意吧?」

  「介意什麽?我老妈活著时候除了是个海妹,还是个老烟窗——我就是闻著
她身上的烟味和男人的精液味长大的。」大白鹤轻描淡写地说道,「倒是你,你
抽烟,就不怕影响性能力了?」

  「我又不多抽!抽一根我就能阳萎了?而且有些话,不抽两口,我是真说不
出口……」

  接著,我把香烟放进嘴裡,摁了打火机,点燃了香烟那一端,猛吸了一口,
果然又被呛到了。

  「慢点抽,一小口一小口的来。」大白鹤不抽烟,但在一旁,倒像是个教练
一样,指导著我如何抽烟。果然,稍微放缓了抽烟的力度,虽然烟草燃著后带著
浓烈尼古丁气息的烟雾依旧呛口,但不至于呛得我剧烈地咳嗽。

  我又叹了口气,看著烟雾从我的鼻孔和口腔中喷出,我对大白鹤问道:「你
想听什麽?你是想听我昨晚看到什麽了,还是想听我对夏雪平怎麽产生的禁忌感
情的?」

  「你想从啥东西讲起就说啥吧,我都听著。」大白鹤说道。

  我拿起筷子加了一块海蜇,放进嘴里以后,开始讲述。

  我把我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大白鹤:从夏雪平跟父亲离婚以后,我跟妹妹
美茵开始加深矛盾、然后用自己的性特徵欺负妹妹、接著发展成相互手淫;尔后
在我来市局上班之前,妹妹告诉我,她爱上了父亲,就在同一天,我发现了夏雪
平现在居然有了男朋友;后来在我和夏雪平出现场的时候,夏雪平在模仿江若晨
死前的姿势时、还有险些遭到周正续枪击的时候都被我占到了便宜;后来,在夏
雪平家住的那一晚,我因为突然身体抽搐,再加上那天晚上做了个古怪的梦,居
然造成了我跟夏雪平的意外的性接触;从那天起,我开始对夏雪平的这个男朋友
段捷吃醋,可就在两天后,美茵突然来找我,她告诉我,因为父亲不敢拿走她的
贞操,所以就来求我,我一时心软再加上我确实对美茵产生了留恋,所以就在这
间屋子,我破了自己妹妹的处;可谁知道,这事居然被夏雪平发现了,而且就在
昨天晚上,我因为跟蔡梦君出去吃饭、之后蔡梦君突然吻了我,被夏雪平碰见个
正著,再之后,我去跟踪夏雪平和段捷,就看见两个人舌吻在一起……我把这些
白铁心没听过的细节全都给他讲了,其他的比如什麽夏雪平掌掴我的事情,之前
他就知道。

  「所以,」我叹了口气,加了一口菜放进嘴裡嚼著,我感觉到我的眼角有些
湿,「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怎麽办了……」

  大白鹤抿了一口酒,默默地看著我,等我说完话他才说道:「秋岩,我先这
麽跟你说:听我的,你这样太痛苦了。你喜欢自己妹妹、又喜欢自己妈妈——对
自己的血亲产生了男女之间的感情,这本身就是不为社会所容得下的;况且你妹
妹已经献身于你的爸爸,而夏雪平呢,不管咋说,人家那是正儿八经的恋爱,别
说是舌吻,人家两个人就算是上床,就算是说明天夏雪平去医院查出来怀孕了,
人家那也是天经地义、人俩要订婚结婚了,那也是天经地义……秋岩,你换个人
喜欢吧。」

  「……你以为这个我没想过麽?」

  我把烟头摁在烟灰缸裡,翻了翻眼睛,禽住马上要从眼眶裡翻滚而出眼泪,
我只好自嘲地说道,「……操!可他妈谁知道呢,这玩意,荷,喜欢上了以后,
他妈的想停下来还停不下了……对于感情这方面的事情,我向来是搞得乱七八糟
的……这以前啊,我心裡头总他妈地以为,自己跟那麽老多个女孩睡过了,我就
是情场老手了;谁知道,这移情别恋这件事,还真他妈是个艰苦卓绝的事情……
呵呵……」

  这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眼泪真就控制不住了。

  「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喜欢上夏雪平了。」大白鹤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怎麽说呢?」

  「你瞧你现在忍著哭这样子,我跟你交朋友,怎麽也是有六七年的时光了,
这六七年裡,我从来没见你为谁掉过眼泪,」大白鹤指了指我的脸,「你现在,
特像个自己最喜欢的玩具手枪和变形金刚,要被别人抢走的小男孩。」

  「呵呵,你是在嘲讽我幼稚麽?」

  大白鹤倒是正经了起来:「男人在情感前面,不就是幼稚的麽?」

  他这副故作正经的样子,倒是让我笑了出来:「哟,白老师,情感专家啊!」

  大白鹤也笑了笑,把还剩下的一小半白酒的纸杯放到了一边,接著拿出了一
罐啤酒:「这白的我可喝不了了,太辣嗓子……」接著他给自己灌了一口啤酒,
然后夹了一筷子猪耳朵说道:「其实若不是这种事情发生在你身上,我以前一直
认为『乱伦』这种事,只是一种普通的肉体关系,只是色情、是奸情,我没什麽
主观感觉,只是觉得跟普通的上床也没啥两样……没想到,在你这,真跟谈恋爱
似的,让人觉得抓心挠肝的。不过,说正经的,你说说你,到底喜欢夏雪平什麽?」

  「我刚才跟你说过了吧?——因为我发现,我看到了别人看夏雪平时候看不
到的一面,夏雪平其实,有她十分脆弱的一面。我看到了她那一面之后,我就由
衷地想要照顾她……」

  「那你就怎麽知道,你这个心理一定是处于『爱恋』,而不是一种『孝顺』
的延伸——你是错把你急于得到母爱的感受,当成了一种男女之间的爱?或者,
这是你自己本身善于助人的天性使然呢?」大白鹤对我问道。

  ——他作为一个旁观者,居然是这麽看在我身上发生的问题的。

  我之前还真没这麽想过。

  我喘了口气,有点吱吱唔唔地对他反问道:「那……如果是『孝顺』和『善
于助人』……我倒是想请问你一下,白老师:这『孝顺』和『善于助人』,会给
一个男人带来心跳的感觉麽?」

  「呵呵,你平时心不跳,你拿啥活的?」

  「你少来!跟我打岔……」

  「哈哈哈……我其实想问你,你的心跳,究竟是源于你对夏雪平的所谓的禁
忌的爱,还是因为,你在案发现场佔了夏雪平身体的便宜、外加那天晚上你意外
的把龟头隔著短裤插入夏雪平身体去之后,才引发的?」大白鹤对我问道,接著
他又追加了两句:「其实说起来,我跟小C还都一直以为你跟夏警官之间还是矛盾
重重的;昨晚打电话你突然说你喜欢的那个『姑娘』是夏警官,我俩都傻了你知
道吗?暂不谈你跟夏雪平本身有一层母子关系,要是一个人如果对一个原本他排
斥的异性产生了爱慕,那麽就只有两种情况:误会接触;荷尔蒙作祟。」

  我仔细想想,确实,我跟夏雪平之间那点事情,也不算是误会,只是在她离
开我们这个家庭之后长期没有及时沟通造成的的隔阂;更何况,我跟她在那次逛
超市、把话说开之前,我的心裡就已经暗暗发誓我要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像照顾
一个普通女人那样照顾她。那说起来,我对夏雪平逐渐由敌对转换到爱慕,还真
就是从那天早上出现场,勘察江若晨和卢紘……不对,我的思路怎麽顺著大白鹤
的话去了?

  「等会儿,我说白老师!我才反应过来,你是想指控我荷尔蒙作祟?」

  「在我看来你就是这样,什麽爱不爱的……你这个小淫虫就是荷尔蒙作祟,
才会觉得跟自己妈妈搞上很刺激!」

  「……不是……您这些理论都从哪看来的?我怎麽觉得你这意思,就是想故
意弱化我对夏雪平之间的感情的?」

  「哈哈哈哈!我可没有啊,我可是在帮你理性分析的。」说完,大白鹤得意
地笑了笑,「至于这些屁话,都是我编程之后没事在网上閒逛,看了一些心理情
感谘询专家的部落格,从她们的日志裡看来的。怎麽样,说起来还像那麽回事吧?
我都想好了,反正编程这工作对我来说很简单,我也不怎麽坐办公室;我准备开
创一个第二副业,给杂志社或者情感论坛写文章,或者写写短小说之类的,一个
月也能多赚个千八百块钱的,只要写的东西不涉密就行。写《一场风花雪月的事》
的那个人,当初不也是当警察的麽?」

  「荷!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我管你叫『老师』,你就真把自己当欧普拉?温
芙蕾啦?」我嫌弃地看著大白鹤笑了笑,接著我又挠了挠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吧……可如果说,我对夏雪平是因为肉体接触而产生的乱伦
情感——或者咱们直接说,产生情感——那我之前怎麽没有对别的女人产生过情
感呢?我对她们都没有吃过醋你知道吗?——难道就因为,夏雪平是我妈妈?我
倒真想,如果在我心裡的想法,跟你说的那样一样就好了,这样的话,我也不纠
结了。」

  「你也别太在意,秋岩。我也不过是找个方法帮你简单分析一下而已,但是
具体情况,还要看你自己。」大白鹤叹了口气说道,「唉……什麽母子乱伦啊、
兄妹乱伦的事情,我这辈子算是经历不到了:我那个破妈早死了,而且从光屁股
满楼跑到青春期会做春梦,在我看著她躺床上被那帮男人肏的时候,我内心真的
是对她一点欲望都没有——我真的嫌那个女人脏!我都觉得,就那天你在咱们家
在电脑上,给我看到的那个被学生轮著肏的女老师,我打心眼裡觉著她的身子都
要比我妈的身体干净。另外呢,我跟小C虽然都是一个家里长大的,但打小我俩就
知道对方啥情况;我从小就明白小C是捡来的,她自己心裡也很清楚,因此我俩之
间有的算是青梅竹马之情,从来就没把彼此当成过兄妹。」

  「唉……想想小C在那麽小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从家裡跑出来,流浪来到了F
市,有的时候我都替她心酸啊。」

  「海,一个人一个命呗。」

  我看著大白鹤,无奈地笑了笑,「其实有时候,我也挺羡慕你和小C的。」

  「羡慕啥啊?」大白鹤自嘲道,「呵呵,我俩一个天阉之人,一个天生的石
女,都是农村出身;你说你何秋岩,老爸老妈都是世代省城的人,你妈妈家还是
高官门第,你有啥好羡慕我们俩的?」

  「排除了这方面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俩在一起不也过得挺好麽?最起码在我
看来,你俩是我认识过的处得最好的一对儿情侣。」

  「那还有你的份呢!我的好连襟!小C的二老公!」大白鹤笑著说道,「咱不
提床上那点事情,说起来,你对我俩也确实挺好的;至少说你知道我俩的情况以
后,你看得起我俩,有你这兄弟,我这辈子值了。」

  「突然说这个乾嘛,煽情啊?……我觉得,就算是没有我,你俩自己照顾对
方,也能相互把对方照顾得不错。」我看著大白鹤说道「呵呵,拉倒吧。我妈被
判死刑以后,我跟小C也就是走一步算一步;你就别谦虚了,上学的时候你帮过我
俩多少呢……」大白鹤刀咕了一会儿,才琢磨明白我刚才那句话裡的意思,「等
会儿,秋岩,你说的『就算是没有你』,是啥意思?」

  我把杯子裡的残酒喝乾淨,然后吁了口气,垂著眼睛说道:「跟你说实话吧,
老白,我不想乾了,我想辞职。」

  「辞职?」大白鹤的眼睛都直了,「为什麽啊?」

  「不为什麽……心累了,不想乾了。」我苦笑道。

  突然做出这个决定,也就是十几分钟眼前的事情。

  我看著窗外面,雨水已经沙沙地打在窗子玻璃上,屋子裡的光也越来越暗。
我站起身打开了高脚灯,也打开了一扇窗子。白酒上头让人感觉天旋地转,但是
嗅著窗外雨水的新鲜气味,却又让我清醒许多。

  「秋岩,就因为这点事情,真的至于你这麽肝肠寸断麽?」大白鹤认真地看
著我,「不就是你想得到你妈妈,但是你妈妈不但不同意,而且她身边还有个男
朋友、目前来看还不可能断掉——不就是这档子事情麽?秋岩,你看开点,母子
乱伦的事情本来就希望渺茫,更被说能在一起谈恋爱……」

  「我知道啊……我还是那句话:道理什麽的,我都清楚;但我就像是发了失
心疯、或者像是被人下了降头一样,无法自拔,你知道吗?——我就是觉得,陪
她度过今后生活的那个男人就应是我,应该是我何秋岩,而不应该是其他的谁谁
谁!可我上辈子乾什麽事情了,得罪了老天爷,偏偏让我成了她夏雪平的儿子呢?」

  「好吧……」大白鹤叹了口气,然后半开玩笑地说道,「那你那天早上占到
了夏雪平便宜的时候,你还在那装蒜……你说说你,乱伦的贼心都有了,用强的
贼胆却没有……」

  「屁话!」我看著大白鹤,怒也不是、笑也不是,「强奸的法律责任可是三
年起步、最高死刑!你这话是他妈的一个当警察的应该说的吗?更何况以夏雪平
的脾气,她还不得从床底下翻出来一把枪、当场把我爆头?别坑我了行吗?」

  大白鹤看著我大笑,旋即平复了一下自己,他又问道:「说起来,你不敢用
强,难道真是怕夏雪平恼羞成怒,被她开枪打死?你毕竟是她儿子,你觉得她会
杀了你麽?」

  我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会不会。但我知道,如果我用强的,
对她的伤害会更大——那天早上我就在想,隔了这麽多年,我好不容易跟她又能
躺在一张床,我可不想做点什麽更过分的事情,然后就这样又失去她。」

  「秋岩,太细节的问题不问你了,就多一句嘴:那天早上,你对她『佔便宜』
的时候,夏雪平反应大麽?」

  「大。」

  「大到什麽程度?」

  「我后来看了眼床单,湿了一大块。」我抿了抿嘴说道,「而且她虽然憋著
自己,叫得也挺厉害,还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骚话……现在再回想起来,我都觉
得,她的行为都有点不太像她……」

  「呵呵,我说你小子不是吹牛逼呢吧?知道你小子性能力强,但就塞进去一
颗龟头,以你妈妈平时那副冷冰冰的样,能被你弄到说骚话、还湿了一床?我真
不信。」

  「……我跟你在这事情上吹牛逼干嘛?」看著大白鹤,我有些羞恼,「妈的,
说起来,我都不应该跟你讲这些事!」

  「行行行!别生气!我的锅、我的锅!——万一碰巧夏警官其实就是生理反
应特别敏感的女人呢:本来这麽多年一个人,没怎麽过性生活、也不怎麽自慰,
一下就被你按到了开关也说不定呢?」大白鹤低下了头,夹了块猪耳朵,「要不
就是她也在吃『生死果』——听说长期服用这东西的女人,就算是先天性冷淡,
吃一段时间以后一碰就出水。」

  一提生死果,我就想到了王瑜婕刚才的样子,浑身又是一层鸡皮疙瘩。

  「……怎麽可能?夏雪平平时也就是因为身上旧伤,吃点止痛片而已。『生
死果』那个东西,要不是我们出案子,她之前听都没听过。」我说道。

  说到这裡,我其实挺想劝大白鹤以后也别碰那个东西了,可是又想到王瑜婕
是一边被喂了生死果,可能还一边被注射了吗啡所以才那样的,具体是哪个东西
给她摧残到骨瘦嶙峋、起得让她几秒钟就来一次性高潮都不一定呢;再加上徐远
让我把王瑜婕的事情保密,所以我就没跟大白鹤提起这回事。

  「那我就明白你的心理了,」大白鹤看著我笑笑,带著七分的安慰和三分的
淫荡:「你本来就想照顾你妈妈,然后一时之间情感过分溢出、亲情瞬间变换成
爱;再加上你不止一次见过了你妈妈现在的身材和肉体,你小子心裡最深层的兽
欲被激发出来了;更何况你还发现了,你妈妈是个生理敏感的女人——说实话,
夏雪平是个美女。而你就是不想,让这麽个美女被别的男人拥有,你甚至不敢幻
想,你妈妈在你身边发生过的事情,在别人身边发生。」

  ——他说中了。

  看见段捷跟夏雪平牵手,我心裡已经有股怒火;看见他们二人拥吻,我近乎
肝肠寸断;如果是让我知道了,段捷也把他的那条淫棍塞进夏雪平的禁地裡,别
说做爱,哪怕就像我那天早上一样,只是「蜻蜓点水」就会让夏雪平弄湿床单……
我想我把整个地球毁灭掉的心思都快有了。

  「你知道我对这件事的真正看法麽?」

  「说。」

  大白鹤斜著眼,带著一丝笑意看著我,「说句实话,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我身
上,我对此内心会毫无波澜,反而还会有一点点小激动——反正我是个淫妻癖患
者。」

  ——我可算想起来,为什麽大白鹤刚开始对待我这件事有点不不正经了……

  「肏你妈的屄!我也是猪油蒙了心,跟你谈论这种事情……」我无奈地说道。

  「嘿嘿!肏啊!肏我妈的屄!我让你给我当野爹!但没办法,我妈已经死了,
你要是早生几年或许还有机会呢!哈哈哈!」

  大白鹤又一次笑的前仰后合,可接下来,他又说了一句关键的话:「可是秋
岩,你毕竟还是跟别的女孩子亲吻在了一起;而且你把你妹妹破处的事情,她也
知道了,不是麽?」

  我猛叹了口气:「老白,这俩事情就别再提了,行麽!我错了!我真知道我
错了!但我……我真不知道我该怎麽做!求你别提了!要不我现在给你跪下磕一
个?」

  「唉唉!算了算了!我不是故意提的,我也不跟你开玩笑了……你要磕头去
找夏雪平吧!我的意思是,她现在也被你伤害了不是麽?一个女人本就不大能容
忍一个跟自己关系很密切的男人,在自己面前跟别的女人接吻;而一个妈妈更不
会容忍看到自己儿子跟自己女儿通姦——夏警官心理素质还算好的,但凡这要是
换成另一个女人,弄不好都有可能得上精神病。」

  「唉……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麽面对她。」

  「哦,所以你就想辞职,是麽?你觉得辞了职,你就完事大吉了,就什麽都
可以不管了,但你也不能一辈子都不去面对她吧?」

  我说不出一句话。

  「说不想乾就不想乾了……秋岩,我还没见过这麽任性的你。」白铁心对我
说道,「想当初在警专临毕业那年,我和小C多少次了,都差点放弃升学考试、心
想著像大头牛牛那样,去哪个派出所当个普通片警得了;那时候是谁说的小C就是
偏科,她对生物和解剖学有极强的天赋的,又是谁说的我之前一点点积累的那些
计算机和网络信息知识要是不用上真是浪费的?要不是因为你那时候,没事就给
我俩打打鸡血,还起早贪黑地帮我俩补习,我真不知道我和小C现在会是个什麽样……
结果你倒好,我俩在市局现在虽然说不上顺风顺水,但也算干的不错每个月有工
资、有加班费、有补贴、还有管饭的地方——放在几年以前,现在我俩过的生活
都不是我俩敢想的。可到头来,你倒是想辞职了……」

  「因为你们俩跟我不一样,老白,」我转过身,对白铁心说道,「你们俩如
果不升学到警院,你们俩这辈子真不知道还有什麽出路——我这不是因为贬低你
们或者可怜你们,老白,我说的是事实;你们小两口如果想翻身,就只有做一个
优秀的警察这麽一条出路;至于我呢,我不当警察了,有的是退路——呵呵,大
不了,我可以到我老爸的传媒集团某个差事,或者乾点别的什麽保安、什麽学校
体育老师之类的也行。」

  「你这麽想,到底是不是因为你跟夏雪平之间的事情?就因为她有那麽个男
朋友、而又知道了你跟你妹妹之间的事情,所以你不想再见她了?」

  我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你忘了当初我是为什麽一定要进入市警察局重案
一组啦?为了这个,我连国情部和安保局的邀请都给拒了。说白了,不是国情部
和安保局名声臭,也不是我何秋岩,受不了当特务的苦,对我来说当特务还挺酷
的,虽说是国家的鹰犬,但起码生活水平能比现在高不少——我为什麽不去啊,
我就是想在夏雪平的眼皮子底下证明自己;结果现在倒好,不但没证明得了自己,
而且把自己在她心裡的印像还搞砸了,并且,反而是我把自己扔进去拔不出来了……
呵呵,我想我如果辞职,说不定可以及时止损呢!或许对所有人,对夏雪平和她
现在的那份恋情,都是个好事。诺,就像你说的,人俩是天经地义的恋情,这我
早就明白;夏雪平那个女人,脾气不好、情商不高,能有个贴心的男朋友照顾她,
也不是个容易的事情。」

  大白鹤听完我说的话,抿了抿嘴,接著抬起头看著我:「秋岩,本来有的事
情我是想让你自己看的;你若是因为这个想撂挑子辞职,那我就必须把这些话先
跟你说明白了。」

  「什麽啊?」

  「我昨天晚上给你破解的夏雪平的手机,你到现在还没看呢吧?」

  我揉了揉眼睛,坐回到了沙发上,「唉,看什麽啊?我他妈睡了一整天……
再有,我的手机内存不够,也没办法把她手机裡的东西全都下载下来,我身上还
没带平板电脑或者笔记本电脑;然后,我一回局裡,就被局长他们叫过去协助审
讯了,根本都没喘过来气,外加刚才和夏雪平还小吵了一架,我还哪有功夫、哪
有心思看这个?」

  「那你现在有平板电脑麽?」

  我立即起身,从行李箱裡掏出了一个iPad,递给了大白鹤。

  大白鹤把我的平板连上了自己的手机热点,转头笑著对我说道:「哦,多说
一句,你记住:以后我帮你或者你自己破解的东西,你要是想下载,尽量都用自
己的手机流量;要是连著局裡的Wifi,那你至少对我们网监处来说,可就没隐私
了。」

  「还有这说法?」我愣愣地看著大白鹤。

  「呵呵,废话!不然你以为你网监处的对内职责是什麽?就你们住宿舍的这
几百号人,对于我来说,查查你们谁电脑裡有多少部A片、谁电脑裡有跟外面女孩
搞一夜情拍下的艳照、哪个钮跟自己男朋友玩裸聊、哪个钮背著自己警察系统外
的男朋友跟同事或者外面野男人上了床,这都是小意思!」大白鹤看著我淡然一
笑,低头看了一眼我的iPad屏幕,接著放到了我的面前:「呐,下好了。你看,
我还给你做了个即时的手机模拟器,假如说夏雪平那边有电话打进来了,你这边
点了接听,那你就可以完全窃听到她跟别人的电话内容。」

  我看著平板电脑上的手机模拟器,又看了看大白鹤,大白鹤对他的程序十分
的自豪,他研究通讯窃取,似乎已经到了一种癫狂的状态,可我心裡却对这种行
为感觉有点不太舒服。

  正巧,模拟器突然亮了,于是夏雪平手机的画面也切换到了我的屏幕中,只
见这时候有人给她打了个电话,我定睛一看,正是段捷。

  「听麽?」大白鹤有些挑逗似的看了眼屏幕,又看著我的眼睛。

  我用舌头舔了舔牙床,想了想,摇了摇头:「算了。」

  「……听不听随你。反正我这个手机模拟器,对于电话记录是可以保持自动
录音的,7天之后没听过的录音自动删除。你要是后悔了、想听了,7天之内随时
可以。」大白鹤说到这,脸上显露出一丝怅然若失的表情:「唉,只是昨天还是
失手了。」

  「失手了?什麽意思?」

  「我本来想利用同频的电波,帮你看看把这个叫段捷的手机也给破解了,可
没想到这人的手机,居然有三级密保的。」

  「三级密保?呵呵,听著像科幻小说。」我对著大白鹤说道,然后我取消了
夏雪平手机正在通话的显示画面,直接点到了夏雪平的手机桌面上。夏雪平的手
机屏保和桌面都很单调,壁纸全都是手机的默认设置;她的手机裡也没有App的组
合框,所有App都平铺在桌面上。

  「什麽科幻小说……我这麽跟你解释你就懂了:一般咱们的手机都会有个锁
屏,这个算是一级密保;之后对于手机系统、网络商店、云端存储什麽的,不是
统一有一个账号和密码麽?这个属于二季密保。我说的三级密保,是说这个叫段
捷的男人,他手机裡有个防御性很强的密保插件。我昨天用好多种方法破解都没
成功,而且在我用电脑破解他手机的时候,他的手机居然还进行反向入侵,往我
的系统裡植入病毒——这个密保程序,说实话我见都没见过。秋岩,你妈妈的这
个男朋友可不简单啊,普通人的手机裡,谁会安装这麽一个反入侵系统?」

  我正点著夏雪平的「备忘录」和「提醒事项」App,发现裡面全是空的,点开
了她的聊天软件和短信息,发现裡面的记录也基本上很乾淨,就算是跟段捷的聊
天记录也都是「好的,晚上见」,「我到了,你在哪」、「路上小心,晚安」之
类不咸不淡的话;我看著他俩的聊天,我也十分的心烦,索性关了App,然后我对
大白鹤说道:「这又有什麽好奇怪的?这个段捷是在金融界做证券的,他们那帮
搞金融的人对于信息保密的重视,不亚于咱们警察系统和国情部、安保局。」

  「呵呵,我还真就不信那帮搞数字游戏的,会神秘成什麽样。」大白鹤意味
深长地说了一句,接著自己又喝了口啤酒,看著我,接著把眼睛移到了平板的屏
幕上说道:「我要是你,我就先从相册开始查。你儘管放心去看,我把夏警官的
云端存储也给破解了,呵呵,我也很好奇私底下夏警官到底是个什麽样的女人——
当然,很遗憾,她似乎不太会用云盘。夏雪平这个人,真的是太乾淨了。」

  看著大白鹤耸了耸肩,我迟疑了两秒,然后点开了夏雪平的相册。相册裡,
一共近五十多张照片:第一张和第二张照片,是她的证件照;第三张是她18岁生
日时候照的全家福,上面还有穿著棕色毛背心的外公夏涛,以及穿著一件皮夹克
的舅舅夏雪原;第四张,竟然是我和美茵的合照,那是十年前美茵7岁生日时候,
我们一家四口在K市的滨海公园旅游时拍摄下的,照片上的我在吹著泡泡,美茵则
是追逐著泡泡往镜头方向跑过去。

  「你们家美茵小时候真可爱。」大白鹤微笑著说道。

  看到这,我也不禁笑了一笑。

  再之后的四十多张照片,就全是夏雪平跟自己的那两个朋友,苏媚珍和丘康
健的自拍,偶然有几张还出现了跟著做鬼脸的徐远,以及一本正经、一脸无奈、
表情跟照片整体气氛都格格不入的沈量才——真没想到,夏雪平丘康健苏媚珍他
们仨,还会带著沈量才一起玩——当然,照片的背景,也几乎都在同一个日式居
酒屋,偶有几张是改成了KTV或者咖啡厅;当然,好多照片上还出现了一个女人:
从年龄上看,要比夏雪平稍微年轻一些,细眉细眼,小鼻子樱桃口,说不上长得
多好看,但是她的气质确实很可爱,整张脸看起来,长得有点像隻兔子。

  「这个女人是谁?」我对大白鹤问道,这女人看著著实有点眼熟。

  「她就是我昨天打电话时候跟你说过的那个,疑似你的姨妈的女人——后来
你说你没有这麽个亲戚。段捷的前女友就是她,苏媚珍之前还给我看过她的照片,
说一个夏警官、一个这个女人、一个她,她们仨从过去关系就很好。她跟我说过
这个女人的名字,叫什麽来著?——『冯垣』还是『冯嬛』来著?冯……」

  「冯喧,女字旁加一个『宣传』的『宣』字。」我说出了这个名字。

  「对,冯喧,就是这个名字。」大白鹤说道。

  盯著这个女人的照片看得久了,我也就想起来这个女人的事情来了,我在很
小的时候见过她。

  别人总说夏雪平跟苏媚珍、丘康健关系不错,可我记忆裡,丘康健和苏媚珍
似乎都跟我们家没什麽来往;而这个冯喧我倒是确实有印象,在我十岁以前,这
个女人没少来过我们家。冯喧跟夏雪平和苏媚珍在高中时就认识,那时候苏媚珍
是高中的学生社团干部,冯喧是当时她们班的文艺委员,因为经常在一起办活动,
一来二去就熟识了。那时候夏雪平不善交际,所以还是通过苏媚珍认识的冯喧。

  冯喧家裡有钱,父母都是海归博士,她本人是个才女,她实际上要比夏雪平
小五岁,他早上了一年学,而且曾经还跳了一级,成绩一直不错;只是为人有点
没主见、爱哭鼻子,总被人欺负,夏雪平和苏媚珍也没少替她出过头。后来夏雪
平和苏媚珍考上了警院,冯喧之后也上了Y省本地最好的大学——北方大学,北方
大学和警院的位置很近,因此三个人那时候也经常在一起玩。可谁曾想,大学第
二年,冯喧就跟一个意大利留学生私奔,跑去了欧洲;大概四年年以后,冯喧因
为那个意大利男生家裡不同意,独自回了国,那时候我已经出生了。

  我印象裡,在我很小的时候,曾经有一个总爱哭鼻子的女人在家裡住过一段
时间,我记得我还偷看过她洗澡——要知道在我四岁的时候,冯喧才十八岁,她
身材苗条,长得又可爱,我怎麽能不好奇她脱光了衣服时候洗澡的样子呢:对于
一个四岁的男孩来说,十八岁的女孩的肉体可能并不能算得了什麽,但是对于一
个雄性来说,女孩子的身体,向来都是美好的谜语。

  那年父亲去中东出差做战地记者,恰好家裡有多馀的床位,夏雪平便每天跟
冯喧挤在一张床上睡——原本我小时候很爱缠著夏雪平睡觉的,突然被人挤走,
因此在我心裡对冯喧还是有点怨念的;而且,这女人还有个坏毛病:总愿意趁著
夏雪平不注意,愿意隔著我的短裤玩弄我还没开始发育的小「羞羞」以捉弄我,
还总吓唬我若是我把这事情告诉夏雪平,她就直接把我的「小鸟」拆了,所以我
那时候经常被她吓得尿床。

  差不多一年之后,冯喧又交了个男朋友,便终于从我家搬走,而父亲也在那
之后回了国。之后父亲又送我去外公家住了一段时间,等再过了一阵子以后,家
裡就填了妹妹美茵。

  我对冯喧的印象止于此。

  如果说,之前段捷跟冯喧还交往过,那就说明,她此前的情路一直很坎坷。

  「你到底认识这个女人麽?」

  「认识,呵呵,小时候见过,这个小阿姨人不错,就是人太顽皮了。」我对
大白鹤说道,说这话的时候,阴茎似乎有些像是被人掐过的隐隐作痛。

  「那你得有点心理准备,」大白鹤说道,「这张照片以后的那张开始,一共
有五张,可能会引起你的生理不适。」

  我略带疑惑地翻著照片,心说再不适,能有我今天看到的一边被讯问一边就
随时都能高潮的被解救性奴王瑜婕还让人不适麽?

