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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十）

　　第二天早上，被梦见房里的闹钟吵醒了。昨天晚上老妈因为值夜班，没有回
来。

　　「铃铃铃……啪嗒」我伸手按停了闹钟，看看怀里的梦见，她也醒了，和我
的目光交接，又红着脸把头埋进我的怀中。这样可爱的梦见，为什么以前一直没
有发现呢？我心里这么想着。

　　「梦见，起来吧，该上学了。」我摇摇梦见。

　　「恩。」梦见回答了之后，准备坐起身来。我抱着她坐起来，说，「梦见自
己穿衣服吧，哥要回房间拿衣服穿。」「恩。」

　　……

　　一阵梳洗之后，我和梦见一起出了门，看她走路的样子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还会不会痛，下面？」我小声的问着梦见。

　　「恩……」梦见摇摇头，「已经不会痛了。」过了一会，接着又说道，「今
天有体育课呢，哥你帮我跟老师请假好不好？」

　　「恩，没问题，哥会去跟梦见的老师讲的。」

　　路上经过早餐店的时候，我进去买了两个三明治和两杯奶茶，我和梦见一人
一份，一路上有说有笑的。

　　「那不是筱婷姐么？」梦见看着前面说着。

　　我仔细一看，的确是筱婷，远远的叫她，「筱婷……」

　　筱婷听见声音，转过身来看着我们，「吖辉……梦见，早啊。」

　　「你们俩的伤，不要紧的吧？」路上，筱婷这么问着。

　　「恩，不要紧了。」我和梦见异口同声的说，然后相视微微的笑了一下。

　　这一路上筱婷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在旁边静静的听着我和梦见在聊天。筱婷
本来就不是话多的女孩，所以我也没有在意。

　　……

　　「要乖乖上课啊，下课不要乱跑，放学乖乖在教室里等我哦。」送梦见到班
门口，我这样叮嘱着梦见。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这么唠叨。

　　梦见微笑着听我说完之后点点头，「恩，梦见知道了。哥再见……」

　　说完，走进教室里去，还不时的回头看看我。

　　「我还要帮梦见跟她老师请假，筱婷你先回班上去吧。」梦见进去之后，我
这样告诉筱婷。

　　「没关系，我陪你一起去。」筱婷说着，跟我一起朝梦见老师的办公室走去。

　　……

　　我跟梦见的老师瞎掰说梦见脚受伤了，不能参加体育课，梦见的老师也同意
了。简短的请过假之后，我和筱婷一起回了班上。我觉得筱婷今天特别沉默，是
错觉么？

　　……

　　「哎……这两天受不了，全身没力啊。」两节下课课间时，我扶着酸痛的腰
这么对凌说着。

　　「做的太多了吧。」凌笑着看着我说。

　　「啊？」反应不过来，只是觉得凌的笑容依然是那么……有特色。

　　「肾虚，我说，」一边笑着，凌凑到我耳边来，「跟筱婷做的太多了吧？」

　　「呃……看来是这样的呢。」其实，不只是筱婷，还有梦见。这么说的话，
的确是，短短的３天里，好象的确是做了很多次呢。

　　「３次……」我嘴里喃喃的说着。

　　「哈，吖辉你这么厉害啊，我都才３次呢。」凌笑着，这么说着，眼睛里像
放着光。

　　「别在这种事上把我们俩扯在一起，我跟你不一样……而且你不觉得我们俩
在学校里讨论这种事很变态么？」

　　「在学校就变态，那么在其他地方呢？」凌还是这么说着。

　　「这种事情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的吧？」我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放大了一些。

　　「别在意了，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嘛，做那种事咯，目的差不多吧。」

　　凌依然没有怎么改变他的表情，「你总是不愿承认，其实自己也是做出了这
样的事不是么？」

　　「唔……」和往常一样，我还是辩不过凌那奇怪的邪恶理论。跟往常不同的
是，我的内心似乎是动摇了，因为想起了梦见。

　　「接受现实吧……认清你自己，不要老说『我跟凌这样邪恶的人不一样』之
类的傻话。」

　　凌笑着说。

　　「铃……」突然响起的上课铃救了我，我快步回到坐位上，脑子里总是回荡
着凌刚才说的话。凌平常看起来就是属于一眼就能看出他有多邪恶的那种类型，
也时不时的会和女孩子有意无意的做一些亲昵的动作，但可能人长的帅性格也比
较随和吧，不仅没有受到女孩子们的讨厌，反而有几个女生暗恋着他呢。而他总
是说自己的行为是表里合一的表现，不像我，脑袋里是这么想的嘴上偏偏要说不
是。奇怪的是每次和他讨论这个我总是处于下风，难道有道理的真的是他么？他
说的才是对的？其实我和邪恶的凌并没有区别？难道作为好友的凌看到的才是最
真实的我？

