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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最全] 【风雨里的罂粟花】(1-9.4)【作者:銀鉤鐵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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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09)

  看著躺在病床上的陈月芳,我内心难免复杂。

  病房里留下我跟她两个人。沉默,并非是因为相顾无言,只是无法开口。

  「我也有任性的地方,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陈阿姨,之前是我不对,我确实
是在故意找茬。我以后不会了,请你原谅。爸,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

  我不得不承认,美茵要比我勇敢得多。

  其实美茵从小到大,很少对人主动认错。哪怕是在利用我勾引父亲、完全没
顾及我的感受这件事上,她也只是用把自己低三下四地当作一个任由我在床上支
配的准性奴,以及在我上吐下泻时不离不弃地照顾我来进行补偿的。从她闪著坚
毅的眼神,以及那盏明显是靠著扮演却依然可以表现得很自然的微笑,和那个肢
体动作僵硬却快速利落的鞠躬,让我清楚,她做的这一切,都是在为了帮著父亲
维系他和陈月芳这稀里糊涂又来之不易的婚姻,而与此同时,我也可以确定,美
茵从今天开始,她的阴唇——她的肉体和灵魂的大门,将不会再为父亲敞开。

  有的话出口伤人,有些事情弄明白了,比话伤人。

  我是因为当初成绩不好,再加上跟夏雪平赌气,所以补报了警务中专,然后
在当警察这条路上一条道走到黑。警务中专加上警官学院六年,外加我进入市局
以来到现在两个月,发生的这麽多事让我觉得,事情的真相其实很残酷。

  可是当有一天,当我发现我正准备接纳的,这个时而温暖时而令人看不透,
或许跟自己一起犯过错、或我在其身上犯下错的这个人,在自己的家里似乎在酝
酿著什麽阴谋,已经参与著威胁我心中两个曾经的最爱的时候,即是很残酷,我
也要面对。

  「陈阿姨。」「秋岩。」

  ——没想到沉默了一分半多钟以后,我和她竟同时开了口。

  这异口同声,弄得陈月芳脸颊瞬间扑红,像个十四五岁的少女似的。

  下一秒,仍然是陈月芳先开了口,因为我伸手示意。毕竟她是长辈。

  「坐吧。」陈月芳说完微笑著看著我,这微笑比美茵刚才那个笑还僵硬,但
又确实温暖许多。

  「好,」我搬了椅子,凑到她身前,当我看著她那双同样充满了复杂情绪的
眼睛,我竟然觉得有种忐忑的感觉,「月芳姐身体如何了?」

  陈月芳听了我的话,先是有些大惊失色,接著又温暖地微笑了起来,侧过了
身子看著我,一言未发。

  我这才发觉我一著急,竟叫错了称谓:「啊哟,您看我这……是我失礼了!
陈阿姨!」

  「没事,呵呵。你爸爸妹妹都不在,这儿就我们俩,你这样叫错了,也没人
会较真。」陈月芳对我说道。说完,她脸色更红,但看我的眼神似乎也更大胆,
像是已经在心里下了什麽决定一般。

  「行,那我私底下叫您『姐』,平时我还当您是『阿姨』。」这句用来感觉
蕴含著丰富的调戏意味的话,说得我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我在这个事情上
也没多纠结:「身体怎麽样了?听说美茵不小心把蚝油喂给您了,差点要了您的
命?」

  「海,也没那麽夸张……当时是晕倒了,有点哮喘的症状,过后全身起了红
疹,的确是痛痒难忍,打了两天针、输了两天液之后,就治好了。」陈月芳宽慰
我道。

  「哦,是麽?没事就好。」

  我一边说著,一边环视著病房里。

  窗台上摆著一堆空输液瓶,我仔细一看,总共分成三种:其中一种是甘露醇,
普遍是用来降颅压的,剩下两瓶分别是生理盐水和葡萄糖,补充基本营养、防止
脱水的;但没有一瓶是针对食物中毒或者过敏的。按照美茵之前给我形容的陈月
芳的状态,若是这段时间里,在急救之后医院一直在给陈月芳输的是这三种溶液,
要麽是医院判定陈月芳已经救不了了,只能用这三种东西维持生命,要麽是陈月
芳早就脱离了危险,或者她的症状根本就没想象的那麽严重。当我病房里的所有
东西的时候,陈月芳也一直在谨慎地盯著我的眼睛,为了暂时让她不起疑,我便
将自己的目光最后落到了病床旁边的床头柜摆著一篮子没拆塑料包装瓜果上,
「这水果不错!」

  「这是劲峰的同事送的,听说我住院了,就买了送过来看望看望我。呵呵,
以前不知道,现在一看你老爸在传媒集团内部人缘还挺好的。」

  「好什麽啊……依照老爸的资历,他现在不当副总,也早应该有股份;可实
际上呢?美其名曰『副总编』,到头来也就是个头衔听著还算响亮的外勤记者罢
了。」说著,我从自己的钥匙扣上解下了折叠刀,打开了果篮上的金属丝,对陈
月芳说道:「这麽著,我给您削个水果吃吧!」

  「用不著了,你这忙忙碌碌的,来这还忙活什麽?」

  「得削得削。您这病不是从吃错了东西上头来的麽,咱们吃点水果,养养肠
胃。」

  陈月芳似乎还没察觉到我说话做事都是带著一股故意的劲儿,老实地对我说
道:「那就给我削颗梨子吧。我爱吃梨。」

  「吃什麽梨啊?梨属寒,您这胃肠不好,寒性食物吃多了更容易让这病复发;
还是吃苹果吧。英语里有句话,叫『每日一苹果,医生远离我』,苹果寓意也好,
吃了苹果,平平安安。」说著,我便拿出一个苹果来,「这个好,红富士,闻著
就香。」

  「呵呵,那就听你的,给姐削个苹果。」

  我笑了笑,手上削著苹果,嘴里接著说道,「唉,您说说美茵这丫头,真是
的!从小吧,她就这麽马马虎虎的,老爸和夏雪平对她管的少,我那时候调皮,
看见她做事不认真不但不管她,反倒是总那她取乐……现在一看她这个样子,相
当于我也有责任啊!给您陪不是了,陈阿姨!」

  「没事没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陈月芳微笑著,但她眼睛里也显露
出将信将疑,「也不能怪美茵……搞不好真像美茵说的,是我自己一著急弄错了
调料也说不定……」

  「您别这麽说!」我连忙抢过话茬,把戏做足了,看了一眼病房门,又对陈
月芳悄声说道,「您可别忘了,她跟您到现在,对您的捉弄、拿来骗我的谎话还
少麽?……您也别替她开脱了,我才不管她怎麽说呢!我现在反正是认定了,事
就是她干的!您放心,我已经骂过她了,她以后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干了!」

  陈月芳缓缓地眨了眨眼睛看著我,停顿了半天才点点头,应了一句:「嗯。」

  我笑了笑,继续问道:「欸,不过说起来哈,您这到底是个什麽病啊?海鲜
河鲜不能沾,严重到连蚝油都不能沾——那一瓶蚝油里头总共才几颗蚝肉啊?然
后辛辣的东西也不能沾,连葱姜都不能吃?您这……也太……哎哟,我听著都心
酸!」

  「可不是麽,换成是你这个小馋猫,生了这个病还不得折磨死你呀?」陈月
芳眯起眼,柔声说道,说完了开怀地笑了起来,「这病叫啥我也说不清,听大夫
说是一种血液病。」

  我也跟著不禁笑著,笑过之后,我又恻隐得有些说不出话。因为我又想起那
天她带我去大排档时候,跟我手牵著手走著,我又想起那天我借著酒劲,在大排
档老板面前管她叫了好几声「妈」。或许刚刚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在她的内心
里,应该是会把我当成自己的继子的。

  「怎麽了?」陈月芳看著我,问了一句。

  「没怎麽……」——可人有的时候,狠下心来,就是一闪念的事:「嗯……
您这病叫啥名啊?之前我真没听过。哎,我突然想起来,我们市局那个艾立威,
就是救过您和美茵的那个夏雪平的助手,他跟您好像也是这病吧?您说有趣不?
这一千个人里也挑不出来一个得您这病的,结果上一次他跟您倒是就坐在老爸请
客吃饭的餐桌上了,之前他还碰巧把您救了,然后现在还都跟我们家挂上关系了。
呵呵,弄的跟写小说似的,要不是故意设计过的,一般人还真不敢相信还有这种
事。」

  「……哈哈,是挺巧的哈?」陈月芳抿了抿嘴,把头转了回去,却又忍不住
警惕地斜著眼睛看著我。

  「之前您就没见过艾立威?现在像您和他这样的,患上这种疑难杂症的,不
都有自己的讨论组、互帮互助病友群麽?」

  「这个真没有。我跟他还真就是那次他出手相助的时候,第一次碰见。然后
你父亲跟他联系过、感谢过了,我才知道他原来也有这种病,完全一样的!你说
我跟他,这都是上辈子做了什麽孽呢?我也就算了,艾警官可是个好人啊。」

  好人?哼!

  这心一乱,刀刃遍在手指肚上划了一条伤口。

  「哎哟……嘶——」我连忙把手指含在嘴里,又扯了两张纸巾,包在手指肚
上摁著。

  「没事吧?也不知道小心些……让我看看!」躺在病床上的陈月芳见了我给
自己割伤了,神色似乎要比自己受伤了还紧张。

  此时我内心是动容的,因为差不多有十年间,我没被人如此地关心过了。

  然而,我更接受不了的事情是,这样一个可以给我关心的人,却在暗地里进
行著一系列可能会给美茵、给父亲带来危险的行为。

  我用手指摁著那团面巾纸,轻松地对陈月芳笑了笑:「不妨事的。等下离开
的时候,我去医院一楼买一包创口贴就可以了……唉,传说当年人家十里洋场的
杜先生削水果,从头到尾一条皮下来,而且捎带手连水果上烂掉的地方也可以一
并剜了,我这种用惯了『傻瓜削皮刀』的人,算是学不了人家的功夫喔!」

  「著什麽急呢!有些人天生就会一些技术,咱不会的就别跟人学,踏踏实实
的,多好!」陈月芳还语重心长地教育著我。

  「是、是,您说的对……但是您这病说起来,也是天生的吧?」我在眨眼之
间,想到了这麽个问法。

  「是啊……从小就是贱命,人家家庭好了,改善伙食都吃大鱼大肉,我这个
样子的,就算是到了后来的老公家里,也一口都吃不到的。」

  「那您真是厉害了!您烧那些大鱼大肉的菜,自己吃不了一口,还做得这麽
好吃!看来我爸还真是捡到宝了!」我故意笑道。

  「哪的话……平时我做菜都是让你爸爸在旁边尝一口的,就这样子,每次做
得咸了淡了,还会挨美茵的嫌弃呢。」陈月芳自嘲道。

  就知道她得这麽说。

  「那真是辛苦您了。还好我这血没滴在果子上,这苹果不错!您吃吧。」把
削好的苹果递给陈月芳后,我转而说道,「但我记得艾师兄说过的,这种病是后
天得的。好像是喝了某种含重金属的水,残留在体内排不出去了,于是遇到鱼虾
里的蛋白质和Dha,以及辣椒、葱蒜姜里的某种维生素,就会产生反应。」

  陈月芳很明显地皱了下眉,本来嘴巴刚要咬下去一口苹果,结果又不由得把
嘴巴收了回去,右手也下意识地握紧了,直视著前方对我问道:「哦……是吗?
他……是这麽说的?那……也可能是这麽回事吧。呵呵,你陈阿姨我念书少、见
识少,搞不清楚的,你别介意。」

  「不会不会,我念书也不好嘛!不好意思,您可别以为我在嘲弄您!」我开
玩笑道,只不过是在心里想著,刚刚还一口咬定自己的「病」是先天顽症,现在
居然就改口是因为喝了重金属污染的水了,陈阿姨啊陈阿姨,您这可真是「薛定
谔的病根」。

  我想了想,又继续说道:「那他人也太好了,只救过一次您,也不知道从哪
打听到的您住院了,美茵不在,我爸也不在的时候,他居然来看您了。这事您知
道麽?」

  「我……」这句话我彻底把陈月芳给的脸色发白,而且也似乎有点不知道怎
麽回答我,因为这句话就算是对于一个清白之人来说,也是两头堵的。

  我顺著我的思路,便跟陈月芳说道:「唉,也可能是我多心。你说这艾立威
这人,我也不知道该说他什麽了……现在在咱们市局,全局的人都知道了他是我
妈夏雪平的男朋友,然后您昏迷不醒的时候,又一个人来看您来还偏偏赶上病房
里没其他人,您说,他是冲著我还是冲著老爸呢?我没别的意思啊,陈阿姨,不
是我故意往脏处想,而是我爸爱多心;我爸那人看著敦厚,但是挺小心眼的,心
理脆弱,爱吃醋。他跟美茵的事情是另一码,但您在这个事情上,可别马虎咯!」
我真是佩服我自己,说起话来越来越流氓。

  「你放心吧,秋岩。谢谢你提醒了。」陈月芳迟疑了片刻,狠咬了一口苹果,
脸上已经明显写著不悦了。

  我轻叹口气,佯装思量片刻,继续说道:「唉,这都两党和解的新时代了,
城郊乡村的环境保护问题,看来仍然不容忽视呢!陈阿姨您是J县人,喝的水是J
县旁边契丹河的水,这艾师兄也没说过自己的籍贯,难不成也是J县人麽?」

  「这个我还真说不好……J县是个小地方,也就沾了个辽道宗邂逅萧观音的虚
名。在J县一般的人家,我没见过也听说过的。姓艾的人家,我只知道在本县有五
家,但是具体家里都有谁,我可真不知道。」陈月芳嚼得满口汁水,一本正经娓
娓道来。

  「瞧,您还说您见识少,我连耶律洪基跟他那美女老婆在哪遇到的都不知道!
呵呵!」我犹豫了一下,接下来的问题很可能是我还有夏雪平,我们俩胡乱对号
入座而已,但是当然也可能会打草惊蛇,可最终我还是决定跟陈月芳问出来,想
看看她到底会有什麽反应:「欸,说起这个J县,我提一个人,不知道陈阿姨您认
不认识?」

  「谁呀?你在警校时候的同学麽?」陈月芳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继续咬了口
苹果,对我问道。

  「不是……但我在K市上学的时候,J县出身的同学倒是经常会提的一个人。」
我假装咳嗽了两声,说道,「当年Y省四巨富之一,J县的实业大王,绰号『东霸
天』,复姓慕容,名叫慕天择。」

  我最终还是把这个名字在陈月芳的面前提起了。我并非是一个不琢磨事情的
人,虽然一直以来我只考虑著自己和美茵、和夏雪平的风花雪月,包括中间蔡梦
君的那个插曲,有些事情我只是不喜欢也别放在心上。夏雪平一直在试图从陈美
唐的身上来找到某些蛛丝马迹,来论证陈美唐就是陈月芳,这个事情,从早先我
还没进入市局的时候,夏雪平就已经开始在做了;但问题在于,陈美唐这个女人
从户籍资料上来讲,已经是一个失踪的人。

  而我想试试另一个方向,也就是从陈月芳身上反推她就是陈美唐。

  或者,干脆用一种「莫须有」的方式,先假定陈月芳可能会或已经出现了犯
罪行为,这就够了。

  相对于普通的刑侦和调查工作来讲,与其讲我这样是一种偷懒、走捷径,不
如说是一次豪赌式的尝试,要麽赌中,要麽输得一败涂地。

  ——我现在有点理解为什麽当初安保局那麽迫切地希望我加入他们,可能我
真的更适合干特务的工作,而不是当一名刑警。

  听到这个名字,陈月芳的眼睛里似乎在闪动著谜一样的光,嘴巴上的动作也
停止了,但她仍平静地问了句:「谁?」

  「您没听清麽?慕天择,兴燕实业有限公司董事长。他还有个儿子,叫慕容
流风。」我顿了顿,眼睛根本没从陈月芳脸上离开过,继续说道:「大概在七年
前、距今没到八年的时候,在一个早上,慕董事长驾驶自己最爱的老爷车『奔驰
600』,行驶在J县丘祖观路东,被南北双向的两辆逆行大货车同时夹击,那辆当
年在全省仅存的『奔驰600』当场报废,而慕天择和他当时年仅6岁的儿子,当场
丧生。」

  陈月芳一直在闭著眼睛听著我叙述著,等我说完了话,她居然很淡然地笑了
笑,然后继续啃了口苹果,平静地对我补充道:「这个事情我当然知道。七年前,
这在俺们那儿可算得上是个大案子肋!我当时还看了电视报道,就是那种在地民
生新闻栏目里交警直播类板块。按照J县警察局交通处交通调查课的说法,当时其
中有一辆大货车逆行,而与此同时,你说的这个慕先生因为著急带儿子去上学,
所以在路口未观察就加速前行;呵呵,这赶巧十字路口的四个红绿灯全都出了故
障,也没办法认定事故方在哪,所以最后,就按照两个货车司机过失杀人、外加
其中一个逆行进行判刑处罚了。啧啧,唉,当年多风光的人呢!到最后闹个家破
人亡……」

  「是啊,可怜的很。他那个儿子,据说是个挺活泼的孩子呢。如果活到现在,
也比美茵小不了几岁吧?——正是上国中的年纪?传说慕老总年轻的时候是个帅
哥,那孩子随爸爸,估计也应该是个小帅哥,估计这个小弟弟得有一大堆女孩子
追求,怕是也够他妈妈操心的了。」

  「那孩子长得更像妈妈。」陈月芳突然说道,一小块果肉在她的嘴里细嚼慢
咽著,她此刻已经顺著我的话语入了神,那状态,完全就是一个与自己的儿子分
别了多年、思念极了自己儿子的母亲。

  「是麽?我是没见过那孩子。」我盯著陈月芳说道。

  「哦……呵呵,我也没见过。不过普遍的,儿子的长相不都是随妈妈麽?我
也是随口说说而已……」陈月芳尴尬地冲著我笑了笑。

  我跟著不住地点了点头,接著讲道:「啊,说起这个,慕老板还有个遗孀,
叫陈美唐。听说这贵妇人长相甚美,不敢说倾国倾城,但是从相貌到气质,在J县
可以说是人中翘楚。不知道这个女人,您认识麽?」

  「哈哈,你听谁说她长得『甚美』的?」陈月芳眼中带著七分警戒和三分笑
意,没回答我的问题,却忍不住对我问道。

  「当然是夏雪平咯。七年前这个案子,因为涉及到J县的土豪名流,然后还牵
扯了副市长的远房亲戚,因此省警察厅和市警察局对这麽一起疑点重重的交通事
故十分地重视。因为夏雪平早年也是市局交通处出身,所以她便自告奋勇地参与
到了案件调查中去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夏雪平见到了这位慕容陈氏。关于陈
美唐的事情,都是夏雪平告诉我的。」