  ——答案是肯定的。

  下一张照片,根据夏雪平手机上显示的照片定位,是在本地一座名山「北斗
山」山涧拍摄的,拍摄时间在两个月以前。照片上,一个穿著白色裙子的女人被
摔死在了一块大石头上——确切地说,女人穿的那件裙子,是一件白色婚纱。女
人浑身骨折,脑袋被砸得稀烂,脑浆流得满石头上都是,脸上也早已摔得面目全
非;在她的左边大腿上面,有一个横著的「8」形状紫红色胎记……

  看到这,我的脑子裡突然像是响了一声闷响一样,被震了一下。

  「这个,也是冯喧。」我说道。

  大白鹤不确定我是否在问他,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小C今早趁没什麽事情的
工夫,替你用市局鑑定课的名义,给东郊分局的人打过电话问过了:当时他们就
是按照意外事故处理的,没做尸检。哦,夏雪平也去了现场,因为冯喧全家五年
前移居到了魔都,所以夏雪平是作为冯喧在F市唯一朋友的身份认的尸。」

  在我四岁的时候,在冯喧在家裡那个老旧的卫生间裡脱衣、淋雨、泡澡、在
浴盆裡自慰的时候,我不知顺著木门隔板的缝隙处偷窥过多少次。对于她的身上
最诱人的部位,我基本上已经没什麽印象了,唯一记住的,就是她左边大腿上靠
近屁股的位置上,有个很明显的横「8」形状的紫红色胎记。

  香消玉殒。

  我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了这个词。

  之后的一连四张,也都是不同角度的尸体现场照片,尸体周围有隔离带、有
标注,但是照片内的警务人员,从袖标上看,都不过是F市新区的分局刑侦支队成
员。在那段时间,本地的民生新闻、法治新闻对这件事几乎也没什麽报导,恐怕,
是被分局警方按照意外失足处理了。

  而在接下来的寥寥几张照片,是段捷的——只不过,居然都是对段捷的偷拍,
从拍摄日期上来看,最近的,就在我进入市局之前。

  翻完了所有照片,我盯著屏幕上的手机模拟器,陷入了深思。拨弄了一下屏
幕,此时夏雪平和段捷的电话早已打完,两人的通话时长,总共只有两份零七秒。

  「看完了什麽感受?」大白鹤对我问道。

  我依旧沉默。

  「你不觉得,夏雪平跟段捷之间,并不像真正的情侣麽?在夏警官的手机裡,
两个人连张合照都没有,而且正常的刚恋爱不久的男女朋友,谁会去偷拍对方?
况且这个段捷之前还是那个冯喧的男朋友,然后段捷和夏雪平居然稀里糊涂地就
在一起了;并且冯喧出事的那天,你仔细算算,跟段捷和夏雪平在一起的时间,
难道不正好重合麽?要么我说,这些照片,再加上你们夏组长平时天生的刑警神
经和女人的第六感,她不可能不怀疑段捷跟冯喧的死——说不定害死冯喧这女人
的,就是那个段捷,而夏雪平可能就是因为为了调查冯喧的死,所以才故意跟段
捷在一起的!」

  白铁心自信地说道。

  我皱著眉,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

  ——大白鹤说的这种可能,我不是没想过:我昨天晚上,明明看著夏雪平在
跟著段捷进电影院以前,摸了一把自己腰间的手枪的;可是能有什麽用呢?几张
照片摆在一起,就能证明夏雪平怀疑段捷?就因为冯喧摔死了,段捷又跟冯喧处
过情侣,段捷就是杀死冯喧的人?

  没用的。

  毕竟在昨天,我还看到了夏雪平和段捷之间的热吻。

  「不管了……」我低著头说道。

  「什麽意思啊?」

  「不管了就是不管了,没什麽意思。」我呵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怀疑段
捷、还是跟段捷谈恋爱,都是夏雪平的事情。其实我想通了……所以对于警察这
个职业,我也不想乾了。我刚刚都做好准备了:现在手头卢紘、江若晨跟段亦菲
这点事情,外加周正续和魏蜀吴师兄的死还不算结束。我想等我把这点事情弄得
差不多的时候,就跟人事处递交辞职信。」

  「你是真想好了?还是就是一时置气啊兄弟?」大白鹤瞪著眼睛,对我问道。

  「我没开玩笑。」我看著大白鹤笑了笑,「谢谢你了,老白。其实你刚才说
的那些话,我都明白你是为了我好。道理其实我早就明白,只是心裡过不去这个
坎。不过,现在好了,下了准备辞职这个决定,我现在心裡倒是舒坦多了。」

  「那你要是辞职了,有什麽打算?」

  「不知道。要是没办法让老爸帮我在他的集团找个工作,或许我会去外地吧。
听说南方也不错……总之,我想过过正常的生活。或许我会收敛收敛自己的色心,
然后老老实实讨个老婆、生个孩子,然后过完一生。这样挺好。」

  大白鹤听完,伸出左手在我的胸膛上轻轻捶了一拳:「何秋岩,我就当你这
是喝多了放屁。」

  「哈哈哈哈……」听了他的话,我毫无控制地大笑了起来。笑著笑著,眼泪
又出来了。

  「你笑什麽?」大白鹤看著我的样子,也跟著笑了起来。

  我实际上,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麽。

  但我嘴上却说道:「哎,你知道麽?今天下午我做梦,梦见我自己,居然是
我妹妹生的……你说不可笑吗?哈哈哈……」

  「别他妈笑了……」大白鹤帮我启开了一罐啤酒,「喝酒吧,不醉不眠。」

  「不醉不眠!」

  喝到后来,我和大白鹤都醉了,相顾无言。

  忘了几点的时候,大白鹤打开了手机的电台,电台音乐频道节目裡,放了一
首张韶涵翻唱的英文歌,歌词大意似乎是这样的:我开了个玩笑,整个世界却开
始哭泣,但我不知道,这个笑话开在我身上;我开始哭泣,整个世界却开始大笑,
但愿我能明白,这个笑话开在我身上……

              第三章:(13)

  二更天的时候,我的老毛病又犯了。

  大白鹤看著我浑身抽搐,难受得厉害,他自己也手足无措——说起来,我之
前好像还真就没赶上在他和小C面前犯过病。情急之下,他跑去了一楼传达室叫醒
了佟德达。

  佟大爷一瘸一拐地走进了我房间裡,环顾了一眼屋子,又看了看我,对著大
白鹤说道:「这孩子是著凉了。他这毛病啊,遗传的……你赶紧去把窗户关上去,
把被给他捂上!」

  ——原来如此。

  睡著之前我忘了关窗,外面还下著雨,我能不犯病麽?

  不过听佟大爷说,我这毛病是「遗传」的,这倒是怪了,首先夏雪平并没有
这个毛病,其次我也没见过父亲犯病;家里外公和舅舅身体更是好得不得了,难
不成是因为外公或者舅舅也有这个毛病,而我不知道?

  但我此时身体抖得相当厉害,我也就不去多想了。

  佟大爷看了看桌上剩下的半瓶白酒,沉默了片刻,又对大白鹤说道:「来,
小伙,把这小子抬到床上去。把他衣服裤子脱了。」

  大白鹤扛起我的肩膀照做了,把我送到床上后,赶忙把我身上的衣服全都除
了,就给我留下一条内裤。

  佟大爷拎著那半瓶酒,接著把酒倒出一点在自己手心上,然后运足了气,用
推拿的方式,在我的前胸后背、四肢的肌肉、手心脚心上擦著酒。白酒刚开始沾
到我身上的时候,凉飕飕的更让我抖得厉害,可随著酒精挥发,我感觉自己似乎
好些了。

  等我遍体都被擦过了两遍白酒以后,佟大爷又招呼大白鹤给我身上裹上棉被,
对著我和大白鹤说道:「这就行了。好好睡一觉,发发汗就好了。」

  再之后,我就睡过去了,连梦都没做一个。

  醒来之后已经九点了,大白鹤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抄起了床头柜上摆著的平板电脑,赖了一会床。点开了之前大白鹤帮我做
的数据总结,仔细一阅,那上面的数字差点没晃瞎我的眼睛——卢紘生前出过车
祸的情况列出的表格,佔了满满噹噹的五页内容,并且大白鹤还是按照Times ne
w roman的格式、排版按照10号英文字、以及用无行间距排列出来的;当然,除了
造成恶性伤害的车祸以外,还有不少的诸如「撞倒停牌」、「撞坏红绿灯」、
「损坏公共汽车站亭」之类的事故。

  所以这家伙每个年的汽车保险总数,也是个天文数字,足够养活半个第三世
界国家的难民了。

  当然,实际上,我只需要第一条六年前记录就足够了。

  我从床上爬起来,才看到床头柜上,还留下了一杯奶茶和一个羊角包,下面
压著一张字条,字迹秀气而又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小C写的:「老白被苏处长抓去
上班了。你们两个大男人还是少喝酒吧!醒了以后把奶茶喝了东西吃了,我也去
上班了。PS:佟大爷为人还挺好玩的~你个死秋岩、臭秋岩!除非你以后有女朋
友……或者在夏警官面前,否则以后我的电话你不许不接,否则你的下场会很惨,
看到了没有!

  ——小C」

  最后一段末尾,小C还画了一个被揪住耳朵、被扁了一拳头的小头像。

  我看了纸条笑了笑,然后洗漱了一番,穿好了衣服,端著奶茶和羊角包,就
赶紧跑出去上班——当然,正装衬衫上全是褶皱,今天是不能穿了,我在自己的
行李箱裡翻了一会儿,翻出了一件纯藏蓝色长袖线衣穿在了裡面,把西装套在了
外面,对著镜子照照,感觉还算可以。

  跑到了办公室一看,办公室裡就坐著寥寥四人:有两个平时就没什麽正形的
师兄,还有之前聊自己家各自的儿子青春期躁动事蹟、正好被我听到的的王姐、
胡姐,四个人正坐在一起插科打诨,王姐坐在男同事的桌子上,手上还抓著一把
炒葵花籽。除了他们四个,其他人都不在。

  「诶呦我的天!吓死我了,秋岩啊!诶呦,风风火火的,我还以为是沈量才
呢!」王姐回过头看了我一眼,接著侥倖地捂著自己胸口笑著说道。

  「呵呵,别说沉副局,就是咱们组长回来了,怕是也得教训你王大姐在上班
时间咳瓜子的事情吧!」一个师兄说道。

  「哼,我还怕她?夏雪平……」王大姐的话说了半句,坐在一旁的胡师姐赶
忙在她的大腿上拍了拍,指了指站在夏雪平办公桌旁边的我——自打上次两人进
行了对「青春期育儿」话题的深刻交流之后,胡师姐和王大姐的关系似乎更近了——
王大姐立刻意识到了我和夏雪平的母子关系,连忙改了口,以至于语气都换了:
「夏雪平……夏雪平组长是谁啊?毕竟也是咱姐们儿对吧?就是比沈量才那个铁
公鸡好说话!」

  「胡师姐,王大姐,两位师兄,」我对四个人说道,「不好意思,我问一下,
其他人都去哪了?」

  「哦,A小队去调查高澜和那个什麽会馆的资料了;B小队跟著鑑定课又去了
周正续的家裡,看看还有什麽咱们当时没发现的证据没;夏组长带著艾立威,跟
著徐局和沉副局又去了J县。我们几个本来是被夏组长吩咐去昨天二组破获的那个
人体器官工厂,想要调查一下工厂裡那个犯罪团伙自己安装的监控的,谁知道录
影带都被二组的人提前拿回来,交给网监处了。我们四个还白跑一趟。」胡师姐
一脸纯真地看著我,对我说道,「秋岩,听说昨晚发烧了?好点没有啊?」

  「呵呵,好多了。」我敷衍道,「那行吧,请问签到簿在谁手呢?我签个到,
然后我也出发。」

  「在我这呢!」王大姐说著,接著把手裡的瓜子随便往自己坐著的桌面上一
洒,接著从桌子上一窜,又回到自己座位上拿了签到簿,又拿了一根笔,屁股一
扭一扭地冲我走了过来:「秋岩啊,今天咋穿这麽帅?穿的跟那个韩剧裡的那个
张载烈似的!今天一会儿要出啥任务啊?」

  这王大姐平时就是个话痨而且爱八卦,这点我是知道的,但是在重案组裡问
另一个同事出什麽任务,这本身是一个忌讳,就算她问了,我也不能说。

  「呵呵,就是一个简单任务。」我笑著看著王大姐。

  「哟!跟我俩还这麽打官腔呢!」王大姐把签到簿和笔递到了我手裡,结果
背对著身后的三个同事,她居然还趁机在我的上腹部摸了一把,弄得我十分不自
在,我接过了笔和签到簿,往后退了一步,接著就听她说道:「姐姐我不是心疼
你麽!你看看你,昨天发烧了,今天还得出任务……这要是我亲弟弟,我可心疼
的紧呢!」

  「我没事,谢谢王大姐关心。」我身上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们叫我『王大姐』无所谓,你也这麽叫?」王大姐说著眼睛一眯,嘴巴
一都,「改口,叫『惠姐』!」

  没想到这一幕就被身后的三个人眼睁睁地盯著,听王大姐说完话,那俩师兄
哄堂大笑:「哈哈哈!行了,我说王楚惠,你就别逗人家秋岩了!人家秋岩才多
大!」

  「是啊!你从人秋岩来的第一天,你嘴裡的哈喇子就没存住过。就你这副馋
肉的样,再给人吓得做恶梦!」

  我看了看那俩师兄,又看了看王大姐,尴尬地笑了笑,飞快地在签到簿上签
了个字,接著又听王大姐说道:「哼!真是的!秋岩,本来重案组就女多男少,
咱重案组的爷们这一个个的都跟外面的女生谈恋爱、结婚了,你说咱们重案组的
女警们能不吃醋麽?招外面小女生喜欢,你也得照顾照顾咱们自家师姐们的感受
吧?」

  「外面的小女生?王大姐您什麽意思,我不太懂。」

  「那不昨天有个小妹妹开跑车请你吃饭,然后又送你回来了麽?」王大姐对
我问道,「而且,昨天就因为这个女生,你跟咱夏组长吵架了吧?」

  一提及此事,我心裡就像是塞了块大石头一般,堵得很。

  「你看看,我说中了吧!咱男孩子长得帅,办案子也能赚个女朋友这是本事。
不过啊,这儿子的女朋友、儿媳妇什麽的,天生就是当妈的情敌……」王大姐又
打开了话匣子,而且在她眼裡,似乎天底下所有的母子关系都不正常——虽说在
我心裡,我和夏雪平的关系也「不应该正常」。

  「王大姐,没啥事我就先走了。」

  我本来就心烦,因此也不想跟这麽个碎嘴子娘们继续纠缠下去了。

  「等等!」王大姐叫住了我,然后她拿著签到簿回到了自己办公桌前,从上
面拿了个小东西,一抬手就扔给了我:「接著。」

  「这是……」还没等我反应,东西已经在半空中,亏我手疾眼快,伸手去抓,
一把抓住了王大姐扔过来的那东西——我接住了之后一看,原来是个车钥匙。

  「前年款的丰田凯美瑞,咱们局裡的车,车牌尾号5326,没挂警牌的。」王
大姐对我说道,「组长去找后勤处的人要的,钥匙放我这了,等你来了让我给你
的。」

  我看了看车钥匙,轻笑了一声,接著我点头对王大姐道了声谢。

  单人单车,而且车型还不算赖,刚进市局还没到一个月的新警察能有这待遇,
相当于祖上八辈子都烧了高香;但与此同时,夏雪平似乎也在告诉我一句话:以
后她的车,用不著我来开了。

  昨天她还问了我一句:「还说什麽以后不给我买早餐了,你怎麽不问问我,
我稀罕过麽?」——她不就是这个意思麽?

  而且把车钥匙交给我这件事情,她完全可以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告诉我的,
可直到现在,我的手机都是安静得要死。

  所以现在看上去,我和夏雪平之间的隔阂,真的是没缓了。从再次相见,到
关系缓和,再到现在关系再次僵化,甚至可以说我和她的关系还不如我来市局上
班时候那样,我眼睁睁地看著我跟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我却手足无措。

  或许,我真的就必须按照我昨天晚上决定的那样,完成这几个任务以后就离
开。这样的话,至少以后夏雪平上班的时候,不用怀揣任何顾忌和尴尬。

  开车的时候,千万不能有任何负面情绪,而同时我也打定了要辞职的主意,
我的内心也的确逐渐轻鬆。我沉了口气,闭著眼睛上了车,然后把身体裡所有丧
气、怨气全都吐了出来。

  我发动了车子,直奔青松疗养院。

  「程大夫,不好意思,我又来打扰。上次回去以后,老太太看了我手机裡的
照片和录像,觉得你们这的环境确实不错。这次还是想让我看看,想让我在不打
扰疗养院工作和其他病患休养的情况下,拍一些病患的日常生活,您看……?」

  到了疗养院之后,我跟程功说道。

  有了上次密不透风的谎言和演技,程功已经对我这个「前国情部分站站长的
孙子」的身份深信不疑,这次见我又来了,不仅找了两个院裡最年轻最漂亮的护
士作陪,而且还把我请进了会议室,端茶倒水、摆果脯摆乾果,好不热闹,就差
敲锣打鼓、舞龙舞狮了;而他听说,我这次来是进行「二次考察」的时候,情绪
却稍微低落了些——我估计,他本来是一位我是过来签约然后交入院订金的。

  听我这样说之后,程功又连轴跟我聊了好些话,全都是吹捧自己疗养院如何
如何好、并且跟我介绍了一堆可以进行优惠打折的项目,生怕失去了我这麽个大
客户。没办法,谎已经撒出去了,我也只能干受著他对我的推销攻势。近一个多
小时过去了,程功把嗓子说冒烟了,那两个穿著超短裙肉色丝袜的护士双腿併拢、
正襟危坐得直挠屁股,仍然没见我又准备付钱的意思,程功也无奈了:「……那
什麽,我也明白兄弟您对老人家的孝心。既然是老太太让您过来的,那您就再到
处转转吧。」

  「哟!那我真是太谢谢您了程兄!」——总算是白话完了。我想了想,又赶
紧补了一句:「倘若我这边跟老人家说明白、说通了,我第一个通知您!」

  听到我这话,程功的眼睛才算是又亮了起来:「我应该谢谢您才是!您请自
便吧,有什麽事情直接按各个楼层的对讲器就是。」

  从会议室裡出来,我便赶忙打开了「大千之眼2.0」,来回搜索了一下整个疗
养院裡的监控镜头,终于发现,段亦菲还坐在活动室,面朝著落地窗看书。

  这次,她是自己一个人。上次有蔡梦君可以做假性目标人物,让我在接近段
亦菲的时候可以得心应手;但是这一次,如果再拿蔡梦君说事,会显得十分的刻
意,并且蔡梦君已经对我产生某些不该产生的好感,所以若是她还在,说不定会
坏事。

  我默默地走到了段亦菲的身后,正想著如何说出一个自然而又不卑不亢的开
场的时候,段亦菲却先回过了头:「你来了,何先生。」

  段亦菲脸上挂著微笑,虽然她笑起来比平时板著脸的时候确实让人心旷神怡
许多,但问题是她转过头后三秒钟,她的咬肌轻微地抽动了一下。或许是因为我
就有身体抽搐的毛病,我向来对别人肌肉的颤抖或者抽动十分的敏感,而她脸上
的这个抽动,正好被我看在眼裡,这说明她的这个微笑,明显是假笑。再加上她
的这句话,似乎早算准了我会来找她。

  在我脑子裡正算计著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也摆出了一副礼貌的微笑:「没想
到又在这看到你了。你还是叫我『秋岩』好了,叫我『何先生』,真的有点让我
觉得不自在。」

  「别,还是叫你『何先生』吧。我对您的态度,最好跟梦梦对您的态度区别
开来。」段亦菲抿著嘴,微微鼓著腮帮子笑著,显然,她还有半句话衔在嘴裡没
说出来。

  好好好,叫我什麽都行。所以梦君姐跟你聊过我的事情了?「我看著段亦菲,
明知故问道,然后我找了个椅子坐到了她身边。

  「呵呵,『梦君姐』……你们俩都已经亲暱到这个地步了是麽?」段亦菲饶
有意味地看著我。

  「对啊,我们俩现在已经算是朋友了。」我看著段亦菲说道,「如果你想,
我也可以叫你『亦菲姐』。」

  「荷!别介,『亦菲姐』,你以为演《爱情公寓》麽?这个称谓听起来,怕
是要比你听我叫你『何先生』还彆扭。何况,你我之间有这麽熟麽?」段亦菲收
起了笑容,脸上显露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直视著我。

  见到我以后就话裡有话,现在又是这幅表情,这个段亦菲今天到底怎麽了?
我不禁开始小心起来。想了想,我依旧把自己先代入到「为家裡老人观察下疗养
院生活条件」这个设定上面来,让自己好好冷静一下,也让自己好好观察观察段
亦菲今天到底是为什麽说话跟吃了枪药一般:「我今天是来帮我外婆再看看这裡
的居住情况,顺便採访採访在这像你『亦菲姐』……哦不对,『段小姐』一样生
活的病患,对这裡究竟满意不满意。」

  「满意,挺满意的了。」段亦菲绷著脸说道:「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要人
陪有人陪,大病小病还能在这裡直接看。」

  「哦,是麽?那我可就放心了。」我掐指假装算著:「一间单人标准间是每
个月两万五……豪华间是三万七,加上每月的用餐、护理和体检……段小姐你帮
我算算,就按照你的标准,这一个月下来得多少……」

  就在这时候,段亦菲突然打断了我的话:「你够了!程功拉著你说了多少回
算钱的事了?你是聋的啊!梦梦喜欢上你了你知道吗?」

  我听了这个问题,突然心中有些方寸大乱,但我还是强撑著淡定地回答道:
「我知道。我其实是想……」

  「欺骗人的感情很好玩么?你为了你们所谓的职责和正义,就欺骗别人感情,
到头来还会用『身不由己』给自己找理由开脱,很伟大是不是?你知道吗?梦梦
初中时候差点就被一个渣男给骗了,从此以后她从来不轻易喜欢上任何男孩。你
知道她下定喜欢上你的决心有多难吗!」

  段亦菲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简直是在控诉我、彷彿我杀了人一般。

  看著她激动的样子,我大抵是相信,蔡梦君的经历以及她喜欢上我的那种近
乎疯狂。当然,我也被段亦菲说中了,等我有证据查清段亦菲的事情的时候,就
跟蔡梦君彻底摊牌,表面从头到尾我其实都对她没兴趣。

  可一转头看见段亦菲凌厉的目光,我又不知道怎麽开口跟她继续周旋下去。

  「说不出来话了吧,何先生?」

  「我没有,我正想跟你怎麽解释呢。其实我和梦君姐没有你……」

  正在我编著应付段亦菲的言语的时候,她的有一句话,如同一双凶狠有力的
手,直接扼住了我的脖子:「……不,我不应该叫你『何先生』,我应该叫你
『何警官』,对吧?」

  段亦菲棱著眼睛,用一种十分阴森的目光注视著我的脸。

  「……什麽『何警官』,你在说什麽?」

  「F市警察局重案一组一级警员何秋岩,编号FC1080536——这个是你吧?」

  我心裡瞬间一颤。我自己的警官编号,说实话我自己都记不住,而段亦菲居
然给背下来了……

  ——妈的,我这破脑子!我怎麽忘了局裡有他们「桴故鸣」网站内线的事情
了!看来我的身份彻底暴露了。不过说起来,如果局裡有「桴故鸣」的内线,那
麽就算我再怎麽跟段亦菲演戏也都是没用。反正事已至此,还莫不如跟她直接挑
明。

  「也是,我都忘了我已经被你写进小说裡了,红剑阁主先生。说起来您那个
小说,已经拖更许久了吧。」我咬著牙坐了下来,看著段亦菲。

  「呵呵,拜你所赐。」段亦菲冷笑了一声,「原本在我的大纲裡,并没有你
的存在,结果谁知道杀出来一个本来是龙套的角色,却成了主角。因此好些剧情,
也就进行不下去了。」

  「那你更应该写下去了。一成不变的情节有什麽意思?充满未知的小说,难
道不是更精彩麽。人算不如天算,其实你说你没算到有我这麽个角色出场,莫不
如你段小姐没算到,自己笔下的人物,最终会有个什麽样的结局。」我深吸了口
气,盯著段亦菲。

  段亦菲的脸色铁青。

  「邪不胜正。段小姐,你是搞文学创作的,所以这个道理,你应该比任何人
都懂。」

  「哈!邪不胜正?」段亦菲凌厉地冷笑了一嗓子,接著她侧过头斜著眼睛看
著我,「在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只有『正』与『邪』吗?那麽『善』和『弱』
呢?注定是正邪斗争的路人和牺牲品麽?」说著,段亦菲躬下腰,拍了拍自己两
隻义腿,又直过身子,看著我:「告诉你,自从我这两条腿没了以后,世间的所
有所谓的『公义』,对我来说就全死了;而那个让我失去双腿的那个王八蛋,他
却每天依旧在花天酒地、逍遥快活。我且问你,这世上,真的是邪不胜正麽?」

  「卢紘已经死了……」

  「何秋岩,看来你是知道了我和那个王八蛋之前的关系了哈?」段亦菲看著
沉默的我,讥笑著说道。

  「对。」我倒吸了一口气,看著段亦菲,「如果我知道了你们俩之前的事情,
那麽很快,市局其他人也会知道。虽然我们抓到了杀死卢紘和另一个女孩的凶手,
但是到时候,如果其他人知道了你和卢紘之间的旧怨,我难保他们不把你当成这
个案子的主谋逮捕;更何况,你还写了一本跟那些命案重合度很高的《浮华遗恨
日记》,按照现有的条件来判断,你最有可能是暗网『桴故鸣』的发起人。」

  「哈哈哈!你自己听听,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话有多可笑?我是『桴故鸣』的
发起人?那你就来抓我啊!前提是你得有足够的证据!」

  「证据!哼!我们现在手裡……」我差点就把王瑜婕昨天在三楼审讯室裡的
证词脱口而出了,可是就在这当口,我转念一想:不对,如果我把王瑜婕的证词
说给段亦菲,那不就相当于通风报信了麽?段亦菲敢这麽理直气壮的面对我,就
是因为她知道我们警方为难她、跟她周旋,其实一点用都没有;但如果她知道了
警察在查她身边的人,那麽她一定会告诉真凶助其离开。所以我把溜到嘴边的话,
硬给咽了回去:「……手裡的证据现在还不足,但我知道你不是凶手!」我狠狠
地看著段亦菲说道,「你虽然有作案动机,但是你的身体条件并不允许,而对于
其他的命案,无论是封小明、是高澜夫妇,还是沈福才全家,你也都实现不来;
而如果你是『桴故鸣』的『X先生』,你是绝对不会把自己佈置的事情全都写成小
说发在网上的——『桴故鸣』网站,足以让人有成就感了。」

  「那你还来找我做什麽?」段亦菲对我问道。

  「卢紘的死,跟你哥哥段亦澄有关对吧?他还是你的东家文学网站的负责人。」
我毫不保留地说道,「我想让你跟我说清楚,这裡面到底是怎麽回事。」

  「可笑,世界上怎麽会有这麽可笑的人……还是说,何秋岩,你被我识破了
身份之后,你这些把戏,是一种狗急跳牆?」段亦菲看著我问道,「你觉得我可
能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麽?想知道的话,还是自己去查好了。你们警察,不都
是神通广大的吗?」

  我沉默了。

  不得不承认,我确实有点心急。一来是因为,我的真实身份被戳破后,我心
中乱了方寸,二来,我有一种想要完事大吉的心态。可我明白,今天这次谈话,
注定是一次失败的谈话。

  段亦菲看著窗外,却久久没有说话。差不多过了三分钟,她把手裡的书本合
上。我以为她要赶我走,可她却对我晃著她手裡的那本小说说道:「这本小说我
看了许多年、翻过许多遍了。你知道我最喜欢这裡面的谁吗?」

  我站起身,仔细一看,她看的那本书原来是梁羽生的《七剑下天山》。

  我看了看段亦菲,沉了一口气,仔细一想,对她问道:「你该不会最喜欢的
是楚昭南吧?」

  段亦菲看著我,会心一笑,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怪不得梦梦会看上你。
你这小子还是有过人之处的。」接著她的眼神裡,开始闪出了一丝忧鬱:「小说
裡的楚昭南,不如电影和电视剧裡的惹人怜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反派,可我反
而认为小说裡的楚昭南,更加的真实。他是个反派,但是依旧潇洒;他算计,但
是多情。他也有他的七情六欲,他活的比那些诸如凌未风、杨云骢之类的主角们
还真实。大部分人都认为他是个叛徒、是个不起眼的反派,而在我看来,他是个
英雄,他活出了自己。何警官,你刚刚跟我说,因为我是写小说的,所以『邪不
压正』这种事情我应该比谁都清楚,可是你有没有观察过,现在的小说、漫画裡
的主角,大抵都不是传统意义上『正义』的角色了?你知道为什麽吗?你倒是说
说,卢紘那个王八蛋的死,跟『邪不胜正』有系麽?」

  我再次沉默了。

  在早上我查看的大白鹤给我整理的资料裡,大白鹤特意标注了一下:六年前,
对于卢紘开车撞倒段亦菲致残的事故,市交警支队的处理办法:私了;而且,还
是时任市交警支队的大队长亲自出面处理,并帮著卢紘劝说段亦菲和她哥哥段亦
澄的。

  ——一起恶性交通事故,且不说是否是故意行为,最后肇事方并没有承担任
何的刑事责任,而且一个堂堂的交警支队大队长居然亲自为肇事方说话,我不得
不说,这件事情本身就够黑暗。

  段亦菲说完,脸上虽然残存一丝讥讽的笑,但是她的双眼也湿润了。

  「你走吧,何警官。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我再也不想见到任何警察。」

  接著,她自己按动了电动轮椅的方向控制器,离开了窗子。

  看著她的背影,我仍有些不服气:「所以,在你自己的小说《残花弄影》裡,
从头到尾就没有一个真正善良、真正正义的人,就连十几岁的小女孩也会间接害
死一个家族的人。你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一个人的死是芸芸众
生害的,大家都有罪、普罗大众都是同谋者?对吗?」

  段亦菲停住了自己的电动轮椅。

  「……按照你说的,这个世界上没有正义,」我开口对她大声说道,「那麽
只剩下用邪恶报复邪恶,那你口中的『善』和『弱』,就不会被牺牲了吗?我问
你,就算是你最喜欢的楚昭南,他就没杀过无辜的人麽?」