　　结果整节课都在想这样无聊的事。

　　……

　　「吖辉……」中午下课，筱婷突然叫我。

　　「恩？怎么了？」我问她。由于刚才一直在想关于凌说的那个问题，我下意
识的以为筱婷有什么是要跟我说。

　　「今天中午，我和你一起陪梦见吃饭吧。」我还以为筱婷要说什么呢，原来
是这个。当然，那只不过是凌的一些邪恶的想法罢了，何必这么在心呢。

　　「恩，没问题啊，走吧。」我爽快的回答了，于是带着筱婷朝梦见的教室走
去。

　　「筱婷怎么今天看起来怪怪的？」路上我觉得实在奇怪，终于打破沉默问她。

　　「没有啊……奇怪吗？」筱婷这么反问我。

　　「恩，是有点。」我说，「觉得筱婷今天特别……沉默。」

　　「是吗？……恩……还好吧。」筱婷这么说着。真的没什么么？难道是我太
敏感了？不对啊，一般我都被认为反应慢吧。

　　这么一会，到了梦见的教室门口，梦见早早的就在那等着我了。

　　「哥……恩？筱婷姐也要一起去么？」梦见满脸笑容的看着我，看到我身旁
的筱婷，这么问着。

　　「恩，是啊。走吧，梦见。」我拉拉梦见的手，说。身后传来梦见的同学的
声音，「哇……梦见好幸福啊，这么帅的哥哥还这么疼她。」这声音怪耳熟的，
好象曾经送梦见到班上的时候也听见这样小声的声音在说着，「梦见怎么这么好
命，哥哥天天送她到班上」之类的。

　　这时我回头看见筱婷正看着梦见，那眼神怪怪的，我想这次肯定不是我敏感
什么的，筱婷到底在想什么呢？

　　……

　　「哥……吃点肉吧……」梦见说着，夹了点肉给我。

　　「吖辉……青菜也吃点。」筱婷说着，也夹了点青菜给我。好象，突然肯开
口说话了。

　　「……」我没办法，只好低头专心吃我的饭。

　　「好吃么？」两人异口同声的问。

　　「呃……好吃。」无奈，我这么回答着。

　　午餐在一种很尴尬的气氛下进行着……一种奇怪的尴尬气氛。

　　……

　　「哥，买点冰淇淋吃吧。」饭后，梦见这么问着。我们三人一起走在回学校
的路上。

　　「恩。」我答应了一声。

　　「我跟你一起去买吧，梦见。」筱婷说，「吖辉，你要什么口味的？」

　　「都可以，随便吧。」我实在想不起来我喜欢吃的是什么口味的冰淇淋了。
于是三个人一起走到冷饮店门口。

　　「姐姐……给我两份巧克力味的冰淇淋。」梦见对着店员这么说着，好象上
次也是这么说的。

　　「吖辉？你要巧克力的么？」筱婷问我，「好象以前你都不吃巧克力的啊。」

　　「有么？」我实在记不起这事了，好象我没怎么在吃冰淇淋这件事上花很大
脑筋。

　　「哥……给。」还没等我说出个什么结果，梦见已经把冰淇淋递给我了。
「恩，谢谢妹妹。」

　　我接过梦见手中的冰淇淋，对她说。

　　「恩……好吧，我也要一份巧克力的。」筱婷对店员说。只不过是一份冰淇
淋而已，怎么感觉这么沮丧呢？

　　一路上大家都没有说话，气氛依旧是尴尬的奇怪，各自舔着冰淇淋。

　　在梦见的教室门前，我还是稍微罗嗦的叮嘱了两句，不知道这个奇怪的现象
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

　　几节课后，筱婷把我拉到走廊上去，跟我说，「吖辉……有些事，我不知道
该不该说。」

　　神情十分的不安。看她今天的样子，我已经猜到八九成了吧，「没关系，你
直说吧。」

　　「我也知道这么问很不对，但是我觉得没那么简单……你跟梦见……是不是
怎么了？」筱婷小心的问着我。

　　「呃……我们……」我虽然已经猜到是这样的了，但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跟
筱婷说。不过这无疑也是一种最明白的回答了。

　　「吖辉……我……」筱婷说着，声音开始哽咽了起来，「其实那天下午……
我就已经有些担心了……后来我跟吖辉说爱你……也是这个原因……」

　　「筱婷……」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我已经料想过会被筱婷知道了，只是
比我料想的快一些。那种类似婚外情的罪恶感让我觉得透不过气来。