  「原来是别人告诉你的啊……」陈月芳说完,笑而不语。

  「这个别人,可不是一般的『别人』。夏雪平毕竟是我的亲妈,我还是了解
她的,您不是也见过她麽,她是何等倨傲的女人?号称F市第一女警的『冷血孤狼』,
但她现在对陈女士依然念念不忘。」

  「那你自己觉得,这个叫陈美唐的女人,应该是什麽样的啊?」陈月芳扬著
眉毛,从嘴里咬下一大块苹果,然后用手拿著,一口一口地品著那果子的味道,
她侧著抬起头看著我。她的脸,虽然还是那张看似饱经风霜的相貌平平的脸,但
是她的神采,已然不像一个从贫苦农户家庭出身、从小被人当成童养媳的苦命寡
妇的神采。

  我缓了一口气,对著陈月芳说道:「要让我说,这个女人,应该跟您一样。」

  陈月芳脸色微变,眉毛不禁皱了一皱。

  我连忙笑笑,接著说道:「——都是好女人呗!听说那慕老板能把生意做大,
少不了他老婆的支持和辅佐。只是可惜了,这个女人在案发之后就失踪了。有人
传说她去了南方嫁了个富商,也有人说她自杀了。」看著陈月芳挂著假笑的脸,
我最终还是把心里编了许久的这句话说了出来:「——当然,还有传说她不守妇
道,原本就是她跟那个高澜通奸,为了平分她老公的财产,跟那个高澜合伙导演
的一出凶杀案……」

  「这话谁说的?」陈月芳的说话声音瞬间比刚才大了三倍,身子都挺直了;
但是下一秒她又连忙假装摆弄了两下背后靠著的枕头,背对著我调整著情绪。

  「这个可不是夏雪平说的,老早我上警校的时候,我J县的那帮同学就这麽传。
这种事情,也说不准……不过我觉得,倒也不太可能吧?就算这女人是个道貌岸
然、表面贤淑背地里淫荡的女人,她也应该不至于拿自己儿子的命去献祭,您说
是不是这个道理?」

  「也不尽然。不是有句老话麽?『无风不起浪』。」陈月芳冷冷地笑了笑,
眼神带著些许落寞,「那女人肯定不清白了……」

  「这话什麽意思?难不成陈阿姨您知道关于这个女人什麽事麽?说起来,她
还算得上您的本家呢!」

  「哈哈,我可不敢高攀!人家是豪门!……我又是谁呀?这嫁了豪门的女人,
咱们外人看著是光鲜亮丽的,实际上过得日子,可能还不如咱们舒服。这要是在
外人嘴里没点儿花边新闻?哼……」陈月芳说著,遂恢复了往日里一副有些老实
的市井小民的模样,又性性对我笑著,「——阿姨这也就是说说,也有点『吃不
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意思,你可别当真了。」

  「嗯?我当什麽真呢?我这也就是跟您好些日子没聊天了,跟您瞎聊胡扯一
会儿,呵呵。」我揣著明白装糊涂,应和著陈月芳。

  「是麽?我怎麽觉得你从进屋开始到现在,一直是在审问阿姨呢?」陈月芳
看著我,「和蔼」地笑著。以往,她同样的笑让人打心底里感觉暖洋洋的,而今,
这种「和蔼」让我觉得背后发凉。

  「哪有?我审问您干啥呢!您是涉及刑事案件了,还是涉及不法色情交易了?—
—哎哟,我这嘴!该扇!拿您说这话……我真是大不敬了!您别见怪了!」我故
意说道。

  「呵呵,你这孩子,『大不敬』的事情早干过了,还差这麽一次呀?」陈月
芳面含笑意,也像是故意把话甩给我一般,但说完之后,自己的脸都红了。

  我只能继续揣著明白装糊涂,但心里却隐约长了草:「您这话什麽意思?我……
是之前做错什麽?」

  「没,呵呵,没有。」陈月芳低下了头,想了想,又抬起头对我问道,「欸?
说起来,还有个人好像也是J县的吧?」

  「谁啊?」

  「你那小女友啊,」陈月芳斜著眼看著我,她手中的苹果已经吃掉了一半
「姓叶的那个。」

  呵呵,她在说叶莹麽?她是真把叶莹给当作我女友了,还究竟是故意学著我,
跟我装傻再来恶心我呢?

  「咋的?您之前在J县见过她?」我试探著问道。

  「不是,她亲口对跟我说的。」大口嚼著苹果的陈月芳,目不转睛地眯著眼
盯著我,就仿佛这苹果不够吃,等下恨不得把我也吃了似的。

  「那她可真是不认生呢,上次跟您见面总共就见了那麽一会儿,就自报家门
了?她平时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倒是挺腼腆的说!」

  「老乡见老乡麽,听著乡音辨认的。」陈月芳嘴里的苹果还没嚼碎,又贪婪
地继续咬下了一口。

  「是麽?她的口音听起来不像J县的,倒像是Y省西边地方的口音。」

  我说完这句话,陈月芳刚要说些什麽,被我直接用另一句话给堵住了:「欸,
对了,上次我喝懵了,她小莹怎麽就来了呢?我记不住了,但我知道肯定不是我
给她打的电话……」

  「秋岩,你当初选择当条子,而不去考电影学院表演系,简直是屈才了。」
陈月芳的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狠狠咬下一大块苹果,一口吞进嘴里,只嚼了几
口,便直接一口咽下。

  「哈哈,您这是夸我长得帅吗?」

  「我是夸你入戏太深。」陈月芳满眼敌意地看著我,「叶莹是你的女朋友麽?
你倒是说说,在什麽机缘巧合之下,能交个当妓女的女朋友?」

  「哼,她根本就他妈的不是我女朋友!我从一开始就没说她是我女朋友!倒
是您啊,月芳姐,从一开始您就故意把我圈进这个设定里头去,您到底是什麽意
思?而且你跟叶莹,你们俩到底是什麽关系?」

  「你呀你,还真是个21岁的孩子……也是,你爸爸经常出差,一年能有几天
在家里教育你?你妈妈在你那麽小的时候就离开家里了,自然也没办法管你。所
以你也肯定不知道,大人们有的时候故意说一些匪夷所思的话,就是不想让你打
破沙锅问到底。」

  陈月芳这一系列的话,简直是在变相骂人,我看得出她是想要故意激怒我,
但我偏偏不想按照她的剧本来,于是我诚恳地对她点点头,微笑著说道:「那真
是受教了!不过更巧的是,您大概忘了我上的是警校,我当的是警察。警察干的,
还就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事情。」

  「你是真想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麽事情,是吧?」

  「那天晚上我喝多了,朦朦胧胧记得一些,如梦似幻。我还真好奇到底发生
了什麽呢?」我坚定地看著陈月芳。

  陈月芳挺直了腰板,把苹果核放在了床头柜上,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不
紧不慢地说道:「不如你去问叶莹。在她那儿,有差不多七十多张照片和三段加
一起长达40分钟的视频。秋岩,这件事我本来不想提,可是如果万一叶莹或是我,
手一抖,把这些东西全都传到网上去了,该怎麽办呢?」

  我心中确实有些害怕了,但更多的是一丝愤怒。

  那天晚上喝多了,去跟陈月芳一起出去喝酒聊天的确是个错误,我没控制住
我自己,更让我悔恨——而这一切,又成为了陈月芳胁迫我的把柄;现在看来,
她是不是陈美唐、叶莹是不是刘红莺都无所谓了,可以确定的是,她们俩全都有
问题,可我却没证据,又被她堂而皇之地要挟著。

  冷静了下来后,我对陈月芳问道:「看来叶莹跟您真是一伙的。您也一定应
该知道她现在在哪了。」

  「你想找她的麻烦麽?想威胁她、引诱她,让她把那些视频交给你?呵呵,
我劝你还是算了。你没有她聪明。」陈月芳此时的微笑,越来越狰狞。

  「那您想怎麽样呢?」

  「我希望你能别管我的事情,这样对谁都好。」陈月芳说著,表情突然柔和
了许多,甚至显露出来由衷的脆弱,她又诚恳地说道:「秋岩,所有的事情都是
我不得已。在过去那段噩梦似的时间里,我承受了太多的苦痛,我是个伤痕累累
的人;而自从我遇到了劲峰,我的那些伤痕才逐渐愈合。我之所以在知道了美茵
和劲峰的事情之后,选择了容忍,就是因为你们的这个家,给了我太多我曾经失
去的东西,有些东西来之不易,我不想再失去了,我想珍惜。秋岩,放过我好麽?
我答应你,我不会伤害美茵,我不会伤害劲峰,我也不会、也不想伤害你!我不
想伤害这个家里的所有人!尤其是你,秋岩,我知道你是个好男孩,你从小缺乏
母爱,而我何尝不是想找一个可以倾注我的母爱的人呢?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愿
意把我的那份爱送给你,甚至……对你而言我是你的『陈阿姨』也好,『月芳姐』
也好,如果你想,我都愿意把那天晚上,对你而言如梦幻般的事情,做为我们两
个之间的『特殊的母子秘密』!请你给我一个机会,等所有事情都结束了,我愿
意跟你们三个一起,组成一个美好的家。可以吗?」

  换做是一般情况下,她的这个出价实在是太诱人了,尤其是作为一个继母,
他居然对我这个儿子提出了可以和她保持乱伦关系的暗示。

  但问题还有一个:「别的我先不谈,您说您『不想伤害这个家里的所有人』,
那麽,夏雪平呢?」

  我冷冷地看著她,含著嗓子眼的一股邪火对她问道。别说她那不正当的性关
系来诱惑我,就算是她以她整容之前,那副艳绝J县的妩媚风情的皮囊,脱光了来
诱惑我并说出刚才那番话,我也依旧会对她冷漠。

  陈月芳看著我的眼睛,说不出来一句话。我跟她的对话由相顾无言而始,至
相顾无言以终。剩下有些话,不必再多说。

  正在这时,父亲和美茵也恰好走了进来,美茵脸上红红的,一言不发。父亲
则带著尴尬,对我和陈月芳笑著问道:「你们娘俩在聊什麽呢?」

  「哈哈,没什麽。我刚给月芳阿姨削了个苹果,一不小心把手指头刺到了。」
我故意自嘲地对著父亲笑道,「您说我这成天玩枪的,到了了却连个苹果都削不
好。」

  「来,我看看。」父亲关切地看著我,不由分说直接把我的手指捧在手上,
拿掉了上面包著的纸巾,对我训道,「你也不小心点呢!这苹果这玩意非得削什
麽皮?这是你龙阿姨岑叔叔他们夫妻俩,在郊区自己包的地种的有机水果,化肥、
农药啥都没用,说夸张点,用这面巾纸擦擦就能吃了。」

  「呵呵,我不寻思著,让陈阿姨吃口舒服的嘛!带皮吃多难受?」

  「唉,你小子就是没有你妹妹稳当。以后别逞能!」父亲严肃、又有些无力
地说道。

  「那您也是。」我看著父亲,认真地说了四个字。

  「嗯?」父亲疑惑地看著我。

  我瞟了一眼陈月芳,又看著父亲说道:「您给水果削皮的时候,也别被割了
手;危险的事情,咱爷俩也都少干点。」

  「那还用你教我?呵呵,臭小子!一段时间不见,也不是跟谁学的,有点没
大没小了啊!哈哈哈!」父亲笑著骂著我,又把目光移回到靠著病房门站著的美
茵身上,对我问道:「你妹妹这身衣服,从哪搞到的?」

  「哦,美茵这几天穿的少,天气又这麽冷,我去总务处要的。」

  「看起来还挺合身,」父亲看著穿著这套警服风衣的美茵发了几秒钟楞,又
转过身补了一句,「还以为是雪平送的呢。」

  「从某种程度上讲,倒也算。」我点点头对父亲说道。

  「听说雪平跟那个艾警官在一起谈恋爱了,有这麽回事麽?」父亲对我问道,
眼神里居然充满些许期盼。

  「呵呵,这个你还是直接问夏雪平吧……」我含糊其辞道,然后又打了两句
哈哈。

  于是,父亲又跟我聊了两句闲谈。看著正不耐烦地站在病房门口的美茵,父
亲迟疑了一下,只好对我说道:「天色也不早了。等一下你去带你妹妹吃点东西,
然后你就送她直接回家吧。」我点了点头,象征性地跟陈月芳到了别,然后我便
带著美茵离开了病房。

  但刚走出两步,父亲又突然叫住了我。

  「哥,我在前面等你。」美茵沉著脸,走到了这层楼接待站旁边的塑料椅上
坐了下来,根本没看父亲一眼。

  这时候父亲也走到了我面前,脸色有些阴郁地对我说道:「秋岩啊,爸爸跟
你说个事……」

  「怎麽了,老爸?」

  「你近期要是没什麽事情,你就回家住吧。每天早上你上班的时候,耽误你
一点时间送你妹妹去上学,等她晚上放学了,你也好,你从你们风纪处派俩人帮
忙也好,把你妹妹从学校接回家。」父亲对我笑了笑,但也显得有些焦急,「本
来不想耽误你的,知道儿子你越来越忙了。本来我是想著,跟张霁隆先生联系一
下,让你妹妹暂时住他们家的,跟他女儿正好也做个伴,谁曾想我给他打了好几
通电话都没接;今天我看手机新闻才知道,原来人家张总裁在南方参加洽谈峰会
呢。所以这个事情,只能指望你了。」

  「我最近倒是没事……不过老爸,您这是有什麽事情吗?」

  「海,我没事!我这边不是还要照顾你陈阿姨麽,而且待会儿晚上十点钟,
我还要去趟外地……」

  「您不是才从外地回来麽?又让您出去?我说老爸,这报社可真有点欺负人
了啊!实习记者都没遭受过这种虐待,您一个副总编,天天往外面跑外勤算是啥
啊?」

  「能者多劳麽,呵呵。」父亲有些敷衍地笑著。

  「那,您今晚走了,陈阿姨这边呢?」

  「我还是请两个看护轮流倒班吧,你就不用过来了。毕竟你是个大男孩,照
顾她也有些不方便。光让你送你妹妹上下学,就已经够累的了。」

  看著一脸焦虑的父亲,我满脑子都是他背包里那把CZ75手枪,说不定就这会
儿功夫,那手枪还在他背包里放著——妈的,我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刚才只顾著
跟陈月芳玩心理战,忘记拿起父亲的背包翻一眼了;要是能仔细翻翻,说不定我
还能找到更多有用的东西。

  「老爸,咱实话实说:您最近没遇到什麽事吧?」我小声对他问道。

  父亲深沉地看著我,然后又对我笑了笑:「用不著担心,没事。快跟你妹妹
回家吧。」

  说完,父亲对我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低著头,迈著急促的步子回到了病房。

  我担心地看著父亲的背影,带著在一旁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的美茵离开了医
院大楼。

  美茵说她没有胃口,于是我就找了个快餐店,买了四个炸鸡汉堡,两份沙拉
两碗清汤,叫了一辆计程车。在往常的时候,当只有我跟美茵一起坐出租车时,
她都会近乎偏执地让我跟她一起坐在后面,而今天这一次,她很主动地坐到了副
驾驶上。车门一关,她呆呆地目视著前方一言不发。老天爷很巧地在此时让空中
下起了冰凉的秋雨,劈啪敲在车玻璃上,纵使车里立即开启了暖风,一股浓浓的
寒意也止不住地从车窗边沿的橡胶封边,不,甚至是直接透过玻璃闯进车舱内,
吹著美茵那颗逐渐冰冷的心。美茵仍旧傻傻地看著前方模糊的霓虹闪烁,从左后
侧看去,一滴晶莹如水晶的液体,自她的眸中滚落。

  「小伙子,你这是跟这姑娘吵架了?」司机看了一眼美茵,对我问道,问得
我不知道该怎麽回答,只能礼貌地笑笑。而美茵这次算是彻底丢了魂,以前在外
面,尤其是在的士里被司机当作情侣的时候,美茵都会显得十分开心,有时候还
会借著引子故意拿我撒娇、做一些暧昧的举动;但是这一次,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反倒是让以往有些不禁害羞、甚至是烦躁的我,觉得似乎有种东西,彻底离我远
去。

  仔细一听,流著眼泪的美茵,嘴里正在哼著一首歌,我之前只听过几次这首
歌,只知道里面有几句是这样唱的:和我跳舞吧/洛丽塔/白色的海边的沙/爱情还
是要继续吧/十七岁/漫长夏喜欢一个人/洛丽塔/只喜欢一天好吗/或许从没有爱上
他/只是爱了童话/那棵野菊花开了的窗台/窗帘卷起我的发/我把红舞鞋轻轻的丢
下/不在乎了/洛丽塔/……

  ——我不知道美茵刚刚去找父亲聊了这麽东西,让她现在魂不守舍,但我也
不想问,问了也不过徒增烦恼、庸人自扰。

  到了家门口,雨也停了。我在心里算了一下这几天的安排,决定今晚还是等
美茵睡了以后,回宿舍取点东西,夜里再返回家里。于是我拿出买的快餐,和美
茵一起开了电视看著剧,草草吃了,然后让美茵去洗澡。楼上淋浴喷头开著,我
一个人面对著电视坐著,无聊得很,便穿著拖鞋在客厅里到处转了转。走到父亲
和陈月芳的房门前,我好奇地拧了一下门把手,没想到这门居然没锁。

  我迅速地打开门,开了灯,从房门旁的衣柜开始到梳妆台、床头柜、床下储
物柜和床底、以及卧室壁橱,每一处无关主次,连存放樟脑丸的药盒都被我搜了
个遍。可没想到,竟然一无所获——当然,如果说床头柜里最下面一层的三盒超
薄安全套和一下面垫著两盒消毒擦片的紫色按摩震动棒也勉强能算作「收获」的
话。