  段亦菲听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低著头侧过了半边脸,没看我也没说话。

  「别犯中二病了好麽?你真以为在你身边帮你做事、为你双腿报仇的那个人,
跟武侠小说裡的楚昭南一样吗?你只不过是在感动你自己罢了!不说别人,我就
问你,段亦菲,『桴故鸣』网站他们为什麽要杀夏雪平?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夏雪
平是谁!」我捏著拳头问道,「我不说别人,就说说你:是,卢紘跟你谈过恋爱、
可能还玩弄了你、结果最后亲手开车撞断了你的腿,他是该死!可夏雪平呢?你
的双腿断掉,跟夏雪平有半毛钱关系吗!对你来说夏雪平是不是无辜的?」

  段亦菲紧闭著眼睛,依旧不说话。

  「我何秋岩今天就把话放在这了——任谁想杀夏雪平,我绝不饶他!」

  我最后一句话,完全是喊出来的,把路过的小护士们都吓到驻足。我也不知
道为什麽,我一时间会如此亢奋。

  「你走吧,何警官。」

  段亦菲又说了一句,接著自己一个人进了电梯。

  我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片刻,便离开了疗养院。一路上我像发疯似的加速、
超车、闯过黄灯,似乎有颗定时炸弹憋在了胸膛中,心里莫名的狂躁。

  很快,我开到了霁虹大厦,隆达集团总部的所在地。

  「您好,请问张霁隆张总裁在办公室麽?」

  「在的。请问下先生您有预约吗?」

  我摇了摇头。

  「那不好意思,先生请您在这边登一下记,我会给您安排与张总裁见面的时
间。」

  「那麻烦您了。」

  接著,前台小姐微笑著帮我登记,给我安排到了休息室。

  休息室裡虽然就我一个人,但是裡面各项设施居然应有尽有:高尔夫球、迷
你保龄球、桌上弹珠篮球、小说、漫画、电影、CD应有尽有,除此之外,休息室
里居然还有服务员,帮我端上了一杯冰镇酸梅汤,一碟山查饼、一碟素肉乾、一
碟开心果和一碟爆米花——没想到靠著黑道起家的张霁隆,居然这麽注重待客之
道,我心裡的焦躁,也渐渐平复下来。

  然后我就在休息室喝了差不多十多杯酸梅汤,去了七八次厕所,喝到最后牙
都快酸倒了。

  我百无聊赖地翻弄著茶几上的报纸,这裡的报纸最早的,居然都是半年以前
的了。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好家伙,敢情我在这裡已经足足等了三个多小
时。

  我生了一肚子气,把报纸摔到了桌子上。正在这时候,一份八个月以前的
《时事晚报》展露在我的面前,吸引我的是一个加粗标题:「大IP时代席卷F城——
《残花弄影》银幕计划正式启动。」

  报导上所说的事件,是八个月之前墨林厢文学网跟首都的著名娱乐公司——
文纳影业传媒公司在F市举办了一次商业交流会,墨林厢准备把包括《残花弄影》
在内的十部网络小说的版权和改编独家出售给文纳影业。文纳影业的负责人也表
示,在未来的五年中,文纳将会以六部系列电影方式把《残花弄影》打造成所谓
的「东方网络新武侠钜作」。

  ——当然,我对娱乐圈的事情兴趣不大,或许如果电影真的拍出来,我会看
看。

  最吸引我的地方,在于这篇报导是父亲亲自採访、亲自纂稿。而报导裡,还
提到了墨林厢文学网的创始人之一、CEO兼编辑主任段亦澄也参与了商业交流会之
后的新闻发布会。不过这篇报导,并没有配图。

  我想了想,我拿出手机给父亲打了个电话。

  「喂,秋岩,有事麽?我这边在开编辑研讨会。」父亲压低了音量,对我说
道。

  「急事。」——如果不是急事,我现在真没心情跟您打电话,「您能出来一
下麽?」

  不一会儿,父亲从会议室裡走了出来:「最近工作还顺利吧?有什麽急事?」

  「我跟您长话短说:在今年1月15日的时候,首都的文纳影业跟墨林厢文学网
有一次发布会,对吧?我从那天的《时事晚报》上看到了您写的报导。」

  「对,确实有这麽一回事。」

  「您当时做了採访,那麽这麽大的事情,报导上怎麽只有文字,没有配照片
呢?」

  「当时的情况也很複杂:本来文纳影业都是从首都和南方带了一支宣传团队
的,各大媒体网站也都有记者去;只不过墨林厢那边对待媒体的态度很冷淡,他
们坚持不许现场记者拍照、不许录像,否则《残花弄影》的版权,墨林厢绝不会
卖——这本小说实在是太火了。后来文纳方面妥协,在经过了两个小时的临时协
商之下,墨林厢才同意举办一个小型的媒体见面会,只不过只允许录音,所以当
场留下来的记者,也都以平面文字媒体为主。」

  「……好吧,那这麽说,您当时也没给墨林厢的负责人段亦澄留下一张照片?」
我有些失望地说道。

  「我是真没有拍。」父亲仔细想了想,对我说道。

  「那好吧……打扰您了,您去忙吧。」

  「怎麽,你们怀疑他跟他妹妹的那本《浮华遗恨日记》有关系?」父亲问道。

  「嗯……但是这个段亦澄神龙见首不见尾,同事们不少想找藉口跟这个人见
个面,但每次去墨林厢的大楼找他,他都不在。」我对父亲说道。

  「别灰心。或许一条路走不通,还有别的方法呢。兴许哪天你不主动找他,
他到自己送上门了呢?」

  ——呵呵,父亲还真是乐观主义精神。熊瞎子往枪口上撞的事情,怎麽可能
在现实裡发生呢?

  难不成美茵喜欢父亲,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麽?

  「行了,我知道了。您去忙吧。」我陪笑道。

  挂了电话以后,居然还没人来接待我,我终于不耐烦地站起身,走出休息室,
跑到了前台催道:「不好意思,请问还有多久我能见到张霁隆?」

  「先生请您稍等,我帮您看一下,」前台小姐礼貌地说道,接著她在电脑上
点击了几下,然后对我说,「何秋岩先生是吧?总裁与您会客的时间是在下午的
4点45分,还请您耐心等候。」

  ——我靠,这不是故意耍我麽?现在才中午11点50,结果一杆子给我悠到了
下午4点45……

  「不好意思,可能是我没说清楚:我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从衣服裡怀掏
出了警官证,对著前台说道:「我是F市警察局重案一组的警员,我叫何秋岩。我
今天来找你们张霁隆张总裁,是有些事情想要跟他了解一下。」

  我本来合计著我这样就可以威慑到前台小姐,却没想到前台小姐淡定地笑了
笑,对我问道:「哦,抱歉真是失敬。请问您身上携带有公函、搜查令、介绍信
或者相关其他文件吗?」

  「……没有。」我如实回答道。

  「那麽抱歉,何警官,请您到休息室耐心等候。等轮到您的会客时间,我们
一定会及时通知您。」

  我无奈地看著前台小姐脸上灿烂的笑,我就知道自己这次是完全败下阵来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头髮用髮蜡抓过的男人看到了我,抬手对我打了个招
呼,然后冲我走了过来:「诶呀,你咋来了呢?」

  「唉……您好!」我也对此人问了声好,来人看著眼熟,我却想不起来他是
谁。

  「你不认识我了?我是老三啊?咱们在隆哥的KTV见过的。」那男人笑了笑。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人就是那天站在张霁隆和杨小姐包间门口守著、
守到一半跑去卫生间让那个女混混给自己吹箫,之后又拿著大砍刀撂倒了唐书杰
等人的男人。

  「哦,我想起来了。您好,三哥。」

  「呵呵,别叫我三哥,叫我老三就行。」老三看了看我,又问道,「咋的,
来找隆哥啊?」

  我点了点头。

  「那你跟我说啊。你搁他们这预约的话,估计都能排到明年去!你等著!」
老三说著,从自己腋下的夹包掏出了一个套著镶钻手机套的手机,拨了个电话,
开著免提:「喂?诶,隆哥啊?我是老三。」

  「又有什麽事?」电话裡的张霁隆说道。

  「诶,我在楼下呢!那什麽,那天跟你一起喝过酒的那个何秋岩何警官来了,
他就搁我身边呢,他说他有事要见你。我合计他在前台预约太麻烦了,我就直接
给您打个电话,你看看就放他上去呗?」

  结果电话裡的张霁隆叹了口气,对老三说道:「哼,你一天天的,就你有本
事是吧?他不是不想见我吗?别人来了都老老实实在休息室等著,怎麽就因为他
是个条子,我就得给他开绿灯?」

  张霁隆这句话实际上是故意说给我听的,而且听他说完之后,我确实有些哑
口无言;关键是在一旁的老三彻底目瞪口呆了,按他本意,估计是想在我面前显
示一番且卖个人情的,结果这下可好,自己也被老大给训了。

  「……行了,也差不多了,」只听张霁隆又说道,「把电话给前台,让他上
来。」

  老三老老实实地把电话递到了前台,前台关了免提,接过电话听著,点了点
头,便又把电话递还给了老三。随即前台很快领我进了电梯,带我上了最顶层15
层。接著前台小姐小心翼翼地敲了敲十五层唯一的一扇门,接著她打开了门,没
有说话,而是打手势示意我进去。

  张霁隆的办公室面积十分的大,但是装潢却是令我出乎意料的简约,整个房
间都是以白色为基调,角落裡却摆著几盆矮松盆栽;我似乎没见到屋子裡有安装
灯管灯泡,香薰灯和加湿器倒是满屋子可见;在办公室门口的地方,一个屏风前
面摆著一张矮方桌,旁边放著两张榻榻米,而在那正上方,是一块巨大的透明天
窗。

  往裡面走去,通过了一条窄廊,到了张霁隆的办公桌前,我才发现,这裡还
有一个巨大的空间作为主办公室,办公室的红木办公桌气派的很,而他身后的书
架,则完全是用实木夹在两个圆柱木楔子上搭成的。

  张霁隆此刻正对著电脑打字,一边伸手拿笔给下属的报告写著批注,而他桌
上的小电磁炉正在烘著炉台上面的一壶小青柑茶。最吸引人的,则是张霁隆身后
挂著一张毯子,毯子明显是个围棋棋盘,上面用黑白子粘成了一个字:「心」。

  此时办公室裡还有三个人,毕恭毕敬地站在张霁隆的办公桌前,见了我以后,
一个穿著板板整整米色西装的男人、和一个穿著黑色西装上衣、黑色齐膝工作裙、
抱著一本文件夹、梳著长马尾的女人,纷纷对我点了点头,而另一个穿著十分暴
露、上衣扣子都快开到肚脐、下面的超短裙基本都快把她的丁字裤完全展露出来、
外面还披著一件齐胸皮夹克的女人,见了我以后倒是眨著她那个粘了跟百叶窗一
般的假睫毛的眼睛,白了我一眼。

  张霁隆见我进了门,拿著笔戳了戳自己的桌子,盯著我看了半天才笑了出来:
「没想到这麽快,咱们又见面了。你小子不是不想跟我搭上关系麽?瞧我之前说
什麽来著?」

  「张总裁,我今天来……」

  没等我说完话,张霁隆又低下了头,「你先坐吧。我这边还有事。」

  于是我便坐到了他办公桌左前方的一张沙发上。那个穿著米色西装的男人见
状,马上要冲我走过来。只听张霁隆低著头说道:「金秘书,别管他。」

  金秘书尴尬地看了看我,不好意思地对我抬抬手。

  我勉强笑笑,对金秘书示意无妨。

  张霁隆又用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搞了十多分钟,接著把文件递到了自己面前。
那个梳著长马尾的女人马上恭敬地把文件接了过去,仔细地看著,不一会儿她睁
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气:「总裁,咱们这麽做是不是有点冒险了?」

  「你就去按照我的意思,跟『江山资本』那帮人这麽谈。你放心吧,谈崩了
我也不会怪你。」

  「总裁……您该不会是想……」女人试探地看著张霁隆。

  「想怎样?你是不是以为我会用道上的方式对付他们?」张霁隆说完,女人
低下了头。张霁隆轻鬆地笑了笑,「放心吧,我还没傻到那个份儿上。也难怪,
你刚升上来,不知道我的原则。我的原则是,在商言商,但是江湖事江湖了;两
种东西我从来不混淆。你原话告诉姓许的:我的这个底价,已经是我张霁隆能出
的最大的诚意了;如果我们的条件,江山资本那帮人还不接受的话,那就说明咱
们隆达这一次跟他们真的无缘。你儘管放心大胆地跟他们谈,我不会对他们下黑
手的;不然,呵呵,我不是把你给扔到泥潭里头了吗?陷下属于不义、损人不利
己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做。」

  女人听了张霁隆的话,似乎总算鬆了口气。

  「不过作为总监,你有件事还得上心,那就是跟江山资本的这帮老家伙们搞
好关系。毕竟这张单子做不成,以后还可能会有无数张单子等著我们。到时候,
你胡晓芸就是我隆达集团的功臣!」

  「谢谢总裁!」胡晓芸看著张霁隆,心裡似乎很感激。

  「行了,你去吧。」

  胡晓芸拿了文件,迟疑了半天,看著张霁隆,一步也没挪动。

  「怎麽?还有事?」张霁隆看著她问道。

  「总裁,」胡晓芸咬了咬嘴唇问道,「要不然……今晚我带几个咱们广告部
新训练好的模特一起过去?那帮女孩大部分都是少数民族和蒙俄混血,据我听说,
许董事长和其他这次一起过来的董事会成员……」

  张霁隆瞪大了眼睛,对著胡晓芸伸出了一根手指:「停,打住!你这是说话
没过脑子。你也是个女孩,你再仔细想想,你觉得你说这话合适麽?」

  胡晓芸惭愧地低下了头。

  「那些姑娘们的肉体多宝贵啊?一个个嫩的跟刚要成熟的樱桃似的。要是交
给了那帮五六十岁的老家伙们,怕是连核都不会给咱们吐回来一颗。我们的确是
要跟他们做生意,但可不是什麽事情,都得由著他们的喜好来。晓芸,今天的这
种话,以后我不想听你再说第二次。」

  「我明白了,总裁。」

  「还有,作为一个高材生,你翻过《国富论》的次数肯定比我多。亚当·斯密
告诉我们,利益,需要被最大化。你记住,好钢得用在刀刃上。」张霁隆把玩著
手裡的钢笔,思考了一会儿,接著用钢笔指了指胡晓芸说道:「你去见他们之前,
去一趟八贝勒路老庙街找『花豹』——『花豹』是谁你认识吧?总跟老三一起混
的那个,个子不算高、精瘦的那个。」

  「我认识他,」胡晓芸抿了抿嘴,嘴角闪过一丝笑容,「您让我找他做什麽?」

  「你去找他,从仓库裡提五套野生鹿茸、五套老山参出来,晚上见面的时候
送给那五个老家伙。」

  「我明白了。」

  「行了,你去吧。」

  胡晓芸微微鞠了一躬,离开了张霁隆的办公室。

  张霁隆放下笔,从抽屉裡拿出了一个小木碗,一隻金属打火机,还有一纸盒
线香。从纸盒裡面取出一支线香之后,张霁隆点燃了,插进了木碗裡,摆到了电
脑屏幕前,接著盯著那个穿著暴露的女人盯了半天。

  那个女人一见张霁隆在看他,马上跑到了张霁隆身边,连点头带哈腰的,目
的就是为了凸显自己浑圆的屁股和事业线,结果张霁隆只是盯著她的双眼,最后
给那女人盯得浑身都不自在。

  张霁隆衝著金秘书打了个响指:「嗯,把她简历再给我看一眼。」金秘书便
把自己的平板电脑递到了张霁隆面前。

  张霁隆看著平板电脑,读著上面的字:「狄安娜,中日美俄四国混血……加
拿大Mg大学……呵呵,管理学硕士……身高173,体重63KG,三围……呵呵,你说
说你,自己说自己是国际名牌大学管理学硕士,面试一个总裁办公室助理,把自
己三围写这麽清楚干嘛呢?」

  「张总裁,办公室助理,当然要对您,毫无保留啊?」女人把自己的领口对
著张霁隆,娇滴滴地说——她一开口说话,我感觉浑身都酥了,连睾丸上都开始
有些缩紧。只听她接著说道,「对我来说,对于您张总裁,那就是要『家事、国
事、床上事,事事上心』呢。」

  「荷,床上事?这功夫你也是在Mc大学选修的课麽?」张霁隆看著这女人,
像看著一个笑话似的,直视著她的眼睛对她说道,「我不记得我们公司的Jd上有
要求『照顾总裁床上事』这麽一条啊?」

  「Jd?总裁,什麽是Jd啊?」那女人接著摆著妖娆妩媚的姿态,对张霁隆说
道,「对我来说,什麽『D』都不如您张总裁的『大弟弟』,江湖上早就传说,张
总裁你的『七寸短刀』,可是咱们F市男人裡头的『第一名器』呢。」

  说著,女人就把手伸向了张霁隆的双腿中间,用手指在张霁隆胯下微微凸显
的圆柱体上轻抚著。

  金秘书别过了头,根本不敢直视狄小姐的动作。

  「手法不错啊,狄小姐大学时期到底学的是管理啊,还是生理啊?」张霁隆
轻描淡写地笑了笑。

  「嘿嘿,」那女人媚笑了两声,接著直接把胸脯侧著贴到了张霁隆的身上,
领口已就衝著张霁隆大开,「张总裁真会开玩笑!只是您不知道,这管理,也分
商业管理,和……和男人的精液管理呢!」

  说著,女人便捧著张霁隆的下巴就要把自己那双抹了很浓的口红的双唇,对
著张霁隆的嘴巴怼上去。

  「出去吧。」张霁隆自然地别过了脸。

  女人转过身,得意地笑了笑,对我和金秘书说道:「你们还愣著干什麽?难
道想在这看我伺候张总裁啊?张总裁发话了,让你们出去。」

  我和金秘书都一愣,我心裡也正有股火,我刚要对著那女人发作,只听张霁
隆说道:「我什麽时候说让他俩出去了?」

  女人瞬间懵了。

  「我是让你出去。」张霁隆冷冷地看著这女人,他的阴茎还隔著裤裆被女人
握在手裡。「总……总裁,您是不喜欢我麽?您是觉得,我什麽地方做错了麽?」
女人娇滴滴地看著张霁隆,故作委屈地说道。

  张霁隆推开了女人,然后说道:「你这女人还没入职呢,就开始在我面前跟
别人狐假虎威了;这要是让你进了我们隆达集团,那这栋大厦,还不得被你搅翻
了天?」

  女人听了张霁隆的话,瞬间大惊失色:「张总裁,我没有……」

  只听张霁隆继续说道,根本没给这女人一点喘息的机会:「别以为你跟原来
的Hr总监睡了多少次,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进了我隆达的门——你还不知道吧,
他今早已经被我开除了。何况我的招聘广告上明明说过,首轮、二轮和最终面试
都要穿正装;不遵守职场衣著规范也就罢了,你说你是加拿大名牌大学管理学硕
士,却连『Jd』——『Jobdescription』就是『岗位描述』的意思都不知道。哼,
你看看你的样子!告诉你,就我自己名下夜店裡养的骚狐狸精们,都比你强得不
是一点半点;你这点伎俩,对我来说算得了什麽?狄安娜小姐……不,宋金金小
姐,请你现在就离开这栋大厦!」

  「你……你怎麽知道……我本来叫……」女人一听张霁隆叫出了自己的真名,
更害怕了。

  「呵呵,真当我是猪麽——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麽料,能套的住我!你
怕是不知道,送你来的那辆顺风车,到底是谁的人。」张霁隆把自己的眼镜摘了
下来,用鹿皮擦了擦,「操,瞧你刚才那张满是玻尿酸的脸往我身上贴的!我这
新配的镜片上,全他妈的是粉底的痕迹!真他妈噁心!」

  「等一下,」眼前的女人眼珠一转,站直了身子,对张霁隆说道:「张霁隆
总裁,事到如今,我就不能不跟你说实话了——我是安全保卫局F市分局调查处第
三组的探员。我是收到我们处长桂霜晴的委派,奉命调查你的,我们安保局怀疑
你跟海外的情报机构有不正当经济往来。张总裁,你是聪明人,如果你现在就这
麽把我赶出去,被大厦外面我们的同事看到了,那麽你跟海外情报机构勾结的怀
疑就会被坐实。」

  张霁隆听著女人的话,皱起了眉头:「哦,我被你们安保局怀疑了?这麽严
重?那依你觉得,我应该怎麽办呢?」

  「我劝您不如还是把我安排下来,让我好好对你们隆达集团进行调查,等事
情查清楚了,您也就没事了。」

  「哦哟,拿安保局吓唬我?真可怕啊……」张霁隆把身子靠在椅背上,深吸
了一口焚香之后散发的芬芳,接著说道:「那我要是现在就把你从我这个办公室
的窗户上给扔出去,你觉得桂霜晴会杀了我全家吗?要不这样吧,我乾脆把你们
安保局幕后的二位老板和叶局长从首都请过来,我跟他们仨核实一下,到底安保
局现在有没有在调查我、有没有排遣探员来我公司的事情,你看怎样啊?」

  那女人一听张霁隆这话,彻底慌了神。

  「滚吧!否则给你从窗户扔到外头去,都算是客气的,」张霁隆对那女人说
道。

  女人面色铁青,索性也矜持了,瞪了一眼张霁隆:「张总裁果然名不虚传!
到目前为止,你是第一个跟我说不的男人。」

  「呵呵,倒不是说你没有姿色,虽然你那对儿胸做的假了点、鼻子和屁股上
的硅胶质感也太明显了。你勾引男人的技术,我给你打90分。但是抱歉了,我张
霁隆见过这世上所有最丑恶的人性,所以再美好的肉体,在我面前也不过是一张
皮囊。」张霁隆冷冷地说道,「顺便给你上一课:下次编谎,尽量编的圆全一些;
对于自己知识范围以外的东西,能不提尽量别提。还有,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我
张霁隆不缺女人。」

  「宋小姐,请吧。」金秘书看著那女人,对著那女人往办公室门处抬了抬手,
做了个送客的动作。

  女人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张霁隆,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办公室。

  等女人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张霁隆接著又对金秘书打了个响指:「诺,你去
吩咐阿雨,让她派人盯著这个婊子,看看到底怎麽回事。万一有利用价值,就把
她再带回来。」

  「是。」金秘书鞠了一躬,也离开了办公室。

[ 本帖最后由 龙葵 于 2022-7-27 23:13(GMT+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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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14)

  不得不说,刚才张霁隆对付这个女人的手段,真是痛快。

  等金秘书离开了以后,张霁隆从桌上端了那壶小青柑,走到了我的面前,把
茶壶放在稻草编成的隔热垫上,又从茶几下面拿出了两隻精緻的小茶杯,一边倒
著茶一边跟我讲述著:「呵呵,现在这世道,每个人都说不定会有好几张面孔。——
是个人就愿意说自己是『国情部』、『安保局』的,仔细一查,呵呵,全他妈是
骗子!」

  「听那女人刚才说的话,我差点就信了。」我诚实地对张霁隆说道。

  「呵呵,要不怎麽说你年轻、少不经事呢?桂霜晴的手下确实都是行为不端,
但他们要查我,直接查就是了,也不至于派人到我面前来甩奶子卖屄的吧?不知
道的还以为安保局的都穷到开上妓院了。更何况……」

  「更何况,您当年还是跟两大情报单位合作过的。他们的底细,想必您也是
门儿清。」

  「说的就是。但我想说的是,如果这女人真是一个职业特务,她肯定不会把
勾引男人和渗透进对方企业的手段做的这麽蹩脚;而且她三句两句,就把上司给
卖了,她要真是桂霜晴的手下,怕是活不过安保局第一个试用期。」

  「那这女人到底什麽来历?」

  张霁隆侧过脸看著我笑笑:「怎麽?想打听打听,回去跟你们二组汇报一下?」

  「我就是随便问问。」

  张霁隆笑了笑:「我估摸著,这应该是道上的哪个傻逼,看我张某人过的日
子太好了、看著眼红,派来这麽个水线子准备给我弄双小鞋穿穿。」

  「荷!您怕是多虑了,」我半开玩笑半讽刺地问道,「现在在F市黑道上,还
有人哪个吃了豹子胆的,敢打您张霁隆的主意麽?」确实,在我的认知裡,或者
说在一般人的认知裡,张霁隆算是F市黑社会的魁首,在江湖上「一句顶一万句」
的角色,他说东,其他帮派的混子们应该是不敢说西的。所以我并不认为,在F市
本地,除了为情报部门或者政法系统的人做事的以外,还会有人敢打他的主意。

  「操,你真以为这世上真会有『一手遮天』这回事麽?你以为我张霁隆现在
家大业大,那满大街的堂口、老大们就唯我是尊了?秋岩,你还年轻呢,你不懂;
现实世界可不是网络小说,人越往高处就越可以咨意妄为,相反,混得越好,越
是高处不胜寒。你知道我这几年,心裡的真实感受是什麽吗?——《诗经》裡的
那句话: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张霁隆叹了口气,说道:「要不是
我在南方的一个朋友出了事,我以前,对别人故意下套这种事情还不以为然呢。
你何秋岩是警察,你倒不用怕,我们这些做生意的遇到这种事,一不留神可就惨
了。南方S市以前有个大财阀——李氏集团的李钊,这个人算得上是我的一个老大
哥吧,他们家的产业在S市一度可以说是一家独大。他为人耿直、老实,跟我关系
还挺不错的,在我之前入狱前他来F市出差临了还说以后有机会要请我去S市吃饭
呢。可谁知道啊!我入狱的这几年,他就死了——间接被一个自称是安保局特工
的女骗子给害死了。哼,李大哥他那妻子也是鬼迷了心窍,居然相信自己送上门
给他儿子当家教的女大学生,会是安保局的特工!结果我这嫂子就中了圈套了,
信了那个假女特务一堆鬼话,还被她引诱著,去跟李氏集团在当地最大的竞争对
手蒋氏集团的老总父子上床——你想想,蒋家那小犊子到现在岁数还没你大呢!
之前某色情网站上,还流出过我那嫂子穿著当初自己结婚的婚纱,跟那蒋氏父子
轮流上床的视频,我看不过去,找人把那视频给全网删除了——那傻女人,居然
还以为去给人家爷俩当情妇、性奴,就是在人家身边卧底、保护自己老公,并且
配合国家对蒋氏集团的调查呢?」

  「还能有这种事情?」我听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为了保护自己老公去做
卧底,跑去跟自己老公的仇人上床,这也太离谱了,听著像是个段子。」

  「这也倒罢了,事情再离谱,我也在想,以李钊大哥的气量,大不了发现了
之后跟那傻女人离婚完事;可哪曾想,那傻女人居然按照蒋氏的意思,把李氏集
团的核心机密全都洩露给了蒋氏,蒋氏拿著那些资料差点就把李氏集团做空了!
我那嫂子到头来还觉得,自己这麽做是在配合安保局的调查、帮李钊大哥解除人
身和生意上的危机?若不是因为此,李钊大哥也不会急火攻心,就此出了车祸丧
了命……该死的女人!以为自己做了几年阔太太、当了几年贵族学校的高中老师,
自己就有见识了!就算是如花美眷又怎麽样,不长脑子,也不过是个坑货罢了!」

  「那后来呢?」

  「后来,也就是现在了。幸亏李钊大哥有个好儿子,那小子是好样的……我
提一个人,项月心,不知道你小子听没听过?」

  这个女人我还真知道,以前父亲做过一个财经专题,专门去南方採访过她:
「就是那个被誉为『市场营销届花木兰』的项月心?」

  「没错,就是她,那小子居然能想到拉拢她。这女人在我发蹟之前,就是南
方的一个杰出的女高管,学历高、人长得漂亮,做事也雷厉风行,曾经不知道为
什麽,她失踪过一段时间,我都以为她销声匿迹了;再后来,她就出现在了李钊
大哥的儿子的身边。在她的主持下,李氏旧部被迅速整合归拢,又跟S市当地的其
他财阀站到了一起,并且那小子居然还用非常手法,策反了蒋氏的夫人,因此李
氏集团这才恢复了元气——要不是因为这小子命好,S市怕是再也没有姓李的这号
人了。呵呵,说起来,最近我才慢慢了解到,这项月心原本是那小子的一个同学
的妈妈,是个未亡人,挺惨的,她儿子被蒋家那小犊子给害死了;而现在,项月
心名义上是李氏的CEO,实际上,她居然是那小子的女朋友。一个曾经的阔太太成
了一个刚上大学的毛头小子的女朋友,你就说,那小子有没有手段?」张霁隆笑
了笑,喝了口茶。

  我听了之后只是点点头,心说这个姓李的小兄弟还真是幸运,起码这项女士
跟他没有半点血缘,他便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追求。我真是很羡慕他。

  「那……李钊先生他那个原配夫人呢,现在怎麽样了?」我随口问道。

  「她?她现在跟她儿子……」张霁隆想了想,接著似乎有意掩饰什麽,缓缓
吐出一口气说道,「呼……这个事情,是人家家裡头的私事,他的私事还是不说
为妙;况且李钊已故,我也不是很想提。话说回来,你小子之前跟我鼻子不是鼻
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今天突然来我这,到底是乾嘛来的?」

  「张总裁……不,霁隆哥,我何秋岩对于我之前多有冒犯,表示道歉。」求
人办事,该服软的时候,还得服软。

  张霁隆却伸手拦了一下,对我说道:「哼,其实今天你在前台遇到这遭,也
是我之前故意安排的,就是想让你小子碰一鼻子灰!行了,你把茶喝了,我就当
什麽事都没发生过。」

  我想了想,并没著急喝茶,而是对他问了一句:「那天后来,唐书杰那帮人
怎麽样了?」

  「荷,你还关心他们?」张霁隆微微瞪著眼看著我。

  「我不是关心……」

  「你是良心上还有点过不去,而且你最害怕的事情是,他们家里人会对你妹
妹有后续的报复,对吧?」张霁隆盯著我。

  我呼了口气,对他如实答道:「都有吧。」

  「你目前就放心吧。姓唐的和姓钟的全家,已经永无翻身之地了。」张霁隆
淡然一笑。

  听他详细一讲,我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唐书杰那几个小崽子,那天
后来全被张霁隆的人直接开车扔到了家门口。起初,唐清泉和锺旭民全都气的怒
髮衝冠,两个人还通过电话,说要手刃了对他们自己儿子下黑手的元凶;然后下
午,张霁隆就派自己集团的马仔到那些小崽子们的家裡挨个送了三十万块钱。知
道了这件事情是张霁隆干的以后,两人全都吓傻了。

  「这……是张先生的人动的手?这……三哥,这裡头是不是有误会啊?」

  唐清泉双眼发直地看著老三。他妻子则更懵,因为当初唐清泉为了升官、并
且跟省长挂关系,想到了张霁隆,给张霁隆送了五百万现金,每捆现金裡,还夹
著两张他妻子的裸照——还想把他妻子塞到张霁隆被窝裡。唐清泉的妻子还算颇
有姿色,可张霁隆对她提不起一点兴趣,索性就把她扔给了老三。至于那五百万,
张霁隆也一分钱没要。