　　「吖辉……」筱婷没有理会我，接着说道，「今天中午……想跟吖辉一起去
吃饭，也是想确定这件事……我也知道去了不会愉快的，但是我就是想去……我
知道梦见很可怜，我也很同情她……我不在意你跟梦见做了什么，真的……我不
在意……我只是……只是怕会失去你……」筱婷似乎终于把心里所想的全都说了
出来，最后断断续续的，几乎讲不下去了，眼泪一滴滴的流下。

　　走廊上的其他人也投来奇异的目光，可是我也不能做什么，任凭筱婷这么哭
着。不一会，教室里筱婷的几个朋友看见了，都出来问怎么了，把哭着的筱婷送
进了教室。

　　「喂……你和筱婷在搞什么啊？这里是学校诶。」凌对我说，「怎么搞的？」

　　「没什么……出了点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凌说清楚。

　　「你不会玩完了想甩了人家吧？你这么做可比我恶劣多了。」过了半晌，凌
问道。

　　「你想太多了……我不会做这种事的……」我说，「现在她不甩我就不错了
……」

　　「你们俩真是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凌无奈的说着，「还是一会看看娉兰
能不能从筱婷那里问出什么来吧。」

　　「铃……」伴随着老师走进教师，围在一起的人群散了开去。

　　现在这么个情况，我也没心情上下可课去。事情变成这个样子老师当然也不
可能不知道，最后我们俩跟老师说有一些小矛盾，现在已经解决了，搪塞过去。
但毕竟人家都哭了，以后我总避不了一些闲言闲语的，还有几个男生看我的眼神
都怪怪的。

　　放学之后，我和筱婷一起朝梦见的教室走去。筱婷的眼睛依然是那样红红的。

　　「筱婷……怎么样现在？」我首先打破了这令人难受的沉默。

　　「好多了。刚才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筱婷回答着我，没有抬起头来
看我。

　　「说的这么见外干什么？」我笑了笑说，「况且本来就是我不对。」

　　「吖辉……我们能继续在一起么？」筱婷问我。

　　「我……我不知道。我觉得这样很对不起筱婷你。」尽管我和梦见还没有达
到性交这一层，但是所做的事已经背叛了筱婷了吧。

　　「我不在意，吖辉。」筱婷说，「我不在意这些，我也不会再问你和梦见怎
么了，我们就当作没发生过这些还像以前一样吧。」强挤出了点笑容，征求着的
看着我。

　　「真的……可以么？」脑子里乱成一团，现在思考对我的大脑来说简直是一
项最沉重的负担。

　　「恩，就这样吧。」筱婷说，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过来拉住我的手。我没
有拒绝。

　　不一会，走到梦见教室门前，她已经等在那里了。虽说应该像什么都没发生
过一样，但是回家路上我们三个人还是困在一个令人难受的沉默中。我脑子里净
想刚才筱婷说的那些话，终于渐渐的有些纹路了，理出了一个结果来。

　　「哥，到家了。」梦见拉拉我的衣服说。我从剧烈的思考中回到现实中来，
看了看梦见，「筱婷呢？」

　　「筱婷姐已经在上个路口转弯走了啊，哥在想什么呢？」梦见十分疑惑的问
着。

　　「啊……是啊。」的确，筱婷是该在前一个路口转弯回家的，每天都如此，
我是怎么了。

　　「哥是不是……和筱婷姐怎么了？」梦见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问我。

　　「没什么，走吧，进去了。」带着因为背叛筱婷而产生的不安，和一些我都
不知道是什么的情感，拉着梦见走进了家门。

　　　　　　　　　　　　　　　爱（十一）

　　「哥和筱婷姐到底怎么了？」进屋之后，梦见问我，「是不是因为我，哥才
不愿意告诉我的？是梦见做错事了吧？」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不想让我做错的事，害梦见也不开心。要是
让梦见知道的话，

　　她一定会觉得是她做错了吧……

　　「那是什么？」梦见还是不肯放弃，继续追问下去。

　　「呃……我……」我犹豫了一会，说，「我们已经没事了，和好了。这件事
跟梦见没有关系，是哥自己的原因。」

　　「这样吗？」听起来梦见并不大相信我，但是没有办法……我实在想不到什
么理由告诉她了。我发现梦见和筱婷一样……又或是说女人都是这样，很敏感。

　　「恩。」怕再被梦见问出什么来，我朝房间走去，「梦见，哥去写作业了。」

　　说着，留下梦见一个人在客厅，径自地进房间去了。

　　……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脑子里回荡的净是这样的声音。外面很
安静……

　　我不知道梦见在做什么。或许……我该专一的对筱婷才是，毕竟……是我取
走了筱婷的第一次……毕竟……筱婷那么爱我，我不能辜负她……毕竟……梦见
是妹妹，这样下去我能做什么？还是继续……做妹妹吧。好不容易做下的这个决
定，心里还是十分难受。过了一会，冷静下来之后，我重新走出了房间，天已经
黑了，客厅的灯都没有开，妈妈也还没回来。「梦见呢？……应该在房间里吧。」