  不过我是不相信,陈月芳会在家里不留任何痕迹的。我离开了父亲的卧室,
听著美茵从卫生间里出来尽到自己房间里,我便仔细想著陈月芳平时在家里经常
去的地方,以及家里最容易藏东西的几个地方:首先,父亲的卧室被排除;其次,
陈月芳倒是会经常去我和美茵的房间里清扫卫生,而且她经常去美茵的屋里使用
电脑,但是美茵是很喜欢翻东西的,陈月芳的东西如果放在美茵房间里,怕是早
就藏不住了;而至于我的房间,算是一个选择,但陈月芳也清楚那里之前是父亲
和美茵父女进行乱伦私会的一个处所,并且上次我悄无声息地回来,怕是也会让
她增加十分的警惕,所以也不可能;一楼父亲从饭厅和厨房隔出来的小书房,似
乎也不大理想,因为那里除了两个书架之外,东西寥寥无几,除非她把父亲的几
本精装硬纸板书皮的厚书挖开了,用来做藏东西的容器,倒是也有可能,但还是
会被父亲发现——这个,作为最后的需要探究的地方;然后就是厨房了,这里可
以说是完美的场所:我、父亲、美茵,咱们三个无一例外地都在烹饪上是个白目
人,除了偶尔端饭、盛菜、刷碗、搬东西,我们三个基本不会再去厨房做些什麽;
而厨房后又连著一个将近十平米的大阳台,但那里倒是会存放一些美茵喜欢喝的
果汁汽水、我之前喜欢喝的运动饮料,以及父亲收藏的红酒……不多想了,过去
看看。

  我空著手进去,拿了一瓶西柚口味的维生素饮料和一罐橙子汽水出来,除此
之外还真就没发现什麽……哦,倒是黏蟑螂用的纸盒似乎该换掉了。

  那麽,还有一个能藏东西的地方,就剩下那个狭窄的只能容得下洗衣机和烘
干机的地下室了。

  「哥,你在干嘛呢?」美茵穿著浴袍,踩著一双干净拖鞋,从楼上走了下来。

  我把汽水递给她,认真地对她说道:「我也觉得咱们家有问题。」

  「有什麽问题?」美茵启开了易拉罐,喝了一口后,掩嘴打了个嗝。

  「你那两片生死果,是从什麽地方拿到的来著?」

  「陈月芳的行李啊?……哦,我之前好像没跟你说明白,」美茵一拍脑门,
端著汽水对我说道,「她的行李箱都放在地下室了。」

  ——是了,看样子地下室才是最有可能让她藏东西的地方。

  我没说什麽,直接去了地下室,美茵在后面跟著,帮我开了地下室和楼梯间
的灯。

  果然,在洗衣机旁有两个规格158CM的大行李箱,一红一黑。在红色的大行李
箱旁边,还很突兀地放著一盒洗衣粉。

  「真是的!别的东西放的倒是整齐,这里多摆了一盒洗衣粉干嘛呢!没事总
放这里!而且我记得上次那盒还没用完呢,这又打开一盒……哥,你看见了吧?
就这样,父亲还夸她勤俭持家、收拾东西整齐呢!」美茵说著,便走到那盒洗衣
粉旁,将其拎起,放到洗衣机上打开了盖子……

  「唔——这什麽鬼东西啊!」

  在美茵掀开那盒洗衣粉的盖子之后,地下室一时间飘起一股浓郁的鱼腥味。
美茵立即把嘴巴捂住,差点没呕出来。

  ——这个味道,我真是太熟悉了。

  「美茵,你起来,让我看看。」我上前去,捏起一些放在手心里,又仔细嗅
了嗅——不错,这个东西,正是当初我在段亦菲家地下室发现的,将燕江里的肉
食鱼类引来,导致封小明的五脏六腑被吃光的那种香味剂。

  但是陈月芳怎麽会有这种东西?放在洗衣粉的盒子里,总不能使用来洗衣服
的吧?

  而且她还故意把这东西放在自己的行李箱里……

  「上次你是在哪个箱子里发现的生死果的?」我对美茵问道。

  美茵捏著鼻子,对我指了指那个黑色的行李箱。

  我连忙盖上香味剂的盖子,悄悄地放回了原处,然后又将黑色的行李箱放倒,
却没想到行李箱的拉链已经上了锁。

  「打不开的,哥。这女人真有心机!她之前从来就没给自己的行李箱上过锁,
一定是发现我之前翻过她的东西了!」美茵又嫉愤又气馁地说道。

  「海关锁……」我观察著陈月芳的箱子,念刀了一声。

  「嗯?」

  「美茵,你去楼上,把你的那个挖耳勺借我,再给我带下来一根水性笔。」

  美茵听了我的话,立刻放下手里的汽水,匆匆跑回楼上;没一会就把自己的
那支不锈钢挖耳勺和一只水性笔拿了下来,递给了我。

  我深吸一口气,把挖耳勺用来钩出耳垢的那一段对准密码锁的海关锁孔插了
进去,朝著弹簧推闩的方向一顶;然后用水性笔笔尖,在海关锁钥匙孔的侧面一
个黑色圆钮上往下一按,两只锁头便自动弹开了。

  「啊?居然撬开了!」美茵惊讶地看著我,「哥,你怎麽会开这东西的?」

  「你猜猜你哥我在警校的时候,除了跟人打架以外,都是因为什麽被学校记
过处分的?」我平静地说道,「我以前的光荣历史,之后有机会再慢慢跟你聊吧。」
说著,我拉开了陈月芳的行李箱。这里面确实都是衣服,而其中还有一套全身上
下俱是黑色的防水运动衣,上面没有任何其他的印花图案,旁边还配了一只黑色
的棒球帽、三只黑色口罩。而在一堆衣服下面,一个看起来像是果汁清新含片的
金属盒子里,正装了十几粒的生死果。

  「如果这不是用来倒卖的,那就说明咱们俩这位继母可真有钱。」我讥讽地
对美茵说道。

  「这东西,很贵麽?」美茵对我问道。

  「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你们同学去肯德基写作业,跟你们一个学习小组的有个
女孩,炫耀似地背了个路易威登的皮包?」我对美茵说道,「这东西一粒的价格,
等同于三个Lv皮包。」

  「这麽贵!……那她一个做家政服务出身的女人,怎麽能买得起?就算是她
花的是老爸的钱,我觉得也是买不起的啊!」美茵仔细地看著我手里的这盒生死
果,又认真翻了一遍陈月芳的衣服,惊愕地说道。

  我没有回应美茵的话,毫不犹豫地站直了身子,又把那红色的行李箱放倒,
用同样的方式撬开了锁,打开了箱子。不出预料,这个箱子里大部分的东西也都
是衣服,不过其中一半是厚重的棉服、羽绒服,而另一半,居然全是透明的蕾丝
睡裙,上面还带著淡淡的茉莉香味,这些睡裙里有很多件连三点处用于遮挡的绣
纹都没有,这种衣服穿了跟没穿几乎没有区别;把如此轻薄的情趣睡裙跟那样厚
重的冬衣放在一起,倒是给人一种视觉上的对立统一。

  不过我此刻倒是没有心思对这些产生兴趣,而是伸手翻了一下那些厚衣服。
万万没想到,在第一件棉服里,就一下子让我翻出了六支被衣服里芯包裹著的装
著粉末状物质、插著胶塞的试管。

  「这是什麽?」我跟美茵异口同声地问了一句。我思量了片刻,还是决定打
开试管看看。结果一打开,美茵又差点要呕吐。不错,试管里的东西,看起来主
要也是这种香味剂组成的;但是里面似乎又些许白色颗粒状的东西,像是什麽东
西碾碎后被混进去的一样。

  这到底是什麽呢……

  「糟了……我没带那个药啊!」——我在这一刹那,忽然又想起之前跟陈月
芳一起在大排档喝酒的那个晚上,我唯一记住的三句话里,最让我觉得匪夷所思
的一句来。我印象里不知道是谁说的这句话里的「那个药」,指的是不是就是这
个东西!

  我拿出手机来,没有多想,直接打了个电话:「喂,小C麽?」

  「哟,呵呵,我这是睡没睡醒呢?你居然能打电话过来了……哈——呼!」

  「哦?你和大白鹤你们俩在睡觉麽?这麽早?」我诧异地问道,要知道现在
还没到晚上八点钟;仔细一听,电话那头大白鹤的呼噜打得确实像打雷,我印象
里他能把呼噜打得这麽响,除了以往的校运动会,也就夜里执勤站岗轮到他的时
候才会这样。

  「我的秋岩大公子,你是真有日子没联系我和老白了!」吴小曦对我哀怨地
说道,说完之后又打了个哈欠,「你以为就你之前一直在忙?我和老白俩都在各
自部门连轴转了五六天了……最近一段时间,我们俩得了空就得睡一觉,不睡根
本熬不住啊;可是算起来,每天也就能睡个两三个小时,弄得我最近别说性欲,
连食欲都减退了……」

  我电话通话的音量很大,小C说的话全都能被美茵听得清楚,于是我连忙不好
意思地跨过陈月芳的行李,上了楼对小C讲著电话:「你等下,我家未成年人就在
我身边呢,你说的东西全被她听见了……现在好了。」

  「呵呵,你在你们家小恶魔面前,还避讳这个勒?」小C狡黠一笑。

  「嗯?」

  「你忘啦?你之前跟我和老白,去你妹妹的国中找她玩的时候,你们家小恶
魔还没等我俩自我介绍,就觉得我们仨关系不是『一般的关系』……你们家美茵
当时那小眼神,弄得我都脸红。」

  「啊?什麽时候?我都不记得。」其实就连小C和大白鹤曾经是见过美茵的,
这件事我都不记得。

  「算了,闲咳以后再聊。怎麽今天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啦?你是想通了……」

  没等小C把话说完,我便心急火燎地对她说道:「是这样,我得打扰你一下,
帮我一个忙……」

  「唉,我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呢,」小C又把我的话给打断了,而且听来她似乎
有些生气,「每次你跟我俩闹别扭,过后哪次不是需要用我俩其中一个了,才知
道找我俩呢?」

  「我……」我有些不知道该说什麽。不过我真的是这样的吗?我自己都没有
意识到。

  「好啦、好啦!你都找上我了,需要我做什麽,告诉我吧?」小C貌似抻了懒
腰,像只小猫一样慵懒地对我问道。

  「我需要你去实验室,帮我化验一样东西。」我端详著手里的试管,对小C说
道。

  「哈?你这是又让我加班啊?哼!坏蛋何秋岩!你都一周多不理我,一打电
话就让我往实验室跑啊,你什麽人啊你!」吴小C拖著长音,对我不情愿地说道。

  「但……这个东西对我来说十分的关键,我好不容易才搜到的。」我轻叹了
一口气,摸了摸鼻子,「我求你了,小C!帮帮我行吗?」

  「你就这麽求我啊?」

  「那……怎麽办?」

  「……叫『老婆大人』!」小C顽皮地对我说道。

  「这……」我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间,在确定美茵没上楼
之后,我又连忙溜进了厨房,对著话筒那头叫了一声:「老婆大人。小的何秋岩,
遵从您的一切指示!」

  「嘻嘻嘻!」小C开心地笑了起来,却又有些不满意地说道:「……这就能答
应你帮忙,好像也有些太简单了……你得叫辆车接我!然后,再给我带一份『楠
师傅家』烧腊照烧双拼饭和一份海陆双汇炒面,你记住了,双拼饭里要两份酸黄
瓜,不要芝麻酱素鸡,要是弄错了,我就杀了你!还有,饮料一杯要热橙汁,一
杯就要你何秋岩发明的那种喝法:冰红茶走冰块,然后再加可~口~可~乐~全
都记住了羊?」

  「好好好,记住了。」我看了一下客厅里的挂钟,对小C说道,「你收拾一下
吧,半个小时之后我到你家楼下。」

  接著我又下了楼,跟美茵一起把陈月芳的行李重新归置好,然后同样利用水
性笔和挖耳勺把行李箱重新锁上,立起摆放好。随后我便哄美茵去刷牙洗漱,让
她上床睡觉。

  「早点睡吧,你这两天在我那也没睡好。我还有点事要回局里,明早我还会
回来,送你去上学。」我抚摸著美茵的头发,又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躺在床上的美茵看著我,眨了眨眼,然后突然问道:「哥,你之前参加警专
升警院的入学考试的复习材料,还留著麽?」

  「你怎麽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送给我行吗?」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你要干嘛啊?」我看著美茵问道。

  美茵恬美地笑著,却不说话。

  想起今天下午她穿著我给她要来的制服风衣的时候,她对著镜子臭美了半天,
然后还问了我一句「我这个样子,有没有很像夏雪平」,我才恍然大悟:「你可
别这样!我无所谓了,但如果是你,无论是老爸还是夏雪平,肯定都不会同意的!」

  「你能做的事情,我为什麽不能?」美茵想了想,又说道,「有时候想起来,
一个拿著枪穿著西装的女人,倒也挺帅的。」

  「唉,从小到大真是没少跟你一起放肆,」我捏了捏美茵的小鼻头,对她说
道,「我知道啦,但这是最后一次!等我找到了就拿给你,快睡吧!」

  美茵闭上了眼睛,我帮她关了灯,又把家门锁好。直奔「楠师傅家」按照小
C的吩咐点了两份饭,要了一杯热饮,去饮料机打了一杯混合了冰红茶的可乐,又
叫了一辆顺风车,来到了小C的公寓楼。车子还没停靠在路边,便看见小C穿著件
桃红色的长裙、海军蓝的短款风衣,脚上还穿著一双深褐色的高邦皮靴,一条柠
檬黄头巾绕过她的长发,两端的尖角在她的额头上扎成一只蝴蝶结。

  「你这是要去参加宴会是怎的?」下了车之后,我从头到脚打量了小C好几遍,
「回局里加个班还穿得这麽漂亮?臭美死你算了!」

  「怎麽著?我这成天整日的泡在那实验室里,吸酒精灯比你们寝室老头佟大
爷吸的烟都多,我还不能穿漂亮一点啦?」小C对我都著嘴笑骂道,「哼,你干脆
说我看起来像是站街去的算了!」

  「就算是站街的,那也是全F市最高雅、价格最贵的站街的!不过说起来,你
也真不怕有色狼出没?」说著,我把海陆双汇盖饭配热橙的那一份打包袋递给了
小C,这份是给大白鹤留著的。

  「我腰里可别著枪呢!咱们这些『科搜研之女』,开枪的功夫也不能撂下吧?
要是遇到色狼更好,抓来了之后直接扭送你风纪处,也算是为了公共安全多做了
一份贡献了!」

  小C逗完了狠,拎著外卖上了趟楼,随后又跟我坐上了车。

  当著司机的面儿,小C居然直言不讳地对我说道:「才发现你叫的这辆,还是
Lexus今年新款高配轿车。但怎麽感觉都没你之前的那辆更舒服。」

  还好开车的司机是个从穿著到气质都很「卡哇伊」萝莉风的姑娘,而且实际
上看起来要比我和小C的年龄都大,心情看起来蛮好,车里飘著玫瑰花的味道,音
乐也在循环播放新垣结衣的那首《小小恋爱》,所以并没介意小C这麽说,而且听
著小C的话,她还看了一眼后视镜,饶有意味地看著我和小C笑著。

  「你说什麽呢?我哪有车?」我带著歉意地与司机姐姐对视一眼,又对小C说
道。

  「就是那辆日产奇骏。」

  「那也不是我的车啊,那是夏雪平的。」

  「我知道,我故意这麽说的。」小C眯著眼睛盯著我看著,给我看得有些心虚。

  「干嘛这麽盯著我?我又不是猫粮。」

  「你就是我的猫粮,你还是小鱼干!让我看看小鱼干的表情……」小C故意把
脸挡在我眼前,随我的眼睛怎麽躲,她连抻脖子带探身子的,一对坚实的酥胸都
贴到了我的身前,而且这麽一贴,我隔著我的毛衫都感受到了她那件裙子抹胸下
面的乳头——敢情这小钮又懒得穿胸罩了,「哎呀,你干嘛呀!你要是饿了,待
会儿到局里你就吃饭!光在这看我是能饱腹还是怎麽著?」

  「哼!喂,我说何秋岩,还没看夏雪平的视频呢吧?」

  我低下头,又摇摇头。

  「我的天!大哥,我真崇拜你了:这换做是一般人,早就忍不住了,哪怕是
单凭自己的好奇心,也应该点开了;你说你成天心心念念的都是夏雪平、根本就
容不下别的人,结果你居然到现在了还没看?——啊,不对,都这个日子了,按
照老白当初的程序设定,估计那视频现在应该是被系统自动抹除了……」小C说著,
一脸狡猾地看著我。

  我在心里一掐算,从那天晚上的事情到今天,也差不多是那个「大千之眼2。
0」自动更新内存的日子,看样子当时那视频现在也应该不存在了。「哦,行吧……」
我叹了口气,点点头道。

  「这麽淡定?你可真行,那天你骂了老白那麽长时间,然后到现在,对于这
个事情你就表示一句『哦,行吧』——何秋岩,『哦,你可真行』。」小C收起了
笑容,有些失望地斜瞟了我一眼,对我说道,「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你给老白
骂哭了?他那人,从小到大是挺老实的,而且从生理上到性格上一直都不怎麽能
『硬的起来』,但我也没看他脆弱成那晚上的样子——那天他因为你骂他那一通,
上火得一晚上没睡觉!还亏得他一时机灵,为了撮合你跟夏警官,故意把你上次
多点的冰泣淋蛋糕让Dq去送给夏雪平家去;我说秋岩,你咋这麽狠呢?你咋不用
给咱家白铁心骂哭的劲儿去收拾艾立威呢?和著你就会窝里横?」

  小C这番话给我说得有些羞愧难当,也给不明真相的司机小姐姐听得目瞪口呆。

  「确实有点对不起老白……但是谁教他未经过我同意就看那种视频了?而且
看的还是夏雪平,都已经看完了,还好意思跟我说什麽『我绝对不会对夏警官有
任何过分的想法』?他是以为我忘了上次偷窥孙筱怜的时候他的那副轻佻的样子
了吗?」

  「其实是我怂恿他看的。」小C对我说道,「我敢保证从头到尾看下来的时候,
老白没有一丝的轻浮举动。」

  我看了看小C,实在也是不知道该说什麽了,只好说了一声:「好吧……」

  「我让他看的,你倒是骂我呀?」小C有些愤怒地对我喝道。

  「我错了,真的错了。」我郁郁道,「我确实不应该迁怒于老白,而且我也
再没必要因为这事情纠结了。就当作我现在,还是个青春晚期患者,还在像一个
刚接触到A片的躁动男孩,对一切都有著执迷的性妄想吧。这种执迷,很快就该过
去了。」

  「怎麽了?」小C疑惑地对我问道。

  于是,我把那天晚上跟夏雪平一起整理材料时候的对话,都跟她毫无遗漏地
讲述了。讲到一半的时候,我们俩就到了市局大楼,我跟著小C直接进了鉴定课的
实验室。讲完了之后,我叹了口气,跟她继续说道:「……也真是炸心呢,越是
不想回想那天晚上她跟我说的话,越是要给别人讲;这两天给你讲一次,给美茵
讲了一次,什麽情况呢这是……」

  「你这种话还跟你妹妹说?你看上你的老妈了,因为你老妈有别的男人你吃
醋了,你这样的话你也能跟你妹妹说得出口?嘻嘻,何秋岩你个小色狼,你比我
想象中的还要无节操呀!」小C惊讶地看著我。

  「哦……不是,我说错了,不是美茵……是谁来著?网上那种论坛上的一个
暗恋自己老爸的女网友……」没想到自己一下子说走嘴了,我赶紧编了个谎话,
又跟小C找茬搪塞了过去,「你先赶紧吃饭饭吧,要不然都凉了!」

  小C果断地打开饭盒盖子,取了竹筷,放著饱满多汁的照烧鸡排与沾著晶莹剔
透Xo酱的叉烧肉不吃,直接夹了两大口蒜蓉酸黄瓜放进嘴里,连米饭都没吃。也
不知道这孩子是因为什麽竟如此地嗜好酸黄瓜,嗅著酸黄瓜的气味、看著吴小曦
吃得连嘴角都留下两粒黄瓜籽,弄得我满嘴也跟著都是口水。看样子如果要是再
给她点东西,下一次我真应该问问「楠师傅家」有没有酸黄瓜盖饭。

  「夏警官真的是跟你这麽说的?」嚼完了酸黄瓜,小C对我问了句,若有所思
地盯著我。

  「奇了怪了,你怎麽跟美……跟那个网友问的问题一样呢?难不成夏雪平说
的这些话是违著良心麽?」我反问道。

  「我还得提一句关于那个偷拍夏雪平家监控录像的事情,你可别跟我急赤白
脸的。」小C说著,又夹了一块酸黄瓜。

  「你说吧。」

  「我要是说,夏雪平跟艾立威俩人,压根没事你信不信?」小C直勾勾地看著
我说道。

  「啥?」我一下子楞住了。

  「这麽说吧,我只跟著看了一段,我也不能跟你把所有细节都说准了,而且
好像是因为扫地机器人的视角问题,好些东西录得也不全,具体的东西一直是老
白在弄,不过我敢打包票,从你真正把夏雪平给办了,到艾立威和夏雪平躺在一
张床上的那天,他俩之间真的什麽都没发生。」

  「吴小曦,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如果按照夏雪平说的,跟我印象中发生的事情对得上的话,我那天早上
离开之后,艾立威则是出现在了夏雪平家里,而且艾立威是趁我不在、夏雪平还
没清醒的时候上了夏雪平;而在我从M省回来的那天,艾立威又出现在了夏雪平家
里,这次夏雪平就算是受到了生死果的控制,她的神志多多少少也是清醒的,夏
雪平甚至说是她自己「主动的」。

  结果今天到了小C的嘴里,一切居然都没发生,难道我遇到了障眼法?