  「您没听清,我再说一遍:是我们隆哥亲自动的手——你儿子想强姦我们隆
哥的女儿,惹恼了我们隆哥。你问问你儿子乾过的事情,你觉得这裡面可能有误
会麽?」老三说道,「钱,隆哥让我送的,你们不收也得收下。」

  唐清泉虽然平日威风惯了,但他当然清楚张霁隆上门派人送钱这件事的分量
有多大——这是棺材板的钱,收了就是个死。

  随后,唐清泉跟自己老婆都给老三跪下了「三哥!我们错了!你去跟张先生
求求情吧!」

  「三哥!看在之前毕竟咱俩睡过的份上,饶我们家一次吧!要不……要不你
去跟张总裁说说,让我去他夜总会,我卖身还了这笔债?」

  老三不屑地看著唐清泉夫妇俩,说道:「您二位客气。张总裁说了,说你老
唐这几年来给咱们隆达当狗当得还算可以,别的事情就不追究了。只不过给隆达
当狗这件事,也是有时有晌的。隆哥说,望您老唐,好自为之。」

  那天之后,唐清泉从财政局局长的位置上辞职,连财政局行政委员办办公室
的委员讨论会议都没参加,直接带著全家远走高飞。

  对付锺家,张霁隆的手段也是如出一辙。锺家虽然之前没跟张霁隆有什麽瓜
葛,但是张霁隆掌握了锺旭民大量的贪污和挪用公款豪赌、包养小三的证据——
张霁隆自己讲,锺旭民其实是个很谨慎的人,他手头的那些证据,检察院都不一
定能查的出来。

  于是锺旭民也辞了职。

  钟扬本来因为江若晨的事情,就有些受打击,眼见著家道中落,便在家服药
自杀。钟扬的母亲因为儿子精神失常,可锺旭民像没事人似的,在钟扬母亲被送
到精神病院一个月后拿到了离婚证,接著又娶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小老婆——天知
道,他在海外的银行里,居然存了一笔巨款。

  剩下的那五个小王八羔子,也基本被家里人送到了外地上学,对外就说是心
理疾病,需要换个环境上学,很少人清楚,其实他们家算是绝了后。

  「只是目前,原鸣那小子家里人还一点都没有动静。咬人的狗从来不叫唤,
我目前最担心的是他们家。别忘了,原鸣他老爹,可是一中的副校长。」张霁隆
转过头,看著我忧心忡忡的样子,对我说道:「不过你放心,在这件事情上,你
我的利益诉求殊途同归,我放心不下我们家韩琦琦,你们家何美茵如果有事,我
也不会不管。」

  听完这些话,我才放心地抬手把茶杯裡的茶喝光。张霁隆笑著点点头,马上
又给我续上一杯。

  「秋岩,你最近脸色可不太好啊!上次我见你被人暗算挨揍的时候,看著都
比你今天有精气神。」

  「哦,前两天病了……上班累的。」

  「是麽?注意身体啊。」张霁隆提了提眼镜看著我。

  紧接著,我便对张霁隆说道:「我今天过来,是想请您帮个忙。请您务必帮
我们市局查一份名单。」

  「什麽名单?」

  「在咱们本地J县H乡,原先有个叫沈福才的,在当地开了一个食杂店;但实
际上这人是个人贩子,全家都在做著蛇头生意,专门诱拐妇女幼女。前一段时间
这个人全家被灭门了,然而他手上那份被拐卖妇女幼女的名单却不翼而飞了。案
子是我们重案一组的,这份名单说不定就是破案的关键,所以我找您,是想问您,
您能否帮我找一找这份名单。」

  张霁隆闭著眼,嗅著茶香,微微一笑:「从古至今,都只听说黑道上的会、
党、社、团招安,帮著白道做事的,白道的衙门公差找黑道查案子,这只怕是千
古头一遭!你跟我说实话,秋岩,到底是你自己要来找我的,还是徐远派你来找
我的?」

  看著张霁隆一副什麽都洞悉的眼神,我便性性地说道:「确实是徐局长……」

  「哈哈哈!这就对了!徐远啊徐远,没想到你也有低头的时候!」张霁隆仰
头,爽朗地大笑,自然地翘起了二郎腿,他左手扶著沙发背,右手握成了拳头,
在自己面前轻轻挥了三挥,一边挥著拳头一边搭在右膝上的左脚还不停地摇晃著,
真叫一个手舞足蹈。想著面前这位商业巨鳄、黑道大哥已经快四十岁的人了,知
道了是徐远拍我来找他,居然高兴成这样,我想当年徐远跟他之间的积怨之深,
怕是难以用一两句话来形容的。

  张霁隆笑了片刻,接著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有盯著我看了半天不说话。
我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思考什麽,面对著这麽个活阎罗,也确实有点不敢开口对他
问话,便也只好跟他对视。

  他看了我许久,又说道:「那你是不是也跟徐远说了,如果你要是来找我,
我一定会让你在市局裡头,做我的一颗棋子?」

  「我的确跟他说了,」我如实说道,「看来您猜到了。」

  「我了解你。你这小兄弟是个讲良心的人,所以这种事你是不可能藏在心裡
的。而且我也了解徐远,」张霁隆接著对我问道,「徐远是不是也出乎你的意料,
对这个事情也没怎麽在意?」

  「对。」我看著张霁隆,点了点头,「而且说实话,这种事情我还是挺意外
的。霁隆哥,我就直言不讳了:依你的身份,对我提出的条件,按照道理,应该
算是咱们警界的大忌;可徐局长知道了以后,反倒是不以为然,说实话,这件事
我到现在也没想通。」

  「傻小子!现在这个社会,是个讲效率、讲信息和协作的社会,现在比你想
的複杂得多!」张霁隆端著茶杯站起了身,走到了落地窗前,「像你妈妈夏雪平
那样的『古典警察』,已经都快成这个社会裡的恐龙了。」

  「霁隆哥这话裡面,有深意。」

  「你现在还不懂,将来你会懂的。」张霁隆说著侧过了身,对我说道:「你
猜猜,就依你所知的徐远,你觉得为什麽,他不怕你给我透露消息麽?」

  「他自己说,他是因为跟我外公夏涛、我舅舅夏雪原的旧情,还有对我和夏
雪平的信任。」

  「这只是其一,你再猜。」张霁隆指著我说道。

  「或许是因为,他知道我不会把警局最机密的核心情报,以及任何不利于你
或者隆达集团传给你。他觉得我身上,具有身为一个警察的使命感。」

  「这是其二。」张霁隆喝光了杯子裡的茶,又坐到了沙发上,看著我说道:
「最主要的是,他看重我可以帮你破案,作为众人捧起来的『江湖老大』,我有
许多你们警察不具备的能力,就比如对这个城市的地下世界的深挖。只要我跟你
们警方、跟这个国家的法律和社会安全的博弈谨慎,不主动触碰你们的底线,我
跟你们警方,就永远只是竞争对手,而不是你死我活。而且,你知道的东西,徐
远也一定能知道;你告诉我的东西,永远都不会超过他自己能掌控的预期,这是
徐远的自信。所以你需要做的,跟本不是谁的鼹鼠或者底牌,你是我和徐远之间
的一架桥,你要做的事情,是信息共享。」

  说完,张霁隆微笑著感叹道:「能有这样的目光,徐远这条狐狸,不愧是警
界的天才……」

  张霁隆的话给我说的一愣一愣的,有些似乎只有用在商业领域名词,竟被他
拿来形容他和黑社会、和警察之间的关系;但我从他说话时候的神态和语气感觉
得出来,张霁隆是一个十分清醒的人,他清醒地知道自己的位置、他清醒地知道
自己要什麽、自己能够得到什麽,并且他一直在思考如何缩小这两者之间的差距。
我想,这也是为什麽差不多十多年来,虽然他经历过大起大落,但是每次都能化
险为夷,在F市的江湖上一直屹立不倒的原因。

  我愣愣地看著张霁隆。

  「你还是不明白我为什麽要这麽做?」

  「我真的不太懂。您说的信息什麽的,我确实不太明白……」

  「哈哈哈!谁叫你年轻呢!我问你,你觉得商人的本质是什麽?」

  「求财呗。」

  「那黑社会的本质呢?」

  「……利用结社和暴力手段,快速获利。」

  张霁隆点点头:「只是在现在的这个时代,暴力虽然是一种手段,但已经不
是最有效的手段了,信息才是。就比方说,放在以前,估计是你刚出生、我还在
上中学的时候,那个时候F市满大街的本地新闻报纸,报导的都是什麽『某某厂因
不愿与黑社会性质团伙进行生意往来,被该团伙恐吓、绑架』,或者『某某公司
因与黑社会性质团伙因在某生意上发生竞争关系1,被该团伙蓄意放火、抢劫、谋
杀』之类的消息。放在现在呢?如果我想把生意做强、做大,一切就都要按照规
则来;不按规则玩,不是说不能获利,只是玩得绝对不像以前那样得心应手了。」

  看我依旧什麽都没听懂的样子,张霁隆放下茶杯,耐心地给我打著比方:
「就比如我现在正在跟南方的那个『江山资本』谈业务,人家就是这次不想跟我
们合作、而选择了一家美国金融公司,你觉得我除了认输以外还能怎样?——找
人揍『江山资本』的负责人一通麽?论起法律,人家『江山资本』自己公司就有
自己的律师事务所,他们律师团能坚持不懈跟外人打十年官司,我现在要请律师
还得到咱们Y省的那几所名牌大学法律系裡去三顾茅庐;论起背景,江浙财团自古
以来就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况且人家跟首都的执政党和遍地的地方党团都有
往来,我张霁隆说白了,也就杨儿他爸的树荫可以给我挡挡;论起金钱,人家的
企业大而不倒,我隆达集团看著在Y省算是个地标,出了Y省,连个芝麻粒儿都算
不上;更何况,人家『江山资本』有没有道上的景,谁说得准?」

  我不是做生意的人,也没有商业头脑,因此他说的这些东西,我还是云裡雾
裡,但我听明白一件事情:在本地其他帮派还仅仅介怀于相互之间的小利益矛盾
和仇杀的时候,张霁隆已经把自己的位置和目光,摆在了正常的商业领域了;在
他的眼裡,他的竞争对手,可不止F市黑道的臭鱼烂虾们。

  只听他继续幽幽地说道:「以前我听过一句话:五十年前的黑道,拼的是刺
刀、砍刀、军匕这些东西,拼的是血性,谁敢玩命,谁立得住;四十年前到三十
年前,拼的是钞票、是生意,谁有钱、谁就是大爷,谁有生意做、谁在江湖上就
有位置,谁没生意又没有钱,就算是地盘再大弟兄再多,该被饿死也得被饿死;
本来有人说,二十年前开始,拼的是背景,谁的树荫更大,谁就晒不死,可谁能
想到在十年前,法律和社会道德开始为这个江湖大洗牌,政府和老百姓掀起来的
腥风血雨,你就算是黑道上的立地太岁,该低头的也必须低头了——是龙你得盘
著、是虎你得卧著,能活到现在的,都是了不起的人物——我们这帮人一个个的,
在法律和道德面前,有哪个是乾淨的?所以说,那段时间裡,拼的是谁更能忍:
平日里嚣张牛逼习惯了的,已经全都被正法去见阎王爷了。而到了现在这个时代,
连收废品的都开始玩二维码、用手机应用转账了,我想,是时候开始拼信息了:
谁手裡的信息获取的更多、更快、更准确,谁才是这个江湖上,真正的王。」

  我被他最后一句话震慑住了。面前的这个穿著黑色衬衫、浅灰色西裤,带著
一副眼镜的男人,他的野心的确无比的大。

  他接著又感叹道:「刚才的话题都差点被你扯远了——我之前给你讲的S市的
故事,想说的也就是这个意思:我那个朋友李钊大哥,不就是因为信息跟不上,
所以才丧了命,自己手裡的家业都差点被蒋家抢没了麽?我当年刚认识的时候,
就跟他提过,成立一个企业情报部门——现在全国大城市的企业,早就都有自己
的『战略情报办公室』了,商业信息和大数据分析搞的风生水起,为的是什麽?
依照李钊当年的财力、人力和资金,弄个同时具备信息调查和数据分析的办公室
根本不成问题。唉,我当年跟他提这个,也是有点像离开黑道、离开F市,何况我
本身就是学计量经济出身的。结果李钊大哥呢?妇人之仁!他认为搞情报信息是
不道德的,而且他并不相信统计学和数据,还跟我过说什麽『数据都是冷冰冰的、
不通人情的』……倘若当初他能够多注重息情报方面的东西,倘若他能够利用情
报信息和数据分析预测,事事都走到蒋家前头一步,怎麽也不至于赔了夫人又折
兵!他妻子李彤彤也不至于成了仇家父子的性奴,而且都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

  我默默地听著张霁隆说的话,他越说越激昂,越说越愤慨,我真看出了他对
他这个死去的故交有一股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情绪:「唉,说什麽都没用了,
逝者已矣。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他的故事时时刻刻提醒著我,如果我再
不升级自己的认知、如果我再不把自己曾经的弟兄、曾经的帮派进行现代企业化
革新、如果我不给原来的自己换一层筋骨扒一层皮,李钊的过去,就会是我的未
来。因此,我还在监狱裡的时候,我就已经在著手做一件事——在F市,甚至整个
Y省,铺开一张属于自己的独立情报网。我不敢吹牛说,我的这张情报网比国情部、
安保局在本地的有多广、有多细,但我一直都在努力完善它。秋岩,其实你对我
的情报网来说,多你一个不多,但是少你一个少很多。只有杂乱无章的点多了,
汇集在一起,才能连成线、组成一个面。说的,你明白麽?」

  我这时候才明白,江湖上广为流传的「张霁隆手眼通天」的这句话到底是什
麽意思:这句话说的不是张霁隆的权力有多大,而是说他耳目众多,在F市,就没
有他看不到的角落。

  张霁隆这个人,的确可怕。

  我想了想,又问道:「我依然不懂,为什麽徐远会愿意跟您挂钩——你们不
是对手麽?何况您是……」

  「你想说,我是黑道,你们是警察对麽?」张霁隆冷笑了一声。

  「是。」我直言不讳道。

  「你跟夏雪平还真是像,在你们俩的世界裡怕是真的都只有你死我活、非黑
即白。来,秋岩,为了打消你的各种疑虑,今天我就索性把事情跟你说明白。」
张霁隆喝了口茶,给自己倒满,又给我续了半杯,接著说道:「我欣赏你小子,
除了因为我们家琦琦跟你们家美茵的关系,我还知道,你小子是个喜欢琢磨人的
人。我也喜欢这麽干。但你知道我分析人的时候习惯怎麽做麽?举个例子,我问
你哎,你说如果一个人是一个好警察,但这个人可不可以同时是个社会公认的坏
人?」

  ——这句话,让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夏雪平。对于警队来说,她破案率极高,
是个女英雄;但对于社会上那些反对她当场开枪击毙罪犯的那些圣母婊们来说,
她就是个刽子手。

  我忍不住点了点头。

  「嗯,好,那我再问你,那麽这个好警察、又是个坏人的人,会不会同时又
不对社会造成危害?」

  我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这就是了。通常人们在分析一个人的所作所为的时候,经常会把他自己对
于别人的主观认定强加上去:一个人如果是个警察,那对于很多人来说,他一定
是个好人;当然对于那些反政府或者受到过冤假错案折磨的人来说,那个警察就
是体制机器的走狗;那麽在接下来,对于这个人的分析,就会有很多主观的判断——
当然,言论自由,你怎麽评价他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言论会首先影响你自
己的决断。比如我之前说的蒋氏父子,我是告诉你了,蒋氏集团害死了我那大哥
李钊、而且为了吞併其他企业,不惜诱人之妇、杀人之夫,搞得人家家破人亡的;
但如果我不告诉你这些,告诉你另外的事情:比如蒋氏到现在为止,在西北偏远
山区投资援建过三十多所希望小学,那你是不是就会认为,蒋氏一门就都是慈善
家了?——事实也是如此,也因为这个李钊就一直认为蒋氏不会还他,可结果……
呵呵。」

  我看著张霁隆点了点头,似乎听懂了一半他说的话。

  「话题似乎扯得有点远了,再说回我和徐远。我是个黑社会,这个我并不否
认,但我还得再问你一遍,黑社会的本质是什麽?」

  「您刚才说的,求财。」

  「嗯,那我再问你,警察的本质是什麽?」

  「维护社会治安,保障公共、集体和个人的利益。」

  「那公共、集体和个人的利益又是什麽?」

  「该不会……还是求财吧?」

  「哈哈哈!孺子可教!」张霁隆拍了拍自己的膝盖,之后对我说道:「大众
经常有个词彙叫『警匪』,但是所谓『匪』的目的是『破坏』和『颠覆』,而我
呢,我不管别的黑社会如何,现在我的目的就是求财获利——十来年以前我协助
政府搞掉了企图政变的集团,对我来说『名』已经有了,前任老大死了、密谋篡
位的那兄弟俩也死了,我的旧部加上前任和那兄弟俩的旧部,我的『势』也有了,
因此我再也没有去进行『破坏』和『颠覆』的必要;徐远、沈量才、夏雪平还有
你,则是保护求财的人可以有一个稳定的生财环境,我们双方之间,本身就是一
种合作关系。说到底,我和徐远,我俩也都是老百姓,老百姓和老百姓之间,本
来就没有对立的必要。」

  「还有,谁说对手之间就不能有合作了?」张霁隆看著我,继续说道,「咱
们不用现代眼光看问题,就用传统眼光说事:三国时期,曹操活著的时候,被孙
权联合刘备大败于赤壁,你说打的才惨不惨?可等到曹魏建立了以后,孙权还不
是跟曹丕联合,毁了跟季汉的兄弟盟约?古罗马时候,安东尼跟屋大维打成什麽
样了?国家都快要分裂了!但是你可知道,俩人在正式撕破脸之前,不还是联手
架空了同是『三头同盟』的雷必达的军权?日本战国时候,上杉谦信跟武田信玄
打了一辈子,你死我活的,结果尾张的织田信长掘起以后,两家不还是联手参与
了『信长包围网』吗?世事如此。我如果想在F市生存下去、并且要生存的比其他
的社团还好,那我只有跟徐远在这种事情上合作一条路;跟你们警检法作对,只
会让我死得更快。而徐远呢,他是个聪明人——他也清楚,只对付我一个隆达集
团,一直跟我耗下去,耗时耗人力耗心思,此消彼长,如果在这中间,F市有其他
的帮派抬头,甚至超过我,那到时候,局面可就不是他能掌控得了的;所以,比
起一直跟我对著掐,还莫不如利用我的资源和信息,多拔除一些其他的帮派。只
要我张霁隆不作死,他就手消灭其他的黑道势力,F市的治安环境也能保持稳定。」

  张霁隆顿了顿,接著对我一笑,「何况你看我的样子,是普通的黑社会麽?」

  「不是。起码您还念过大学呢。」我对张霁隆说道。

  张霁隆听我说了这话,哈哈大笑,点了点头,「不过你放心,将来如果我要
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做出来些许什麽过分的事情被徐远抓到了把柄,他到时候
肯定会把我吃得死死的,连骨头都不会吐出来一根的。」

  旋即,他看了看我,问道:「看来你小子,是同意我让你办的事情了。」

  「在你面前,我还有说句『不同意』的份儿麽?」我反问张霁隆。

  可我暂时还不想告诉张霁隆,我准备辞职、并且离开F市的决定。说起来我这
麽做也有点不讲究,但我就是想故意诓张霁隆,先让他帮我再说。

  「哈哈哈!可造之材!我没看错你!」张霁隆笑了笑,又想了想,站起了身
走到了办公桌前,摁下了内部电话的免提,接著说道:「让运营部新来的那个实
习生,把这个季度的人员分配数据报表和名单给我送来。」他挂了电话以后,又
转过了身。

  「只是我还有一个条件,您霁隆哥无论怎样,都务必帮我。」在他开口之前,
我抢先对他说道。

  「荷!你小子狮子大开口啊,你都让我帮你们市局查案子了,还跟我讲条件?」
张霁隆扯高了一个调门对我问道。

  「刚刚那个算是徐远的,不算我何秋岩的。」

  张霁隆一边笑著,一边连连点头:「行!行行行!你这孩子要是再过几年,
怕是比徐远都精明!说吧,什麽条件?」

  「既然您在F市有一张情报网,那我想请您帮我查一个人:应该是在CBD工作
的高级白领,叫段捷。」

  「段捷?」张霁隆想了想,「这个名字我似乎听过,但我真的不熟,我应该
是没见过他的。你查一个在金融街搞股票债券的人干嘛?」

  我迟疑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说出口:「可能是好奇,也算是心愿吧。我想
看看,这个男人到底可不可靠。」

  事到如今,我对夏雪平和这个男人之间的关系,也没有什麽继续反对的必要
了。此时我想的是,如果查一查这个男人,发现他真的是个挺好的人的话,那就
跟他见个面,让他以后好好照顾夏雪平。这样的话,在我跟局裡递交了辞职报告
以后,我也能安心地离开F市。

  「他跟你怎麽认识的?你是觉得这个人甚麽事情不可靠?告诉我,我好帮你
找下查查此人的侧重点。」

  「不必了,霁隆哥。对于这个人,请您事无钜细都查查。至于我跟他怎麽认
识的、我为什麽要查他,还是请您别问了。」我对张霁隆说道。

  张霁隆点点头:「好,你不说是你的权力。我尊重。」说著,张霁隆对我伸
出了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说罢,我站起了身:「今天我的事情结束了。霁隆哥,我该
走了。」

  「不再坐坐了?」张霁隆对我问道,接著又看了看牆上的钟。

  「不了。谢谢您不计前嫌,以及您的款待。茶很好喝。」我对张霁隆笑道。

  而我刚转过身,办公室的门被人缓缓打开了。

  一个短髮女孩子抱著一堆资料,就走了进来,刚一进门,资料本还散了一地。

  「迟到了不说,还毛手毛脚的……不像话!」张霁隆见了,训了一句,接著
走向前去蹲下身子,帮著那女孩拾著文件。我一见,也跑了过去帮忙。

  「总裁,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这女孩的说话声,怎麽这麽耳熟呢?

  等她一抬头,我一看,这女孩不是别人,正是蔡梦君。

  「欸?何秋岩?你怎麽来了?」蔡梦君一看是我,有些喜出望外。

  「梦君姐……」我衝著蔡梦君点了点头,想起上午段亦菲跟我说的话,我有
点不敢看她。

  「嚯,你们认识啊?」张霁隆拾著文件,然后把手裡的文件放到了自己的办
公桌上。

  「哦,蔡小姐跟我之前认识。我俩是朋友。」我轻描淡写地说道。

  「总裁,您跟秋岩也认识?」蔡梦君站起身后,直接对张霁隆问道。

  张霁隆看著我,然后分别接过了我和蔡梦君手裡的文件,并说道:「秋岩的
妹妹跟我女儿是同班同学。他今天找我来是……」

  我怕张霁隆把我的警察的身份说漏,便赶紧握住了张霁隆的手腕,对蔡梦君
说道:「哦,是这样,我们公司有一批建材,想用在张总裁新开发的楼盘项目上。
我今天来,是直接跟张总裁来谈谈交易数额和交货日期的。」

  张霁隆盯著我看了一会儿,接著对蔡梦君说道:「对,说不定过两天你们运
营部还得因为这个项目加班呢!」

  「又加班啊……」蔡梦君叹了口气道。

  我看著蔡梦君,好奇地问道:「倒是你啊,梦君姐,你在这是做什麽的?」

  「她是我们这新来的实习生。」张霁隆一边翻阅著资料,一边说道。

  「实习生?我的天,一个开著保时……」我想说的是,「一个开著保时捷的
女孩,居然也会屈身于别人的集团做实习生」,结果我话还没说完,蔡梦君就趁
著张霁隆背过身的机会摀住了我的嘴,对我摇了摇头。我会意,无奈地点了点头,
蔡梦君才放下手。我只好说道:「一个开著宝石蓝色汽车的女人,居然也会把衣
服穿得板板整整的,真是开了眼。」

  张霁隆端著档案夹,转过身看了看我和蔡梦君,耸耸肩笑了笑:「秋岩,你
可别小看了蔡小姐。蔡小姐虽然有时候做事毛手毛脚的,但是她作为一个官……」

  张霁隆说了半句话,没想到蔡梦君正趁著我低头帮张霁隆整理桌上的资料的
时候,连著对张霁隆鞠了一躬,双手合十像是在祈求什麽一样,张霁隆叹了口气,
马上改了口:「作为一个关心书本却不关心为人处事方法的还在像牙塔里的女大
学生,已经很不错了。」

  蔡梦君对著张霁隆十分感激地一笑,等我转过身,蔡梦君又恢复了战战兢兢
立正的姿态。她还很得意地笑了笑,似乎以为我并没看到她刚才对张霁隆做出的
小动作。

  「哦,这样啊。看来我对蔡小姐的了解还不够呢。」我对著蔡梦君撇了撇嘴,
故意做出一副满意的样子点了点头。

  张霁隆提了提眼镜,看著报表,接著抬起头说道:「这样吧。小蔡,你今天
的工作到此结束,你可以下班了。正好秋岩要走,你们俩可以一起下楼。」

  蔡梦君有些惊讶,她看著张霁隆问道:「下班?可是总裁,陈姐那边还让我……


  「陈姐让你做的事情,我会找其他人来做。我说你下班,你就是下班了。明
早可别再迟到了!」张霁隆低下头说道。

  我感觉张霁隆是想故意做些什麽,但我又不明白他的用意。

  蔡梦君则高兴的像是捡到了宝一样,差点没乐得跳起来:「谢谢总裁!那我
先走了?秋岩,我在办公室外面等你。」说著,蔡梦君就转身走向了办公室门,
临开门的时候,她还衝著张霁隆办公桌的位置吐了吐舌头,也不知道这鬼脸到底
是对我做的,还是对张霁隆做的。

  「秋岩,」张霁隆看著我,对我说道:「你我之间的『合作』,以后有事情,
我会打你电话。你们『公司』『徐董事长』交待给你的事情,两週之内,我会给
你消息;至于你自己想让我帮忙的事情,三天足矣。说不定不出三天,我保证把
那个人的肚子裡的蛔虫是什麽形状的,都给你查清楚。」

  「那就谢谢张总裁了。」我看著张霁隆,点了点头。

  张霁隆趁著蔡梦君已经出了门,微皱著眉毛指了指我:「你们这帮小年轻们,
没有一个嘴裡是真话!」

  我苦笑著看著张霁隆,跟他道了别:「那我也告辞了,霁隆哥。」

  「有机会,跟著你妹妹一起来家裡坐坐。」说完,张霁隆就回到了自己的老
板椅上,开始批阅文件。

  「好的,一定。」

              第三章:(15)

  我出了张霁隆的办公室,便直接被蔡梦君一把拽到了身边,她迅速地按了下
电梯。

  电梯门打开,裡面走出来的两个人,却正好是金秘书,以及刚才那个被张霁
隆赶出办公室、化名「狄安娜」的宋金金。此时的宋金金不仅没有了刚刚咄咄逼
人的气势,而且这个时候的她额头还不知怎的磕破了,颧骨处还淤青了一块,满
脸都是泪。

  「走啦?」金秘书见到我以后,对我招呼了一句。

  「嗯。告辞了。」我客气地跟金秘书点了点头。宋金金丧著脸与蔡梦君擦肩
而过,倒是给蔡梦君吓了一跳。

  「这女人……」蔡梦君害怕地看了看我,接著又鼓足了勇气凑上前去,对著
宋金金问道:「您好……姐姐,您没事吧?」

  宋金金只是流著眼泪,跟著金秘书屁股后面走著,一句话没说。

  我见状,直接把蔡梦君拉到了自己身边:「走吧,走吧,别管了。」

  「可是我看她很可怜的样子……」

  「她不可怜的时候你可没看到呢!你我都是外人,又不是张总裁的入幕之宾,
你觉得你能帮得到这女人麽?」我对蔡梦君说道,「你相信我,霁隆哥不会对她
怎样的。」当然,这句话说出来以后我自己都不信,张霁隆到底会对这宋金金怎
样,我真的不知道。

  我突然发现,我有做诈骗犯的潜质,面对本来跟我没什麽交集的人的时候,
我真的可以做到谎话连篇、张口就来,而且文思泉涌,一时半刻让人体会不出任
何破绽。在电梯裡,蔡梦君一直问我最近「工作」上的事情,我满口胡诌到我自
己都相信自己是个家裡背景颇为雄厚、从小不学无术、然后半自愿半遵从家里人
意愿接手了建材和运输工作的一个小少爷,即便我心裡对我的这些话噁心得很,
即便我看到了,当我说著这些假话的时候,蔡梦君在一旁一边双眼直勾勾地凝视
著我,一边倾听,一边脸上随著我伪装出来的高兴而露出笑容、随著我伪装出来
的愤怒而皱眉、随著我为装出来的牢骚而转眼思考。

  或许正像网络上那些毒鸡汤裡说的那样:说谎,是男人的天性。

  当然,那句话还有后半句:嫉妒,是女人的天性。

  出了电梯,并没有直接到一楼大堂,而是去了五楼的运营部,因为蔡梦君还
没收拾自己的随身物品。我本来想著在电梯走廊前面等她,可她却不由分说,一
手直接握紧了我的手,一手牢牢地按住了我的肘关节,拽著我就进了她们运营部
格子间。

  她抓著我的胳膊,就像是仪仗队裡的旗手举著一面旗子一样;我就是那面旗
子,被她举著,招摇过市。

  「诶哟!看不出来啊小实习生!有个这麽帅的小男朋友!」

  隆达集团的运营部裡,著实不少美女,可这些姐姐们此时此刻就像是一群看
到了叼著一块排骨的小奶猫的猞猁一般,瞄准了蔡梦君和我,一拥而上。

  而蔡梦君这隻小奶猫,正趾高气昂地叼著我这块排骨在猞猁们面前晃悠著,
把我拽到了她的办公桌旁边,一直整理著自己桌上的物品,一句话没说,但是在
她脸上一直挂著一副十分得意的笑,就彷佛在告诉周围的那些心高气傲的女人们:
看见没有,排骨就这麽一块,你们这群猞猁也不过只有嗅嗅气味的份儿,想嚐一
口可没门。

  「干嘛呢都?全都围在这干什麽呀?公司养你们就是让你们热闹的吗?」一
个扯著高调嗓门,说起话来慢条斯理的女人拨开了众人。众人一见这女人,慌忙
中四下散去。女人看起来三十来岁,鹅蛋脸,嘴唇含珠,下巴左边还有颗美人痣,
头髮烫著大波浪,皮肤白皙、身材苗条、匀称,她穿著一套白色西装,上半身裡
面还穿著一件黑色衬衫。在她衬衫左胸口别著个胸针,胸针上面是隆达集团的名
签,上面写著「运营部总监:陈绮罗」。

  「蔡梦君,怎麽著?工作弄完了麽?趁著刚从总裁办公室裡回来就想溜啊?
我可记得你的课表,你今天可没课。」女人一边说著,一边看著蔡梦君桌上的文
件夹,扫了一眼,又看著蔡梦君。女人的眼睛细长似柳,看人的时候,眼神却凌
厉得像两隻射出去的箭。呵呵,喜欢穿正装的女人,看人时候的眼神全都一个样
麽?这女人,恐怕也是个工作狂吧。

  「陈姐……是张总裁让我下班的。」

  「张总裁?」陈绮罗眯著眼睛,咄咄逼人地看著蔡梦君,「都学会拿总裁编
谎来压我了是吧?」

  「陈总监,」我有点没忍住,便对陈绮罗说道,「确实是总裁让她下班的。
刚才我也在总裁办公室,我可以为她证明。」

  「哟,」陈绮罗似乎这才注意到我的存在,转过身来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
番:「不好意思,你不是我们公司的人吧?」

  我刚要说话,蔡梦君突然抢在前面说了一句:「他是我的……」

  话说到一半又不说了,蔡梦君低著头,回头看了我一眼,抿了抿嘴。

  陈绮罗本来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一脸的疑惑;可她见到蔡梦君一低头、接著
转头看了看我之后,陈绮罗脸上立刻显现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接著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你是这丫头的男朋友是吧?怎麽?现在这世道的年轻人胆子还真大
呢,一个实习生的男朋友,都到公司裡发号施令了是吧?」

  「不不不……陈总监您误会了,」我连忙对著陈绮罗解释道,「忘了自我介
绍,其实我是霁隆哥的朋友……」

  陈绮罗似笑非笑地点点头,「哦,原来你是跟老三他们混在一起的啊?总裁
是不是应该跟你们说过:除他亲自命令以外,帮派成员是不允许参与公司内部事
务的?如果我把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汇报给总裁,你相信不相信总裁会对你家法伺
候?我把话就放在这:只要总裁没亲自跟我说,今天这个丫头,就不能提前下班。」

  完了,这个误会可闹大了。首先是蔡梦君故意让陈绮罗把我当成她下属的男
朋友,接著她又先入为主,把我当成张霁隆的小喽萝了。

  还能怎麽办呢?