　　这么想着，走过去把客厅的灯打开了。

　　一回头我才发现，梦见绻坐在沙发上，头埋在膝盖里。我走过去，坐在梦见
旁边，摇摇她的肩膀，说，「梦见？怎么了？」

　　梦见缓缓的抬起头来，说，「哥……不要梦见了吗？」眼睛……有些红红的。

　　我本来就因为刚才所做的决定而感到心里很不安，现在听到梦见这么说，我
整个人几乎震了一下。「没……没有啊。」看到梦见现在这么伤心的样子，我也
舍不得说什么，怕会再伤到她。

　　「哥哥……不要……离开我。」梦见忍着哭腔，说完了这句话。我把梦见拉
进怀里，紧紧的拥着她，轻声地说道：「哥哥……永远都不会离开梦见。」

　　「呜哇……哥……」听完我说了这句话之后，梦见再也忍不住，在我坏里号
啕大哭起来，想是要寻找什么依靠一般，紧紧的抓着我。过了一会，突然感觉到
一滴水划过我的脸颊，却是从我眼里流出来的眼泪，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
早已是热泪盈眶了。

　　哭声渐止，我还是紧紧的抱着梦见，低下头去轻吻着梦见的眼睛，啜着她眼
角残留的泪水，「哥哥爱你……梦见。」

　　就在我们渐渐平静下来的时候，大门开了，进门的老妈看着我们，愣了一下，
慢慢的问着……「你们……在……做什么？」老妈一边问着，走过来看见我们眼
睛都是红的，又关心的问，「这是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什么。」说着，把梦见拉起来，「梦见，回房休息一会好不
好？」我温柔的问着梦见。

　　「恩。」梦见回答我，乖乖的站起来，我陪她一起走进她的房间。「妈，饿
死了，先去帮我们做晚饭好不好？」我回头对老妈说着，目光充满了依赖。

　　「恩。」老妈回答着，好象也知道一会我就会去告诉她所有的事，也没有再
问什么，开始忙忙碌碌的做起晚饭来。

　　……

　　晚饭后，我带梦见走回房间去，让她躺在床上，「梦见啊，答应哥以后不要
想这些无聊的事，好么？哥会一直陪着你的。」

　　「恩……」梦见终于露出了一点微笑，但是看的出来十分的疲惫。我摸摸她
的脸，在她的唇上轻吻了一下，「梦见，晚安咯，哥出去了。」

　　「恩。」梦见乖乖的点点头，目送我离开她的房间。

　　「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了吧？」我刚回到客厅，老妈就问我。

　　「恩。」我平复了一下心情，整理了呼吸，坐到老妈对面的沙发上，一个字
一个字的说着，「我？喜？欢？梦？见。」

　　老妈露出了很古怪的表情，「恩」了一声，我继续说着，「我们……已经在
一起了。」就像坦白自己罪状的犯人，心里很紧张。

　　「吖辉……」过了一会老妈终于开口了，「你也不小了，有想过什么后果吗？

　　你们是亲兄妹，知道吗？「老妈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

　　「恩，我知道。但是我也知道，我很爱梦见，梦见也爱我。」我也回答老妈。

　　「那只不过是梦见对你的依赖，是对哥哥的依赖罢了。」说到这，老妈的声
音大了点。

　　「不是那样的……！我很喜欢哥哥，我爱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梦见已经
站在房门口了，说着，语气是那样的斩钉截铁，这是我第一次听见梦见用「爱」
这个字眼。

　　老妈一惊，看着梦见，停了好一会，对我说，「吖辉……你真的确定你对梦
见是什么感觉？」

　　「恩，我确定，我爱梦见。」我也回答。

　　「你在学校交了个小女朋友吧？那她怎么办？」

　　这句话可问到我的痛处上了，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老妈。我现在既然选
择了梦见，那就理应跟筱婷讲清楚的，但是……想到筱婷今天下午说的话，我又
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我的沉默无疑是对梦见最大的打击，她慢慢的低下头去。

　　「筱婷她……她说过无所谓的。」我回答着老妈。

　　「那你就是想脚踏两只船咯？你知道这有多不负责任吗？」老妈简直到了生
气的程度，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你们俩不能在一起。」看我半天没反应，老妈说。

　　「为什么？」梦见冲妈妈大声问道。

　　「因为你们是兄妹，这样不行。」老妈的语气恢复了平静。

　　「为什么……可是人家喜欢哥哥啊……」梦见继续道，「就因为我和哥哥是
兄妹，就不能在一起吗？」说着说着，声音渐渐抖了起来……

　　我就定定的在那看着梦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也很难过……不过因为
老妈说的理由，的确就是我们不能在一起最大的原因。老妈也没有说话，同样静
静的看着梦见。