  「你看看?你连我说话你都不信了!老白刚刚在我第二次出门的时候,还跟
你赌气,嘱咐我干脆不跟你说这个事情呢!我也真是自作多情!」小C一副哀我不
争的样子,直接把筷子拍在了实验台上。

  「不是……但是你告诉我,我怎麽可能相信你说的话呢?那天我毕竟看到了
夏雪平和艾立威是躺在一张床上、盖著一床被子的!小C,这不是我故意跟你和老
白赌气的事情,你说给我听的事情,跟我眼前看到的、还有夏雪平跟我说的那些,
差得也太远了,你说我该信哪个?」我跟小C解释道。

  「何秋岩,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是什麽吗?四个字:刚愎自用!
你对待一切的事情都特别的主观,主观到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你只愿意相信你
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容不下别人的一点意见!亏你不是写小说的,否则你肯定
会以你自己为第一视角,写不出来任何客观事实,是个读者都容易被你给带进沟
里!算了……我也不跟你多说了,秋岩。要知道丘课长也劝我别管你这个事情,
但我只想提醒你,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个样子,而且夏雪平……算了,按照丘课
长的话说,你若是知道了真实情况,对于夏雪平来说反而是个累赘。不提了。」

  「你还把这事情跟丘课长说了?」我对吴小曦质问道。

  「你看!你可真会抓重点!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你也肯定没听进去是吧?」
小C彻底怒了,差一点就把饭盒给掀翻,「是丘课长从夏雪平那听来一些事情之后,
主动找了我和老白!真是够了……从现在开始,到我吃完饭,你不许跟我说一句
话!」

  「我……我错了。」看著小C这样委屈,我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闭嘴!说好的不许说一句话的!」小C都著嘴指著我的鼻子,对著我叫道。

  于是我也只好襟了声。

  我也委屈啊,我眼前看到的和夏雪平说的,还有小C刚刚告诉我的,我到底该
相信什麽呢?我现在倒是有点后悔没早点看夏雪平家扫地机器人上的监控录像了,
不过后悔也来不及了……该死的内存自动清理功能!我自己也真是蠢!

  小C跟一只刚被渔民网到的刺豚似的,闷了一嘴的气,吃了几口就把筷子往碗
里一甩,端著大纸杯开始气呼呼地怒视著我喝著饮料。喝了几口,小C擦了擦嘴,
没好气地对我说道:「从现在开始,不许跟我提夏雪平的事情——你自己弄不明
白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什麽了,算你活该!把你要找我化验的东西给我吧。」

  「哎呀呀,总算是到了今晚的正题了!」我硬著头皮微笑著,找著话辙想缓
解一下尴尬的气氛,然后又从怀里把刚才从陈月芳行李箱里偷出来的那个试管递
给了小C,「就这玩意。」

  小C白了我一眼,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玻璃圆盒,然后拧开了试管,准备把里面
的东西倒在玻璃盒上,结果刚一打开试管上的胶塞,她跟美茵的反应一样,也差
点呕吐出来。

  「我的天……我说何秋岩,你是故意的吧!先给我吃这麽好吃的的东西,然
后拿这东西恶心我?」小C缓了口气,赶忙从抽屉里找出来一只口罩戴上,对我说
道:「这玩意不就是封小明尸体里的那种香味剂麽?」

  「对,但是你仔细看看。」我指著倒在玻璃盒里的粉末,对小C说道,「首先
这里的药剂大小不一,你看看这个、还有这个,明显要比其他的颗粒大很多,感
觉像是手动研磨的,而且还不是很细致……而且,那种可以吸引鱼的香味剂,虽
然是白色,但多多少少会有些泛黄;而这种大颗粒的,颜色有些发蓝,但也有些
泛粉的感觉,你想想这东西像什麽?」

  小C想了想,立刻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东西是……『生死果』?」

  我点了点头:「我就怀疑这东西是生死果。」

  「生死果混合香味剂……这麽混在一起,能干什麽呢?」小C不禁疑惑道。她
边说著,边打开了自己手机的录像功能,摄制著Vlog。我看了一眼镜头,又对小
C说道:「说起来,当初在段亦澄家地下室的时候,我就记得段亦澄这麽弄过。当
时跟我在一起的蔡梦君还误尝了一口磨碎的生死果……前不久,我遇到了一点事,
有人差点要给我下药,当时我不知道她们准备给我下的药是什麽,但是今天,我
在那个人的所属物品里偷到了这个东西。所以我急急忙忙扰乱你的睡眠把你叫来,
我就想看看这东西到底是干什麽用的,人吃了会出现什麽状况。」

  「你设想跟这个香味剂混在一起的是生死果,但是也证明不了啊……」小C挠
头道,「要知道在之前的实验里,生死果跟这恶臭的骗鱼用的玩意,可都是易溶
于水的,现在局里所有收缴上来的生死果和相关资料,都被人破坏污染了,因此
我都没办法确定生死果真正的配方是什麽……」小C说著,活动了一下脖子和肩膀,
把腰间别著的手枪取下,让我放在她的衣帽柜里。待我回到实验室,她又戴上了
橡胶手套,换好了白大褂,回过头对我说道:「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能帮你
多少,我尽力。」

  「多谢你了。」

  于是,小C取来了一瓶生理盐水,又取了一些药粉,将两者彻底调匀混合,然
后找了一堆试纸,用滴管一点点测试著;接著又把药剂溶液滴进了不同的试液里,
放进了一个电子箱内,十几分钟后,她对照著上面的数值做著记录;然后,她又
把一些药粉倒在了另一个玻璃圆盒上,取了一些洒在载玻片上,用显微镜观察著。

  「秋岩,我大致知道这个东西的成分了。」

  「是吗?」

  「可以确定的是那种香味剂……其中还有麻黄素的成分,但不能完全确定那
就是生死果……还有另一种东西……」

  「那是什麽?」我问道。

  「你再稍等一下……」小C说著,又把刚调好的溶液放在烧瓶里,连接了一个
分液漏斗和玻璃管,点上了酒精灯,进行了一系列我根本看不懂的操作之后,对
我说道,「确定了,准确来说还有两样东西:磷酸化……就是俗称的『过氧糖』,
这东西是工业废料,人吃了倒是不至于死,至少现在普遍用这东西做胶水来的;
还有一种东西,就是普通的食盐。」

  「过氧糖……食盐……」我念刀著这两种东西,突然想到在我刚来到市局那
天大清早,父亲跟我说过的一些话:「只有当人体的钠摄入量到达一定程度的时
候,就会中毒,其症状跟一氧化碳中毒一样……」

  「在水利部门,我查到了J县有一辆运水车里面,从这个月22号开始,就检测
出一种俗称叫『过氧糖』成分的东西……」

  「我去问了饭菜里的化验结果,没错,含钠量要比普通人家的饭菜高很多,
不过在农村很多人依旧用粗盐做饭,当地警察认为这也没什麽可疑的……」

  想到这,我立刻对小C说道:「亲爱的,能不能再做个测试这东西的毒性检验?」

  「正有此意。」说完,小C却倒吸了一口气,「但我没权限用动物样本啊。」

  正发愁呢,我和小C身后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给我俩都吓的全身一激灵:
「你们两个小鬼,这麽晚了不回家睡觉,在这干嘛呢?」

  ——丘康健端著一个装满了牛奶的烧杯,穿著整整齐齐的白色衬衫,却打了
一条上面印满了黄色小鸭的领导,而领带上的温莎结打得棱角分明,在外面还套
著一件像是用孔雀尾巴的羽毛绣成的西装马甲。他微笑著,站在我和小C身后「我
的天!丘叔?您走路是没有脚步声的吗?」我平复著自己的心跳,对著丘康健大
叫道。

  「课长啊,您又故意吓人!」小C对我指控著丘康健的恶趣味:「他总爱这麽
吓人!本来咱们一直都睡眠不足,脑供血、心肌供血都容易出问题,教他这麽吓
唬,估计一个个的早晚都会被吓出心梗!」

  「我这也是在做员工测试呢,」丘康健神气地喝了口牛奶,提了提自己的黑
框眼镜,「我得看看我手下的这群小朋友们,有哪几个拥有一颗强心脏,这好让
我决定在将来的时候,该对谁予以重任呢。」

  「咱们能有什麽重任……终究不就是解剖和现场采集麽?」小C的嘴巴跟连珠
炮似的吐槽著丘康健,「真的,课长,徐局长总夸您是『一人鉴定课』,等到您
把咱们都吓死了,您就真成了『光杆课长』了。而且您这天天这个时间跟幽灵似
的出现,弄的跟《千与千寻》一样,您是住在局里麽?」

  「这个嘛……」丘康健摇头晃脑地放下烧杯,清清嗓子,刚要说什麽,却被
小C把话题拦住了:「哎,行啦行啦!不想听你讲童话故事!」接著,小C换了个
甜腻发爹的嗓音,对丘康健说道:「我帅气的丘课长呀,求您一个小事情呗?」

  「噫!」丘康健皱起眉头撇著嘴,脸上摆出一副无从消受的表情,义正严辞
地说道:「吴小曦警员,请收起你这如同用30伏电压电过的草原狐的嗓音,这会
令我的大脑对我的神经发出恐惧指令,刺激我的交感神经,使肾上腺素增高、让
我的立毛肌收缩,继而让我全身都起鸡皮疙瘩——简直令人肉麻,这让我感到不
适。这已经是你第三次这样了,有事说事,下一次不要这样了。」说完之后,丘
康健还全身打了个寒襟,逗得小C前仰后合。

  我指著桌上那个还装著大半试管的药粉,对丘康健重述著我的目的,接著补
充道:「现在已经确定的是,里面含有过氧糖和盐,以及香味剂,再加上疑似生
死果的东西。现在我还想确定这种混合物是否对人体有害,而且有害到什麽程度?
所以我想让小C帮我做个动物实验。」

  「生死果麽……吴小曦,带上你现在所有的东西,到我那里去。你们俩一起
在这个实验室里,还是有些太显眼了。」说著,丘康健从抽屉里拿出一台试管架
和一只铁托盘,小心翼翼地帮著小C把所有东西放好,然后自己端著试管架,带著
手里拿著托盘的我和小C出了实验室,沿著走廊往里,走到了在整个楼层跟原来风
纪股正好相对称的走廊另一个尽头。到了一扇干净的门前,丘康健把手里的东西
交给了小C,接著自己在门锁上用大拇指按了个指纹,听著一阵电铃的响动,门立
刻开了。

  跟著丘康健进了门,小C不禁惊叹,而我则更加羡慕——同样是走廊尽头的地
方,原来风纪股那个不足30平米的办公室跟间储放垃圾的杂物柜似的,而丘康健
这里差不多得有六十平,而且还有个里间;屋里有座宽敞的沙发,有两只折叠躺
椅,有台装满了牛奶的透明门冰箱,有台带著三个显示屏的电脑,有扇宽大的窗
户和崭新的百叶窗,到处干干净净的;最重要的,这对于小C来说简直是奇幻乐园
般的存在——丘康健居然在这个房间里摆了无数个大小不一的毛绒玩具,最大的
冰箱旁边的穿西装泰迪熊看起来两米有余,放平了简直可以给我做单人床用,沙
发的靠背上摆满了各种姿势各种表情的多啦A梦,窗台和桌子上,还用万能胶粘了
一行的毛绒史努比,甚至在沙发与办公桌的角落里,还有一个专门用来放著芭比
娃娃、并按照四季给她们穿衣服的四层书架。

  「天啊,哈哈!」小C偷偷捂著嘴,悄声对我说道,「怪不得咱们丘课成天穿
的花里胡哨的!谁能想到平时抽烟喝酒、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四十多岁老男人,居
然是个少女感爆棚的花样乙男!」

  「您平时就住这啊?」我朗声对丘康健问道。

  「哦,没错。从徐远接任局长之后,我就住在这了。是不是很不错?说起来,
你们两个小鬼还真是荣幸,你们两个是暨雪平和徐远以及苏苏之后,得到我的带
领和允许来到这的第四个和第五个……唉,等我找一下,我会给你俩颁发荣誉勋
章。」

  我这时也算是终于明白,为什麽丘叔四十多岁了居然还没结婚,起初我有想
过他是不是一直暗恋夏雪平;现在我算搞清楚了,在他那个年龄段的女人,若是
知道了丘康健没有不动产、寄宿在办公大楼里,而且还弄了这麽一堆小女孩玩的
东西,普遍怕是会被吓跑。

  我其实也有点被吓到了,所以在这个时候,美茵给我发了一条消息,告诉我
「韩琦琦突然约我喝东西,我准备去见她,哥,你别担心,我一会就回去」,我
甚至都忘了回复。「丘康健让我俩坐到了电脑桌侧面的的一个操作台上,自己用
一个铁勺从我拿到的试管里去了三勺药粉放在一个干净烧瓶里,接著他打开了这
个房间的里间,对小C用命令的语气说道:「鉴定课第五十三号鉴识官吴小曦,请
你从这里把七号保温箱拿出来,放在实验台上。「小C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她对我
吐了吐舌头,然后缓缓站起身,咬著下嘴唇迈著小碎步走进了里间,没过一会儿,
她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保温箱。

  保温箱里,躺著一只正在睡觉的小白鼠。小C端著保温箱的动作很轻,因此那
小白鼠在保温箱里也睡得很踏实,甚至透过箱壁,我还能看到它的小鼻子在一抽
一抽地,应该是在打著鼾。小C轻轻地把保温箱放在操作台上,望著里面熟睡得香
甜的小白鼠发了十几秒钟呆,然后像是对我问道,又像是自言自语说道:「你说
我当初为什麽一定要做法医鉴定这一行呢?我要是在警校的时候,把辅修的会计
学和档案管理学得好一点,现在是不是也不用这样残忍了呢?」

  丘康健也从里面端出一只保温箱,里面同样有一只小白鼠,由于丘康健的动
作利落迅速,直接吵醒了那只鼠。丘康健倒是没在意,放到了背对著我俩的操作
台上,开了台灯,并对小C说道:「这就是锻炼你呢。你好歹警务中专三年,警官
学院三年,明明对于生物和法医鉴定很偏爱,却偏偏连这关都过不了,到现在还
怕这个?」

  被丘康健这麽一说,小C原本嬉皮笑脸的状态立刻不见了,整个人情绪都低落
了下来。丘叔哪知道,小C从小到大,第一喜欢的动物是小猪,第二喜欢的动物就
是小老鼠。她跟我也很少讲自己从农村出逃之前的日子,但偶有喝多了,还是会
很幸福地跟我讲,以前乡下那些谷仓里的小耗子,就是她小时候陪她睡觉的洋娃
娃。

  我温柔地把双手放在了她的肩头,安慰式地用食指刮了刮一下她的侧脸。

  「我知道了。」她点了点头,然后又把刚才调好的溶液灌到了注射器里,打
开了保温箱的盖子,眼睛里禽著些许泪水,口中念念有词:「可怜的小杰瑞,千
万别恨姐姐啊!下一世希望你可以命好些,最好转世成人;哪怕再当个老鼠,也
千万别被人类抓来做实验咯!唉……对不起啦!」然后她闭上眼睛,把针头往小
白鼠的颈部一扎,迅速地把药液往前一推,拔了针头喘著粗气,盖上了盖子,难
过地把头别了过去。

  在一旁鼓捣著另一堆东西的丘康健,也真的是很会找时候,转头对小C训道:
「喂!不许给实验对象取名字!真是受不了你们这帮小姑娘!……还有,它不叫
杰瑞,它叫汤姆。」

  只见刚刚还在熟睡的小老鼠顿时醒了,缓缓地在保温箱里游走了两圈,丘康
健见状,连忙放下了手头的东西,认真地观察著小白鼠的反应;紧接著,小老鼠
突然瞪大了眼睛,全身痛苦地挣扎了好一会儿,整个身躯连打了两个滚,并且从
它的小便处不断地在往外喷著鼠尿;片刻过后,小老鼠再次闭上了眼睛,停止了
呼吸。