  我想了想,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张霁隆的办公室电话。

  我等了半天,张霁隆才接的。

  可电话接通以后,第一声居然是一阵女人的呻吟声——这呻吟的声线,让我
完全可以判断出来,这阵呻吟,就是从刚才被金秘书又带进张霁隆办公室的宋金
金嘴裡发出来的。

  「哦……哦哦……我投怀送抱你不要……你他妈为什麽非要用强的?啊啊啊……
不要!求你!……不……啊……啊哼……好大!好大哦!……张霁隆……你这是
强姦!……啊……啊……哦……你别这样行吗!呜呜呜!……我恨死你了!张霁
隆!……啊啊!」

  女人还没说完嘴裡的浪呓,嘴巴就被堵上了,只剩下「呜呜」的叫声。

  「喂……呼……呼……」随即张霁隆总算是说了话,说话的时候,还气喘吁
吁的。

  「……打……打扰你了,张总,」我舌头都感觉有点发涩,「那什麽……咳……
这边蔡梦君不是你让她要下班麽……」我说话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可是
这边陈女士,就是市场……不对,运营部她们上司,不让她走。说是让你亲自告
诉她……」

  「呼……呼……这个陈绮罗可真够烦的!你等我会儿……」张霁隆接著喘著
气对我说道,然后他把手又鬆开了,拿了一个什麽东西——于是,宋金金的娇吟
又在话筒裡响起了:「哦——不要啊啊啊啊……操你大爷的张霁隆!痛死啦!轻
一点好不好?你个屄养的!……天杀的……嗯……啊啊啊……你故意的是的吧?
嗯……哼……跟人打电话的时候还要肏我……我恨你!……啊啊啊啊……张霁隆!
隆哥!老公!爸爸!……啊啊啊求你啦!轻一点!……你都肏了我能不能好好对
我啊!求你了!……不要哦!你的下面真的好狠啊!……哼!大鸡巴……啊啊……
轻点……对……哦……这样才对……哦……舒服……啊……啊……我错了……是
我对不起您!这麽大的鸡巴……哦……哦……天啊!小穴好爽啊……大鸡巴好厉
害哦……比车炫重那家伙的鸡巴大了好多……你好坏!好会肏女人啊……肏我吧!
用力干我……啊啊啊啊……哦哦哦……好爽……跟传说中一样厉害!肏我!大鸡
巴肏我!……肏小骚比!干我!爽死了!屄屄爽死了!……撞到花心啦!哦……
哦……哦……好爽!我是婊子!我臭不要脸!我愿意做您的人!我愿意一辈子都
被您肏!……哦哦……不要啊!要来了!要高潮了!啊啊啊……高潮了!啊啊啊!」

  「闭嘴!吵死了!」张霁隆喘了一口气,狠骂了宋金金两句,似乎再一次捂
上了宋金金的嘴,接著对我说道:「何秋岩,你再稍等会儿吧……」

  接著电话就挂了。

  说实话,我脑子此时完全懵掉……怎麽这麽快,张霁隆就把那个宋金金给
「收拾」了呢?

  我默默地把手机放回裤子口袋裡。陈绮罗则是不以为然地看著我:「接著打
啊?怎麽不打了?还跟我装模作样。刚才跟你说话的是张霁隆总裁麽?就你这个
样子的,总裁怎麽可能接你电话!」

  结果她话音刚落,金秘书居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金秘书,请问有何见教吗?」

  「见教不敢。我是专程过来告诉陈总监一声的:总裁说了,请您让这位蔡梦
君小姐下班,并让她跟这位何秋岩先生走。」金秘书满脸对著笑,看著陈绮罗。

  陈绮罗将信将疑地看著金秘书,对他问道:「总裁真是这麽说的?」

  金秘书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不过总裁现在正在办公室裡跟人密谈,不
方便被人打扰。陈总监,您对待工作孜孜不倦、对待下属严格,总裁都是看在眼
裡记在心裡的,您的功绩,总裁心裡有数。」

  陈绮罗抿著嘴,用舌头在口腔裡转了两转,接著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蔡梦君:
「行吧。你去吧。别怪我丑话说在前面:明早你要是还迟到,到时候就算是总裁
亲自过来,也保不了你。」

  「我记住了……」蔡梦君低著头,对著陈绮罗哈腰示意,接著赶忙拽著我的
胳膊,就性性地离开了。所以,我最后离开霁虹大厦五楼的时候,连跟金秘书和
陈绮罗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跑进了电梯,蔡梦君便靠著电梯铁壁喘了口气,随即她斜著眼,看了看我,
对我傻笑著。

  「笑什麽?」

  「嘻嘻,」蔡梦君眨了眨眼睛,歪著头看著我:「我在笑的是,以前总说一
个女孩子出现在一群男人面前,就彷佛『羊入虎穴』;结果你今天这情况,嘿嘿,
看来单独一隻『小老虎』出现在『羊窝棚』裡头,情况也很有趣啊!」

  「你们运营部那儿哪是『羊窝棚』?依我看,简直是个『盘丝洞』。」我开
玩笑说道。

  蔡梦君听我这麽说,笑得更欢了:「那你这麽说,我就是一隻小蜘蛛精喽?」

  听了她这句话,我只好低头笑了笑,侧过了身子,面向著电梯门。

  蔡梦君则是一直侧过脸看著我,脸上挂著微笑,但是她眼神裡,明显带著三
份猜疑,以及七分嫉妒。她见我半天不说话,自己倒是开口爽朗地笑了出来:
「哈哈,只不过我看你,倒不一定是唐玄奘。」

  「怎麽说呢?」

  「原著裡唐玄奘是个老和尚,你不是;并且,你可比唐僧有意思多了。」说
著,蔡梦君抓过我的两隻手,把自己的脸庞凑到了我的面前。

  我其实挺想让她鬆开手、离她远一点的,可是电梯间就这麽大,我却不知道
往哪躲,而且我一时之间脑子似乎麻木了,也不清楚,若是甩开了她的手,我的
手却应该放在哪。

  「何况,吃了人家唐僧的肉,能长生不老;吃了我的肉,不坏肚子就不错了。」
我勉强开了一句玩笑。

  蔡梦君听了,被我逗得更是哈哈大笑。

  「话说我也去地下车库,你呢?」我换了一副稍稍正经的表情,看著她问道。

  蔡梦君收起了笑容,看著我的双眼:「我没开车。你能送送我麽?」

  「可以啊。」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回答之后,我内心裡说实话有一丝丝小
后悔,可是我转念一想,送送蔡梦君也没什麽,上次人家姑娘开车送我还请我吃
饭,人家都毫无怨言;而且就我现在的心理状态,实在是不想回办公室了——旷
工就旷工,开除警队就开除吧。

  「那正好了,上一次你说你要请我吃饭。我看,择日就不如撞日吧。」

  说完,蔡梦君抬头抿著嘴唇,睁大了眼睛看著我,一副不容商量的样子。

  我看著她可爱的样子,点点头笑了笑。

  我领著蔡梦君来到了我的车前,我有点无奈地对著蔡梦君说道:「诺,我的
座驾就是这个了。跟您蔡大小姐的保时捷,肯定是没法比了。」

  「Toyota camry,也不错啦。我从小到大还没坐过这款车呢!」蔡梦君对我
莞尔一笑。

  我请她上了车,在我系安全带的时候,蔡梦君在副驾驶上来回窜了窜身子,
似乎怎麽坐著都不舒服。随即,她把手伸到了座椅下面,接著,她从那裡拎出了
一隻装著东西的塑料袋。

  「哈!你该不会是要请我吃这个吧?」蔡梦君打开了塑料袋,看著裡面的东
西有些哭笑不得。

  我接过了塑料袋,仔细一看:裡面是一份绿豆麵硬煎饼卷红豆沙油炸糕,一
份装在塑料杯裡、压了密封膜的黑米欠实粥,以及一小盒酱油黑豆加上韩式辣白
菜。

  看著塑料袋裡的东西,我愣了半天。

  硬煎饼卷油炸糕,是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每次放学路过校门口小吃一条街时,
都会让我馋的流口水的点心,我十分喜欢那种红豆沙馅江米糍粑在油锅裡炸过一
边以后,卷在硬煎饼裡那种外酥里嫩的口感,吃上一口,一天就算是没有白过;
黑米欠实粥,是在我每次感冒发烧时候必须吃的灵丹妙药——吃了它,基本就不
用再吃其他退烧药了,吃完之后我身体保淮会恢复过来;而且我每次吃的时候,
都要等稍微凉一凉,再加三大勺蜂蜜,加冰糖的粥,那时候的我是不会吃一口的;
而酱油黑豆加上辣白菜,最开始,是在我小时候原来的那个家的社区门口的日式
便当店裡吃到的,我有的时候甚至只吃它,而肥牛井、照烧鸡排饭、鳗鱼饭这些
东西,我完全可以一口不动。

  ——塑料袋裡装著的这些小吃,我的确有七八年都没吃过了。

  我喜好这些口味,除了老爸、美茵以外,也就只有夏雪平知道了。真没想到,
她还能记著。

  可为什麽她不把这些东西放个显眼点的位置呢?如果不是蔡梦君给把这塑料
袋掏出来,我是基本不会注意到的。当然,很可能是早上她是把这些东西都放在
了副驾驶座位上,可车子开到停车位的时候,被从座椅上晃掉了吧。

  我迅速扎紧了塑料袋口,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后座上,然后我掩饰地笑著
对蔡梦君说道:「呵呵,这些东西都已经凉了,我怎麽可能请你吃这个?你想吃
什麽,我请你?」

  「吃什麽都行吗?」蔡梦君看著我问道。

  「呵呵,只要别是上次那种分子料理就行。你也看到了,我现在也就开得起
凯美瑞……家里人对我的支出限制得要死。你要是再给我来一顿几千块钱的,我
估计我今天我就得被踹出家门。」我感觉我现在已经是彻底入戏了。

  「哈哈哈!那不能够!我又不是那种找男生吃饭就为了宰人的女孩!」蔡梦
君爽朗地笑著,然后她想了想,眨了眨眼说道:「我想喝酒了。找个地方,陪我
喝两杯行麽?」

  「啊?喝两杯?蔡姐姐,我可开著车呢。酒驾违法不说,还危险。」我对蔡
梦君说道。

  「傻瓜!我说的是『你陪我喝两杯』,又不是让你喝。」蔡梦君对我说道,
「我要是喝多了,你可得负责送我。」说完之后,她直接从自己的挎包裡找出一
张便利贴,单手撕下来以后递给了我:「诺,这是我的地址。」

  「金州酒店303房……」我看了看便利贴上的字,又看了看蔡梦君。

  看样子这姐姐的确像是有所准备,而且说实话,她还有点不按套路出牌。

  在我看著便利贴上面的地址的时候,她已经把自己的手机架到了空调口处架
著的那个手机支架上面,她对我指了指手机屏幕,对我说道:「诺,就按照导航
走就行了。」

  「『平敦盛』?日本料理?」我问道。

  「嗯,」蔡梦君点了点头,「一家居酒屋,距离我们学校不算远。以前我住
寝室的时候,经常去跟室友去喝酒。」

  「好的。走著。」接著我便发动了车子,开出了大厦地库。

  刚开出地库的时候,夕阳的光芒著实有些刺眼,而没过一会儿,几朵薄云便
挡住了那阳光,给自己镀上了了一层火红。阳光洒在云彩上的时候,云的身上,
会觉得灼痛麽?

  但是没人会问这个问题,人们只顾著享受在阳光被遮挡住之后,在地表上头
挂起的凉风,并同时埋怨,这云彩,为何不下雨。

  可蔡梦君坐在我身边,我还不能想别的,只能继续跟她演著戏。我想了想,
便先找了个话题:「你今天怎麽没开车?」

  「我上班的时候都不开车啊。只是如果有课了,回去上课的时候,偶尔会开
一开。」

  「那你平时上班怎麽去公司?」我对她继续问道。

  「坐地铁啊。」蔡梦君对我委屈地说道,「不过地铁人多得要死,要不是咱
们F市的地铁有玻璃护栏,我都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被挤到铁轨上面去;而且平时
一起挤地铁的那帮阿姨大妈和肌肉男们真的是能挤得很,我好几次根本都挤不上
车厢上去,所以就总迟到咯……」

  「那你也挺有意思的,明明有个豪车不开,非要去挤地铁。你这不是给你自
己找罪受麽?」

  蔡梦君转过了头,小心地用余光瞟著我,接著对我说道:「我……我这不是
低调麽?你想想,我今天带你去我们那层,她们都对我『羡慕嫉妒恨』成那样……
这我一个小实习生,要是开个保时捷去上班,那我不是故意跟她们拉仇恨呢麽?」

  她的话说的在理,只是她说话时候的神态让我觉得奇怪:她好像怕我看出来
什麽的样子。而且在张霁隆面前,她也把这件事让我帮她瞒了——张霁隆总不能
也跟她办公间裡的那些女白领一样,就因为她开个保时捷就挑她刺吧?

  但她不想多说,我也就不多问。

  「那你们那个陈总监,总不会是因为你带我去办公室,就对你不太好吧?听
你说的,再加上我看到的,她好像之前就对你不太好。」

  「她?哼!」蔡梦君都著嘴说道,「那个女人向来就是这样,别说是对我了,
全运营部的人她都看不上!成天找茬!在她心裡,好像别人都是菜瓜,天上地下
唯她独尊一般!可偏偏总裁还特别给她面子,全公司上下,她也就只在张总裁面
前能有笑脸吧!——哼,三十八岁了,好像还是单身呢?真够『三八』的!」蔡
梦君侧过头,看了看我,眼珠转了半圈,接著对我说道:「我看你们公司的那个
CFO,跟她的气质可像了,你们公司那个CFO也不是个招人喜欢的吧?我是不喜欢
这个年纪的女人,尤其还爱穿西装的三四十岁的女人,一个个的年老色衰,全都
是『灭绝师太』!」

  我嘴裡发出了「呵呵」的声音,可我压根儿连嘴唇都没动一下。

  或许是每个人的主观认知作祟吧,她跟她的上司陈绮罗积怨太深,所以才这
麽说的。说起来,今天在我看到陈绮罗的时候,我的心念还是多少动了一下的。
我转头看了看蔡梦君,她正一直盯著我,见我对此没发表任何意见,她也不说话
了,咬了咬下嘴唇转过了头。她似乎对我没有对她说的「灭绝师太」一说表示认
同而觉得有些失望,可实际上,读过《射雕三部曲》无数遍的我很想告诉她,灭
绝师太在原著裡的相貌,「算得甚美」。

  说起来,蔡梦君还要比我大几岁,可是经过我这几次跟她交往,我发现她内
心裡,似乎还是个小女孩,她的世界或许跟美茵的世界一样天真,甚至还要青涩。
客观地说,如果我想断掉我对夏雪平的禁忌情愫,找一个女人作为移情别恋的目
标,或者说是找一个替代品,比起蔡梦君,我还真挺愿意去找那个运营部总监陈
绮罗的——蔡梦君不是说,这个陈绮罗还单身麽?

  可是那个陈绮罗的气质,就像蔡梦君说的,的确是跟夏雪平太像了。

  「你怎麽不说话了?」蔡梦君突然对我问道,「……该不会心裡在想著谁吧?」

  我看了一眼蔡梦君,「噗嗤」一声笑了:「呵呵,你觉得我能想著谁啊?」

  「你们公司那个CFO。」蔡梦君有些气鼓鼓地说道,「说实话,我感觉你们俩
之间……好像有点什麽事情似的……」

  我靠……这麽明显吗?

  「唉,女孩子家,就是喜欢多疑。蔡姐姐,你可想多了,」我打著哈哈搪塞
道,接著叹了口气,「……人家『夏女士』,可是有男朋友的。」

  「那你还是在想她!」蔡梦君皱起眉头。

  「我……我是心烦而已,心裡不舒服。」我看了一眼蔡梦君,只好接著编道:
「不过可不是因为她,我是最近工作给我烦的……你想想,蔡姐姐你都23了,刚
当实习生还这麽多事情;我才21啊,每天的事情……烦得要死。」

  听我这麽说,蔡梦君的表情才缓和了下来:「那你平时就不出去玩玩?」

  「玩?上哪玩啊?这麽说吧,小爷我从小到大基本没出过省,全F市的地方,
我都玩遍了,哼哼,说实话,我都不觉得F市现在还有什麽好玩的地方。」

  「那正好啊——对了,我差点都忘了跟你说了!」蔡梦君突然兴高采烈起来:
「这个週五就是亦菲的生日,到时候她也会回家过生日。」

  「週五?这麽巧?那不是两天以后麽?」我问道。

  「是啊。我其实早就想好了:我想在她家给她办一个生日派对,我到时候会
找几个朋友,一起去她家玩。你要是没什麽事情,你跟著一起来热闹热闹呗?」

  「我?」我迟疑地看了一眼蔡梦君,然后我就想起了今早我跟段亦菲之间的
不欢而散:「我……我就算了,段亦菲是你的朋友,她过生日我过去真的好吗?」

  「有什麽不好的?」蔡梦君眨了眨眼睛,看著我,接著对我问道:「秋岩,
你是不是……对亦菲有什麽成见啊?你是不是觉得她是个残疾人,脾气也不好?」

  「谁说的?天地良心!我何秋岩从小到大就没歧视过残疾人。」我对蔡梦君
说道。

  蔡梦君依旧以一种分析的目光看著我,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不对,你
还是有事。你从跟我认识到现在,没事就愿意跟我打听她的事情……刚才我问你
是不是对她有成见,你先看了左下角一下。你在说谎,你俩还是有事!我给她打
个电话就知道,亦菲从来不会骗我……」

  「不是……我的好姐姐!我看左边不是什麽说谎,我开车我得看一眼后视镜
啊!」我连忙解释道。可这时候,蔡梦君已经把她的电话点开了,由于她还要用
手机做地图导航,所以她直接开的免提。我刚要伸手拿她的手机把电话挂掉,可
是正巧这时候赶上一个十字路口的转弯,我被分了个神,拐弯的时候差点开到逆
向车道上去,因此三个方向的车子对著我同时鸣笛,给我吓得浑身打了个激灵。

  我连忙把好方向盘,把车子开到了正确的车道上面,这个时候,段亦菲那边
的电话也接通了:「喂,梦梦!」段亦菲的声音听起来很慵懒,像是刚睡醒一样,
「你个死梦梦!今天怎麽才给我来电话呀——」

  「菲菲!呜呜呜——人家今天实习上班,又被『灭绝师太』给骂了!呜呜呜
呜……」蔡梦君撅著嘴,对著电话那头的段亦菲撒著娇。

  「哦——不哭不哭!不哭不哭!」

  「羊……要抱抱!求安慰!」

  「好好好!抱抱!」

  「嘻嘻嘻!」蔡梦君笑了笑,接著就换了个正经的语调说道:「问你件事啊,
亦菲。你这个週五过生日,咱们不是说好要办个派对吗?我想让秋岩一起来,他
一个大男生、人高马大的,也可以帮你佈置佈置屋子,也能帮咱们跑跑腿、拎拎
东西什麽的,你看可以麽?」

  段亦菲那边迟疑了一下,接著对著电话说道:「……你还真是喜欢他呢,什
麽事情都要带上他。你明明是想带他来,然后在你找的那些朋友面前炫耀炫耀吧?」

  「嘿嘿……」蔡梦君笑了笑,然后又看了我一眼,她的脸上瞬间红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故意的,还是确实有些沉不住气不由自从,我摀著嘴巴咳
嗽了一声。

  「怎麽?你现在就跟他在一块呢?」段亦菲听到了我的咳嗽,立刻问道。

  「对啊。怎麽啦?」蔡梦君想了想,直接对段亦菲问道:「我说你们两个,
是不是背著我吵过架了?怎麽你们两个说话今天都怪怪的?」

  「哪有?」「哪有?」

  我和段亦菲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

  其实我是鬆了一口气的,还好段亦菲没有因为我今早跟她的那次不愉快的谈
话,而在蔡梦君面前揭穿我是个警察;可是问题也来了——段亦菲清楚,我接近
蔡梦君就是衝著她自己去的,而她今早已经出离愤怒成那种状态,居然还没戳穿
我的身份,我并不理解,她这是一种什麽心理。

  蔡梦君短暂地愣了一下,接著轻笑了一声说道:「哼,那就是你俩背著我,
在搞什麽小九九——该不会,你们俩已经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谈上恋爱了吧?」

  「哈哈哈!」段亦菲在手机里大笑道,「就他啊!梦梦,你还真是情人眼裡
出西施!说起来你可别护食,万一哪天我跟你们家的秋岩因为什麽不得已的情况
吻在一起了,你可别掉眼泪。」

  「戚!你要是想要,我就让给你了!」蔡梦君又有些气鼓鼓地说道。

  「戚!说的像是人家已经是你的了一样!」段亦菲反击道。

  「行了行了!我不跟你说了,我们要去吃饭了。」蔡梦君又撇了撇嘴吧,接
著关切地说道:「亦菲,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咱们週五见哦!」

  「好,週五见。」

  说罢,电话挂了。

  「诺,你看看,」蔡梦君指了指自己的电话说道,「我们家亦菲,平时还是
很可爱的吧?你别觉得她不好相处,跟她熟起来以后,她还是会跟你很亲近的。」

  我看著蔡梦君,轻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

  正说著,车子开到了那家名叫「平敦盛」的日式居酒屋前面,我下了车往居
酒屋的左右两遍马路望瞭望,发现这裡的道路居然有些眼熟,打开手机导航,仔
细一看,这地方距离市局也就四五个街区的样子。

  等我的车子停下,蔡梦君迅速地下了车,跑到了居酒屋门口。而我推开车门,
站在车外,则是傻傻地往市局的方向望去。

  我都说不清楚此时此刻,在我脑子裡到底在想什麽。

  「愣著干什麽呀?快走啊!」蔡梦君盯著我看了半天。

  我点点头,关上车门。锁了车之后,蔡梦君跑到我身边又拉起我的手,不由
分说,兴冲冲地就把我往居酒屋裡拽。

  居酒屋裡面很是热闹,才刚到五点,这裡已经座无虚席。

  进了居酒屋裡,蔡梦君便对著靠著门一侧最最裡面的一个大桌打著招呼:
「米娜桑!空巴哇!」

  「哟,小梦终于来啦!姗姗来迟啊!」

  我仔细一看,那一桌六个居然全是女孩子。桌上还摆满了各种餐食,最中间
还摆了一隻黑森林蛋糕。

  只听见在一旁的蔡梦君对著那六个女孩叫到:「我哪裡想到你们这麽早就下
课了?就在外面多耽误了一会儿。」

  那几个女孩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蔡梦君,全都掩口笑著说道:「『耽误了一
会儿』,是什麽意思啊?哈哈哈……」等她们几个笑够了,她们又齐齐地看著我,
接著对蔡梦君问道:「诶哟哟!这个小帅哥,该不会就是你常提起来的那个、把
你迷得七荤八素的『文学青年』吧?」

  「什麽『文学青年』啊!别瞎说!」蔡梦君脸上一红,接著突然挽起了我的
胳膊拽著我往裡走。

  结果这时候,一个走路东倒西歪的高个卷髮男人从门口旁边的洗手间裡走出
来,突然跌到了我的身上。我倒是没什麽,这男人跌得这麽一下,倒是给蔡梦君
吓了一跳。

  紧接著我把那人扶了起来,仔细一看,居然是丘康健。

  「欸?丘课长?」

  丘康健提了提眼镜,脸上泛著醺红,盯著我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蔡梦君,
笑了笑,对我说道:「嗯,好小子!来喝酒啊?」他打了个嗝,想了想,接著说
道:「你小子,最近生意做的挺好吧?」

  他这麽一说我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一声「丘课长」,差点让我暴露自己的身
份,因此赶忙点头称是:「嗯,还行、还行!托各位警界朋友的福!」

  蔡梦君礼貌地对丘康健笑了笑,接著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肩膀说道:「我先过
去了。」

  「好。」我对著蔡梦君笑了笑。

  丘康健晃悠著身子,对蔡梦君摆了摆手,等蔡梦君走后,他依旧有些站不稳,
靠著吧台对我说这话:「喂,我说小朋友,要时刻警醒自己啊!要不是之前雪平
告诉我过你用物流公司经理的身份接近过一个小姑娘,我也差点穿帮了!」

  「谢谢丘叔。」我连忙对丘康健道谢,接著我端详著丘康健的样子,笑著问
道:「我说丘叔,你这真的喝多了麽?」

  「呵呵,」丘康健笑了笑,对我说道,「我这叫酒不醉人人自醉。」

  「我看您都站不稳了。这是喝了多少?」

  「你不知道我。我其实有点酒精不耐,喝点酒就这样,不妨事、不妨事,身
体是醉的,脑子是清醒的。上几趟厕所就没事了。」

  「呵呵,这个『平敦盛』,就是你们几个平时总来的地方啊?」我环顾了四
周一下,便突然想起这个地方为什麽似曾相识——因为昨天晚上,在大白鹤帮我
破解的夏雪平的手机裡,我见过这个地方。这个地方的佔地面积不大不小,装潢
十分精緻,如果在这裡坐久了,真的会以为自己已经身在日本。吧台裡摆的一樽
印了金漆木瓜纹的胴丸铠,也很是吸睛夺目。

  「对啊,这地方好吧!这里当初还是雪平找的地方,当年我、苏苏、雪平,
还有小喧,咱们四个没事就到这裡来。吧台旁边原本还有一个点唱机,日本原装
进口的,结果裡面全是假名,我也看不懂;裡面就有两首中文歌,一首是邓丽君
的《小城故事》,另一首是李香兰的《夜来香》——呵呵,《夜来香》的MTV居然
还是黑白片《蜜月快车》的片段;想当年就这麽两首歌,我们四个就能一直唱长
到后半夜去。我真的太喜欢这个地方了:泉香酒洌、山餚野蔌,众宾欢也……尤
其这裡的生猪肝刺身最是不错,很新鲜爽滑的,你等下要不要嚐嚐?」丘康健一
边扶著吧台晃动了几下脑袋、勉强站好,一边伸出左手食指指著我,对我推销著
他自己很心水的猎奇小吃。

  我听了以后连连摆手,心说没想到这丘康健的口味还真是重,我想了想说道:
「这麽美味的东西,还是您自己留著吃吧。丘叔,您自己也少吃点,听说这日本
国内都已经不让吃生猪肝了……」

  「怕什麽?那在日本国内,不还是照样在吃河豚麽?跟河豚比起来猪肝算个
什麽?说道河豚……雪平之前比较喜欢吃河豚刺身,配著梅子酒,确实味道很好……
但是那也不如生猪肝!……哦,对了,说起来,雪平也在呢。」丘康健对我说道。

  「她也在?」我问道。

  丘康健捂著头,听我问完话,鬆开手,对著我往铠甲的另一边一指,说道:
「对啊,你没看到啊?——诺,她不就在那呢麽?」

  我侧过身子,往铠甲遮挡住那边看去:在吧台的另一边有一张小桌,在那裡
徐远正抽著烟,看著沈量才和苏媚珍猜拳;正在这会儿苏媚珍又一次赢了,沈量
才懊恼地拍了桌子一下,接著端起满满的一杯扎啤就往肚子裡灌;而坐在沈量才
旁边的艾立威,正端著一盘没有一丁点荤腥的素拌莴苣沙拉吃著,跟徐远一起看
著端著酒杯往肚子裡灌啤酒的沈量才捡著笑料;而坐在苏媚珍身边,背对著吧台、
正默默地吃著一份北极贝刺身下酒的那个女人,正是夏雪平。

  那桌人最先看到我的是徐远,他抬手跟我打了个招呼;紧接著苏媚珍和艾立
威,也都举起了手裡的筷子对我示意;刚嚥下最后一口啤酒的沈量才,也对我点
了点头,然后对著苏媚珍拍了拍桌子,说了一句「再来再来,我就不信了……」

  当所有人都跟我打了一下招呼后,被苏媚珍拍了拍手背的夏雪平这才回过头,
她手裡端著的杯子边沿仍然含在嘴裡。她放下了杯子以后,却依然把自己眼睛藏
在头髮梢后面、把下半张脸用自己肩头遮住的夏雪平,什麽表情都没有、什麽手
势都没有,只是坐在那裡,冷冰冰地看著我。

  伤感。

  这是我在这一瞬间,从喝了酒以后的夏雪平的眼睛裡,读到的唯一一个词语。
它像一对冷冷的冰锥,一直刺向我的内心。

  夏雪平只看了我一眼,便把头转了过去,接著端起一小碗凉拌海藻吃了起来,
像谁都没看到一样。

  我也侧过身,长叹了一口气,接著对丘康健问道:「……荷,量才副局长也
在啊?他第一次来麽?」

  「呵呵,你别看他平时在局裡是那麽一个人;其实他没事也总跟咱们混。他
啊,是个有家不能回的人。」丘康健想了想,对我问道:「不过去跟雪平打个招
呼麽?」

  「不了,我这边还要……」

  「秋岩,」丘康健对我说道,「雪平今天一天心情都不太好。下午回来的时
候,她在车上一直流眼泪来著。」

  我面衝著丘康健,没有说话。

  「我今天也跟著去了J县,回来的时候徐远跟我问了雪平半天到底因为什麽,
她无论如何都不开口。沈量才等咱们都回来以后,才悄悄地跟我们说,他说他昨
天跟你和雪平在徐远的办公室开完小会以后,你们俩在走廊裡吵架了。他当时也
没听太清楚。秋岩,你跟雪平你俩到底怎麽了?我看你来市局以后,你跟雪平相
处的不还是很不错的麽?怎麽就突然吵架了?」