　　「这样的话……那梦见不要做哥哥的妹妹了，梦见要跟哥哥在一起。」梦见
说着，眼泪一滴一滴地流下。

　　「不行，不要再说了。」妈妈说着，转身走进房间里，「这样会毁了你们俩
的，我说什么也不会答应的。」声音消失在了门的那一端。

　　「呜哇……哥……」梦见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我过去抱住了梦见，思
绪越来越乱，「梦见不哭……梦见不哭……」嘴里只是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任
凭泪水再度肆意地划过我的脸颊。寂静的客厅，只是回荡着梦见抽泣的声音。过
了一会，也许是因为太累的关系，梦见终于在我怀里睡着了。我抱着梦见走到她
的房间里去，轻轻地帮她盖上了被子。

　　可能是动作太大的关系，梦见醒了过来，看见我，还没消肿的眼睛马上又充
满了泪珠。

　　「别难过了，梦见。」我安慰她道，「无论如何哥都会陪着梦见的，就算我
们不能在一起。」

　　说着，感到心里一股无名的痛。我不是一个爱哭的人，甚至可以说是自从有
记忆开始，就没有再哭过几次了。但是今天，我却怎么也控制不了我的眼泪。

　　……

　　半夜里，头突然感到一阵阵的痛。我醒了过来。第一反应想到了梦见，于是
下了床，朝她房间走去。

　　刚走进去，就听见梦见低声的喊着，「哥……哥……」声音似乎十分的吃力。
我赶紧打开了灯。梦见头上冒着大汗，十分痛苦的表情，被子也被踢到一边。我
摸摸梦见的额头，很烫，看来是发烧了。我帮梦见重新盖好了被子，刚要去找老
妈，梦见突然呓语道，「哥……不要离开我……」

　　这句话已经不是第一次从梦见嘴里说出了，但我还是从内心深处感到那悸动。

　　「哥永远都不会离开梦见的。」我紧紧的握了一下梦见的手，然后快步朝老
妈房间走去。

　　……

　　「烧的很厉害，」老妈看着刚从梦见嘴里取出的温度计说着，「看来是这两
天太累了，刚才又不小心着凉的关系。」

　　「老妈……」我说，「梦见不会有事吧？」

　　老妈回过头来微笑着对我说，「放心吧，小辉，只是发烧而已，梦见她不会
有事的，吃点药再休息休息就好了。」毕竟老妈是当医生的，听到她这么说，的
确放心了不少。吃了药，喝过点水之后，梦见显得稳定多了，不再像先前那痛苦
的样子。

　　「好了，小辉你去睡吧，我在这看着梦见就好了。」妈妈说。

　　「不要，我要在这里陪着梦见。」

　　「不行，快去睡觉，明天还要上课呢。」老妈催着。

　　「老妈你明天还不是要上班。」

　　「罗嗦什么啊……老妈是大人你是小孩，睡眠不足会影响发育的。」

　　「老妈……别叫我去睡了。要是今天是老爸在这里……你肯回去休息嘛……？」

　　「……」老妈沉默了一会说，「小辉……你知道你和梦见是不能在一起的。」

　　为什么……就因为这个社会不允许……难道就因为这样我就不能和梦见在一
起么？

　　他们凭什么管我？跟梦见在一起碍到谁了？

　　「可是我爱梦见……我需要梦见，我凭什么不能跟她在一起？」我能感觉到
自己逐渐失控的情绪正在支配我，说出这些无理取闹的话。

　　「你能给梦见什么？她是你妹妹！你什么都做不了！你不能娶她做你的妻子，
难道你要跟她一直同居一辈子吗？」老妈有点生气的说。

　　「那又怎样？我不在乎，只要能跟梦见在一起生活，不能结婚我们的心也已
经在一起了。」

　　「你这么觉得，那梦见呢？难道你要她一辈子没名没份的跟着你？」说着，
语气平静了下来。

　　「……」这下到我没话说了。的确……梦见呢？她愿不愿意就这样什么都不
算的跟我在一起？

　　我能给她什么？说不定梦见根本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问题一个接一个的
浮现出来，我没办法思考了。

　　「行了，快回去睡觉吧。」老妈说。

　　听到老妈的话，大脑一片空白的我机械性的走回了自己房间。

　　「不能和梦见在一起了……」躺在床上的我脑子里净回荡着这样的声音。一
直想着梦见，仿佛明天我就要失去她了。其实梦见会一直在身边不是么？只是这
样的梦见只是妹妹罢了。