  等确定了小老鼠的生命已经结束之后,丘康健又回到了自己的操作台,貌似
来了像是烘干机一样的东西,然后用笔记记录著。

  在一旁难过的小C等保温箱里安静了,便打开了盖子,把小白鼠的尸体从里面
拿了出来,并赶忙拿了胶头滴管取了一些老鼠的尿液;接著她又拿起了手术刀,
从老鼠的头部一点点切开,进行著解剖,并且又用载玻片取了一些老鼠的血液样
本,放在显微镜下观察著;接著又找了另一个电子箱,把刚才盛放了老鼠尿液和
血液的两个玻片插进了仪器里。

  「吴小曦,结果已经出来了吧?」丘康健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过身对小C问道。

  调节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比著上面的数字,小C对我说道:「白鼠血液和尿
液里,碳氧血红蛋白高达48%,尿蛋白呈阳性;皮肤和器官黏膜呈现樱红色;肺部
与大脑出现水肿——症状与一氧化碳中毒基本相同。秋岩,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了!
你在怀疑沈福财全家的死,对吧?」

  「没错!」我果断地对小C说道,「看来沈福财全家的死,确实是有问题的!
当初判定沈福财死于煤气泄露,分明是J县警方粗心大意。」

  「只是现在还不能确定,这里还有一部分东西的成分,就是那生死果……」
小C有些气馁地说道。

  「谁说不能确定的?」

  只见丘康健端著一个培养皿,走到我和小C面前,指著培养皿里的粉末说道:
「这东西就是生死果。」

  「嗯?您是怎麽把它给分离出来的?」我对化学物理什麽的近乎一无所知,
只觉得神奇。小C也很不解,但她再一回头看到丘康健刚刚忙活的那个操作台上,
留下一烧杯食用油,她便立刻明白了:「啊!我怎麽就没想到呢!」

  经小C一解释,加上丘康健一演示,我才发现,原来这个混合药剂里面的东西,
虽然都会溶于水,但并不会溶于油,而食盐、香味剂和过氧糖这三种东西在被倒
进食用油里之后会迅速沉淀,但生死果这东西再磨碎之后,居然会漂浮在食用油
表面或者中间,而并不会沉淀。丘康健经过过滤、吸油、烘干、二次吸油、二次
烘干之后,再用当初他做过一遍的化验操作进行简单的测验,发现粉末里的物质
跟自己脑子里记住的生死果所含有的成分,有百分之72.6%的相同——剩下的百分
之二十七点四,是丘康健没记住或者也根本没检测出来的东西,但这个百分比在
科学实验里,已经算很高的机率了。

  「剩下就差最后一步了,反推证明。」丘康健说著,从自己装的满满的都是
牛奶的冰箱的旭旯里,翻出一个小密封袋,那里面居然还有三粒生死果。取出其
中一粒后,丘康健对著我和小C得意地笑笑,「呐,早就说过了,喜欢喝牛奶还是
有好处的。」

  我和小C相视一笑。丘康健便捏著那粒生死果,用锉刀磨碎了,从自己的药品
柜里拿出了过氧糖、香味剂,以及一瓶浓度为百分之二十的盐水,倒在试管里调
匀了,用注射器扎进了另一只小白鼠的身体里。

  这只小白鼠,跟刚才那只「汤姆」如出一辙地亢奋、小便失禁、然后丧生。

  丘康健点了点头,对我赞许地笑了笑:「干得漂亮,秋岩。又有一个案件差
不多可以告破了!」

  ——是啊,现在好了,杀人手段和工具都找到,凶手的身份也已经基本确定
了;接下来需要探究的,就是要证明那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出现在沈福财的家里
过了。

[ 本帖最后由 龙葵 于 2022-7-28 00:25(GMT+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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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02)

  「阿勒巴图—葛伊隼—博—般集步末—阿拉穆比。」

  ——这是一句满文和锡伯语里的俚语,当然,我实在记不得究竟是之前几次
和张霁隆喝酒时他说的,还是某次在办公室里重案一组一帮师姐们缠着艾立威秀
锡伯语时候他说的。所谓「阿勒巴图」是「粗鄙的、通俗的」,「葛伊隼」是
「谚语」的意思,「般集步末—阿拉穆比」是指「杜撰」的行为。

  整句话连起来,其中深意就是:人们日常总会提到的习以为常、信以为真的
东西,最初都是由别有用心的人所捏造的。

  夏雪平刚醒过来的第一天,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在小C和大白鹤轮番强硬劝说
下,倒是终于喝了一些清水和苹果汁;等我应付完省厅交待下来的风纪处工作报
告和规划、以及我个人对昨天媒体招待会的思想检查之后,我赶忙回到了宿舍,
我买了些牛肉胡萝卜蒸饺和南瓜粥准备喂给夏雪平,结果她刚吃了半只蒸饺半口
南瓜粥,就跑到了洗手间里,把整整一天的吃喝全都吐得一干二净。

  见夏雪平这样子,小C和大白鹤也都有点不放心,于是我便留了小C在沙发上
睡,让一边帮着照顾夏雪平一边做程序的累了一天的大白鹤回家休息,我自己则
睡在了夏雪平身边。

  这一夜我几次都没管住自己的手脚,或是用自己的胳膊搂住夏雪平的身子、
或是用自己健硕的腿压住夏雪平的腿,因为在过去我早已习惯了搂着什么才能睡
得安稳——要么是搂着女人,要么是搂着枕头;但是当我把自己的上下两肢搭到
夏雪平身上后,我自己又立刻惊醒,可能是我怕打扰夏雪平的睡眠,也可能是自
打在大白鹤家看了我跟夏雪平做爱过后的监控录像,得知了她已经清楚我对她做
了什么之后,我自己反倒对此觉得莫名羞愧。

  我几次默默收回手脚,然后缓缓把身子叹过去看着夏雪平侧过去的娇颜,每
次都看到她双目紧闭,胸部起伏均匀,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可我总觉得她醒着。

  而客厅里的小C也在翻来覆去的,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我默默地转过身去,总觉得怀里空落落的,可现在这种情况,我总不能腆着
脸跑到客厅去,去搂着小C睡——对我灵魂深处的炽热淫心来说,这间屋子躺着夏
雪平,我再跑去小客厅里奸淫小C,确实别有情趣;但是夏雪平看到了、听到了,
我估计她可能会更加伤心。于是我只好默默闭上双眼,迷迷糊糊进入了什么都不
知道的精神境地。

  第二天一清早,我是被外面的嘈杂叫喊声,和小C忍无可忍的骂街声给吵醒的:
「烦不烦啊?真是的……这他妈才几点啊!一帮傻逼混蛋!……他们要权利、要
席位,我们还要命呢!……妈的,就算拿枪逼着我,这次本姑娘也不给他们投票
了!」

  小C隔几分钟就这么骂一句。

  而我一睁眼,却看见在我右手旁夏雪平早就醒了,抱着双腿低着头,一动不
动地在枕头前坐着。

  「这就醒了?」

  我对夏雪平问了一句。

  夏雪平冷着脸,用着我从未在她嘴里听到过的孱弱语气,只回答了一个字
「吵。」

  我只好揉着眼睛起了身,走到窗前扒拉着百叶窗往外看去:呵呵,果不其然,
八个地方党团联盟的议员,正两两一组站在四辆SUV上,通过天窗探出半个身子,
人手一个话筒,通过SUV后备厢载着的低音炮音响,在慷慨激昂地喊着宣传口号;
在他们四辆国产SUV的前后两边,还都有四辆国产电动摩托,也是两两一组,进行
着选举预前拜票活动,拉起代表地方党团联盟的柠檬黄色宣传标语条幅,在街上
缓缓前行。

  然而,除了大早上出门遛弯的六七十岁老爷爷老奶奶们,偶尔用着一脸茫然
的表情看着这些打了鸡血的议员们之外,他们并没有收到来自街头两旁热烈的响
应。

  ——毕竟,现在才早上六点半。

  除了时辰上足够「预先」,拜票宣传活动的日期搞得也很「预先」,今天才
11月2日,而全国的地方选举一般要等到明年一月下旬才开始。

  可是,自两党和解、国体变革之后,全国各地的地方党团联盟每年都是这么
做的,于是他们这些自诩「代表一方百姓民生」的政治家们,每年在选举期都会
搞得怨声载道,继而,算上南港、澳角和南岛,全国35个省级行政区域,从来没
见哪个地方的省长、副省长是地方党团的成员靠着选举上位的——普遍都是得胜
参选人为了发扬风格,最后拉地方党团的领袖们一把,给相关人员一个挂名的
「副省长」职位,以拉拢当地支持地方党团的选民和中间派老百姓。

  「你刚退烧,又好不容易多休息一下,再睡一会儿吧。」

  我走到夏雪平身边,拍拍她的肩膀又掀开被子示意她躺下,而她却只是紧缩
着身体,依旧保持着姿势然后抱紧着自己。见她无动于衷,我只好扯过被子,把
刚刚在我身上盖过的还暖和的那边裹在她身上。

  我又想了想,终究是不能冷落小C的,一来过去这几年,我们之间一直相互戏
称「小老婆」、「二老公」,实际上在我心里,虽然小C跟我算得上是一种畸形的
情感和肉体关系——她是我最好朋友的而不是我的女友,但肯定我与她的内心里
存在着一种不能被众人接受的情愫,但这情愫也算不得纯粹的爱情,二来她这几
天为了帮我照顾夏雪平,基本就没去实验室里上班,我这几天在局里忙得两眼冒
金星,而小C为了照顾夏雪平也是一刻都不得闲——尽管我还安排了邢小佳和许彤
晨帮忙,但是给夏雪平喂水、擦身子、换护理垫这种事情,都是她抢着做的,许
彤晨和邢小佳也都是女孩,可这两个小姑娘跟这位学姐比起来确实手脚笨拙不少,
而其他时候需要去叫薛警医、需要去买点什么东西这种跑腿的活,也都是小C在主
动包揽。

  于是,我又出了里间来到外厅,一见躺在沙发上的小C,我瞬间有些傻眼,而
且脸也发烫。

  ——这姑娘正光着自己的屁股闭着眼睛自慰着,插进自己湿哒哒肉穴的双指
上套着一件深蓝色混纺平角内裤,而左手正握着卷成一团的浅灰色内裤,放在自
己的鼻翼下和嘴巴里,贪婪地嗅着、咬着、舔着……

  为了不让姑娘们——主要是邢小佳和许彤晨觉得尴尬,我明明把洗衣篓藏到
了床下,而且我觉得藏得已经够隐蔽了,却还是被小C给翻了出来,而且她对我的
贴身衣物竟然如此迷恋,这让我有些想不到。

  「秋……秋岩……」

  在看到我之后,小C轻声唤了我一下,缓缓吐出嘴里正含着的平时兜着我阴囊
肉袋的布料,眼神迷离又渴望地向后仰着头盯着我,对我露出了一个欢快的笑脸,
猛吸了一口我内裤上的气息,就像那上面有香醇美酒似的,让她的脸颊更红了;
然后,她轻轻地抬起自己的腰部,把屁股高抬着,双腿张开,朝着半空劈开了一
字马,继续剧烈地用我的内裤在她分开的肉瓣中间摩擦着,用自己体内流出的带
着迷人气味的液体把我的内裤浸湿一小半,又对着我用舌头舔着自己的上嘴唇。

  ——我知道小C是个痴女类型的女生,但认识她这么长时间,我可从未见过她
如此放纵又淫荡的样子;如若是平常,我一准会把她从头到尾都吃个干净,可是
夏雪平现在就在距离我左侧十四步之遥的地方。

  「你……你睡在这不凉吧?你也被肏……被吵醒了是吧?」

  面对小C一边对我不出声地媚笑,一边用手扒开着阴唇、让我清晰地看到她阴
道伸出子宫颈口的颜色,我的舌头都打结了,「你稍等一会儿,他们外头那帮人
的车开走就好了,然后那个什么……你也多睡一会儿吧?」

  小C一见我根本不接招,眼睛瞬间睁大,皱着眉头微微噘着嘴唇,对我摆着唇
语道出两个字:「老公……」并且还大胆地试探着轻哼了一声,继续手上的动作。

  我从心里到脸上都在发烫,粗略地算起来,从刘虹莺被夏雪平击毙那天起,
我就已经没碰女孩的身子了,而且自己在这段时间里也因为劳累和情绪低迷连手
淫都没做过,到现在差不多也有快两周时间,我的性欲神经就像一堆带着温度的
碳火,而小C此刻,正不断用自己双腿间那只蜜穴,往我的身上敲击着零星火花;
但是想着夏雪平就在我身边,我非常不确定自己若是被小C点燃后会不会被夏雪平
发现——按照她平常的能力,她可是长着顺风耳的,我也非常不确定夏雪平若是
发现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以她的性子、她现在的情绪和身体状况,在看到我
和小C肏穴之后她也难以克制地加入进来,这种没边沿的可能性估计也就只能出现
在日本Sod社成人片式的意淫中了。

  因此,我还是咬着牙克制住自己的情欲,然后毅然决然地对着小C摇了摇头。

  可是,我万没想到我这一个摇头之后,小C愣了两秒,接着从她双眼里,竟然
流出两股清泪来。刚刚满眼欲望的小C,这一刻却在用忧郁又失落的目光难过地盯
着我。

  然而,她套着我内裤在自己阴穴中摩擦的那只右手却一刻也没停止,并且手
上的频率也越来越快,于是在她目含哀怨的时候,也情不自禁地咬住了自己的下
嘴唇……

  很快,「呲——呲——呲」短促地三声,一股温热的尿液从她阴道前端上部
的骚眼中喷出,在半空中划出三条美丽的抛物线,分别喷洒在她屁股下方的沙发
上、她手中我的内裤上、以及自己棱角分明、满是肉筋的肚皮上。潮喷之后,她
流着泪微微眯着眼睛,舒展着自己的身体轻轻喘着气;可接着她又惊恐地睁大了
眼睛,一把抓过了早被她踹落在地上的毯子,挡在了自己的下体处,红着脸看着
我身后。

  我一回头,夏雪平竟就站在我半掌有余的地方,我瞬间被吓得叫出了声:
「呀!」可紧接着,我的脸上更加滚烫。

  夏雪平侧着脸瞄了小C一眼,什么都没说,冷着脸低着头走进了卫生间,轻轻
地关上了门。

  小C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战战兢兢地坐了起来,用毯子遮住自己的下半身。我
也叹了口气,走到了小C对面,直接席地而坐。

  「秋岩……我是不是惹祸了?」

  小C怯生生地对我问道。

  我没说话,因为我知道她这是明知故问,从她刚才流出眼泪的时候,我就知
道她此刻是什么心思了。可我能怎么说呢?我没有说辞,也没那么狠心。

  我只是从茶几上拿起了香烟,敲着烟盒从里面拿出一枝来叼在嘴里,刚准备
去找打火机,转念一想,夏雪平在,并且尽管她刚退烧,可是她似乎还有点感冒,
而面前的小C虽然不讨厌烟味,但在女生面前抽烟也不是一件很讲礼貌的事情,于
是我把香烟在嘴里叼了一会儿,便将烟头倒转过来,重新插回了烟盒里。

  「我……秋岩,那什么,我看夏警官的身体恢复一些了,可能这里也用不着
我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小C站起了身,默默地用身上的毯子把飞溅在身上的潮吹尿液擦干净,
然后从沙发垫和靠背夹角里摸出自己的那件面值运动内裤,抽着鼻子迅速地把内
裤穿好,之后她弯着腰看了我两眼,缓缓地把自己那件浅蓝色牛仔裤穿在身上,
又把自己的那条皮带故意摆弄了半天。而我全程只是坐在地上低着头,时不时地
还望向洗手间的门。

  「那我走了,秋岩,」小C在彻底穿好衣服之后,对我说道;接着,有很小声
地,像是对我提问似的说道:「——我真的走啦。」

  我对她微笑了一下,果决地点了点头。

  她咬着下嘴唇对我笑着,接着拿起了刚才她自慰时候用的那两条我的没洗过
的内裤,紧紧抓在手里对我甩了甩,又放在自己的鼻子之下,深情地对着我嗅了
一下,接着团成一团,放进了自己的背包里,又顽皮地对我笑了笑。

  等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又忍不住叫住了她:「喂!」

  「还有什么事啊?」

  「最近谢谢你了,小C,那个……对,还有老白。改天我请你们俩吃饭,吃大
餐。」

  我说道。

  小C回过头,恬美地眯着眼睛冲我笑着,然后迅速地打开门,转过身瞥了一眼
洗手间的门,接着头也不回地关上门离开了。

  等吴小曦走了,夏雪平也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她的手上、脸上、嘴角、头
发上都没水珠或者湿气,刚刚洗手间里,也并没有水龙头或者蓬头打开或是马桶
冲水的声音。

  此刻,该死的地方党团的车队也早已没了动静。

  夏雪平从洗手间里出来后,半分钟之内便背对着我打起了声音响亮的呼噜,
还有磨牙的声音;紧接着一分钟以后,我从她那边听到了几句迷迷糊糊的呓语:
「不要……别走……别走……艾立威别走!」

  这真让我哭笑不得。

  ——因为夏雪平虽然睡觉也会打鼾,但她的鼾声向来听起来都是似有似无的,
从我小时候缠着她跟她一起睡觉时就是这样,她从来不会鼾声如雷;她磨牙倒是
会有的,但并不像刚才那种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自己牙床硌碎了,听着就像用细
金属管在玻璃黑板上划过的感觉;并且,她打呼也好,磨牙也罢,普遍情况下都
要等她闭眼之后的半个小时才会如此;

  果然,没过一会儿她似乎也觉得这样做十分的无趣,便似乎短促地「哼」了
一声,又长长叹了口气,重新给自己调整了一下睡姿,接着又安静了下来。

  她这会儿故意拿艾立威来气我,是因为小C么?