  我咬著牙,心裡有点不舒服。

  其实我有种想要去找夏雪平跟她好好谈谈的衝动,但是我一时之间脑子裡混
乱,也不知如何表达自己、不知是否该表达自己,所以我对著丘康健一开口,居
然就嘴硬了起来:「……她哭了就怨我了?丘叔,你怎麽不说是徐远把她说哭了,
或者……或者沈量才给她挤兑哭的?」

  「闹性子是吧?你昨天说你感冒发烧去医院了?去的是哪家医院啊?现在全
市各大医院的数据库都是跟警察系统共享的,你要是真的挂号问诊,你觉得苏苏
和她网监部的同事们能查不到麽?」

  我哑口无言。在现有的警察系统,尤其是徐远管理下的警察系统面前,我撒
的任何一句谎,都是那包不住火的纸。

  「今天雪平跟我们所有人,总共没说几句话;中午的时候我们吃完午饭,咱
们回到警车上,我们几个就发现她在掉眼泪。」丘康健说道,「你这小子,怎麽
不说她是吃饭吃哭了的呢?」

  「……那你们中午吃的是什麽啊?」我问道。

  「因为实在是时间紧迫,所以大家都吃的豆浆和煎饼果子。」丘康健答道。

  我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看夏雪平的背影,念刀了一句:「她倒是也真不怕吃
腻了。」

  丘康健看著我,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道:「秋岩,你21岁了,我看你平时要比
同龄人成熟得多。我不清楚你跟雪平之间到底怎麽了,可是母子之间,哪能有隔
夜的矛盾啊?你是做儿子的,是个男子汉,她是你妈妈,说到底又是个女人,无
论如何,你该忍一口气就忍了,该好好哄哄她也应该去哄哄。何况雪平这几年都
是怎麽过来的,这些话,我也不是没跟你讲过……」

  丘康健把话说到这,突然住了口,直勾勾地盯著我看了半天,最后接著又问
道:「你跟雪平吵架,该不会是因为她现在那个男朋友段捷吧?」

  我不由自主地撇了撇嘴,接著笑著看著丘康健,我故意强行岔开了话题:
「谢谢你了丘叔,我心裡有数了。今天你们去J县,查到了什麽吗?」

  「一无所获。」丘康健说道,「想不到咱们市局的人去下属县的警局查点东
西,都要做的跟掘地三尺一般。只是今天咱们局裡自己人倒是查到些好消息:我
们课的人,在周正续的家裡发现了从封小明身体裡提取的那种可以吸引鱼类的香
味剂。这种东西源自于法国,在国内可不容易买到。」

  「那这麽说,杀了封小明的,会不会也是周正续?」

  「不可能。根据这几天的调查情况来看,在封小明被杀同时,周正续正在一
个学生家裡给其做辅导;根据后来在封小明被害附近的监控录像来看,我们确实
发现了一个身著黑衣戴著口罩的可疑男子,不过根据周正续的体貌数据以及生前
的生理指标分析,那男人不可能是周正续。唯一的可能,就是周正续把香味剂交
给了真正的凶手,供其行凶后扰乱视听。」

  我点了点头,敷衍地说道:「嗯,看来事情越来越有眉目了,好事。丘课长,
不多说了,您继续畅饮吧,我不打扰了。」

  丘康健听我跟他聊了一圈,可最后我还是不想跟他一起去他们那一桌,他有
些难以置信地看著我,接著眼神裡转化成了一丝气恼和怜惜:「秋岩,你就非得
跟夏雪平这麽犟下去麽?我知道她自从跟何劲峰离婚以后,跟你和你妹妹之间的
关系一直不太好;上週之前,我看你们俩好像还有点热络起来了,这到底又是怎
麽了?她是个倔脾气,你要再是个倔脾气,你们母子俩的关系什麽时候才能有个
缓啊?」

  「丘叔,这裡面的事情,我估计我说了你也不会理解的。」

  「难不成真是因为段捷?……行吧,秋岩,我承认错误,我和苏苏在冯喧失
踪以后,确实曾经想过撮合雪平和段捷;不过雪平跟我说过,她跟段捷之间,并
非大家表面上看到的那样……」

  「人俩关系挺好的,丘叔,而且段捷那人看起来挺有风度的……郎才女貌麽,
夏雪平跟他挺合适的,」我苦笑著说道,「那天晚上俩人的亲吻,我在一旁看著
都『回味无穷』。我说到底也就是个旁观者,对人家俩人的关系说三道四,真的
不合适。丘叔,别瞎猜了,我跟夏雪平之间的事情,肯定是不像别人想的那样。」

  丘康健的语气缓了下来,却依旧用深邃的目光看著我,紧接著,他渐渐有些
语塞:「不是一般人想得到的事情麽?难道……你对雪平该不会……」

  「该不会怎样?」我微笑著看著丘康健。

  「……呵呵,不可能的……我自己的臆想罢了。」丘康健恍惚地看著我,嘴
裡咕哝著自言自语道。

  「『不可能』什麽?」我诧异地问道。

  丘康健转过身,险些跌了个踉跄,他赶忙扶住吧台,对我摆了摆手:「没事……
醉话……我已经开始说醉话……我一定是喝多了。秋岩,你去吧。」说著,丘康
健连扶著吧台的边沿带跌跌撞撞地,缓缓回到了酒桌边上,坐到了艾立威和苏媚
珍的中间。

  我又看了看夏雪平无动于衷的背影,接著走到了蔡梦君她们那一桌。

[ 本帖最后由 龙葵 于 2022-7-27 23:16(GMT+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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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16)

  我一看这厢,蔡梦君居然坐到了主位上座,而在她的左手边,已经空出来了
一个座位。稍后席间,我跟这其他的女生聊起来我才知道,这几个女生都跟蔡梦
君同岁,或者比她小一岁,蔡梦君算是这伙人裡的「大姐大」,这几个女孩都尊
称蔡梦君为「君姐」;平时张罗著吃饭、出去玩,都是蔡梦君出钱并下决定,也
因此,一直以来这几个女孩也都很听从蔡梦君的。

  「怎麽才过来啊——君姐,你家这小狼狗可不够听话啊?哪有女朋友过生日,
自己却在一旁跟别人唠得那麽欢的?」蔡梦君右手边的那个女生忍著坏笑,对著
蔡梦君说道。

  「啊?」我看了看桌上的那隻蛋糕,又看了看蔡梦君,「原来今天是你生日
啊?我……不好意思,我都不知道……」

  「没事。是我忘了告诉你了。」蔡梦君对我嫣然一笑。

  「真没想到,你的生日跟段亦菲的生日这麽近。」

  「对啊,不然你以为我跟亦菲成为朋友的最主要的原因是什麽?」

  这边蔡梦君刚说完话,那边这一桌的女生却全开始起哄:「君姐,你看你这
是什麽男朋友?你刚带他来跟我们这伙人认识第一天,就又是入座迟到、又是没
准备生日礼物!君姐,是不是得罚酒啊?」

  「不好意思,我以茶代酒可以麽?我是真不能喝,我今天开车过来的。」我
对众人笑著说道。

  「戚!大男人哪有不能喝的?而且这不是玉冰烧、又不是老白乾,就是日式
清酒而已,度数也不高!真怂……」坐在我对面的女孩嫌弃地看了我一眼。

  蔡梦君笑著看了我一眼,接著举起手裡的酒杯,对大家说道:「今天真是他
开车送我来的,我等下回去,还要他开车送我回呢!这附近就是市警察局,你们
可别害他了。我不想扫大家的兴,连罚三杯是吧?这酒我喝!」

  说著,蔡梦君站起身来,一手拿著那个清酒小瓷瓶,一手端著空的小酒盅,
连著乾了三杯,也连著往酒杯裡倒了三次。

  我心裡倒是突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但我依然忍不住,侧过脸望著夏雪平
坐著的地方。就在这一刻,她也转过了头,与我四目相对。

  紧接著,蔡梦君喝完了三杯酒,在众人的起哄声之中,她又坐了下来,一手
抚摸著我的脸颊,像是想要故意把我的脸扳回去一般,一边藉著酒劲,对著我另
一边的侧脸猛亲了一口,瞬间在我脸上留下了一个唇印。酒桌上的女孩们更欢了,
夏雪平缓缓眨了眨眼,接著转过头,大口大口地吃著面前的一碗白米饭。

  我也转过头去,心裡空空如也,大脑思绪乱成一团,却还要陪著笑。

  我侧著耳朵听著夏雪平那一桌的动静,在嘈杂的居酒屋裡,我用尽心力,隐
约听到了艾立威对夏雪平说道:「雪平姐,这个白米饭是用来配这份日式饺子,
在日本他们把煎饺当作副食的。」

  夏雪平却没说话。

  我这边一桌起完了哄,又有人对我说道:「诺!小狼狗!你这今天的所作所
为可不及格啊!罚的酒,君姐替你喝了;君姐过生日,你却没有礼物,告诉你,
以后可要好好对待君姐,否则我们几个,决不轻饶你!」

  我点点头,嘴角上扬了一下,为难地笑了笑。

  「哈哈哈!」蔡梦君却大笑起来,笑裡带著几许醉意,「你们说什麽呢?不
许跟我家秋岩这麽说话,知道吗?」说著,蔡梦君很浮夸地张开双臂,搂住了我
的肩膀,对众人说道:「他不用给我别的什麽礼物——他本人,就是给我的最好
的礼物!」

  我不淡定地斜眼,用余光看了看夏雪平那边。夏雪平侧过脸,低著头并没有
看著我;不过她此时的脸色,确实很难看。

  「我们来唱生日歌吧!来,点蜡烛!祝君姐生日快乐!」有人提议道。

  我也换过了神,看著蔡梦君,摆出伪装的笑容,跟周围的那几个女生一起唱
著生日歌。

  等生日歌唱完,蔡梦君双手拄在桌子上握拳,对著蜡烛许愿的时候,我连忙
回过头。仔细一看,徐远也已经披上了风衣站起了身,从钱夹裡掏著现金跟服务
生付了帐,接著跟正衝著他微笑的苏媚珍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便一前一后地
出了居酒屋。

  刚才夏雪平坐过的位置,已然空荡荡的。

  那天晚上,蔡梦君她们一众女生,一直喝到了晚上9点半。

  席间起初,我是不太愿意说话的;可是后来那些女孩们对我的冷嘲热讽,让
我心裡憋足了气,我便开始找到话题,卖弄自己从警校图书馆裡面读到的那点东
西——比如她们点的那份叫「Osaka-Gonin」的套餐,我便开始跟她们讲述历史上
的「大坂五人众」和安土桃山末期的故事,接著又聊到了石井隆的那部电影,聊
到了北野武和贾樟柯,然后又聊了聊山本耀司——没错,前面的所有的话题给那
些女孩子聊得一愣一愣的,直到最后聊起山本耀司的时候,她们才重新打开了话
匣子跟我互动;当然,我聊的是山本平生的故事,而她们,聊的除了衣服款式就
是价格。紧接著,话题主题又被她们成功带偏到Givenchy、Tiffany、Lv、和某
个视频软件上那些带有「Gucci、Gucci,prada、Prada」的视频上去。

  我望著她们,摇了摇头轻笑著。

  「怎麽?吃的还好麽?」蔡梦君已经彻底醉了,她满脸通红,眼神游弋,趴
在了我肩膀上对我小声问道。

  我看著她点了点头。

  「……你是觉得,跟她们聊不来是麽?」蔡梦君对我问著,问完之后她会心
一笑。

  「还……还好吧。」我敷衍地说道。

  「嘻嘻,聊不来也不用硬聊啦……你今天的表现,已经很不错啦……你不要
理会她们的话……在我眼裡,你就是最好的……」

  说完,蔡梦君抻了个懒腰。她夹著嗓子说话的时候,真的像一隻在我耳旁撒
娇的小牝猫。

  我看著她笑了笑。如果不是我心裡现在一时半会容纳不下别人,说不定,我
真可能会选择收了她——儘管我没那麽喜欢她,更谈不上爱,但至少,有伴陪著
也不错。

  终于吃完了饭,那几个女生未等账单小票打出的时候,说是要一起去唱K,因
此这一票人就先离开了座位,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蔡梦君则是醉眼朦胧地坐在
椅子上等著刷信用卡。她起身的时候差点摔了个趔趄,我实在是不忍心看著她跌
跌撞撞的样子,便前去搂著她的肩膀,扶著她的胳膊把她带离了居酒屋。

  在我把她扶到车上,送上副驾驶之后,我在车子的雨刷器上发现了一张字条——
起初,我还以为是交警的罚单。

  我拿在手裡一看,那上面没有署名,但明明白白写著一句话:「不爱吃就丢
掉,无所谓。」

  我透过车窗,看了一眼车后座摆著的那个白色塑料袋——由于这辆车子并没
有反光玻璃膜,所以透过车玻璃,车子裡面的所有东西在外面可以一览无遗。

  我把字条捏在手裡握成了一团,看著那纸团,我心裡控诉著:其实我比你更
委屈,可你却来跟我对呛……夏雪平,你才是不近人情的那一个!

  这一刻,如果不是蔡梦君还在我车上,我真有点想砸在地上随便拾块砖头、
或者去街头巷尾找根钢管,把这辆凯美瑞彻底砸了。

  我忍了忍,把纸团放到西装口袋裡,接著上了车。我把自己的手机放在塑料
架上,输入了金州酒店的地址。

  等我一上车,蔡梦君就把自己的身子凑了过来。

  「宝贝,你今天……开心麽?」

  「开心,开心……你快坐好,我这就送你回去……」我开著车子,哄著蔡梦
君说道。

  「不要!……我要再喝一杯!就一杯!今天本大小姐过生日……我高兴!高
兴……」蔡梦君眯著眼睛,抿著嘴笑著,坐在副驾驶上手舞足蹈著。

  「行行行……等给你送回去了以后,咱们再慢慢喝好不好?」我哄著她说道。

  「不管你信不信……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开心……我是很开心!」她的眼睛半
睁半闭地对我说道,「可我看你……一点都不开心……」

  「我不是没给你带礼物,然后该罚给我的酒又让你帮我挡了麽……你这样做,
我在你朋友面前特别折你的面子,显得我特别无能,所以我才有点不高兴啊。」
我编了个谎说道,接著把车开上了马路。

  「……不对,不对!」蔡梦君摇了摇头,摆了摆手,「你骗我……你在说谎!」

  我有些慌,转头看了一眼蔡梦君,可她的样子,明明是喝醉了。

  她接著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对我说道:「我告诉你……我,蔡梦君,今年23
岁……什麽都差不多见过了……我,已经不是16岁那年的小女孩了……我已经不
是那个,只会跟著比我大的女孩屁股后面混的那个小傻丫头了……我……现在也
是一个『姐』了,我是『君姐』……知道吗!我,现在可以自食其力……我有学
历、有工作……我不是只会靠著父母吃饭、整天只会跟人卖萌的人!你们男人……
从来都是看不起女孩子……何秋岩……你是个好人……你告诉我,你们男人是不
是都爱说谎话啊?嗯?你告诉我,好男人也会说谎话麽?……男人,都是大骗子,
是大骗子!……你们男人说谎,我蔡梦君原先看不出来……现在,我是看不懂……
明明可以诚实的啊,为什麽偏偏一定要撒谎呢?

  我咬了咬牙,对她问道:「我……我撒什麽谎了?」

  「你就是撒谎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麽……那什麽……你们公司,那个CFO……
她怎麽今天也会在这啊?……而且怎麽会跟你认识的那些警察坐在一桌吃饭?」

  ——糟了。

  我光顾著「解释」丘康健跟我是怎麽认识的,光记著夏雪平的身份已经在蔡
梦君那说明白了,可是我却忘了跟她解释夏雪平出现在丘康健他们饭桌上的合理
性了。

  「她……她是……她平时出去谈生意、跟谁交际什麽的,我都不太清楚的……」
我语塞道。

  「你是想说,你认识的那些警察……是她带你认识的吧?」蔡梦君睁开眼,
凝视著我的侧脸。

  「对。」没想到她会帮我找了个理由,我把心沉了下来。

  「那你觉得,她……是不是……也是个警察?我看她就挺像一个警察的?」
蔡梦君的手在空气中乱比划著说道。

  我心裡突然像是一脚踩空,还两手抓风一样的慌乱。夏雪平那张冷酷的脸,
外加她干练飒爽的身姿,确实谁看她谁都觉得她是警察。

  「你……你想多了吧?」我依旧在编著谎言——想骗过一个喝醉酒的女孩子,
还不容易吗,「她一直好像都很喜欢瑜伽和搏击术……所以她身上有股杀气……
但她可不是什麽警察。她跟那些警察坐在一起吃饭是因为……是因为最开始是她
先认识的那些警官,后来她才把那些人介绍给我的。我跟你说过吧:她原本不是
我们公司的,是我们家里人后来请来辅佐我的。我跟那些警察交往,也是她教我
的。她说,如果开门做生意,就要跟三教九流都打好关系。」

  「那她待你还真挺好的……就像袁朝烟和李庆年,不是吗?」

  「谁?」

  「袁朝烟、李庆年……你到底看没看过《残花弄影》啊?李庆年是东梁的新
帝,袁朝烟是女主角的大师姐、李庆年的师父……心狠手辣,帮李庆年夺嫡,还
跟李庆年产生了情愫……最后却因为太后不满他们俩的婚事,秘密处死了袁朝烟……
李庆年才被迫娶了西齐的黛秀公主为后。」正说著,蔡梦君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
彻底把身子贴在了我的身上,「是不是……其实我才是那个黛秀公主啊……」

  「你坐好……网络小说对你的毒害真是不轻!什麽黛秀公主……我在开车呢,
别闹!」我对蔡梦君说道。

  蔡梦君却没管我对她的劝诫,依旧趴在我的身上,用嘴巴对准了我的耳朵,
一边说著话,一边呵著带著酒味的热气,对我说道:「你自己知道麽……你在吃
饭的时候,侧过头看了她……不知道多少眼……她也一样……她也趁著你应付我
那几个闺蜜的时候盯著你看……见了我看她的时候,她才别过脸……」无论是谁,
无论是相貌美丑、年纪老少,喝了酒,再加上吃过了诸如煎肉排、炸秋刀鱼那样
的荤腥下酒菜,嘴裡一定都会有一股难以名状的让人不好闻的异味。

  而她那些话我听在心裡,表面却尽量保持著平静。

  「我也明明记著……那天我吻你时候的,她看我的眼神……很不对劲……那
是一种很敌对的眼神……我说不清那是不是吃醋,但是那眼神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告诉我,你是喜欢她的,她也是喜欢你的……你告诉我!」蔡梦君说著,抓住了
我的领口,接著用食指点著我的下巴,说道:「你让我猜猜……你们两个也是因
为家裡不同意,家里人觉得她年纪比你大……你们才没在一起……是不是?」

  我想,对于这个问题,我还是保持沉默为妙。如果我要是把我和夏雪平真正
的关系告诉了她,我估计她怕是会被吓到魂飞魄散。

  「……她有什麽好的?嗯?……一个年纪那麽大的女人……你们男生不都是
喜欢年纪轻的小女孩吗?为什麽会有人喜欢那个年纪的女人?你是缺爱麽,何秋
岩?」接著她扯著我的衣服,对我问道,「你看我……告诉我!是她更漂亮,还
是我更漂亮?看著我!」

  「蔡姐姐!我求求你,好好坐下行麽?我在开车呢!你这样是很容易让我出
车祸的!到时候我们俩就都危险了……」我心裡其实有些不耐烦了,但我还不能
跟她把话说得那麽明白。

  「明明就是我更美……把手给我……你这个缺爱的小东西……」蔡梦君没理
会我的话,接著她笑了笑,拉住了我的一隻手。我单手握著方向盘,心想若是她
拉著我的手能不再撒疯,倒也罢了。可我过一会便感觉,我的右手似乎完全触碰
到了一隻柔软的球状物体……

  我侧过脸一看,蔡梦君在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解开了她的衬衣大半边的钮
扣,当然,被她掖在高腰休閒西裤裡面的部分除外;而她裡面那件贴身的朱红色
涤纶前开卡胸罩,也居然被她解了开……

  但我发现,其实我最开始触摸到的,是一隻尼龙外皮海绵质的、包裹在她乳
房外部的大号胸垫。她也真的是喝醉了,见我半天没有摸到她的肉,红著脸低头
一看,接著把身前的两隻胸垫随手一甩,然后又按著我的手在她自己纯天然的肉
球上抚摸著。于是,一隻小巧而饱满、尖塔形状的乳房,随著车子在马路上的颠
簸,在车子裡晃动著;而另一隻则没那麽顽皮,因为它已经被我的手掌覆盖住了。
她本身的尺码应该达不到D,B杯以上、C杯未满,不过在我看来女人的身材比例匀
称即可,所以我一时也不太清楚她为什麽非要垫胸。

  而说实话,她给我刺激最大的,并不是她胸部的尺码,而是她从胸部到腹部
的肌肤,真的嫩得可以,摸上去就像是一层滑腻的牛奶皮一样,让我心跳不已。

  「你这是要干什麽……蔡姐姐……别闹……」

  我收回了手,可又被她强行拉住,她拽著我的手说道:「你摸摸……求你!
你就摸摸我吧!……你要是不照做,我就打开车窗喊『非礼』了!说你趁我喝醉,
想要强姦我!」

  ——我的天啊,谁非礼谁啊?

  我只好默默忍著,让我的右手顺从著她双手的意志和牵引,在她的两隻乳房
上面来回缓缓抚摸著。蔡梦君见我顺从了,脸上开始露出了一丝魅惑的笑,他的
嘴裡也哼哼唧唧地呢喃道:「你不是缺爱麽?那你就爱我好麽?爱我吧……爱我
吧……想怎麽爱,我都愿意……」

  我讨厌这样说,但我必须承认,她的这两隻奶子摸起来确实是不是一般的舒
服的,上面蒙著一层醉后散发出的汗水和温热感,而且她的乳头应该是我见过的
最小巧的乳头,有些凹陷在乳晕裡面,或者更准确地说,像是被她自己的两隻乳
房各自含在嘴裡的一颗小珠子,就像是藏在莲蓬裡面的莲子;随著我的手指在她
的肌肤上不断地侵袭,她的乳头逐渐挺立了,那两隻乳房才有些捨不得地把她的
乳头吐了出来。

  除此以外,她的肌肤也不是一般地幼滑细腻,摸上去,好像冬天的初雪。23
岁的身体的触感,竟然像13岁的女孩子一般吹弹可破,看起来她平时,不是一般
的注意保养。

  可我正在限速60的马路上开著车,现在并不是调情的时候。

  罢了,只要我集中精神开车,就当做手中无物也无所谓了。

  然而说巧不巧,前面这个路口的交通灯变红了,所以我必须停下了车子,这
也给了蔡梦君进一步撩拨我的机会:就在这时候,被我的机械的动作摸了半天乳
房的蔡梦君似乎不尽兴,一边伸出他的舌头,轻轻地在我的耳框上刮著,但也仅
仅是耳框外沿;然后她捧住了我的脸,胡乱地亲了一通,对著车裡的镜子,我看
到了我满脸全都是她的唇印,她就像是把我的脸皮当成了拭去唇彩的一张面巾纸;
紧接著,她没有任何请求,没有任何预告,直接把她一隻柔嫩的手伸向了我的双
腿间……

  她首先抓到的,是我的睾丸——我以为那是她故意的,她想先给我的筋骨囊
做个按摩。

  可她摸了三遍之后,似乎才发现不对,于是才把手另起一个目标,从我的皮
带扣上往下移动,接著,慢慢地摸到了我的小兄弟上面。

  她摸到了我裤裆处的凸起的时候,我还没什麽反应,她全身竞然一颤,然后
她自己的呼吸倒是急促了起来,脸色更加红润了;她用自己的手指肚,在我的下
面的柱体上捏了两下,然后顺著肉柱自然下垂的方向移动著,就像小提琴家握著
马尾弓那样;她见我没什麽反应,于是她趴在我耳边「嗯嗯」地轻吟了起来——
她的声音太好听了,太像一直心裡瘙痒躁动的小猫,因此,我心裡的草丛被她这
个娇声拨动了,我也开始主动地用手指揉捏著她的乳头,即便,我嘴上却仍然表
现的不情愿:「蔡姐姐……你别这样……这是在马路上……这麽做很危险的……」

  「……别叫我『蔡姐姐』,叫我『梦君』吧……叫『梦君』……」蔡梦君对
我小声说道。

  「梦君,快停下……」我对她唤了一声。

  她听到了我对她的称呼改成了她所意愿的形式,像是对我奖赏一般地,对著
我的嘴巴吻了一口,接著她又对我说道:「小弟弟真乖……上次……我说那是我
初吻……其实我是骗你的……我怕你这样的小男生,太在乎第一次了……但我想
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我,一个真正的蔡梦君。实话告诉你,那其实是我第二次接
吻……我不想骗你……我接下来,还会对你做一件事,这也将会是我的第二次……
告诉我,你会嫌弃我麽?」

  我愣愣地看著他,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心裡在打鼓。

  若不是后面的车子鸣了两遍喇叭,我可能一直都会僵在原地。

  于是我踩了油门,一直往前开。

  蔡梦君也没等我说话,直接把我的皮带放鬆了——她好像也不是特别会给人
解皮带,紧接著她用手拨开了我裤子的扣子、顺手拉开了拉鍊,轻轻一翻,就把
我的内裤翻了下来……

  「嘻嘻,小淫虫,男根这裡的毛毛真多!」蔡梦君笑著看了看我。

  不错,自从上次刮毛后,我小兄弟旁边的毛髮已经长了出来,并且比以前似
乎更加茂密了一些。

  我忍受著内心的矛盾和脑子的欲念,并没有说话,我一直在强迫这自己想点
别的,并告诉自己,把车子开到酒店停车场去就可以製止她了;而她却把我的内
裤翻下,把我的那根阴茎从内裤裡拿了出来,握在了手裡。她对我的阴茎端详了
半天,像是在看一个从来没见过的新奇玩意一般,接著她轻轻扯了扯肉柱上面的
包皮褶皱,轻轻一笑,接著就用手指在我的龟头前端,彷彿搓洗红枣似的,在上
面揉按著。

  「好好玩……还可以有这麽大的……」蔡梦君一边说著一边按著,接著,她
的食指找到了我的马眼,「哇……出水了!男人也会出水的呀?」

  她到底有没有喝醉!

  在她的手指肚沾到了从我马眼里分泌出来的前列腺液以后,她便开始用那根
有些湿湿的手指在我的龟头上打著圈。说起来,她手上的的活跟美茵都比不了,
可我确实是第一次在开著车的时候,被女人玩著生殖器……我心裡一边猜想著,
经过的大货车、公共汽车、SUV和皮卡里面的人会不会看到我车子裡的这一幕,一
边担心著,经过的交通监控摄像会不会把我车裡的这一幕拍下来,因此在我心裡,
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刺激。于是,我的阴茎开始没骨气地抬了头,然后逐渐充血、
胀大、变硬……

  「哇!……又变大了……」蔡梦君感叹了一句,对我笑著,接著她缓缓地把
腰弯了下去,把头一点点挪到了方向盘下面,睁大了眼睛看著我,嘻嘻地笑了一
阵,然后想了想,缓缓地张开嘴巴,伸出了舌头……

  别……

  我在心裡拒绝道。

  可是她那条湿滑的香舌,已经贴到了我龟头前端的筋膜处,接著,整颗肉枣
被她吸在了嘴裡,蜻蜓点水般地舔弄著;然后她一点点把嘴唇和舌头向下移,就
像是在舔著一根冰棒、或者是吃著一根玉米,顺著肉棒由龟头到根部,慢慢地往
下移动,一边抿著、一边舔著……

  在我的肉柱和龟头上,留下了她红彤彤的口红印。原本就红得似火的挺立著
阴茎,染上了朱红的唇彩,就像是突然出了血一般,看起来淫靡,并带有一丝暴
力之美。

  她的嘴巴,也并不如我目前体会过最让我欲仙欲死的孙筱怜老师的口活,可
是当她像是吹著口琴一般地伺候著我的肉棒,并且让一部分阴茎含在温热的口腔
裡,另一部分却能跟她的脸颊上面的肌肤产生激烈的摩擦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一
种别样的快感。

  我开始忍不住,主动去抓她的双乳。

  去她的什麽路人、去她的什麽交通监控……

  在我抓够了她的双乳之后,我轻轻地把手摸到了蔡梦君的后脑,连著抚摸她
的头髮,带示意她把自己的脸垂直对淮我的生殖部位,然后她也自然而然地把嘴
巴张开的更大,接著,我用手把她的头一按,我的肉茎就这样彻底地插入了她湿
润温热的口腔。

  在嘴巴里被阴茎填满以后,蔡梦君似乎闭起了眼睛,嘴巴在我的肉棒上做著
十分机械的活塞运动——我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口交技术如此生涩的女人,她
的唇中技巧甚至比不上在我调教之前的美茵,然而,她的口腔裡有些令人意想不
到的狭窄,而且我几乎很轻易地就把龟头送到了她的喉咙前端,再加上她吸吮的
动作,正不断地刺激著我那滚烫通红的家伙的敏感神经;而除了嘴巴上的动作,
她也伸出了一隻手,隔著我的裤子在我的大腿内侧轻抚著,这让我十分受用。

  她似乎也发现了,当她触摸到我大腿根的时候,我全身都会禁不住的短暂而
轻微地颤抖几下,因此,她的手便开始像弹古筝一般,在我的大腿内侧根部来回
游走。

  如果继续被她这样刺激下去,我真怕当我性快感来临的时候,我会握不住方
向盘、控制不住刹车,到时候,真的容易车毁人亡……

  好在就在这个时候,金州酒店大厦一惊出现在了我的视线裡。我连忙把车听
到了停车场的一个角落裡,接著把车子熄了火。我终于可以专心致志地享受著她
的嘴巴给我带来的慰藉,并且,我开始用左手抚摸著她的头髮,右手在她的乳房
上来回揉捏、轻骚。

  「呜……」还没过一分钟,蔡梦君突然抬起了头,把自己的髮梢拨弄到了耳
朵后面,委屈地对我说道:「我……我嘴巴酸了……」

  嘴裡突然含下一个大家伙,只是一味地吸吮而不用任何技巧,换成是谁想必
都会酸的。

  她看了看我,裸露著前胸,接著趴到了我的身上,对我说道:「要不……我
们开始做吧……」

  我搂著她的身子,吻了吻她的额头。我本来想回身调下椅背,直接在车裡就
把她的衣服剥光,可是在我回身的一刹那,我看到了那个装著黑米粥、油炸糕和
小菜的塑料袋。

  我迟疑了片刻,叹了口气,然后对她说道:「反正都到你住的地方了,难道
不欢迎我上去麽?」

  她看著我笑了笑,接著迅速下了车。

  ——我的天,她的身前还是光著的。

  我也急忙拔了车钥匙下了车,捡起了被她「天女散花」丢在车裡的两隻胸垫,
迅速锁上车子以后,追到了她的身后。我马上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从她身前
罩住,然后一把将她横著搂了起来。她马上张开双臂,大声叫著、笑著:「哇呜——
飞起来喽!——飞起来喽!哈哈哈……」藉著街上的灯光我看著她醺红的脸,再
加上我抱起她的时候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滚烫,我才意识到,她此刻还是醉酒的状
态。

  我抱著她迅速地进了电梯,然后从她的手包裡搜出了房卡,刷了电梯的控制
器,然后上了三楼。等到进了303房间里之后,我才发现,刚刚一路上我都没把自
己的裤子拉鍊拉上,小肉鸟一直就在洞口外面「閒逛」著——好在从酒店到刚才
一路上都没遇到人,要不然,路人肯定会把我当成在夜店门口「捡尸」的大色狼。

  从进了屋以后,蔡梦君便跌跌撞撞地躺倒在了床上。等我进屋后,她便笑著
看著我。此刻,刚才阴茎并没有得到充分满足的我,已经被欲望佔据了大脑。我
看著她也笑著,接著我直接扑到了她的身上,把她身上盖著的那件西装外套甩到
了一边,然后我便直接解开了她的高腰休閒裤。我做这一切的时候,她都搂著我
的头大笑著。

  我用力地扯下了她的裤子,露出了她那件朱红色蕾丝三角裤——她果然是有
所准备的,在那裡除了可以嗅到明显的淫水味道,还有淡淡的兰草和薰衣草的芬
芳,我想她应该是早就淋过了香水。我迫不及待地扒掉了她的内裤,观察著她的
阴户——那裡的阴毛修成了一条椭圆形,而在阴毛的正下面,她的牝穴似乎有些
往身体凹下去一些,外阴唇微微开著,却像厚厚的贝壳一般,把她那两片短而薄
的小阴唇紧紧地包裹在裡面,在我看著她的下体的时候,淫水似乎随著她的心跳,
在不断地往外流出。

  我一个不注意,却被本来躺在床上眼神迷离的蔡梦君反身压在了身下。她压
著我撩开了我的短袖衫,双腿岔开,在我的身上半跪著。

  「我……是不是你见过的最好看的……女人?」蔡梦君对我笑著,接著双手
扶著自己的头,把自己的头髮搞的乱蓬蓬的,扭动著腰身对我问道。

  我笑了笑,解开了自己的皮带,彻底把我的裤子打开,把裤子和内裤同时脱
到了屁股以下。飢渴的肉棒面对著蔡梦君的躯体,立正站好。我一手搂著蔡梦君
的腰肢,一手扶著自己的阴茎,本想著说一句「是的,你真美」,然后就把自己
的坏家伙捅入她妩媚的肉体裡。可这时候,还没等我说话,她就又问了一句:
「你……爱不爱我?」

  爱吗?