　　想到这里就觉得心里很酸，我不禁把手伸到胸口上，「尽管是这么难过的心，
也跟平常没什么变化么？」脑子里出现了这样奇怪的念头。什么时候开始不甘于
只是跟梦见做一对平凡的兄妹呢？我终于意识到，原来梦见对我来说是那么的重
要。

　　寂静的夜里，即将落入沉寂的心，带着疲惫的驱壳到了那以往所熟悉的梦乡。

　　　　　　　　　　　　　　　爱（十二）

　　闹钟没有响，我就起来了。梦到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醒来之后就要失去
梦见的那股空虚感又马上出现在我的心里。无意识的穿上衣服，在洗手间梳洗着。

　　直到在饭桌上见到梦见我才算又清醒了一点。

　　梦见一直低着头吃着早点。我看看梦见，又看看老妈，老妈也看看我，然后
突然很难以置信的表情，说「小辉……你番茄酱加太多了拉……！」。现在这种
时候，在嘴里的早点是什么味道我也没什么心情去体会，看看盘子里几乎为食物
量两倍的番茄酱，吃了一口后却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妈……我不吃了。」我无精打采的说着。

　　「恩。」老妈的回答听不出什么情绪来。梦见还是没有说一句话。早餐就在
这样僵硬的气氛下结束了。

　　临出门前，老妈突然说，「这两天我会给你们老爸打电话的，把梦见送到他
那里去。」

　　「为什么！？」梦见终于开口说话了，语气显得有些激动。

　　「这样下去，你们也不会能控制的了自己的感情的。」老妈说，「所以，我
要让你们两个分开一段时间。」

　　「为什么！……」梦见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脸上充满着哀伤，转身往
门外跑去。

　　「梦见……」老妈叫了一声。

　　「我去追她。」说着，我也冲出了门外。

　　我们家的门外的街上本来就不属于车多的，我一出门就看见梦见在前面低着
头跑着，立马追了上去。一下子就要跑到梦见面前了，还差１０米。

　　突然，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出现在我的视野中，从前面的路口冲了出来。对于
面包车来说，梦见是突然出现在它面前的，尽管它做了紧急刹车，随着梦见的一
声尖叫，还是把梦见撞倒了。

　　眼前的事情似乎太突然了，我愣了一下，随即像发了疯似的朝梦见跑去。

　　「梦见……！！」

　　车上的人忙下车看看撞到的人怎么样了，早晨的街上人不是很多，但是周围
还是慢慢的有许多好奇的人聚了过来。奔到梦见身旁的我立即抱起梦见。怀里的
梦见早就已经昏迷了。

　　「叫救护车……！！！你们愣着干什么……！？快叫救护车啊……！！」我
抱着梦见冲着那个司机疯狂的喊着。

　　「哦……哦……」那个人好象终于反应过来应该怎么办，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开始往医院打电话。

　　「吖辉……」听出是筱婷的声音，我回头张望着，她正从人群里挤出来。
「筱婷……」

　　「吖辉，这是怎么回事？梦见她怎么样了？」筱婷担心的问着。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紧抱着怀里的梦见，脸贴在她的头上。

　　不一会，救护车和警车都到了。「吖辉，通知伯母了吗？」筱婷问我。

　　「哦……还没呢。」我这才想起来应该先给老妈打个电话。梦见这时已经被
抬到救护车上了，警察在旁边询问司机事情的经过。我跟着上了救护车，回头看
了一眼筱婷。

　　「吖辉你快去吧，我到学校去帮你请假。」筱婷说。

　　「恩……拜托了。」说罢，救护车的门关上了。

　　……

　　「这种情况……很奇怪……」医生拿着梦见的Ｘ光片对我和老妈说，「从这
些Ｘ光片看，梦见小朋友的大脑或是其他地方都没有受到什么损伤，甚至可以说
她现在的情况几乎只是被惊吓到，摔倒了之后擦破了一点皮，车子根本没伤到她。
可是她现在的状况……」说着，医生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梦见，「就算是受到这
样的惊吓也没有昏迷不醒的前例啊。」