  无论是不是因为我被她看见我正瞧着小C自渎的景象,她才这样,我此时都有
点不敢近前;等过了差不多四十分钟左右,那似有似无的鼾声终于响起,我这个
时候才敢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边,帮她重新掖了掖被子。

  接下来,她睡得也很香甜,而且并没有说梦话。

  我想了想,拿起了手机,给办公室里打了个电话,庄宁告诉我今天处里没什
么大事,我又联系了胡师姐,重案一组目前也没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所以这一上
午我都在陪着夏雪平。

  经过了早上这一出短剧,我实在没有吃早餐的胃口,只是削了个白浩远王楚
惠等人之前给夏雪平买的苹果,然后我搬了把椅子,默默地守在了夏雪平身边。

  一上午夏雪平除了睡醒了以后喝了几口水之外,完全没有给吃一口东西,连
一口苹果都未进;我用佟德达找人帮着抬过来的微波炉帮她热了一杯燕麦牛奶,
她连看都没看,只是喝了水,去了卫生间,然后倒头又睡——过了几天我才知道,
牛奶也好,营养燕麦也好,都是小C买的。

  再后来我也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中午的时候,我的房门被人敲了半天,醒来
之后,我发现我身上竟披着我自己的夹克;而背对着我的夏雪平,看起来纹丝不
动。

  敲门的人,是穿着一件棉质连帽衫,胸前还印着脚踩滑板的江户川柯南的丘
康健。他笑吟吟地背着个快有他半个身子长的大背包,手里还拎着两袋子东西。

  「丘叔,您这是要去哪啊?」

  我真心以为丘康健这是要准备去野营、逃难,或者准备参军。

  「什么去哪?快搭把手……就去你这屋里!」

  丘康健气喘吁吁地说道,「我什么都准备了,又在食堂待了大半天,我容易
吗我!」

  于是我接过了丘康健的一个袋子——瞬间,我手上仿佛多了一座山。

  「小丘,」夏雪平一听见是丘康健来了,于是也坐了起来,看着丘康健身上
的大背包,以及在我手里的和已经放在她身边地上的大袋子,也是一脸迷惑,
「你这是做什么?」

  「先没工夫跟你说话,你先等我下——秋岩,你过来。」

  丘康健气喘吁吁地放下了背包,对我和夏雪平命令着,紧接着他打开了三个
包的拉链,看得我和夏雪平都傻眼了:首先,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组床上用
折叠桌,一共六张,六张拼在一起摆放在双人床上,拼成了一张打餐桌的配置,
并且在每两只小桌拼在一起的缝隙处,他还用一种特制对我硅胶夹子牢牢夹在了
一起,完全不会散开;接着在同一个袋子里,他又拿出一只气垫式的东西,用一
台电动仪器插上电后,气垫瞬间撑开,变成了一只可以紧贴着床头板放着的一直
到夏雪平脖子那里都可以进行按摩的靠背,等充满空气之后,丘康健让我帮着托
住夏雪平的腰,帮着把气垫垫在了夏雪平身后。

  「垫得舒服么,雪平?」

  丘康健对夏雪平问道。

  夏雪平点了点头,对他微笑着——这真是我这几天见到的夏雪平唯一的笑容。

  「秋岩,你可不能总让雪平倚着枕头坐着,这样对颈椎不好。」

  丘康健对我说道,「你等下那手机,我给你下几个购物App,并且我告诉你有
什么东西需要买的,以后雪平可就靠着你来保护了,不少事你可得上点心,知不
知道?」

  一听丘康健这话,我内心里一股神圣的责任感油然而生;在我身边坐着的夏
雪平则侧过头,盯着面前的小桌板,脸颊上却似乎有些红了。

  紧接着,他又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好几样东西:三只小空碗、三副匙箸、一
台可以充电插电的便携电磁炉,以及一口直径差不多三四十厘米的小锅。

  「秋岩,喝的水有吗?」

  我点了点头,连忙端过了自己的滤水壶。丘康健先往锅里倒了一些水,然后
又从自己的大背包里掏出一只保温杯来,从里面倒出了热气腾腾的、色白味鲜的
浓汤,里面还加了枸杞、葱段、蒜瓣,还有西洋参片。一边摆弄东西,一边还唱
着歌:「别看我是一只狼——味道会变得更香——吃了我就不想吃羊——丘叔叔
做菜最棒——喜羊羊、美羊羊……」

  「呼,味道真足啊……猪骨汤?」

  嗅着浓汤的味道,我对丘康健问道。

  「嗯,秋岩是懂行的!」

  丘康健满意地看着我,对我笑赞道。

  等倒好了汤,用勺子搅和均匀,丘康健便开启了电磁炉。

  紧接着,丘康健又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堆密封盒,里面不少的拌菜、熟食,
然后还有用密封塑料瓶盛的自制的饮料。

  这还不算完,因为到了这个时候才轮到我刚刚拎着的袋子——这是一个保温
袋,里面的东西应该事先都放在冰箱保鲜层里的,那里面,全都是片成薄片的生
肉、各种各样洗干净切好的菌菇和蔬菜,也都用密封盒盛着还有两只小罐子,一
个里面装满了看起来应该是用虾油、蚝油和浓口酱油泡着洋葱碎与小米辣椒的蘸
汁,另一个小罐子里则是红红的泥浆状的酱料。

  「小丘,你是不是把市局食堂拆了?」

  夏雪平惊异地看着丘康健问道。

  「这叫什么话……我这是『警局小当家』!『丘昴星』复出烹饪江湖、准备
重新称霸F市饮食界,懂吗?今天中午就在秋岩这吃了——秋岩你也不用去食堂了,
咱得把这东西吃了,要不然再过一段时间,大家要是都忘了,放不住不说,在我
那儿放着还占地方。」

  「这些都您做的?」

  我对丘康健问道,早上只吃了一颗苹果的我,看见这一桌美食早已两眼放光,
「这都什么啊?」

  「狼肉啊。」

  丘康健说道。

  夏雪平的目光瞬间黯淡了下来。我看了一眼夏雪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而丘康健却依然兴奋地说着:「嘿嘿,大前天的时候,那个胡副厅长不是来
了么,徐远突然想起来在我房间里还有两头这畜生,就让我把其中一整只送给了
胡副厅长,还把另一只——就现在桌上咱们准备吃的这只,把它的皮给剥了,一
并送给了胡敬鲂。

  可是这剥了皮的这只,徐远说他不要,沈量才不爱吃野味,实验室里一帮小
丫头还不敢吃,我寻思着那就剩咱们仨了。

  我不知道秋岩爱吃什么,所以这些都是按照雪平喜欢吃的口味、加上能给风
寒初愈的人吃的口味,在食堂后厨做的:狼腿我是用香茅熏的,熟了之后拆肉,
抹上甜面酱和姜蒜蓉,包在锡箔纸里又烘了一遍;狼肚也是先拿香茅熏,之后晾
凉了,跟香菜罗勒和生豆芽放在一起,用甜醋汁凉拌;狼百叶本来我想跟小米辣
清蒸的,可是上回你杀完了,那子弹并没取出来,在里面都生了锈味,我就没处
理,但是狼心不错,跟狼舌头一起考了之后,撒了洋葱粒、精盐、孜然、辣椒面,
不过雪平你最好少吃点,上火,秋岩多吃点不错;还有这狼排骨,我用卤酱肉的
办法烧的,又拿食堂的高压锅压了两个小时,绝对入味了;剩下的还有这些嫩肉,
我都剔下来片成薄片,用猪骨汤当锅底,涮着吃,蘸着这个我特调的海鲜汁和苹
果草莓生姜打的泥,再配上你丘叔叔的秘制足斤足两、清爽酸甜的甘草山楂桂花
酸梅汤,保证好吃!」

  我在一旁光是听着丘康健的讲解,就已然食指大动,但是夏雪平却仍然低着
头,默然无声。

  「怎、怎么了……雪平,难道我做的这些东西不符合你口味?那要不我去
『敦盛』订点口味清淡的……」

  「不用了,小丘,」夏雪平犹豫了半天,才问道,「我病倒这几天,苏苏判
了么?」

  童心未泯的丘康健,在这一刻也终于不再继续嬉皮笑脸。夏雪平一心最希望
共享狼肉的那个人,现在却在警务医院的隔离病房里躺着。

  「还没。」

  丘康健绷起脸,低着头用筷子摆弄着那只开始沸腾的小锅,对夏雪平说道:
「艾立威的事情,省厅和检察院、安保局已经在今早就给定性了,过两天,你前
夫何先生也能无罪释放了;但是苏苏那边,徐远一直压着,没让那三方任何一个
接手,我听说司法调查局也嗅着气味来了,但老狐狸依旧摁死了都不把苏苏的资
料交出去——关于苏媚珍所有的资料现在都藏在我那屋,这也是为什么我从昨晚
就这么着急把这两头狼处理掉,为的就是给苏苏那些东西腾出地方;依照老狐狸
平时的脾气,我估计他是在着苏苏醒过来,以一己之力劝说苏苏主动跟咱们局里
自己配合吧……真能成功的话,苏苏也就不用遭多大罪了,顶多就是多坐几年牢。」

  夏雪平低着头,看着面前已经煮开的汤底,看着我帮她倒满的那杯酸梅汤,
神色黯然地点了点头:「行吧……从今以后,能陪我一起吃东西的,就又少两个
了。」

  「啧啧,说什么呢!雪平,在好菜跟前咱不能说丧气话啊,」丘康健嘴上显
得轻松,自己却也是愁眉紧皱,眼中不胜伤感,想了片刻才又说道:「那个……
秋岩不是来陪你了么,而且你跟咱们那儿的小C,以前苏苏手下的那个小白相处得
不都挺好的么;而且……而且我估计要是苏苏能……能按照徐老狐狸说的做,她
呀,估计最多也就是十年八年……就可以……哎别说了,锅开了,下肉吃吧!秋
岩,你也吃,多吃!」

  说着说着,丘康健自己难免有些哽咽,但他又怕影响到夏雪平的情绪,只好
多咳嗽了两声打了掩饰。

  这一顿饭,是我从小到大见过的夏雪平最不顾吃相的一次,也不管咸淡,一
个劲儿地往自己那只小碗里舀着酱料,然后也不管什么东西都直接往自己碗里夹、
往酱料上垫:那些早就被加工熟透的到无所谓了,她竟然连生肉也一个劲儿往碗
里夹,被我眼疾手快,全都抢了出来,毕竟这狼肉是野生的,不汆烫熟了万一有
寄生虫什么的,身体会出大问题的,所以我果断地把小锅子推得离她远了一些,
然后把涮好的肉片放在自己碗里,端到她的面前。

  夏雪平也没说什么,只是大口大口地把肉往嘴里送,塞得满嘴都是肉,别说
嚼了,连呼吸都有些困难,甚至险些把狼排骨的骨头也跟着一并咽下去。

  「你这是要干嘛啊夏雪平?」

  看着她把自己的两腮都撑得难受,我心里也跟着难受到了极点,所以我干脆
把筷子往桌板上一拍,「你这是跟谁过不去呢?」

  「别管我。」

  满嘴是肉的夏雪平低着头,从嘴里挤出三个字来。

  「行,那我不管你!反正你要是把自己噎死了,那我就开枪把自己崩了陪你!」

  ——这话说完之后我自己都傻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过脑子,这句话从嘴
里直接溜了出来;与此同时,一股闷火直接从我的胸腔烧到了喉咙,眼看着火苗
顺着颈部动脉就能窜上脑门,于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夏雪平这时候才终于停下了不断往自己嘴里塞狼肉的筷子,把刚刚塞进去的,
根本连舌头、牙齿和唾液都没沾到肉一点点用筷子钳出了几片,把正在嚼着或者
咀嚼了一半的肉含了一会儿,然后终于细嚼慢咽起来。

  见她不再折磨自己,我也放下心来,除了肉片之外还帮她涮了些菌菇和茼蒿
菜,又帮她拆着酱排骨上的段骨,又帮她倒了一杯酸梅汤——见她这样恢复正常
吃喝之前,我还稍稍为我刚才说的那句话有些担心,她会不会因为我那句话被激
怒,反而开始绝食。

  没想到吃着吃着,竟然给夏雪平吃困了。

  我跟丘康健正看着面前的一桌子骨头聊着美食,聊着聊着,夏雪平竟靠着考
点搂着枕头,又轻轻地打起了似有似无的小鼾声。

  为了不吵醒她,我和丘康健便像做贼似的一点点把汤底和骨头用丘康健带来
的塑料垃圾袋清理干净,端着碗拿了洗洁精关上了洗手间门刷洗干净,之后又蹑
手蹑脚地拆了小折叠桌。

  眼见着丘康健拿了太多东西,我便穿上衣服,带了钥匙,帮着夏雪平盖好被
子,接着跟随丘康健下了楼帮他丢垃圾拎东西。

  等我把那装着各种玻璃密封盒的大袋子放到丘康健的电脑桌旁边时,他正好
把门关好闩上,又从自己那台冰箱里拿出一只烧杯和一纸桶牛奶,也没问我喝不
喝就帮我倒上了,我想他是要跟我把之前那天没聊成的话聊开了。于是,我也二
话不说,走到沙发边上坐好,等着他把牛奶给我端过来。

  「喝吧。」

  丘康健递给我一杯,自己握着一杯坐到了电脑桌前的转椅上。

  「丘叔,有啥话说吧。」

  「嗯?我有啥话啊?」

  「就长井雪集来问能不能帮艾立威刘虹莺收尸那天,你说有些关于夏雪平的
话,你要跟我聊聊。」

  「关于雪平……聊关于雪平的什么……」

  丘康健似提问也似重复,没头没脑地念叨着,但是嘴上念叨的同时眼睛也在
盯着我——他竟然跟我装起傻来。

  行吧,我跟他之间总得有个做明白人的不是,要不然这天没办法往下聊,我
一时半会也回不去宿舍照顾她:「丘叔,其实我能想到你要说什么——我跟夏雪
平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怀疑起苏阿姨了,所以能说说心里话的,就只
有你了,并且,你还拿了她的贴身内裤和被单床罩,帮她做过精斑的DNA检测了,
所以你已经知道我跟夏雪平之间的事情了,对吧?」

  丘康健直勾勾地看着我,点了点头。

  「那既然咱爷俩都是明白人,您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您想跟我谈点关于夏雪
平的什么?」

  我对丘康健问道。

  丘康健听了,没直奔话题,而是先问了我一个问题:「秋岩,你爱夏雪平么?—
—不是母子,是男女之间的那种爱,你爱她吗?」

  他这眼神、这语气,让我不免心中有点慌,我咧嘴一笑,也没回答他的问题,
反过来对他又问道——问出了我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和潜在的恐惧:「丘叔,您
该不会是喜欢夏雪平吧?」

  丘康健听了我的话,也没回答,摘下眼镜单手揉着太阳穴,对我微微一笑。

  我看着脸上毫无波澜的丘康健,继续说道:「您说您从认识夏雪平到现在,
一直就没结过婚,也没听说您交过女朋友。

  这一个男的总在一个女的屁股后面跟着,还保持了二十多年的单身,您要是
不喜欢夏雪平吧,这也没别的解释了。

  怎么着,您今天是想跟我摊牌?

  这都说夏雪平有男人缘,就她那脾气说实话我还真不信,虽然我已经把不该
发生的也跟她发生了,今天这么一看,呵呵,还真是——这段亦澄挂了吧,艾立
威冒出来了;艾立威挂了,结果您冒出来了……」

  「我是喜欢夏雪平。」

  丘康健看着我,接着戴上眼镜后又对我说道:「——朋友之间的喜欢。」

  ——「丘羊羊」你可真行,吓得我心脏都差点骤停!

  丘康健接着说道:「这整个市局,目前除了徐远,哦,也除了你以外,也就
剩我很她的关系很亲了。徐远因为跟你舅舅的交情,把她当成自己妹妹;我则是
把雪平当成比自己大几个月的姐姐。男女之情,我是绝对不会对她产生的。」

  听了这话,我总算放下心来:「呵呵,那瞧您这语气,搞得像想拆散我和她
的关系似的。」

  「我确实想拆散你俩的。」

  丘康健对我坦诚地说道。

  我抿了一口牛奶,看着丘康健问道:「是因为我和夏雪平……」

  「是因为你俩是母子。」

  丘康健对我语重心长地说道,「雪平的情况你也知道:十年前从她对着艾立
威他哥哥曹龙开的那一枪开始,全世界都在与她为敌;现在桴鼓鸣那个案子算是
进入尾声了,艾立威死了,姓陈的那个网络流氓也因为协助艾立威他们马上就要
被判刑入狱了,但是,看不惯雪平的人全国都是,还不算海外那帮特别愿意拿雪
平做整个国家警察生态的文章的,而且这件事还会在社会上留下很多后遗症,整
个社会,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雪平。

  雪平还喜欢得罪人,咱们局里,沈量才那一派系的:重案二组、保卫处、档
案股,不少人对雪平都有意见,省厅里更不用说了。

  两个人之间感情的事情,秋岩,你再小心也是瞒不住的,早晚会有被所有人
都知道的那么一天,而且流言恶语这种东西,传播得永远比病毒都要快,到那天
一来,你猜猜会有多少人对夏雪平出言中伤?

  到时候,你可以不管不顾,夏雪平好不容易做到了重案一组的组长,她有权
力才有权限,才能腾出时间去查你舅舅和你外公的死,你受得了那些言语攻击,
你觉得雪平受得了么?」

  以前我一直觉得,感觉到了就喜欢了,爱了,我还纳闷并且很憎恶人为什么
活着一定要看其他人的脸色;今天被丘康健这么一说,我才茅塞顿开,但想通了
之后,也不禁开始知道了什么是畏惧。

  见我半天没应声,丘康健话锋一转,又对我问道:「怎么了?被我几句话就
吓得怂了?你就不想,再坚持一下你自己,坚持一下想跟夏雪平在一起的想法?」

  我无奈地看着丘康健,说不出话来。

  ——嘿,他又说要拆散我和夏雪平,又问我要不要坚持一下,他到底什么意
思呢?

  「秋岩,你看着我:我再问你一遍,你爱夏雪平么?」

  我咬了咬牙:「爱。」

  「那我就当做我刚刚问你的问题,是你第一次面对,你有点措手不及不知道
怎么回答了;假如之后再有人问你类似的问题,你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么?」

  「我知道了,并且我当然愿意坚持跟夏雪平在一起。」

  这一次我坚定地说道。

  「光是说的还不行,你还要做:你有信心在从今往后的日子里,为夏雪平遮
风挡雨、让她不收半点伤害么?」

  面对这个问题,我仔细思考片刻,才对丘康健说道:「丘叔,遮风挡雨我是
肯定会的,但是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这个大话我是真的不敢说——过去这俩月,
桴鼓鸣这档子事,彻底让我认清自己了:我才21岁,表面上大家都看我是警专出
身直升警院,毕了业之后直接进了市局,没当制服警员直接进去重案一组当了刑
警,然后稀里糊涂还升任风纪处的处长,我以为我自己很能耐;可当我真正面对
这么一帮罪犯的时候,我自己不想受伤都难:回过头想想,要不是靠着夏雪平,
靠着重案一组和风纪处的其他所有人,靠着局里的诸位,桴鼓鸣这五个人,随便
一个都可以轻轻松松要了我的命。

  我何秋岩的本事真的没那么大,所以我更没资格说什么『不让夏雪平受伤』
这种事情,我跟夏雪平的能力,就是小土堆和喜马拉雅山的差距。

  可我能保证的是,如果有子弹打来,我肯定会跳起来帮她挡着,并且在我倒
下去之前给对方一枪;如果有脏水泼过来,我替她去淋着,然后在我浑身发臭的
一刹那,我会先在对方脸上吐口痰。

  我肯定会跟夏雪平一样遍体鳞伤,但是我会努力,让她身上受到的伤害比我
少。」

  「嗯,那我就放心了。」

  丘康健听了我的话,沉吟片刻,如是说道。

  他放心了?