  不爱吗?

  面对这个问题,我像是被一种诡异的魔咒给定了身。

  该死,为什麽一定要在我欲火焚身、难以自控的时候,让我面对自己的内心
呢?

  ——对不起,我从来就没爱过你;这一刻的我,只是精虫衝脑而已。

  我始终说不出任何话,而在这时候,如果我继续入侵她的身体,那我就是在
做著一件违背良心的事情。

  ——「何秋岩,做啊!肏她啊!就把鸡巴插进她的屄裡!反正她情愿、反正
她喝多了,醉后的一夜情,肏了能他妈怎麽的?」

  此刻,似乎在我脑海裡,出现了一个长著两隻红犄角穿著黑衣的小人对我呐
喊著。

  但我依旧迟疑了。

  我从来,从头到尾都没爱过蔡梦君……别说爱,我对她,连男女之间的喜欢
都没有。我原本马上准备做的这种事情,我去找一个女人、花点钱,也可以做。

  我是在轻贱一个,本来很喜欢我的女孩。而她对我的喜欢,全部来自于我的
谎言。

  说谎的那个是我,所以我骗得了蔡梦君;喝醉的那个不是我,所以我骗不了
自己。

  ——「欺骗人的感情很好玩么?」

  ——「你知道吗?梦梦初中时候差点就被一个渣男给骗了,从此以后她从来
不轻易喜欢上任何男孩。你知道她下定喜欢上你的决心有多难吗!」

  段亦菲上午对我说的那些话,此时此刻,又在我的脑海裡迴响著。

  而不知为何,与此同时,刚才在居酒屋裡,夏雪平对我的回眸相望,似乎也
出现在了眼前。

  我彻底迟疑了。

  可以说,儘管我的鸡巴依旧硬得难受。湿漉漉的淫穴就在距离龟头不到五厘
米的位置,我的心却似乎阳萎了。

  而在这时候,跪在我身上的蔡梦君,突然大喘了几口气,接著从喉咙伸出发
出了「呕」、「呕」的声音,接著她捂著嘴巴,连忙从我身上撤下,有些连滚带
爬地跑进了洗手间,她进洗手间进的匆忙都忘了关门,由于是我不仅把她呕吐的
声音听得一清二楚,我还嗅到了一股浓烈的夹杂著胃酸的发酵物的气息。

  我愣住了三秒,然后还是坐了起来,把裤子重新穿好,去了洗手间。

  看著跪在地砖上搂著马桶狂呕的蔡梦君,我连连抚摸著她的后背,接著我赶
忙从洗手池旁边的壁橱找出了一个纸杯,从水龙头里灌了些许凉水,等她不吐了,
我强硬地扳过了她的身子,捏著她的嘴巴把清水送进她的口腔。

  「漱漱口,别嚥下去。」我轻轻用沾湿了凉水的手拍了拍她的脸蛋,引导她
把嘴裡的水吐掉。接著她又一次呕了起来。

  看著马桶裡黏糊糊的呕吐物,我这次,心裡的欲望算是真的烟消云散了。

  等她吐了一会儿,再次吐出来的全是浅黄色的粘液,我想她应该是彻底把胃
裡的东西全都吐空了。我又让她漱了三次口,接著便把她抱到了床上,我从酒店
房间的冰箱裡找出一瓶矿泉水,给她喂了两口水,然后便脱掉了她的衬衫和袜子,
还有那件对她来说毫不贴身的Bra。我给蔡梦君盖好了被子。在我捡拾著地上的女
式长裤和蕾丝内裤的时候,她打起了鼾,脸上还带著醉醺醺的红晕。我将她的所
有衣服都整齐地叠好,把胸垫垫在了她的乳罩罩杯裡面,然后收拾了一下洗手间。
然后,我脱下了裤子,用冷水把脸上和鸡巴上的唇印彻底洗掉。

  我麻木地看著镜子裡的自己。

  这个世界,一直都在辜负我的想像。

  当然,可能与此同时,我也在辜负著这个世界对我的想像。比如今晚,一丝
不挂的蔡梦君就是这个世界送给我的礼物,白捡来的性感肉体;可我却对此无动
于衷,我心裡,一直在想著另一个我不可能动得了、动得到的女人。

  接著,我坐在窗边的沙发椅上,对著床上的她,默默地发呆。床上明明有隻
长相身材甚美的裸体小猫咪,可我却连打飞机都不想。

  ——何秋岩,你在干什麽?浪费如此美妙的夜晚,浪费床上如此的美人麽?

  或许这一切都是必然,或许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何秋岩,你在干什麽?你就为何不能做一个风流逍遥、只活在当下的花
花公子呢?你忘了你自己曾经在警专每天的日子是多麽放荡、多麽「性福」了吗?
全天下那麽多女人,你又何故只纠结于夏雪平一棵树上?你之前不是还说这一辈
子都要对你妹妹何美茵好,可后来不还是移情别恋到夏雪平身上了吗?

  的确,这世上,40岁左右的熟女,干练的御姐型的女人,苗条又健美的女人,
何止千千万,那麽多美好的肉体,我干嘛要因为一个我得不到的人,错过了一整
件肉蒲团、一整片快活林、一整座温柔乡?

  但我现在,却连身边的蔡梦君都不想碰……

  我现在对美茵的感觉的逐渐淡忘,是因为我决定好了要放手;如果我对夏雪
平依然不肯放手,那我这一辈子,都必然会痛苦。

  我看了看液晶电视旁的公共台式电脑,开了机后,我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蔡
梦君,在确定了她确实是睡著之后,我新建了一个Word文档,我在键盘上敲下了
这样的字:「辞职报告尊敬的徐远警督、沈量才警督,及人事处与其他部门警官:
本人,F市警察局重案一组一级警员何秋岩(编号:FC1080536),因个人原因,
加之对警务工作的信心不足,并且因自入职以来,在执行公务中屡屡犯下严重过
失,并违纪一次,让本人深切自觉不能胜任未来之警务工作、不能适应警局艰苦
之环境与压力、不能承担警务人员应履行之职责、不能完成国家与民众之期望,
特此,本人向局裡申请辞职,望各级领导批淮。

  对于本人担任警务工作这段时间,各级领导上峰之关怀,本人深表感谢!

  何秋岩」

  写完这些之后,我盯著屏幕发了半天呆。我突然回想起当初我偷偷跑去警专
报名的情形:我知道我那天一定是热血上脑,但这个决定绝不是脑子一热;我又
想起第一次因为起床迟到而被教官在升旗仪式上点名批评:那时候我咬著牙发誓,
这样的低级错误我绝不再犯;我甚至想起因为自己踢正步的时候踢得不够高,被
总教官单独拉出来训练,并讽刺我,「今后,你何秋岩就是你们这届新生的标准」,
然后我那一天不吃饭不喝水,就站在操场中央练著立正、左右转、踢正步、持枪……
一直练到整个人虚脱被送进急诊;我想起了此后,在警专裡、第一次打架、第一
次跟女生、跟女教官开房、第一次参与校外的群P游戏、第一次考核进入年级前十……
这些种种的第一次。

  我看著屏幕,在心裡默默地告诉自己,到此为止了。

  只是我没办法马上把这封辞呈发送给徐远、给沈量才并抄送给人事处,因为
我手头并没有我的电子签名,所以即便发了也不能生效。我只好把文档剪切到我
的电子邮件裡,暂时以草稿的形式留存。

  关了电脑,我在椅子上又坐了了一会儿。紧接著,我发现自己飢肠辘辘——
蔡梦君刚才大快朵颐地吃著,所以她能吐到一塌糊涂;可我刚才在饭桌上为了应
付那些姑奶奶们,除了茶水以外,生是一口东西都没动。

  我拿了房卡和车钥匙,把门带上锁好,接著又下了楼。

  我拎著夏雪平给我买的那份早餐回到了房间裡。

  辣白菜已经不再那麽爽脆,与酱油黑豆放在一起产生了一股发酸的滋味,黑
米粥开始结成冻、欠实甚至都有些回生的口感,至于煎饼卷油炸糍粑,更是硬的
难以名状——我明明可以去点一份更好吃的夜宵,我甚至知道自己吃完了这些东
西,可能会胃疼。

  但,我还是用力地撕咬、用力地咀嚼著,把它们一扫而光。

              第三章:(17)

  我是被裹著被子的蔡梦君叫醒的。

  「哎……哎,何秋岩,」见我醒了,蔡梦君羞涩地抿著嘴,对我问道,「你
昨晚……就这麽睡的啊?」

  此刻的我,身上披著西装外套,人坐在沙发椅上,双脚搭在了原本摆在电脑
桌前的木椅上。我擦了擦嘴边的口水,深吸了两口气,坐直了身子,看了看蔡梦
君。

  「……嗯。」我想了想,对蔡梦君问道,「你还好麽?」

  蔡梦君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眼珠朝下不太敢看我。

  「还记得昨晚发生什麽了麽?」我打了个哈欠,故意挑了挑眉毛对她问道。

  她的脸瞬间红了,摇了摇头。

  「昨晚——」我微微舒了口气,慵懒地对她说道,「我跟你真的差一点,就
做了『小坏事』……」

  「什……什麽……『小坏事』啊?」

  「你说呢?别告诉我你真忘了昨天在我车裡发生什麽了?」我也不是没喝醉
过,所以我真不相信,她能一点事情都记不住。

  「呀!别说啦……」

  她听了这话,连忙把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捧在手裡,把自己的脸埋在了
被子裡,只露出了两隻眼睛盯著我看著。但她似乎没有意识到,她雪白得如同汉
白玉雕刻出来的脊背和一双嫩藕一样的胳膊,正完全暴露在我的视线中。

  我一方面被她展现出来的妩媚所打动,另一方面,我却知道我自己正在陷入
一个隐型的泥潭中,我正在艰难地跟那片泥潭做著斗争。

  「那然后呢……我衣服怎麽……都被你脱了,」蔡梦君微蹙著眉头,眼睛裡
却含著羞涩的春光,「你还在那睡了一晚上……怎麽没上床?」她说最后这半句
「怎麽没上床」的时候,声音非常微小,但是房间裡就我和她,因此这五个字,
清晰地送入了我的耳朵。

  「还说呢?你昨天喝了多少酒你自己数数?就算是清酒你也不能那麽喝啊?
何况你们这帮女生后来又连著要了几瓶韩国烧酒和预调鸡尾酒,还兑著喝,胆子
真大!」我看著蔡梦君说道,「后来你就跑去厕所吐了。我怕你不舒服……还敢
折腾你麽?说起来,你身上的衬衫怕是今天工作还要穿吧?我就帮你都脱掉然后
叠好了。」

  「哎呀!别说啦!讨厌,真是的……」蔡梦君说完,害羞地把脸彻底埋在了
被子裡,接著又偷偷地转过头看了我两眼。我看了看手机,此刻是6:35.「何秋岩。」
蔡梦君又唤了我一声。

  「嗯?」

  「我9点上班。从这裡开车的话,20分钟就到霁虹大厦了。现在……时间还早。
要不然……」蔡梦君留了半句话没说,接著眨了眨眼凝视著我。

  「你去洗个澡吧。」我却努力地把自己心脏的温度降至最低,然后对她说道:
「你要是就这麽上班,一身酒气的,陈绮罗还不得找茬骂死你?快去吧,我等你。
洗完澡之后一起去吃早餐。你昨晚胃裡都吐空了,不吃东西会很难受的。」

  蔡梦君微微直起了身子,有些失望地看著我,「哦」地应了一声之后,她裸
著身体钻出了被子,从床头柜旁拿起了手机看了一眼,一边咬著下嘴唇一边看著
我,一边从床边摆放著她衣服的沙发椅上拿了胸罩和蕾丝内裤。我怕抑制不住自
己心中的衝动,把头别到了另一边望向窗外的天空。她似乎拿著手机,对著什麽
照了两张照片,接著就穿了拖鞋,进了浴室开了淋浴。淋浴的声音持续了不到十
五分钟,蔡梦君便又穿著那套内衣从洗手间裡走了出来,在我身边装作收拾东西,
晃悠了半天,见我依旧无动于衷,便穿上了裤子和衬衫,化了化妆、喷了些香水。

  我跟她去了酒店二楼的餐厅吃饭,因为蔡梦君本就有房卡,所以早餐免费,
而我则必须补一张早餐票,一张早餐票就花了我180元。

  「原来你早上这麽能吃呀?」蔡梦君看了眼我盘子裡的东西,开始跟我找著
话题。其实我吃也就是一个正常男生的早餐的量:一杯卡布奇诺,两大块玉米麵
红枣方糕,两片煎火腿,一隻煎荷包蛋,外加一根香蕉。等我再仔细一看蔡梦君
早上吃的东西,险些没惊到我:一块横竖高四厘米的豆奶油蛋糕,一碗共八粒的
圣女果西红柿,三四块什麽调味酱都不加的牛油果,再加上一杯热蜂蜜柠檬水。

  「你应该说,你吃的比一般的人少。」我拿著方糕看著蔡梦君,「诺,要不
要嚐嚐?」

  「……不了吧。」蔡梦君笑了笑,「我从小到大的早餐,都是这个。」

  「从小到大?」我一边问著,一边把方糕送进嘴裡——果然180的早餐就是不
一样,这看似普通的方糕裡面竞蕴藏著浓浓的炼乳和蛋黄杂糅在一起的香味。

  「是啊?我三岁的时候,我妈妈就已经让我这麽吃了。」蔡梦君毫不避讳地
说道。

  「那就有意思了。」我看著蔡梦君,饶有兴致地盯著她面前的东西,说道:
「你我相差两岁,那就是说我小时候经历的事情,跟你小时候经历的事情本应无
差。如果我没记错,在我小时候,咱们F市的条件还没有现在这麽发达,那个时候,
想在北方,尤其是咱们F市这边吃上一口柠檬,那可是难上加难;至于这圣女果、
牛油果这样的泊来或者南方的果蔬,别说吃了,本地人大部分听都没听说过;再
说这豆奶油的蛋糕,那时候好多人吃奶油蛋糕都是很奢侈的事情,豆奶油则是向
来比纯奶油还要昂贵的——你说你从小到大吃的都是这些,那就说明,你蔡梦君
大小姐,如果不是在国外长大、在南方长大,那你家裡就是非富即贵。吃得起那
麽贵的分子料理,跟美食界泰斗级别的人物是世交,开得了那麽贵的跑车,住的
地方,早餐券都是180块钱一张的酒店。梦姐,你到底是什麽来头?」

  蔡梦君听我说的这些话,双眼彻底滞住了,她下意识地用餐巾擦了擦自己的
嘴唇,不好意思地看著我:「何秋岩……我的这些事情……」她低头想了想,迟
疑地捂著嘴巴,马上又改口道:「我想问你,一个女生的这些事情,对于一个男
生来讲,真的会很困扰麽?」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有点犯了职业病;而实际上,在男女交际中,无论两方
对相互存在什麽样的目的,对方不主动讲起自己的家庭背景,这样贸然地分析对
方,其实是很失礼的。我连连道著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真是不好意思!我
这个人呐,就是好奇心比较强而已。你不愿意说的话,我也就不细问了。不过,
你倒是真的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了。」

  一听说自己把我的好奇心勾引了起来,蔡梦君的脸上转而笑了起来;她抿了
抿嘴巴,对我说道:「既然你对我这麽好奇,那……我就以后再告诉你!嘻嘻!」

  「以后。」我点点头,跟著笑了笑。

  以后——真是一个太虚无缥缈的词彙了,跟「永远」这个词一样。

  「说起来,你平时到底是住在这的麽?你的房间连你自己的一件衣服都没有。」
我明知故问道。

  「嘻嘻,被你看出来了……」蔡梦君一看掩饰不住了,便直接诚实地告诉了
我:「其实我平时一直都是住宿舍的,一个月回家一次。」

  我点了点头,吃著盘子裡的东西。

  「那既然你问了我一个关于我的问题,我也想问点关于你的问题。」蔡梦君
拿起一颗圣女果放在嘴裡吃著。

  「说吧。什麽无节操无下限的问题,我能回答的尽量回答。」喝了一口卡布
奇诺以后,我看著蔡梦君。

  蔡梦君嘴裡嚼著牛油果,对我问道:「你以前,有几个女朋友啊?」

  我之前看过某个电视剧,剧裡有个经典台词说过:如果一个女生问一个男生
这个问题,一般情况下,回答两个或者三个,都是比较安全的回答。

  可问题在于,对于蔡梦君,我没想跟她怎样,而且为了符合我目前这个仍旧
不太懂事的回头浪子形象,两个或者三个,对我来说著实有点少。

  「你真想听?」我问道。

  「想听。」蔡梦君点了点头。

  我放下了咖啡杯,说道:「两隻手是数不过来的。」

  「那你有过一夜情麽?」蔡梦君睁大了眼睛,「就是……直接上了『本垒』
的那种;昨晚的那种不算。」

  我没想到她会这麽直接问我——不过昨晚那种当然不能算,你给我口交我都
没射出来呢——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当然有。这个你就别问有过几个了,我
更数不过来……」

  「照你这麽说,那你可以算得上『阅女无数』咯?」蔡梦君问道。

  「嗯。差不多吧。」

  「那,我的身体对你而言,到底有没有吸引力啊?」蔡梦君问完,撩了撩自
己的头髮。

  天啊,这女人看来是吃定我了。她下一个问题是不是该问,「你昨天晚上为
什麽没上我」之类的话了?

  我不想再在这个事情上跟她多纠缠,思忖了一会儿,我对她说道:「既然你
这麽好奇,那我就以后再告诉你。」

  「你讨厌!」蔡梦君笑著拍了我的手背一下。

  吃完了早饭,我又开车送蔡梦君去上了班。下午她有课,所以她说她会直接
乘地铁回学校。晚上她约我一起去商业街,帮段亦菲明天的生日派对买些东西,
因为她那辆跑车著实装不了什麽东西,所以我答应了晚上去她学校门口接她。至
于明天……我心裡对明天还是存有一丝紧张的,段亦菲的生日,他那个神秘的哥
哥不可能不出现。到时候,就会是我跟这个段亦澄的第一次正式交锋,会发生什
麽事情,谁都不知道。当然,如果能从他家裡找到一些他跟「桴故鸣」网站之间
的联繫,或者他和那些命案之间的线索,真是再好不过了。

  把蔡梦君送到了霁虹大厦,我便开车回了市局。我是准备回到宿舍补觉的,
最近一连几天,我的生物钟已经完全紊乱,但是我要是不补觉的话,体能确实跟
不上,可我又不得不先去签个到,否则连著旷工两次,著实说不过去。

  我照旧走进办公室找王大姐要了签到簿,仔细一看,夏雪平的办公桌上却空
著。艾立威倒是在,不过我跟他就打了个照面,他把一踏文件从桌上拿走后,似
乎又跑上了楼。

  「组长呢?今天又出外勤?」我对王大姐问道。

  「雪平去哪了,就凭你跟她的关系,你还来问我?呵呵。」王大姐笑著看著
我,腰肢乱颤。

  我没说话,黑著脸看了王大姐一眼就转过了身。

  「诶、诶!别走啊?我今天也没逗你啊,小秋岩!」王大姐说著拽住了我的
胳膊,接著跟我说道:「组长今天请假了没来。」

  「请假了?」夏雪平能请假不来上班?这真倒是奇事。

  「对,请的是病假。艾立威帮著请的。具体是什麽『病』,那娘娘腔说他也
不知道。」王大姐对我说道。

  我倒是觉得这裡面有问题,因为别说是现在,就算是我小时候,有一回夏雪
平发烧38度多,咳嗽得像一挺机关枪,都病成那个样子了,她还是戴著口罩去上
班。她那麽个「拼命三娘」式的人物请病假,除非第一,她真的病入膏肓、生命
垂危,当然从昨晚上看她的样子,似乎不太可能;第二,她有什麽事情不想跟别
人说,没准她是自己去查什麽东西了,连艾立威都不想叫上。

  当然,还有第三,她不太想见我。

  但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

  我出了办公室之后,就打开了手机,启动了在她家裡的那个扫地机器人,并
连通了上面的可视系统。仔细一看,她正坐在床上、靠著床头,一脸严肃地看著
她的笔记本电脑——她又开始什麽都不穿,在家里赤身裸体了,之前她一直穿著
的那条棉质热裤和那件短袖T卹就摆在了她身边的床沿;好在我转过了扫地机器人
之后,发现她床边的窗帘是拉上的,厨房那边也挡上了新的窗帘;那屋子裡的地
上倒是开始乱成一片,满地都是穿过的三角裤,仔细一看,上面似乎还有些湿漉
漉的,像是刚洗过一样……

  于是我把扫地机器人一转动:哦,原来地上还有一瓶躺倒放著的威士忌,从
裡面流出来的大半瓶酒,把夏雪平随处丢在地上的所有衣物彻底浸湿了。

  不一会儿,她站起了身——看著她的乳头和三角地处的阴毛,我还是会脸红——
从地上的储物柜翻出了一套内衣、又在衣柜裡找出了一件衬衫和那套熟悉的黑色
西装和一件,换上了衣服、在身上别好了手枪以后,她便匆匆出了门。

  罢了,她没事就好,也用不著我去她的公寓专程跑一趟。

  一转身,我在走廊裡撞到了一个人。

  「我就说麽!一大早上这是哪个不长良心的,敢往美女身上撞!我抬头一看,
嘿,还真是个不长良心的!」被我撞到的那个人,是正端著一组试管架、穿著白
大褂戴著护目镜的小C;好在她手裡的试管应该全都是刚清洗过的,裡面没有什麽
试液或者样本,否则我可是又闯祸了。

  小C瞪了我一眼,就走开了。

  「小C!吴小曦!」我从背后抓住了她的肩膀。

  「干嘛呀?干嘛呀!何秋岩,我打你老半天电话你不接,怎麽你一找我我就
得搭理你啊?因为你我还跟沈量才吵了一架,弄得我都快成局里大红人了,你高
兴啦是吧?我怎麽那麽爱你呢!以前真是给你惯得!」说著她把肩膀绕了我手心
一圈,甩开了我的手,然后对我说道:「对不起,您拍打肩膀的用户正忙,请稍
候再拍!Sorry,thenum……The num……」

  小C本来连珠炮似的话语说得有一愣一愣的,说得我都觉得确实有些对不起她
了,可到了最后,她偏偏要模仿电话转接语音系统,说两句英文,而从她拽英文
词的时候,她就应该意识到接下来她会把我逗得哈哈大笑了——别看她的绰号裡
有个英文字母「C」,她的英文水平可以用「惨绝人环」四个字来形容;虽然她过
去上学时候她的英文考试成绩跟大白鹤常年不及格,均属于班级裡倒数,但至少
玩编程网络的大白鹤,单词量上还是要超过小C一大截。

  「『Num』什麽?接著说啊?」我坏笑著对她问道。

  小C砸吧了几下嘴唇,实在说不出来了,都著嘴咬著牙,对我怒道:「就你知
道、就你英文好!行了吧!死秋岩,我他妈的不理你了!」

  「欸欸欸,别走、别走!好小C,我错了,我错了!我是死秋岩,是我不对!
别走别走!我向你承认错误行了吧?实在不行我给你写检讨书!」我拉住了小C,
她依旧努著嘴把头一别,我接著用双手摩挲著她的肩膀,对她说道,「但我真的
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你要知道……前天一天我都睡得跟头小猪似的,趴在被
窝裡连打呼噜带哼唧的,我早都梦见自己成了块猪排了……别说你的电话了,就
连徐远的电话我都没接。我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我了,行麽?」

  小C这姑娘有趣得很,世界上别的动物她都不喜欢,唯独觉得猪这种动物最可
爱,她喜欢一切跟猪有关或者以猪为形状的东西,我和大白鹤都搞不懂为什麽,
但我猜怕是跟她小时候在农村的记忆有关,胖乎乎哼唧唧的小猪仔,可能是她悲
惨童年中唯一能逗笑她的伙伴。我和大白鹤虽然搞不懂她为什麽喜欢猪,但是有
一点我俩都很清楚,那就是在她生气或者有些伤感的时候,只要一提小猪,她就
会重新高兴起来,这种手段百试百灵。果然,在听到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以后,她
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呼……哼!气死我了你!臭秋岩,你让我在局里人面前丢脸,
又让我对你没办法闹脾气,你怎麽这麽招我恨呢!要不是我拿著东西呢,我肯定
掐死你!」

  「好好好!等你忙完了,我任凭你掐!」

  「那好——我可要掐小鸡鸡!一边掐一边弹!让你射精的时候都觉得疼!哼!」
小C眯著眼睛咬著牙说道。

  「诶呦,那可不好了,掐断了我的鸡鸡,老白那个又不好用,将来我俩都满
足不了你,你可怎麽办啊?」

  「戚!那我就去找别人!」小C装作气冲冲地说道。

  「行了,不跟你闹了……」我突然想起什麽,便对她问道:「对了,我听说
昨天,我们组跟你们课室的人在周正续的房间裡发现了封小明死的时候身体裡含
有的香味剂,查得怎麽样了?」

  「海……呐,我这不就刚从实验室裡出来麽?准备把这些试管放回仪器库裡
去,」小C也换了一副正经的表情对我说道,「昨晚我们课的人集体加班,我是下
午在家睡了一觉,半夜一点钟被叫回来的,等下还要回去写报告。你们组如果要
是等正式结果,还要等报告出来;不过现在已经基本可以肯定,封小明身体裡的
物质就死这种香味剂了。根据第三次实验判断,封小明是在被人吊起来以后,被
人强行把这种香味剂灌进肚子裡的。这种东西现在都说,是西欧国家用来大量製
作垂钓用鱼饵的,但最初发明,就是被纳粹德国用来折磨犹太人和战俘的:人体
在服用这种香味剂后,在三分钟内会被立即吸收,血液中会开始出现粘稠化;七
分钟之后,香味剂会被胃肠和肝脏大量吸收,如果不及时进行洗胃和催吐,会引
起胃肠和肝部疼痛。这种东西不至死,但也是够折磨人的。根据我们的推测,凶
手应该是在第七分钟以后,在封小明的肚子上剖了一刀,然后直接丢进了江里,
引来了大量的鱼……想想都觉得可怕,封小明应该是连疼痛带呛水、最后身亡的。」

  我听了之后,胃裡都觉得有些不舒服,心说段亦菲倒是毫不吝惜地把这个案
子的细节全都写到了小说裡,想了想我又追问了一句:「这东西,一般人可能误
食麽?」

  「误食?秋岩,你是没闻到那个味!……真的是一言难尽……我这麽跟你说
吧:你去找一包海鲜方便麵,用水冲泡开了以后不吃,一直留著,留两年;两年
之后你把泡麵盖子打开,闻闻裡面是什麽味道的,那个所谓的『香味剂』就是什
麽味道的——你得给它稀释到0.1%的浓度的时候,才能觉得它是香的。」小C说
著摇了摇头,「……我是不想再提这个事情了,今天实验室的废物缸裡,大部分
都是从咱们课同事嘴裡吐出来的……还误食!你可真想得出来!不过说起来……
我是觉得,可能现场会有第二个凶手。」

  「什麽意思?」

  「封小明的体脂率,才百分之13,他经常健身,所以肢体力量和反应应该是
绝对没问题的;我还查过资料,他成为黑道分子之前上过体校,获得过市级的散
打冠军和跆拳道季军,说明这个人很能打。所以如果想要强迫他吃下去这种闻著
就噁心的香味剂,再给他吊起来剖腹,至少得有两个很能打的人才能有百分之百
的把握完全制伏他。而且现场除了封小明的尸体,还有一把没有任何指纹的水果
刀以外,什麽其他的多馀证据都没找到;就连尸体投放处附近的草坪都是被人翻
过一遍的,一点脚印都没留下……反正验尸的事情只能到此为止了,剩下的事情,
就交给你们一组了。」