　　「怎么可能？」同样是医生的老妈不可置信的问着。

　　「我也不敢相信是这样的，可是检查的结果的确是这样。」医生无可奈何的
回答。

　　「不行，我要求再检查一次，说不定有什么伤你们没检查出来。」老妈又说。

　　因为的确，这种情况也超出了她作为一个医生对病况的逻辑。

　　「好吧。」医生也同意了老妈的请求，多半他自己也不相信有这样的事发生
吧。

　　……

　　「怎么会这样……」老妈看着第二次的检查表、Ｘ光片，依然没有任何异样。

　　对于医学并不怎么了解的我，只能呆呆地看着昏迷不醒的梦见。

　　「这种情况可以说是没有前例吧。那么，应该让她留院观察，免得发生什么
突发状况。」

　　医生说。

　　「梦见她……什么时候能醒？」我忍不住问医生。

　　「这个……我们也不敢肯定。这可能要看她自己的求生欲望了。」医生接着
对老妈说，「麻烦，请您来跟我们办理一下住院手续吧。」

　　「恩，好。」老妈回过头来对我说，「小辉，你在这里照顾梦见，我一会办
完手续回家去拿梦见住院需要的东西。」言语间，掩不住忧伤。

　　现在，病房里只剩我和梦见了。我握住梦见的手，看着那平常应该十分有活
力的脸现在却如此平静的躺在这里。「梦见，醒醒啊，哥需要你……」我轻声的
嘟囔着。我坐在梦见的病床旁，头靠在病床上。是我太贪心了吗？梦见本来不会
变成这样的，只要梦见继续做我的妹妹就好了。一切都是我的错吧？一心想要拥
有梦见，却害她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说不定梦见再也醒不过来了，我……真正的
失去她了吧。这样想着，痛苦的感觉越发的浓重，干脆……也让我跟梦见一起去
了吧。

　　……

　　「小辉啊，」听见老妈在叫我，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睡着了，天色已
经暗了下来，老妈手上提着一些梦见的毛巾，还有一些其他什么的进病房里来了。

　　「小辉你回去休息吧，妈妈来照顾梦见就好了。」

　　「不行……」我坚决的回答。

　　「恩？妈妈来照顾梦见就够拉，你明天还得上学，快回家去睡觉去吧。」老
妈又说了一遍。

　　「不要。」我还是一样的回答，「今天说什么也要在这里陪梦见。」

　　「小辉，不能这样哦，你已经长大了怎么可以还这么任性？」老妈面露怒色。

　　「不要……！」说着，声音大了一点，「老妈你根本不知道梦见对我有多重
要……！梦见现在这个样子，老妈你叫我怎么放心回家呢？……梦见对我，早就
已经不只是妹妹那么简单了……我不能失去她。妈……你懂么？」一下子，把内
心的话都说出来了。

　　「……」老妈愣了一下，看看我，没有说话，只是开始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
来放好，然后拿了一个椅子坐到梦见的床边。

　　过了一会，老妈看着梦见，对我说，「小辉，你真的那么喜欢梦见么？」

　　「恩。」我想也没有想就回答了，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对我来说根本就是无
庸置疑的。

　　「哎……你说老妈不能理解你，你想听听老妈的故事吗？」老妈叹了口气说。

　　「恩。」我静静的点点头。

　　「其实……你还有一个舅舅的。」老妈顿了顿，接着说，「也就是老妈我的
弟弟。」

　　我没有说话，看着老妈，让她继续说下去。

　　「我们从小就住在一起，他比我小１岁。恩……就好象你和梦见一样。我们
俩从小玩到大，渐渐的，我发现弟弟对我好象太好了，好的不像姐弟。在老妈１
６岁那年，弟弟跟老妈表白了。

　　老妈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知道姐弟之间不能相爱，更何况那时老妈已
经有男朋友了。「」是老爸？「我打断了老妈的话。

　　「不是。」老妈接着说，「后来过了一段时间，我和那个男的分手了。我很
难过，当时什么都不去想了。弟弟知道了以后只是不住的安慰我，陪我坐在门外
坐了一个晚上。我很感动。那之后，我就答应和弟弟在一起了，只是不能让你外
公外婆知道。」

　　「我记得那段时间是很快乐的，弟弟总能让我觉得开心，让我感到幸福，但
同时也让我感到害怕。因为我知道，我们最终是不能在一起的，我很怕失去弟弟
的那天的到来。」

　　「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就被你外婆发现了。不论我当时是怎样哭怎样
闹，他们都还是要把我和弟弟分开。最后把弟弟送到外省去读书去了。」

　　「我当时真的很难过，可是也无可奈何。不过，这点难过的劲头，还比不上
知道他死的时候难过。」

　　「死了？」我惊异的问着。

　　「恩……」老妈本来平静的脸终于出现了一点波动，「那天夜里，弟弟坐的
火车出轨了，弟弟在那个意外里死了。」老妈停了好一会，接着说，「再后来，
才遇到了你老爸，是他把我从失去弟弟的痛苦里拉出来的。」从老妈的话语中，
依然能感觉到她是多么的痛惜弟弟的离开。