  我看着表情不再那么沉重但并未完全释然的丘康健,胸腔里像是被他铺满了
蒺藜——他对夏雪平的感觉不是爱情、不是暧昧,却对我和夏雪平的事情又十分
关心,那是怎么回事?纵使作为一个密友,他的关心也有些过度了吧?

  ——天啊,难不成?

  「丘叔……」我忐忑地试探着,「您……您是不是经历过我和夏雪平这样的
事情?」

  丘康健戴好了眼镜,对我苦笑着:「你这小子,果然很聪明。」

  我张着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想了想,拿出了自己那只镌刻着《蜡笔小新》的钱夹。在他钱夹中,有两
个透明夹层,其中一个放着的是他自己的工作证,另一个里面,是自己、夏雪平、
苏媚珍、徐远、冯媗在「敦盛」居酒屋的合照。他把手指探向那张合照的后面,
用手指肚抵着钱夹一点点搓着,从里面取出了另一张照片,接着递给了我。

  「她叫水芷茹,我的妈妈,也是我永远的爱侣。」

  丘康健语气平常地说道,但是这种平常里,又带着十足的自豪和伤感。

  我看了一眼照片,又抬头看了一眼丘康健,半开玩笑地说道:「丘叔,你不
是拿你和天海祐希的合照来骗我吧?」

  丘康健听了,竟有些幸福地笑了笑:「长得确实很像,是吧?」

  我笑着点了点头。

  照片上这个叫水芷茹的女人,简直是天海祐希的翻版,同样的高鼻梁、丹凤
眼、宽嘴巴、丰嘴唇,但是她的眼睛要比天海祐希的大,鼻头要更小巧一些,并
且下巴稍稍短一些但是更纤细小巧,没有「海哥」那等「女身男相」的感觉,只
不过她的法令纹要略深,而且在她的眉间还有一颗痣;照片上的她穿着一件低胸
晚礼服,身板看上去如同「天海女王」一般挺拔高挑,但她的身材稍稍丰腴,因
此锁骨并没有天海祐希的明显,但上围着实丰满,不过看起来似乎有些外八字,
而且看起来下垂得厉害。

  总的来说,这是个美丽的女人。

  而坐在她身边的丘康健,留着寸头穿着礼服正装,打着黑色领结,也并没有
戴眼镜,皮肤比现在白皙又光滑许多。在二人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碟咖喱烤鸡
腿配蔬菜沙拉和炸薯条,还有一整盘T骨牛排,配上一份浓汤、一份鲜虾芒果沙拉
和一份土豆泥。两个人坐在一个满是外国人的西餐厅里,手里各端着一杯白葡萄
酒,而所有菜品旁边的那束精心扎起的用满天星点缀的白玫瑰,看起来甚是耀眼
夺目。

  「这是什么时候拍的啊?这气质看起来太青涩了。」

  通过这张照片,我也感受到了一种幸福的感觉。

  「我那时候比你现在小,才十九岁,我妈妈四十四岁。母子之间的感情就是
这样的,一旦发生越界关系,再之后就都难以对其他人产生感情。」

  丘康健微笑着说道,说完,他便收起了笑容。

  「十九岁,你跟夏雪平同岁……那是我出生的那年。」

  丘康健点了点头,又说道:「确切地说,这天是我十九岁的生日,也是我跟
我妈之间七周年纪念日,我和妈妈在新西兰惠灵顿……呼,当然也是我和她一起
度过的最后一个纪念日。」

  七周年——哇!看来丘康健在他十二岁的时候,跟她妈妈开始的禁忌乱伦关
系的,而且也是在生日!他们母子俩第一次开始那时候,他的妈妈应该是三十七
岁,应该也是很好的年华……等一下,这是他们俩最后的一个纪念日……

  「那之后呢?你们的关系结束了?」

  我好奇地问道。

  「嗯,结束了。」

  丘康健看着地面点了点头。

  「因为什么?」

  「因为她过世了,」丘康健无力地叹了口气,「自杀,跳楼了。」

  我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因为除了我一时间难以接受丘康健的答案,我还
莫名其妙地把这件事联想到了夏雪平身上——跳楼、自杀,我瞬间想到了精神和
心理疾病,而据我所知,自杀率最高的精神和心理疾病,就是抑郁症,警务医院
的骆护士之前就跟我说过,她判断夏雪平有很严重的抑郁倾向。

  抑郁症、母子乱伦、自杀……这三个看似毫不相干的词汇,在此刻于我脑海
中,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诡异联系。

  「水姥姥是因为什么自杀的?」

  按辈分我确实应该管水芷茹叫一声「姥姥」、「外婆」,可看着照片上这个
漂亮女人,我总感觉自己叫得有些别扭。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

  丘康健长叹一口气,对我问道,「这个故事,我不是自吹自擂,确实很伤感,
而且因为你现在对雪平的情愫,这个故事可能会对你有一些影响吧。你真的想听?」

  我迟疑了片刻,又点了点头。

  丘康健喝了口牛奶,然后缓缓说道:「那就得从我小时候讲起来了,我的妈
妈水芷茹是……」

  接着他突然把电脑打开了,对我说道:「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想放一首歌。
秋岩你稍等……」

  他放的那首歌标题写的是一长串日文假名:「黒色すみれ—ラピスラズリ」,
除了中间那个连字符以外,我就认识头两个汉字。他给我解释道,歌名翻译过来
叫《青金石》,是一个叫做「黑色三叶草」的日本组合——歌名和歌手,我确实
都没听说过。我尴尬地看着丘康健,我从小到大在别人那里听过无数个故事,而
丘康健是唯一一个在自己讲故事的时候,还要摆弄电脑放歌伴奏的,而且放的也
是一首很陌生的歌曲。

  在歌曲循环下,我听完了丘康健的故事,然后我哭了。我说不清楚,最后我
是因为听着这首我完全听不懂但却的确在一直抓着我心脏的歌曲,还是因为丘康
健的故事。

  丘康健的性启蒙开始于十一岁,他对男女的差异以及对女性身体的好奇,来
自于一部叫做《花宵道中》的日本电影。

  那部碟片是他的妈妈藏在她自己枕头下的,那天丘康健因为重感冒,自己一
个人在家,喝了早上妈妈水芷茹出门前为她做的可乐煮姜后舒服了很多,但是闲
的无事,就在家到处乱翻乱找。

  于是,他很轻松地就找到了那部碟片,然后在电影里,他看到了小时候在
《同一屋檐下》里就视为女神的安达祐实,不停地被留着月代头的男人扒掉和服,
露出活蹦乱跳的双乳、之后又被人不断地把手摸进双腿之间。

  丘康健是喝牛奶长大的,跟我一样,也没吃过母乳,他又是个独生子,从小
家里似乎也没去过什么女性亲戚或者父母的女性挚友留宿,于是在亲眼见到自己
妈妈的乳房之前,安达祐实那一对娇小玲珑的乳果和咖啡色的肉珠,便是他那时
唯一见过的女性乳房。

  从那天起,丘康健开始对妈妈那一对乳肉产生莫名的好奇。

  他开始注意妈妈胸罩的颜色、样式,他在妈妈订阅的日刊时装杂志上,会故
意帮妈妈把带有内衣和比基尼的广告或介绍部分在页脚折上一褶;他开始在妈妈
在家的时候,不放过妈妈穿着宽大居家连衣裙或者睡衣的时候任何一个低头弯腰
或者蹲下的瞬间,他也会在夜里自己熄灯后妈妈走进洗手间时,观察着毛玻璃门
上显露出来的母亲肉体的轮廓,有的时候还会去偷偷潜入妈妈的卧室,捧着她穿
了一天带着汗味的胸罩嗅上一嗅;似乎每次嗅过了妈妈还带着余温的罩杯之后,
他都会睡得特别踏实。

  在梦里,顺其自然地,安达祐实那张可爱又哀怨的脸被他的潜意识,换成了
水芷茹那张庄重严肃,可是不是又透露着些许妩媚的脸,而乳房却还是那对乳房。

  在那段日子里,丘康健每天想着的都是妈妈的身体,可那时候他能得到的,
除了电影和潜意识投射形象的结合,能得到的最多,就是妈妈洗澡时在卫生间门
处毛玻璃上的轮廓,水芷茹成熟曼妙的女体对于那时候的丘康健来说,就像是童
话里的魔法水晶球,或是冒险小说里某个传奇人物藏匿在某处的宝藏,存在,但
是根本不着边际;可越是碰不到,那一对儿挺拔的春盎双峰越是在脑子里占据着
且挥之不去。

  因此,当年丘康健升入精英班的升学考试,丘康健发挥失常落榜了。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在升学考试中数学科目的最后一道题,是要求利用画多
个圆进行论证勾股定理的题目;丘康健在自己画出两只紧贴在一起的同样大小的
圆形之后,他的几何思维一下子转变成了朦胧的生理诱惑,于是他在那两只圆的
中间,又各自画了两个很小的同心圆。

  他盯着这两个按照自己脑海中想象的女性平躺后的抽象俯视图,觉得心中蕴
含莫名的激动;他抬头盯着胖胖的监考老师的胸部,感觉脸上在烧,然而监考老
师的乳房看起来更多的是肥油,并不如妈妈的美观;他只觉得自己想去洗手间,
可站起身的时候,却觉得裤子那里撑得难受。

  放榜的那天,丘康健回到家后,变被一路上都咬牙皱眉、脸色灰暗的水芷茹
骂哭了,骂着骂着,水芷茹自己也哭了。

  水芷茹平素的性格便是高傲得很,并且因为不少人说过她与天海祐希长得极
其相像,于是她的打扮也会故意贴近天海,要么就是那种禁欲犯十足的高领收腰
衬衫配上西装外套和过膝盖的连衣裙,要么就是灰色外套白衬衫打底、或是白色
外套灰衬衫打底配深褐色休闲西裤的霸气外露,常人看一眼便觉得难以接近。

  水芷茹在三十五岁的时候,便已经是Y省国有石油公司供应与贸易部下属办公
室的负责本地供应链的课长,可谓年轻有为。

  丈夫丘博雅是个工业设备销售经理,需要常年跑去外地和国外,夫妻二人的
收入超过同龄的百分之七十的人,但因为工作的缘故,自己与丈夫每一两个月才
能见面一次,惨过不少所谓的「周末夫妻」,因此,水芷茹便将自己工作之余的
精力,毫无保留地倾注在对家庭的维护和对孩子的教育上——当初为了让丘康健
上那所名牌贵族式小学,水芷茹又是上下打点、又是请客吃饭,花掉了自己大半
年的积蓄;她一直认为儿子丘康健和自己年纪轻轻得来的重要职位,是自己最重
要最完美的两部作品。

  在自己正满心盼望着谁都认可的儿子升入同样让人眼红的国际名师精英班的
时候,儿子居然落榜了。升入精英班的名额,是与Y省教育局合作办学的英国人定
下的,只要升入精英班,国中接受的就是英国私立学校的教育,高中就可以直接
去英国念,水芷茹对于丘康健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他去英国牛津或者剑桥学医;
一旦落榜,将来升入国中部的可能性便不存在了,水芷茹的愿望就再无力回天,
即便跟校方花多少钱也都没用。

  「你知不知道当初我为了让你上这个学校,为了让你接受在这个国家里都是
一等一的最好教育,花了多大功夫?可是你自己居然不努力!你知不知道你这样
子,今后的人生就毁了啊?」

  水芷茹痛哭流涕地说道。

  「我上不了名师精英班、进不去国中部,我不是在将来还能上得了省重点国
中么?就算我不去英国,我去首都、去沪港、去南港也可以学医当医生啊!……
而且谁说我上贵族学校,人生就一定不会毁了的!」

  被妈妈骂了将近一个多钟头、也早就饥肠辘辘的丘康健,也被逼的有点急了,
从小到大一直没反抗过自己妈妈的丘康健第一次还了嘴。

  「你个小崽子!

  你……你不是个物的你!

  别的不学好,你居然学会顶嘴了!

  你跟谁学的?

  ——来,你看看你自己考的这玩意:英语没拿满分,『Milk』这个单词你竟
然把K写成F,这单词啥意思啊?

  是个英文单词吗!

  因为这个你被扣了一分你说冤不冤?

  国文你居然还写错别字,也只得了99分!

  马虎啊!

  你平时不是挺认真的吗!

  数学更是离谱,你只得了七十分!

  七十分!

  你从上学之后你什么时候得过这么低的分数?

  考试前一天晚上,我不都和你按照我给你制定的复习提纲轱辘了好几遍吗?

  怎么才考这点分!

  丘康健,我真想把你脑袋拧下来,看看你脑子里都合计什么呢?

  嗯?

  我就看看你每天心不在焉那个样子,就没好好在想着学习的事情!

  你都想什么呢?

  啊?

  你告诉告诉我,你这段时间都想什么呢!」

  「我在想妈妈的乳房!」

  丘康健憋红了脸,被妈妈骂的心里不痛快,索性也不编别的谎言了,硬着头
皮、厚着脸皮直接说道。

  「啊……你……你个……你个小东西、小畜生,你……你说什么?」

  水芷茹瞠目结舌地看着才十一岁的儿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我满脑子都是妈妈的乳房!我从小到大都没摸过一次!别的同学喝
过妈妈的奶、搂着妈妈的奶子睡、还被妈妈带进过女公共浴室去洗澡,都见过女
人的身体了,我连妈妈的乳房碰都没碰过!我……我是想吃妈妈的奶才变成这样
的!」

  「你……你个小畜生!

  你说什么呢你!

  胡说八道!」

  水芷茹恼羞成怒,立刻给了丘康健一巴掌。

  不过丘康健说,他分明记得妈妈在打自己的时候目光是呆滞的,虽然那一巴
掌打得火辣辣的,但他仍能感觉到水芷茹的手臂在接触到自己脸颊的时候又收了
一半力道,而且打完了,水芷茹面对印了巴掌印的丘康健的脸,满脸的担心,想
伸手揉揉却碍于作为一个妈妈的尊严又不敢——可是事后,丘康健在多次向水芷
茹求证的时候,水芷茹都笑骂着搪塞几句,从来没承认过。

  「那么,那天晚上,水姥姥给丘叔您……咳咳,换个说法吧,让您如愿以偿
了么?」

  我问道。

  「以我妈妈那么高傲的人,她思想其实又很保守,怎么可能呢?

  我之后就被就被推进我自己房间里,让我进行了深刻反思,并且照以往惯例,
我做错了事情是要被罚写八百字到一千字检讨的——不会写的字不能用拼音代替,
必须得查字典。

  写完了检讨给她看,合格了我才能吃饭……唉,我连『以后绝对不会对妈妈
身体、对妈妈的乳房胡思乱想』这种话都写了出来,因为我当时真的快饿死了。

  妈妈看了一遍,脸红着让我去吃饭,实际上我当时在饭桌上看着妈妈脸红的
样子,真的好可爱,呵呵,我心里也是有些期待的……『丘康健羞涩地笑了笑,
又正经地说道,」但是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我跟妈妈经历了两天之内,相互之
间说话没超过一百个字的记录。

  并且从那天开始,妈妈对我的防备反倒更严了——在她心里,我已经从一个
什么都不懂的小孩,转变为一个正在成长的男孩……

  「从那天起,水芷茹每天晚上去洗澡的时候,都会把自己的房门锁上,带着
房间钥匙进卫生间;第二天还在洗手间的毛玻璃处安了两只大力胶挂钩,洗澡的
时候直接在那里挂了两条毛巾,后来干脆找装修工人给卫生间贴了一面玻璃隔间,
外面安上了金属伸缩横梁,挂上了拉帘;平时换衣服、洗衣服,也开始规避丘康
健,并且让丘康健自己去洗自己的衣服,在家的时候水芷茹也会穿着那些板板整
整的高领衬衫,风纪扣系得死死的,不给留下半点走光的机会。

  只是在那个暑假,水芷茹某天在家看着丘康健预习新一年级习题的时候突然
被公司叫去加班,一着急竟然把所有钥匙都忘在了茶几上,丘康健这才得空打开
了妈妈的卧室门。搜寻了一圈,妈妈居然把自己所有的贴身衣物全都藏在了带有
密码锁的行李箱里,可丘康健还是在房间的电脑主机箱上,又发现了一张租赁来
的电影碟片。

  那是韩国电影《爱的色放》,讲述的,是一个男孩偷窥常年独身的人妻,最
终发展成偷情的故事。从那部影片开始,丘康健把自己对于女人的想象,从胸部
拓展到了阴部和屁股,以及全身上下其他地方,并且通过这部电影,他学会了男
生的手淫、女生的自摸、敏感区的寻找,以及性爱时候的基本抽插动作。

  「爸爸每天都不在家,妈妈晚上一个人在房间的时候,看着电影时,或许也
会像片子里的少妇熙岚这样,自己摸自己吧?」

  ——对着影片上的交合场面,丘康健学着,把手套在自己的男根上套弄着,
然后他迎来了生命里第一次射精。

  从那天起,他晚上开始会做春梦、也开始在梦中遗精;一有时间,他便开始
手淫,在手淫的时候,他想着的也都是自己的妈妈——他幻想着自己某一天把妈
妈弄得又恼又羞,脸上带着可爱的红晕,然后自己再去安慰她、和她相拥而眠。

  于是他发现自己愈发地对母亲离不开了,班上有女孩子给自己写情书、在Sn
s工具上给自己发暧昧的情话,但丘康健对她们的嗜好全都无动于衷。

  他开始恢复努力地学习,他不想伤妈妈的心,可同时,他每天又期盼着看见
妈妈又恼又羞的样子。

  而在这时候,发生了一件改变丘康健一生的事情。

  在那年,全国上下的地方民政部门与国企,开始大范围裁撤专职司机和专车,
在这项政策落实之后,如果有员工需要用车的,需要自己买车,公司报销一定公
里数的汽油花销,或者去自行联系租车公司进行自驾,租车的费用公司全额报销。

  那个时候驾照是驾照,身份证是身份证,大部分的公务员和国企职员都不会
开车,这条政策实施之后,那些汽车驾驶学校便迎来了商机,小规模的驾校开始
联合,与大国企进行沟通,拉拢学员;为了响应国家政策,全国的企事业单位也
开始强制自己的公务员和职工进行驾驶培训,未持有驾照的员工如果缺席驾驶课,
是要被扣除一半的每月出勤的。

  于是,从那段时间开始,丘康健放了学只能自己回家,水芷茹需要在那段时
间去皇城路驾校学习开车。

  然而刚这样没几节课,丘康健在某天放学回家之后,却发现妈妈早早地回了
家。平时基本上没人串门做客的家里,居然还多了一双红色高跟鞋。客厅里摆了
水果和热茶,妈妈却在和另一个女人躲在房间里半掩着门说话。

  「茹姐,真的,听我一句劝吧!」

  「不听……不可能的!」

  水芷茹语气严肃地说道,「而且我还想劝你呢,你都是马上结婚的人了,你
怎么能干这种事!不羞啊?」

  「唉……姐,平时我跟你在公司关系最好,我就实话跟你说吧——羽泽他那
玩意不行……而且跟康教练试过才知道,羽泽跟别的男人差的远着呢!」

  「差啥啊?羽泽家世殷实、又是海归高材生,对你还不错;那个康教练有啥
好的?长得像个人似的,也就会油腔滑调……」

  「我说的不是这个,姐!

