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S001! Board - [第一会所关闭注册]

标题: 给蜗牛——仿《狂人日记》 [打印本页]

作者: 西山放牛娃 时间: 2009-11-5 12:01 标题: 给蜗牛——仿《狂人日记》

一　　
今天晚上，很好的月光。　
　
我看见赌场的招牌，已有几分破败，但依然人头攒动，而且每个人精神分外爽快。才知道以前没有裸奔的许多日子，全是发昏；然而须十分小心。不然，那个放牛的，何以看我两眼呢？　　

我怕得有理。

　　

二　　
今天全没月光，我知道不妙。早上小心出门，色鱼的眼色便怪：似乎怕我，似乎想害我。还有七八个人，交头接耳的议论我，又怕我看见。一路上的人，都是如此。其中最凶的一个人，张着嘴，对我笑了一笑；我便从头直冷到脚根，晓得他们布置，都已妥当了。

　　
我可不怕，仍旧走我的路。前面一个叫蒂娜的小妞，也在那里议论我；眼色也同色鱼一样，脸色也都铁青。我想我同蒂娜有什么仇，她也这样。忍不住大声说，“你告诉我！”她可就跑了。　　

我想：我同色鱼有什么仇，同路上的人又有什么仇；只有隔三叉五，把自家身上的衣裳都压在了赌场，光溜溜地出来，当铺里的先生很不高兴。色鱼虽然不认识他，一定也听到风声，代抱不平；约定路上的人，同我作冤对。但是那个放牛的和蒂娜呢？那时候，他们还没有晓得我裸奔，何以今天也睁着怪眼睛，似乎怕我，似乎想害我。这真叫我怕，叫我纳罕而且伤心。　
　
我明白了。这是他们被寒流冻的！　　

三　　
晚上总是睡不着。凡事须得研究，才会明白。　
　
他们——也有给版主打枷过的，也有给查水掌过嘴的，也有赌场扒了他衣裤的，也有和我一样一次次裸奔的；他们那时候的脸色，全没有昨天这么怕，也没有这么凶。　
　
最奇怪的是昨天街上的那个金币金币加金币的，拉了满满一车的钱，嘴里说道，“下注呀！我要都下了才出气！”他眼睛却看着我。我出了一惊，遮掩不住；那青面獠牙的一伙人，便都哄笑起来。色鱼赶上前，硬把我拖回家中了。　
　
拖我回家，家里的人都装作不认识我；他们的脸色，也全同别人一样。进了书房，便反扣上门，宛然是关了一只蜗牛。这一件事，越教我猜不出底细。　
　
前几天，一个叫来半仙来聊天，对我大哥说，他们场子里的一个赌徒，因为天冷裸奔得了猪流感给大家打死了；几个人便挖出他的心肝来，用油煎炒了吃，可以壮壮胆子。我插了一句嘴，来半仙和大哥便都看我几眼。今天才晓得他们的眼光，全同外面的那伙人一模一样。

　　

想起来，我从顶上直冷到脚跟。　　

他们会吃人，就未必不会吃我。　　

你看那金币金币加金币“要都下了”的话，和一伙人“裸裸更健康”、“马无野草不肥”的话，和前天来半仙的话，明明是暗号。我看出他话中全是毒，笑中全是刀。他们的牙齿，全是白厉厉的排着，这就是吃人的家伙。

　　

照我自己想，虽然不是恶人，自从踏进了赌场，可就难说了。他们似乎别有心思，我全猜不出。况且他们一翻脸，便说我是裸奔。我还记得大哥教我做论，无论怎样跟风下注，翻他几句，他便打上几个圈；等我输得钵空盆净时，他便说“清凉世界，与众不同”。我那里猜得到他们的心思，究竟怎样；况且是要裸的时候。　　

凡事总须研究，才会明白。古来也有赌场，我也还记得，可是不甚清楚。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叶上都写着“逢赌必输”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裸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