  「行吧……」我叹了口气,想了想又问道,「对了,『生死果』那东西,你
们化验的怎麽样了?这都已经几天了。」

  「抱歉啊喂!我是给局裡打工的,又不是给你何秋岩打工的!大哥,不要催
好吗?」小C一脸疲态地对我抗议著,接著又说道,「再说了,丘课长目前也没安
排我检测那个东西。你呀,你就再等等吧!等我没事的时候,再帮你问问。」

  「那好吧。」我又轻轻地搂了她的肩膀两下,「辛苦你,也委屈你了亲爱的。」

  我说完正准备走,接著又被她叫住了:「等会儿,你站住。我有话要问你。」

  我转过头,看了看吴小曦。

  小C想了想,对我说道:「秋岩……你以后,要是有了夏雪平,会不会不要我
了啊?」

  我有些恍惚,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缓过神。看著小C我苦笑著:这个世界上的大
多数女人啊,多数逃不过「吃醋」这种事。

  「说什麽傻话呢?我可是你的『二老公』呢。」我走上前去,摸了摸她的额
头。因为走廊裡到处是监控摄像头,我也不敢有太出格的动作。接著,我跟她又
补充了一句:「何况我跟夏雪平……呵呵,你就当没有过这回事吧。」

  「怎麽,你跟夏雪平……一点可能性都没有了麽?」

  看来大白鹤还没跟她提起我准备辞职的事情。

  「呵呵,人家毕竟有个正牌男友呢!……说起来,我一直以来也不过是意淫
罢了。再说,母子俩这种事情,本来就没什麽可能不可能的。」

  「秋岩,」小C说著,走到了我身边,凑近了小声说道:「我知道你跟夏雪平
的事情让你很难受。说实话,我才不管你喜欢上的是谁,是你自己的妈妈也好、
妹妹也好,还是其他的某个女人,我都无所谓,我挺希望你可以跟你喜欢的女人
在一起的,这样我心裡其实会踏实些。秋岩……我不知道我该怎样劝你,但我想
跟你说,别太难过了。」

  「难过,呵呵,我早就不难过了。」我轻鬆地跟小C笑笑。我明白她的意思,
我也明白她的心。「快去忙吧!」我对她摆了摆手。

  小C点了点头,转过身便走了。

  然后我把自己这几天穿的衣服全都放到一堆,丢进了地下室的洗衣机后,又
在宿舍的床上睡了一天。

  晚上等我烘乾了衣服,又外出去陪蔡梦君买了一大堆彩灯、彩纸、蜡烛和装
饰物,还去了一个均价900元以上的蛋糕房,订了一个两千块钱的黑森林蛋糕。我
接著开车给蔡梦君送回了她学校的宿舍,载著满满一车的东西回了自己的房间。

  于是,这一天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蔡梦君的电话轰醒的:「何秋岩,听你说话,怎麽感觉
你还在睡啊?」

  「天还没亮呢……有什麽事情吗?」我无奈的问道。

  「哈哈,原来你也会睡懒觉!何秋岩,已经九点半了哦!」

  我把手机拿到面前一看,何止九点半,明明是差两分钟就9:40了。昨天晚上
定好今天早上10点去取蛋糕的。我猛拍了一下脑门,该死,我忘了一连三天都是
阴天,天气预报说过今天还要下雨。我应付了蔡梦君几句就去洗漱了。

  我翻出了之前那套已经洗过的军绿色夹克,穿了件黑色长袖和深蓝色牛仔裤。
临出门的时候,我隐隐觉得不安,一摸身上,我发现我忘了带枪,而口袋裡却有
满满的一袋子弹。

  我站在门口踌躇半天,还是回到了床边,把床头柜裡的手枪别在了身上。

  或许是因为已经坦诚相见过的缘故,今天的蔡梦君的胸部较之以前,似乎缩
水里的一圈,不过这样的她看起来,倒是更让人感觉舒服,胸脯少了一些,身上
却多了一股清纯大姐姐的气质。

  接到了蔡梦君,取到了蛋糕,我便问蔡梦君去哪。蔡梦君毫不犹豫地告诉我,
直接去段亦菲家,说著,还拿出了两隻钥匙。

  「直接去?你不先跟她打个招呼?」我对蔡梦君问道。

  蔡梦君慵懒地坐在副驾驶上抻了个懒腰,对我说道:「哎呀没事啦!菲菲跟
我说,她今天中午十一点半的时候才会从疗养院回家。我不是在想,提前去她家
帮她佈置一下家裡,这样的话可以给她一个惊喜嘛!而且我和她的关系,你都不
知道好到哪种地步了——跟你说你可别嫉妒,如果我是个男人或者菲菲是个男人,
我俩可能早就结婚了!所以我去她家,理所当然。」

  「你最好还是打一个吧……」我依旧犹豫著。

  「怎麽了?」蔡梦君看著我,她用眼神瞄准著我的五官。我也意识到刚才自
己确实有些心不在焉,今天的进度条越走,我心裡越是觉得今天可能将会在段亦
菲家发生什麽——我从来不相信通灵、占卜之类的东西,可我今天却坚信今天这
日子可能不是什麽好日子。因此,我在蔡梦君身边,倒像个做贼的,心虚得紧。

  「什麽怎麽了?」我绷著表情装作内心无事一般问道。

  「怎麽感觉……你今天有点紧张呢?难道是因为要去菲菲家裡麽?」

  「我……我……说实话,我平时就这样,每当说要去别人家串门做客,我都
会有点紧张……」我编谎道。我真佩服我自己,现在的何秋岩,已经是个撒谎成
性的人了。

  「你还有这毛病?这可是心理疾病!」蔡梦君难以置信地说道。

  「嗯……而且说起来,你确定段亦菲不在家麽?」我想了想,继续说道,
「我的意思是说……人家段亦菲跟你熟得很,但是跟我,毕竟我这麽过去,也只
是第二次跟她见面,我就这麽跟你贸贸然地不打招呼就进人家的家,多失礼啊?」

  蔡梦君想了想,点了点头,接著拿出了手机:「喂,菲菲——」

  「呵……呼……呵……呼……喂,哦,是……是梦梦啊?有事情麽?」

  电话那头的段亦菲似乎在做著什麽体力活的样子,她在电话裡喘得十分地厉
害。

  「菲菲?你这是在……在做下肢复健麽?」蔡梦君听著段亦菲的喘息,眨了
眨眼问道。

  「对……呼……嗯!……呼……呼……唉!……我……我在做复健……好累……
好累哟……」段亦菲回答道。

  蔡梦君的手机并没有开免提,但是电话裡段亦菲的喘息声被我听得却是一清
二楚,其实在我听起来,段亦菲说话时候的喘息声可以说是十分淫靡,偶尔她喘
了两下以后,会发出几声令人心裡又燥又痒的低吟,很像……不,完全就是女性
性交时候的叫床,她的娇声轻喘,似乎有些唤起了我双腿间那根昨天并没得到充
分释放和满足的玉尘;可我转念一想,我到现在也没听说段亦菲身边有男朋友或
者性伙伴,而以她的性格特点,那麽孤僻冷峻的一个残疾女孩,也应该不会在最
要好朋友打来电话的时候,还在继续自慰;或许,对于一个失去双足的女生来说,
全身的性感带会产生一定的畸形和偏差;说不定,在疗养院裡,可能会有哪个男
医生、男护工会对她进行常年的性骚扰、吃豆腐也是有可能的,毕竟她自己没有
太多反抗的能力——不过看那天,她对我指出的卢紘的死跟她有关这件事并不否
认,我想哪个吃了豹子胆的男医生、男护工敢佔她的便宜,估计那人离死也不远
了;可能,在她撑著支撑物做著蔡梦君口中说的下肢复健的时候,由于肌肉的动
作,会刺激到她身上的敏感部位,也有可能,她在做复健训练的时候完全是很痛
苦的,所以才会连喘息和低吟,毕竟女生痛苦的时候发出的声和性活动得到快感
时候发出的声音是那样惊人的相似,只不过我自己的脑子太污秽了,自然而然把
很严肃的事情跟那种淫乱的事情联繫在一起罢了。

  「好辛苦啊!今天还要训练的麽?」蔡梦君却基本没有觉得有什麽不对劲得
的地方,她听著段亦菲急促的喘息声微皱著眉头,很心疼地说道。

  「哈……呼……嗯呀……是啊……因为是到了日子的嘛……也没办法的呀……
呼……啊……呼……」段亦菲喘息著说道,「梦梦……你打过来……有什麽事情
吗?」

  「没事,我只是想问问你,今天不是你的生日麽?你几点回家啊?」蔡梦君
问道。

  「……呼……啊……没有的……呼……呼……我……我今天可能会晚一点到
家……嗯……12点吧……哦……等过了12点……你再带著你的朋友们……还有何
秋岩……再来吧……」

  「哦……这样啊!」蔡梦君看著我偷偷笑著,「那这麽说,你家裡现在没有
人在?」

  「对啊……呼……呼……我没在……我哥哥也不在……所以……呼……哈……
你要是到早了……家裡没有人招呼你们的……所以……啊……嗯……千万别到太
早了……行了……我先不跟你说了……啊……梦梦……我受不……我撑不住了……
啊……晚点再跟你说……」

  说著段亦菲就挂了电话。

  手裡握著电话的蔡梦君一脸狡黠地看著我,晃了晃手机对我说道:「诺时间
充裕的很,他家裡没人。是时候让我这个『佈置狂人』,展示真正的技术了!」

  其实这样做也是正中我的下怀,我正好想趁著段亦菲家裡没人,查查她和她
的哥哥,以及他们两个跟「桴故鸣」网站还有那个人体器官工厂到底有什麽瓜葛。

  十多分钟以后,我和段亦菲开车到了近郊的一个高档花园洋房社区,虽然没
有门禁卡,但是蔡梦君跟社区的那帮保安们似乎早已熟络了,蔡梦君只是跟执勤
人员招了招手,保安便直接给我们的车子放了行。根据蔡梦君的指路,我把车子
停在了一栋独立别墅的后门。其实整个院落也不是很大,只是在后院中了一丛翠
竹,组成了一片小竹林,中间有一条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在小路的另一头,还
有一座用圆木搭成的一座小桥。

  还没等我来得及欣赏院子裡别有洞天的景色,两手拎著东西的我,立刻被蔡
梦君拽进了距离后门最近的,总共也就三十多平米的小仓房。

  「快,先把东西放进来!我带你去看点好玩的!」蔡梦君一边帮我把手上提
著的东西放到了仓房裡,一边拽著我来到仓房的一个角落裡,那裡并排放著两座
实木製的储物架,上面摆放的东西,全都是锤凿和电钻之类的工具,以及一些五
金用品。

  「这有什麽好看的?」我疑惑地对蔡梦君问道。

  「诺,看好了!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蹟的时刻——」说著,蔡梦君在左边货
架的中间一格最右边,和右边货架中间一格的最左边,用双手一齐在上面摸索了
半天,接著用力往牆壁的方向一按,接著,牆壁上响起一阵「嘶啦——嗡嗡嗡」
的电机启动的声音,接著两隻柜子居然开始向著相反的方向缓缓移动著,在原本
两隻柜子摆放的后面,出现了一条伸向地下的楼梯。

  「这里居然有个暗道?」我的内心十分地激动和紧张。

  「我也是偶然发现的,不过这裡面简直是个游乐场:有坐在上面十分舒服的
按摩椅,有一个足够坐四个人的鞦韆椅、上面的垫子还是真皮的呢;那还有个半
米高的木马——不过那个东西我倒是不觉得有多舒服,马背上居然有个手柄,也
不知道那上面到底应该怎麽坐上去,我不喜欢。不过还有好多好玩的东西,你跟
我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这个地方你是怎麽发现的?」我对蔡梦君问道,实际上我一边问的时候,
我已经一脚踩上了通往地下的台阶了。

  「有一次我来她家裡找菲菲,前后院、楼上楼下找了半天菲菲都不在,然后
我就来到了这个储物室,结果就看见菲菲的哥哥把菲菲抱了上来。我就在想,这
个地下室应该是菲菲的哥哥帮她弄的秘密游乐园吧?我问过亦菲,让她带我下去
瞧瞧,她每次都不肯。直到后来我偷著配了他们家的后院门和仓库的钥匙,我才
得以自己进去。」

  听著蔡梦君的话,我心裡默念了一句,姑娘,您的好奇心可真重。

  「去楼下还有一种方式,就是在菲菲的卧室门口有个酒柜——实际上那是个
升降梯的门,菲菲的腿不方便,你是知道的吧。不过没办法,我没有他们家前院
和正门的钥匙;当然,要是有的话我也就不带你来这了。我是想著从这裡进到楼
上,然后再给菲菲佈置派对现场的。」

  我看著蔡梦君笑了笑,没有说话,小心翼翼地往楼下走著。见我没做声,蔡
梦君便紧紧地在我身后跟著。楼梯间裡没开灯,只有地下一层的灯光投射到楼梯
间裡。我谨慎地贴著牆壁走了下去,而似乎受到了我的影响,蔡梦君也跟著紧张
了起来,在来到了地下一层以后,她我身后抓著我的衣角不放。

  我不清楚这栋房子的其他楼层房间的装修是什麽样的,地下一层的装修让我
恍惚间以为自己来到了中世纪西欧的某个城堡——巴洛克式的模拟落地窗,古朴
的黑漆钢製吊灯、咖啡色金箔镂花壁纸,以及复合木材质的牆围与地板,在落地
窗前到处是装饰十分精良的花盆,裡面的那些盆栽花卉,每株都近乎超过了三尺。
楼层的最中心是一个圆形的起居区域,那裡并没有落差台阶而是又斜坡自然地落
成一个地盆,在最中间摆著一个长近两米半宽约两米的公主床。床头的后面的那
面牆,已经被栽种的紫藤萝佈满形成了一方植物瀑布;在公主床的两边,分别有
三个房间,每一个房间都安装了很有质感的的白桦木门板;对著床脚的那个方向,
有个宽大的按摩椅,形状甚是奇怪,看似有点像古代衙门惩治犯人用的老虎凳,
因为那上面还有可以把人手脚固定住的绑带,可是再一看,也有点像理髮店裡给
顾客洗头用的沙发椅;椅子的后面,则挂著一个女人的肖像画——一个裸体女人
的肖像画。

  「诶呀,你不许看!」蔡梦君一屁股就坐在了按摩椅上,看著我盯著那副裸
体女人的油画,伸出手便挡住了我的眼睛。

  「这是……」我甩开了蔡梦君的手,仔细地看著那个女人的脸。

  「这是亦菲呀……她哥给她画的……」蔡梦君脸红著,微微都著嘴说道,
「不过看起来,她哥是照著别的女人的身子画的全身,然后把五官加上去的……
我也不懂她哥那麽正经的人,为什麽这麽变态,要把自己妹妹的五官加在一个裸
女的脸上……我跟你提过的吧,我总觉得,她哥跟她的关系……有点暗戳戳的。」

  「她哥画的……」我低头重複了一下这四个字。

  我确实曾经想过,像电影裡Jack对Rose画的那副裸体素描那样,给妹妹美茵
画一副裸体肖像,奈何我画画的技术著实糟糕,我是那种能把苹果画成马铃薯、
小狗画成鸭子的菜鸟画师。不过如果不是有肉体关系和情欲存在的兄妹,哪个正
常的哥哥会把自己的妹妹的裸体画下来、并挂在一个密室裡,而哪个妹妹,又能
接受自己的亲哥哥怎麽做呢?

  可我又仔细看了一眼那副裸体肖像:画上那个女人确实跟段亦菲的容貌一模
一样,当然女人是有双腿的,的确,不能排除这幅画,是在段亦菲失去双腿之前
被当做模特画下来的;只是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在女人的右眼角下方,
有一颗黑色的泪痣;而女人的鼻梁,要比段亦菲的鼻梁似乎还要高一些,法令纹、
眼角的皱纹似乎要深一些;在她的肚子上有些许的赘肉,乳房和腋窝之间已经出
现了副乳;最让我在意的,是那女人的小腹下方、阴毛上方的部位,有一道横著
的刀疤——那是女人剖腹产后留下的印记,夏雪平身上也有这样的一个印记。

  「哼……你不许看!你不许看菲菲光著身子的样子……」蔡梦君气冲冲地摀
住了我的眼睛,对我说道。

  就在这时候,在床头左边的第一个房间裡,响起了一阵笑声:「哈哈哈……
不要嘛!还来啊?你坏死啦!……呜呜呜……」

  我和蔡梦君都是一惊。

  不是说,段亦菲家裡现在没人麽?

  「怎麽会……」蔡梦君把话直接脱口而出。我连忙挣开她的手,然后换我摀
住她的嘴巴。

  「嘘!」我一手摀著她的嘴巴,一手伸出食指顶在自己嘴唇上,示意她不要
做声。接著,我用右手对蔡梦君指了指声音的来源,她点了点头。

  我和她绕了中间的大床一圈,蹑手蹑脚地一併来到了房间门口。房门正好留
了一条缝,让我和蔡梦君都可以清楚地看到房间裡面。

  房间裡,贴著蓝天白云的卡通壁纸;房间裡到处是毛绒玩具,天花板上吊下
来的那座灯,是儿童床上通常逗小婴儿玩用的玩具风铃形状的灯,上面有一隻三
十厘米长的芭比娃娃,二十厘米长的玩具飞机和同样大小的晴天娃娃;而在这样
的吊灯下方,一个满身肌肉的精瘦男人,正站在一匹跟自己等腰高度的瓷质独角
兽木马的后面,用自己的凸起虯筋,大力地侵入著一个赤身裸体的双马尾的女孩
的后庭;那女孩则梳著双马尾,任由男人肆意牵著自己的马尾辫,并用力猛肏著
自己的屁眼,男人往前一顶的时候,女孩的身子会带动木马往前晃动,而男人把
腰部往后一退,木马又会晃动著带动女孩的身子向后仰;女孩双手搭在独角兽的
脖子上,握著马鬃两侧的扶手环前后摇摆著身体,呜呜地叫著;她侧背对著门口,
她的胸部很平,上面已经被木马马鬃压出了殷红的痕迹;从她的侧脸可以看到,
她嘴裡似乎在叼著一个环形安慰奶嘴,而再细緻地看看,环形安慰奶嘴插在她嘴
裡的那一面,有隻裸露在她嘴巴外面的硅胶球形物体——那是被雕刻成男性睾丸
的形状,而上半部的圆柱体,被女孩完全吞入口中;如果再仔细地观察,会看到
在瓷木马的后脊处、女孩阴部贴近的位置,那有一隻安装了轴承和螺丝的瓷质短
棒,此时正插入进女孩的阴穴裡,随著男人腰部挺近和木马的前后晃动,以及女
孩身子被动的摇摆,短棒正在女孩的身体裡一进一出地抽插著;屄室裡面的短棒
和肛门裡的肉棒给女孩造成的双重刺激,让女孩身体裡的淫水,一浪接一浪地流
出,沿著木马的后腿,缓缓滴在地上。

  这简直是此生难以置信的场景:这裡,其实是一间被装饰成婴儿房风格的情
趣卧室,就在我的眼前,一个女孩正被一个看起来快到40岁的男人用力地做著活
塞运动。

  可更让我注意到的是,那女孩的下肢部位一直到膝盖以后,双腿全都空空如
也,偶尔女孩感受到了快感抬起自己的大腿,我便可以看到,女孩膝盖骨处的凹
陷,以及大腿骨关节的凸起。很快,我在牆角的一个两米多高的泰迪熊的双腿间,
看到了一副青花瓷製作的假腿,以及一架电动轮椅,轮椅上,还摆著一隻手机。

  被摁在瓷质木马上狂肏的那个女孩,是段亦菲。

  而那个男人,很可以,我看不到他的脸。

  「她跟她哥……」蔡梦君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场面,忍不住脱口而出。

  我赶忙摀住了蔡梦君的嘴巴。

  蔡梦君跟段亦菲的哥哥段亦澄是熟识的,有了她的确认我也终于能确定段亦
菲跟她哥哥的乱伦关系。不过现在不是掰扯这个的时候,那男人似乎听到了蔡梦
君刚刚说的话,回了下头。

  好在我反应及时,连忙撤回了身子,并把蔡梦君的身子也拉了过来搂在自己
怀裡。蔡梦君看著我,又惊又喜。我感觉就这样躲在门口十分的危险,所以带著
蔡梦君赶紧往后退,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男人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声。

  情急之下,我迅速地拉著蔡梦君连著扭动身边的房门的门把手,终于,我把
靠著中间大床右边第二个门的房门打开了,连忙把蔡梦君推了进去,自己也闪身
进入了这间黑暗的屋子。刚把门关上,就听到了门外开门的声音。

  ——为了保持我这边的门关门迅速而又不出声,我的右手肌肉一直紧绷著,
这会儿胳膊上已经抽筋了。但我还是咬著牙,轻轻地把门把手转了回去。

  「哥……你怎麽不肏了……嗯……快继续做爱啊……」门外响起了段亦菲的
说话声,她似乎已经把嘴裡那个安装著假阳具的「奶嘴」从嘴裡拿掉了。

  「我好像听见有人在说话。」男人说道。

  这个男人的说话声,著实有点耳熟。

  我生怕他把门打开,索性直接从裡面锁上门。结果没多一会儿,男人就走到
了房门前敲了敲门:「朋友,出来吧,看见你了!鬼鬼祟祟的在我家做什麽?」

  蔡梦君听了浑身都在抖,我靠著牆,搂著蔡梦君,依旧示意她别出声。

  男人又敲了敲门,没有说话。紧接著,他去敲了敲与这扇门相邻的那两扇门。
果然,他是在故意诈我。

  「哥哥……快放我下来……你又犯了疑心病了,根本没有人嘛!」门外的段
亦菲发著牢骚说道:「又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坏东西上,让我自己在这裡又爽又难
受的……」

  「对不起啦,小菲,」男人的声音逐渐远去,只听他笑著对段亦菲问道:
「不过你在这上面真的很舒服不是吗?」

  「是哥哥聪明……啊!」我又拧开了门锁,拉开了一点门缝,只见段亦菲被
那男人抱著离开了那匹瓷质木马。

  男人对著门,侧著身子,像抓著一隻布偶一样,把段亦菲整个人掉了个,捧
著段亦菲断掉的大腿和屁股,对著她的阴户伸出了舌头,把舌头抵在了段亦菲的
嫩穴上面,反复舔弄著穴肉,并且还亲吻了上去,用嘴唇夹扯了一下她的阴唇。

  由于距离太远加上门缝太窄,我依然没看清那男人的脸。

  而段亦菲浑身都打了个激灵,她熟练地紧抱著男人坚实的腰,然后张开双唇,
把男人挺立的分身含在了嘴裡,任由男人抱著,走向了在这地下楼层的那张大床。

  「……别看了……行麽?」被我搂在怀裡的蔡梦君,此时脸上已经滚烫,
「我下面……湿了……」

  我这时才发现,我在搂著她的时候,一隻手绕过了她的胳膊挟著她的身体,
手掌却直接扣在了她的胸部。我连忙鬆开了她。

  我轻轻地关上了门。门外,亲兄妹俩在颠鸾倒凤;而屋子裡,我和蔡梦君孤
男寡女共处一室。

  我拿著手机,打开了手电,蔡梦君一见,也把手机拿出来帮著我照明。

  比之刚才那间婴儿房风格的情趣卧室比起来,这间房间没有什麽,看起来更
像个书房。房间四周的牆壁前面,全都是实木製的书柜,我拿著手机照著书柜,
仔细一看,发现上面全都是一个女人的照片:有游客照、有日常的生活照,有女
人被脱光了衣服后在床上、车裡、车库裡、野外草地、山间树林、山谷间溪流的
摆拍,以及性爱时候第一视角的艳照。

  这个女人的容貌,跟段亦菲的那张脸可以说几乎是一个模子裡面雕刻出来的,
唯独不同的是,首先这个女人的下巴要比段亦菲的长一些,其次她的胸部更加圆
润饱满,而且刚刚我看过了段亦菲的裸体,她的乳头是接近棕色的肉体颜色,而
照片上的女人,乳头鲜红如同玛瑙;段亦菲的乳头小巧得像颗葡萄籽,而这个女
人的乳头更像颗车厘子。

  最关键的是,这个女人的右眼旁边,也有颗黑色泪痣;而在她小腹鼠蹊部位
上面,也有一条疤。

  而在我观察著房间裡的这些照片的时候,蔡梦君却被书桌上的东西所吸引:
「这是什麽……好腥哦!」蔡梦君正把鼻子凑到了一团粉末前面嗅著,我也凑过
去嗅了嗅——怪不得房间裡有一股鱼腥味道,原来是这粉末散发出来的;而接著,
蔡梦君又把鼻子朝向了另一盒粉末状的东西,闻了闻,她笑了笑,伸出手指蘸了
些粉末放在嘴裡,接著皱著眉头吐掉了。

  「好苦啊!」她压低了音量叫苦。

  「你真傻啊,这什麽东西?你不知道,你就放嘴裡?万一是毒药或者化学品
呢?」我也低声细语地训斥著她。这姑娘真是可以,从进地下以后到现在,就在
不断冒失地闯著祸。

  「我哪知道……我闻著感觉还挺甜的,哪知道这东西这麽苦?」蔡梦君对我
撅著嘴叫屈。

  可就在这时候,门板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撞击声,给我和蔡梦君两个人吓得浑
身一抖。她仓皇地抱著我,我也下意识地搂住了她。

  可谁曾想,门板上的撞击声有节奏了起来,伴随著男人和段亦菲欢快的声音。

  「哼……呼……哥哥肏你肏得够不够爽?」

  「爽!爽死小菲了……爽死了!……小菲就喜欢被哥哥肏……」

  「小贱人!卢紘那个臭小子跟哥哥比……谁肏你肏得更舒服?」

  「啊……啊啊啊……哥哥坏死了……哥哥这个时候还提那个死人干嘛?……
小菲流了这麽多的骚水……啊啊啊……难道……啊哼……难道还不能证明哥哥……
哥哥肏……啊啊啊……哥哥肏得舒服吗?」

  「贱货妹妹!贱货女儿!」

  「啊……啊……哥哥……哥哥爸爸……哥哥爸爸还记得有这麽个女儿……妹
妹女儿……爱死哥哥爸爸了……啊啊……好舒服……哥哥爸爸的鸡巴好厉害……
啊啊啊……哥哥爸爸……只允许爱上妹妹女儿一个人哦……」

  「好!哥哥爸爸答应妹妹女儿……呼……呼……你相信我,我对你发誓……
哥哥爸爸这辈子……只爱妹妹女儿一个人……」

  听著两个人的污言秽语,我的身体突然莫名地起了反应,因为我一下子联想
起就在前不久,我在那个快捷酒店睡觉时候做的梦,梦见了我突然成了妹妹何美
茵的儿子,然后我又跟改变了身份的「妈妈」何美茵昏天黑地的做爱。当时做梦
的时候,这个情节著实把我吓得不轻,而现在回想起来,再加上门口兄妹两个人
的男喘女啼,让我的阴茎突然不自觉地勃起了。

  在一旁的蔡梦君,没有说话,接著她突然不声不响地,解开了我的皮带——
「你干嘛?」我蔡梦君的举动被吓到了。

  可她依旧不说话,我摸著黑拿起手机,对著蔡梦君照著,仔细一看,此时此
刻,她已经解开了自己的休閒衬衫和前开扣胸罩,把自己的裤子和内裤脱到了膝
盖处,目光呆滞地盯著我裤子上的凸起,她的脸色通红,就像是害了风寒发烧一
般,并且全身都是汗水。我再仔细一看,她双腿间的淫水正拉著丝,滴在了她的
内裤上。

  「你别……」

  没等我说完话,她已经把自己的双唇贴在了我的嘴巴上,她翻著白眼,无意
识地亲吻著我,伸出了舌头在我的脸上,像一条狗一样没有目标地乱舔著。

  门外的段亦菲和她的哥哥,依旧在猛烈地运动著,对话著:「哥哥爸爸骗人……
啊啊啊……哥哥爸爸都跟其他的女人……啊啊啊……揉我奶子……哥哥爸爸都跟
两个其他的女人……谈恋爱了……啊……也不常常跟妹妹女儿做爱……啊哼……
用力啊……你不知道女儿每天想哥哥爸爸的鸡巴想得多辛苦!」

  「……哈哈,妹妹女儿……吃醋了?」

  「嗯……哼……嗯哼哼……对啊……尤其是……尤其是妹妹女儿看过哥哥爸
爸跟别的女人在卧室裡……呜呜……肏了那个女人的骚屄之后……妹妹女儿心裡
别提多不舒服了……」

  「我哪知道那个女人那麽飢渴啊?刚见面第一个晚上,就想上床……现在的
这个倒是性冷淡……给她下了那麽多的手,到现在也只是亲过嘴……一个性飢渴
的女人……居然跟性冷淡的女人能成最要好的朋友……也真是无奇不有。」

  「我不管……啊……啊……我不管什麽性飢渴性冷淡……啊啊……我只想哥
哥跟妹妹女儿做爱做一辈子……」

  「你放心……小菲……之前那个女人已经死了……现在的这个,过了今天也
活不成……到时候,我们俩就搬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过一辈子……」

  「啊啊啊……好啊……好哥哥……哥哥爸爸……肏我……用力肏我……」

  「……哥哥……哥哥爸爸跟我生个孩子吧……啊啊啊……好爽啊……」

  「生孩子……为什麽想跟我生个孩子……」

  「我就想跟哥哥爸爸一起拥有个孩子啊……啊啊啊……告诉我……好不好啊……
可不可以嘛?」

  「你不担心孩子的身体麽……就像小菲一样……而且如果小菲怀孕的话,是
会很辛苦的。」

  「那又怎样……嗯……对……就是那裡……小菲就是要给哥哥爸爸生个孩子……
我就想有一个我们两个共同的结晶……哥哥爸爸……用力插啊……啊啊啊啊!」

  我在努力地听著段亦菲和那男人的对话,可身旁的蔡梦君丝毫不得安生;而
在她扒掉了我的内裤的时候,她的脸上突然显露出一丝兴奋,然后迅速地跪在了
地上,一手握著我的阴茎,直接含住了龟头,疯狂地吸吮著;另一隻手伸到了自
己的双腿下面,用手急促地扣弄……

  我不敢做声,我也不敢发出任何响动,只好靠在牆上,任由蔡梦君对我下手。

  ——她怎麽会突然变成这样?就像是吃了春药一般。

  等等……春药?

  我把目光放在了刚刚蔡梦君伸手嚐过的粉末上面……

  而在这个时候,我分明听到门外的那个男人,这样说道:「可以啊……如果
小菲愿意的话,哥哥爸爸当然开心了……那如果孩子出生了……我是该叫他儿子
或者女儿好……还是该叫他外孙子或者外孙女呢?」

  我听了这话,不禁骇然……

  我又转头,看了一眼那满是照片的书架。

[ 本帖最后由 龙葵 于 2022-7-27 23:16(GMT+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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