  哎呀……羽泽那儿太短了,勃起了以后才十二厘米,跟我每次都只有三分钟,
我还没进入状态呢他就先结束了;你知道康教练那东西多大么?

  18厘米哦!

  跟刚出生小婴儿胳膊似的一样粗!

  第一次被你看见那回,也是我跟他之间的第一回,多长时间你可记得清楚吧?

  不瞒你说,茹姐,我真的!

  第一次因为做这事情爽晕过去了!

  哎哟,那滋味真是越做越想做!

  并且康教练你看着像个大老粗似的,他其实可会了——我一仰头伸脖子,他
就知道把奶头含住;我一皱眉头,他就知道在胸上和双腿当间的地方揉的时候轻
一点;我一哼唧几声,他就知道在我身体里抽插的时候大力一点、再大力一点……
哎呀,说着说着我都想要了!

  ——哪像羽泽那家伙啊,每次就知道问三句话:大不大?

  爽不爽?

  叫不叫爸爸?」

  在门口偷听的丘康健听着这个大姐姐的话,心里痒痒的;水芷茹坐在床头摆
弄着自己的衣角低着头,红着脸不说话。

  那个大姐姐看着水芷茹,脸上露出奸诈的笑容:「茹姐,你现在是不是湿了,
也有点想要了?要不要看一眼康教练的大粗鸡巴?」

  「不知道羞!谁要看那东西!思琪,这话题到此结束吧!你今后愿意跟那个
姓康的怎么样、跟你们家羽泽怎么样,我是不会再多问一句了!你好自为之吧!」

  丘康健从妈妈的脸上,又看到了那片又恼又羞的可爱红云。

  那个叫做思琪的大姐姐收起了笑容,有些咬牙切齿地看着水芷茹的后背,可
当她走到了水芷茹身边坐下的时候,脸上又露出了和气的笑容:「哎呀,好姐姐,
生气啦?好啦好啦,我不逗你了!你看看,这还生气,一天天气得出了皱纹就不
漂亮啦!我这不是也为了你好么:康教练老早就说了,咱们这帮女学员,有一个
算一个,要是不给他肚脐眼下面那小兄弟照顾舒服了,科目二谁都别想过!」

  「他真这么说的?那就应该去投诉他!」

  「你投诉谁哟!人家康教练的表哥是安保局的特务,警察、检察都得让人家
三分你去哪告人家?并且你想想,康教练可是咱们肖总的拜把子哥们儿,你之后
要是想提总监,你不还得靠着肖总么?肖总那人平时刚正不阿,可他最好面子你
又不是不知道;你折了他把兄弟的面子,他能给你好脸么?唉,这帮男人都这样!」

  「那……那大不了,这驾照我不考了!我看着那男人我就觉得脏、觉得恶心!
祝思琪,你也别劝我了,我豁出去了,实在不行公司愿意扣考勤就扣,不就是罚
我一半的月薪么?没什么了不起的!」

  「哎哟我的茹姐!

  你为了这点事,一个月少挣二十万你值不值得啊?

  你知不知道公司里有多少人眼红你的待遇,你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

  祝思琪抿了抿嘴,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这么跟你说吧,芷茹姐,公司里多
少女人,有对象的没对象的,被康教练和他手下的其他教练分别睡过的,已经差
不多一大半了,从十八九二十来岁的,到四五十岁的全都有,有不少的上瘾的,
回头还主动去找那些教练们多睡几次呢,知道为什么吗?

  为的是对得起咱们女人自己!

  你也是结了婚的女人,芷茹姐,你觉得凭什么男人就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
咱们女人就必须从一而终?

  吃惯了家常菜,偶尔还吃一顿肯德基麦当劳呢!

  何况你芷茹姐,天天在家守着个半大儿子,啥都没得吃!

  我问你,姐夫是不是有俩月没回家了,而且也没给你打过一个电话了吧?

  姐夫在外地甚至在外国,都怎么回事,你能说得清么?」

  水芷茹被问住了。

  「就这么跟你说吧,」祝思琪乘胜追击说道,「羽泽看着够老实吧?他最近
也背着我跟他高中时候的女同桌聊上了,尺度很大的!我能从了康教练,一来为
了拿驾照,二来也是心里气不过才这样的——这有好处又能解渴的事情,不做白
不做!」

  水芷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好啦,话说道这份儿上了……我也真是多嘴呀!芷茹姐,时候不早了,我
先走了。别忘了,明天的课还照常呢!」

  祝思琪说着站起了身,出了水芷茹的房间。看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丘康健,
祝思琪还笑着摸了摸丘康健的脑瓜。丘康健还很礼貌地跟祝思琪道了别——因为
那时候的他,对妈妈和祝思琪之间的话仍旧似懂非懂。

  水芷茹问自己是不是偷听道什么了,丘康健说不清楚,所以只是摇了摇头。
妈妈看着天真又听话的儿子,无奈地笑着,然后围上了围裙,进了厨房做着晚饭。

  ——听到这里,我不禁在心中感慨:人为什么可以这样的坏?

  曾经的江若晨因为孙筱怜多余的关心,让一中校长陈旺骗奸了孙筱怜;王楚
惠因为觉得好玩有趣、缺一个可以跟自己一起满足小鲜肉后辈白浩远、聂心驰的
玩伴,给胡佳期和她儿子一步步挖了好多坑;而现在我又听到,这个祝思琪因为
水芷茹见到自己和驾校的康教练偷欢、搞桃色潜规则,于是又要拉着水芷茹下水。
总有人在自己脏了之后,还要把其他干净的人一起弄得更脏。

  「那……」我实在忍不住,对丘康健急切地问道,「芷茹姥姥……后来从了
那个康教练了么?」

  「以我妈妈那样的女人,怎么可能去做这种事情?」

  丘康健叹了口气,又说道,「但是,对这个肮脏的世界一点妥协都没有,也
是完全不可能的……」

  第二天丘康健照常去学校上课、放学,妈妈也去了驾校学车。那天放学后,
丘康健很累,回家之后便先躺在床上睡着了。他睡觉的时候,又梦到《花宵道中》
里面的场景:安达祐实弹奏着三味线,一个猥琐的留着月代头的江户武士从其背
后直接拽下后胸领,一对儿乳房直接跳脱而出——只是在梦里,安达祐实彻底变
成了自己妈妈,而那个月代头武士,变成了一个皮肤黝黑、满脸麻坑的男人。

  丘康健惊醒,发现自己只睡了二十分钟。之后,却听见一墙之隔的浴室里有
冲水的声音,并且,妈妈正在里面一边洗澡一边的哭。丘康健正觉得有些不对劲
的时候,妈妈的手机连着发来了四条信息。

  他很早就知道,妈妈的手机密码是自己生日,便解了锁一探究竟,只见一个
备注为「驾校康人渣」的人给妈妈的微信里发来了三张照片和一段小视频——从
这些照片和视频上,丘康健才第一次看到妈妈的乳房——硕大,圆润,肌肤白得
像奶油一般,依旧有些粉嫩的乳头和乳晕,上面还有几颗白色的小疙瘩……

  「停一下,丘叔……你说得有点太多了,用不着讲得这么详细……」

  丘康健对于自己妈妈乳房的描述,我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听下去。

  「啊……啊!

  抱歉啊……」

  丘康健也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继续讲述下去:照片上母亲水芷茹坐在教练车
的后座上,平时扣子系得紧实的衬衫,被一只粗糙的手从领口处解开一直解到了
肚脐处,胸前的黑色前开口别卡胸罩,也四敞大开起来;母亲的双峰被那只粗糙
的手左右轮番揉捏,乳头也被拨弄得挺立起来;第一张照片上的母亲,脸上带着
一副视死如归的轻蔑,第二张的脸上已经开始红了,并且显现出那又恼又羞的颜
色,眼神中透露着绝望之外,还闪烁着求饶的光芒,第三张那不情愿的表情,更
是丘康健平常无法从高傲霸气、雷厉风行的母亲脸上看到的;而最过分的是那短
小视频:一开头,一个光头的刀条脸男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后,便摁着水芷茹
的后背,张开了嘴,大口大口地吮吸着水芷茹的乳头,并且,他把自己的手伸进
了自己的裤裆里——丘康健很生气,自己从小都没吸过的母亲的乳头,却被这个
陌生男人给含住了,口水沾得到处都是。

  「呵……嗯……差不多行了……」

  视频里的水芷茹厌恶地推开了康教练的头,又狠狠地往对方身上捶了两拳。

  康教练嘿嘿笑着,这才松开嘴,依旧揉捏着水芷茹的双乳,捏得简直变了形
状,并且捏过之后甚至有些发青,然后左手依旧在裤子里一上一下地活动着。

  整个视频的长度三分钟,而大概在四分之三的地方,那个康教练突然「啊——
啊呀——嘶——呼——呼——哦哦」怪叫了一阵,接着,从裤裆里拿出了那只满
是发黄黏液的左手,拿到了水芷茹面前足以可以令其嗅到气味的距离,让她看着
上面那些浓厚的精液。

  「你真恶心……」水芷茹红着脸把头别过去,一时间脑子也乱了,竟忘了先
把胸罩扣上,而从下至上开始系着衬衫扣子。

  「恶心么?呵呵……」

  康教练说了一句之后,用那只沾满精污的手,抹向水芷茹胸前的乳肉。

  「你……得寸进尺!」

  水芷茹气得反手扇了康教练一巴掌,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揪着胸前
的布料直接匆匆下了车。

  「嘿嘿,这次感受不错,下次继续!」

  康教练打开了车窗,对着水芷茹的背景录着视频。

  「没下次了!」水芷茹气冲冲地回过头叫了一声。

  听着浴室里母亲在哭泣,看着那三张照片和一段小视频,丘康健心理很不是
滋味。

  「妈,你在哭么?」

  丘康健试探着问道。

  「我……我没事!我没有!怎么了儿子?」

  水芷茹说道。丘康健听着水芷茹虽然这样说,但是声音里带着哽咽。

  「妈?你……你没遇到什么事吧?」

  丘康健继续问道。

  「没有……儿子,妈没事!就是工作累的……妈没事的。」

  水芷茹为了安慰丘康健,依旧逞强着说道。

  丘康健留了个心眼,把那些照片和视频全都转发到了自己的手机里,并且还
保留了一下那个康教练的微信号。视频里妈妈亲口说的「没下次了」,所以如果
那个康教练再来缠着妈妈,自己就准备拿着这些东西报警——丘康健天真地这样
想着。

  可他没想到的是,那天晚上,从这天一直心神不定的妈妈的房间里,穿来了
一阵阵如同猫叫一样的哼唧声音,丘康健试探着拧动母亲房间的门,发现妈妈居
然粗心地忘了锁门。

  躺在床上的水芷茹,连被子都没盖,只穿着一件吊带背心,下身光溜溜的,
正闭着眼睛、双腿打开,用一只手在自己双腿间那条缝隙处上下摩挲,而且当丘
康健打开一条门缝没多久后,水芷茹竟往我地从吊带背心的领子上,翻出了自己
的乳房——她捧着那只被康教练抹上了精液的乳房、对准了那颗被吸了半天的乳
头,努力地朝让拨弄着,然后含到了自己嘴里;她一边这样做,嘴里还发出迷人
的愉悦的呻吟,一边用手指在两腿间给予自己无比的快乐,一边从双眼中流出委
屈的泪水。

  那是丘康健第一次对着母亲撸射,也射在了自己的内裤里。等母亲朝天空挺
直了腰板,急促地呼吸着,然后上下疯狂地扭动了一阵腰身和屁股之后,丘康健
赶忙逃进了在自己的房间。

  他兴奋,又害怕;羞涩,也觉得屈辱。他之前从未见过妈妈这样,但妈妈这
样令自己着迷的一面,却是另一个男人所开启的。

  没过一会儿,水芷茹果然进了丘康健的房间。丘康健装睡着,水芷茹没怀疑,
而是搂着丘康健的头,帮他盖好了被子,便又离开了。

  丘康健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但事实是,一切都只是开始。

  第二天还是同样的时间放学,到家后差不多同样二十分钟左右,妈妈也回来
了,脱了一身衣服直接进了洗手间冲淋浴,只是这一天,妈妈洗澡的时候没有哭。

  丘康健正以为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时候,那个姓康的又发来了一组信息:五张
照片,和一段视频。前三张依旧是康教练揉水芷茹胸部的动作伴随着水芷茹尴尬
害羞的表情特写,而第四张开始,康教练居然扒下了水芷茹的深褐色西裤,露出
了里面那件黑色徕卡三角裤;面对这种无耻的进犯,水芷茹虽然脸上涨红,但依
然半推半就。

  而视频里康教练的行为更加气人:他竟然把自己的老二掏出,抵在了水芷茹
的内裤上;一手抓着水芷茹的乳房,仍用嘴巴将另一只的乳头含住,沾上可以拉
出细丝的口水,而有那么几秒钟,水芷茹竟有些忘情地闭上了眼睛,也发出了几
声前一天晚上,丘康健在水芷茹房间里听到的那种充满诱惑力的声音。

  康教练大概用自己拿其实不满十五厘米但确实很粗的阴茎,在水芷茹紧贴自
己阴道口的内裤上磨了几十下之后,便一股脑地射在了水芷茹的肚皮上,甚至连
乳沟上和脖子上也沾到了几滴焦黄色的精液。

  教练射完之后,身子瘫软着看着水芷茹,他趁着水芷茹从自豪身上撤下的一
刹那,斜着把手从水芷茹的屁股伸进了内裤。

  「我操,这么湿啊,课长大人!没想到这才第二次,闷骚啊!」

  「滚!」

  水芷茹虽然依旧憋红了脸骂了一句,但这一次,她却在教练车里擦完了自己
身上的精液,然后不紧不慢地穿好了内衣和裤子、衬衫,眼睛还时不时地往康教
练的那条肉棒上瞟。

  「啧……味道不错!」

  康教练把刚刚触碰到水芷茹私处的那只手指在嘴里舔干净,又说道,「今天
我实在没劲儿了,而且你也放不开玩……要不然,就凭我这舌头,能给你舔上天!
这周末你好好酝酿酝酿,下周我让你体会一下……你老公给你用舌头伺候过么?」

  「不要脸……」水芷茹仍倔强地说道。

  「呵呵,我不要脸……你其实也很喜欢对吧?

  思琪都跟我说了,她给你讲完我上次给她舔尿之后,你马上跑到厕所抠自己
去了,你以为我不知道?

  哈哈,你们这些女白领啊,压力都大,家务多、公务多,还得照顾老公和孩
子;遇到老公不在家、在家也不懂情趣的,日子更难过不是?

  在我这,咱俩这样来一次玩玩,也是给你一种精神放松,对不对?

  哎呀,只是明天周末了,驾校人多,等周一的吧,你再克服一下自己,咱俩
再晚点刺激的——你这样挺好的,我喜欢矜持的女人,咱俩循序渐进,给相互一
个接受对方的过程,挺有感觉、有情调的。

  下周见了。」

  水芷茹的脸更加红了,但这一次,她却没再对康教练骂些什么,穿好衣服后,
乖乖走人了。

  那天晚上,水芷茹又激烈地自慰了起来,而且在丘康健当晚十二点钟终于撑
不住回到房间睡觉的时候,水芷茹的手指仍忙不迭地在她自己的股间忙活着,嘴
里也依旧在毫不厌倦地发出呢喃。

  ——听到这,我也好,当时还没过十二岁生日的丘康健也好,都明白了一件
事:水芷茹对这种违背道德的刺激已经开始上瘾了。无论水芷茹平时多么高傲多
么难以靠近,她向康教练举手投降、彻底主动脱衣服再脱掉内裤、撅着屁股等待
康教练的挺进,只是时间问题。

  好在马上是周末,水芷茹不会去见康教练。于是,丘康健在自己心里酝酿了
一个,他到现在也觉得是自己做过的最出格的事情——听了丘康健的操作,我不
禁感叹:千万不能欺负老实人。

  丘康健趁着水芷茹洗澡的时候,拿着水芷茹的手机,依旧转发了那些视频和
照片。接着,他给自己的微信换了个头像,然后加了康教练的号。

  「您好,康教练么?我想跟您学车。」

  ——在验证的时候,丘康健这样说道。

  「学车?你怎么知道我的微信的?」

  对方问道。

  「朋友介绍的。」

  「朋友……你多大?」

  「刚满十九。我过一阵子就出国上学了,我准备现在国内练练。我朋友介绍
说您技术挺好的,所以我就想跟您学一下。」

  丘康健编着谎发送着信息。

  「你身份证有么?拍个照片发来。」

  「不好意思,康教练,那个我身份证被学校拿去做备案了,我最近在学校参
加了一个数学竞赛,国家级的,需要用身份证注册,所以确实没在手边。」

  过了一会儿,康教练才说道:「我看你朋友圈,咋的,石油公司的那个水芷
茹课长是你朋友啊?」

  丘康健瞬间有点慌,他冷静了片刻后说道:「哦,水阿姨啊,她是我爸爸的
学生。我爸爸是Y省大学EMBA项目的老师,水芷茹阿姨在那上过课。就是她跟我
推荐的您。」

  丘康健说完这些,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朋友圈,好在自己从来没发过自己的
照片,更别说和水芷茹的合照了,倒是水芷茹给自己点过赞,却也没有留言;最
唬人的是,丘康健从小学的时候就特别喜欢林志炫的歌曲,所以朋友圈里全都是
林志炫的代表作的分享——但一般说一个才12岁不到的小男生喜欢林志炫这样「古
老」的歌手,很多人是不相信的。

[ 本帖最后由 龙葵 于 2022-7-28 00:35(GMT+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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