　　「这就是老妈的故事。」老妈说，「你觉得老妈不能理解你吗？」

　　「那又为什么还要硬把我和梦见分开呢？」我问。

　　「尽管能理解那又怎样？你们不能在一起的，因为你们是兄妹。」

　　「那难道老妈你想让你经受过的痛苦再让我们经受一次么？」我说。

　　「……」妈妈过了一会才回答，「我不知道。但我怕让你们在一起的话会毁
了你们的。」

　　「不会的……」我说，「我们不能在一起，那就一辈子都不要结婚好了，一
直同居不也可以么？至少这样我们能在一起啊，梦见她也一定会赞同的。」我看
着梦见。说出这样的话，虽然我不知道梦见会怎么想，但至少我希望梦见也能这
样回答。

　　「可是梦见现在这个样子……」老妈说。

　　「那……老妈你答应我。要是这次梦见能没事醒来，那老妈你就不要干涉我
们了。」

　　「这……」

　　「梦见要是知道这个消息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起来的……」我说，心中不免
感到忧伤。

　　「恩……等梦见醒来再说吧。」老妈还是没有答应我，不过的确比之前那样
强硬的决绝好多了。

　　「听到了吗？梦见？」我小声的说着，摸了摸梦见的脸庞，「老妈说她能考
虑我们在一起的事了，你快点醒来吧。」说着，低下头去吻了梦见。

　　老妈在旁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

　　我看了看表，对老妈说，「时间也不早了，老妈你回家去睡觉吧，明天还得
上班呢。」

　　「我已经跟医院请过假了。」老妈工作的医院并不是这一所。

　　「那也要赶快回去睡觉。明天起来了把假给取消了吧，我们一家人还靠老妈
你来养活呢。」

　　我开玩笑的说着，不想让那悲伤的情绪占满自己的脑袋。

　　「呵……那好吧。」老妈说着，终于露出了笑容。

　　「小辉你自己要注意身体哦……」老妈临出门前对我说。

　　「恩！」摆了个ＯＫ的手势，「老妈你放心……我没问题的。」

　　「恩，晚安，小辉。」说着，关上了门。

　　一切，又重新回到寂静。我收起了强做出来的笑容，看着梦见。虽然是这么
跟老妈说着，但我也知道，梦见说不定就这样一睡不起了。想到这里，心仿佛要
碎了一般。橘黄色的灯光下，是梦见安详的面庞。我拖起梦见的手，对她说，

　　「梦见……老妈好不容易已经同意我们了啊……你快醒过来嘛……哥真的不
能没有你啊……」只有我和她两个人，我再也控制不住泪水，让它们恣意的流下。

　　早晨醒来，窗外早已明亮了，微微刺眼的晨光透过透明的窗户射了进来。原
来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这病床上沉沉的睡着了。

　　洁白的病床上，不变的是梦见依然安详的睡脸——梦见没有醒过来，与我昨
晚的梦截然相反的画面。在梦里，梦见以往活泼的笑脸是那样的真实。然而现在，
仿佛是上天给我开的玩笑，却让我在梦中空欢喜了一场。

　　窗外的天突然阴了下来，看不见太阳，仿佛它也为梦见迟迟不能醒来而感到
惋惜。

　　「梦见……为什么你还是不愿意醒过来呢？」我对昏迷不醒的梦见说着。尽
管我知道梦见并不能回答我。我紧紧地握着梦见的手，希望她能在黑暗中感受到
我想传达的力量，帮助他再度回到以前那个充满朝气生机的梦见。

　　然而事不如人愿。我就这样呆呆地坐到中午，老妈跟筱婷、凌他们是一起来
看望梦见的，想是在路上遇见的吧。

　　「梦见她怎么样了？」筱婷问我。我看着梦见，无奈的摇摇头，「还是这样。」

　　「吖辉……你脸色好差。」筱婷说，「回家去休息一下吧。」

　　「不……我不回去。我要一直陪着梦见。」其实我自己也知道，像这样人性
地要在病床旁边守着不知什么时候才会醒来的妹妹，只是徒增那些关心我的人的
担心罢了。可是我却怎么也不能说服自己丢下梦见一个人在这里。

　　「你觉得你这个样子梦见就能醒过来吗？」老妈反问我，口气重了些，也顾
不得有外人在了。面对这样的说法，我却也无言以对。

　　「吖辉，回家去休息吧，你这样会把身体弄垮了的。」筱婷也劝我道。

　　「也许我的确应该休息了。」走在回家路上的我这么想着，脑子里乱哄哄的。

　　本来筱婷想送我回来的，我没答应。我不想让她看见我那么疲惫的样子。我
是休息了，但是梦见呢？

　　她还在黑暗中。

　　其实与其说我不愿意离开梦见，倒不如说我害怕离开梦见。我怕我一旦离开
了她，就会失去她。失去了梦见的日子会是怎么样的呢？也无非就是现在这样吧
……

　　但是我，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难道我一直留在梦见身边，她就会醒吗？我不知道。但是我宁愿这么相信，
因为我真的不能没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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