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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国色生枭(12月26日 更新至“第一五九零章 精兵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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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三六章 闫平士

  楚欢从素娘屋内出来,竟是感觉身体有些发寒,不由紧了紧衣服,随眼扫过去,却是瞧见如莲正坐在一块石墩上,两手托着香腮,正望着夜空,若有所思。
  
  楚欢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后,如莲这才惊觉过来,瞅见是楚欢,嫣然一笑,道:“大哥,你还不睡觉吗?”
  
  “你困不困?”楚欢轻声道:“大哥给你重新安排地方睡,今夜就不用陪着你素娘姐了!”
  
  如莲眨了眨眼睛,惊奇道:“为什么?”
  
  “这个……!”楚欢还真是不好解释,看到如莲水灵灵的眼睛,却又不忍编瞎话欺骗她,正自犹豫,如莲已经低声道:“大哥,是不是……是不是素娘姐生病了?”
  
  楚欢一怔,看着如莲,如莲已经轻声道:“今天大夫过来把脉检查身体,我瞧见大夫为素娘姐检查的时候很小心……!”她朝向那边的屋子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大夫虽然装作没事,可是……可是他为素娘姐检查之后,还是……还是露出了破绽……!”
  
  楚欢叹道:“小妹,你看出来了?”
  
  “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如莲水灵灵的眼中显出害怕之色,“可是……可是我心里很不安……大哥,你告诉我,是不是素娘姐真的生病了?”
  
  楚欢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道:“只是水土不服,并无大碍,过几日就好。”
  
  如莲却已经摇头道:“素娘姐既然病了,我就更要在她旁边照顾她……!”
  
  楚欢叹了口气,正要说服如莲,便在此时,却见到院门外传来声音,“总督大人,总督大人在不在?”正是青唐县令周仁康的声音。
  
  “小妹,你听大哥的话,你素娘姐的病,很容易传染,为了大家好,你今夜不能在她身边。”楚欢严肃道,起身来,又道:“珍妮丝她们屋内还有空处,你去她们那里先歇息。”已经看到周仁康从院门外探进头来,这才走过去,问道:“周大人,有什么事?”
  
  周仁康想了一想,才轻声道:“大人,有一件事情,下官本不想胡言乱语,可是……可是夫人病情严峻,下官……下官斗胆才来进言。”
  
  “事关夫人的病?”楚欢立刻道:“周大人,你说的是什么?”
  
  周仁康这才道:“大人,是这么回事,大人设宴款待诸位大夫,本县有名有姓的几乎都已经过来,但是……但是真要说起来,艺术最高明的一位恰恰没有到!”
  
  楚欢皱起眉头:“你是说还有人没有请到?”
  
  “回大人话,不是我们不请,而是下官很清楚,就算派人去请,那也是请不到。”周仁康叹道:“那人性子古怪,便是下官的面子也不给的。”
  
  楚欢问道:“他的艺术很高吗?”
  
  “高,那是相当的高。”周仁康立刻道:“据下官所知,此人就算没有起死复生的能耐,但也已经差不多,许多必死之症,此人都有能耐解开……!”
  
  楚欢心中升起希望,“你说的这人在何处?本督亲自去请。”
  
  周仁康道:“距青唐县不到三十里地,有一座闫平山,这人就隐居在闫平山上,下官也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姓,只知道别人称呼他为闫平士,听说他在山上修了一座草棚,平常很少下山……下官先前几乎忘记这个人,只是夫人感染疫病,下官脑中忽然想到闫平士,此人未必就不能救了夫人。”
  
  楚欢想了一想,终于问道:“如果此人真的有回春妙术,本督自当亲自去请他过来。周大人,你可识路?”
  
  “去往闫平山的道路,下官认识。”周仁康忙道:“不过闫平士住在山上的什么地方,下官也不大能确知,听说山上有一处瀑布,闫平士就住在瀑布边上,下官山上寻到瀑布所在,自然也就能找到闫平士……大人,要不下官今夜就动身,先往闫平山去瞧一瞧?”
  
  楚欢想了一下,道:“你领着本督一同前往。既然这位闫平士有如此高深的医术,本督自然是要亲自去见一见。”
  
  周仁康忙道:“大人,深更半夜,大人千金之躯,怎可在这个时候离开?”眉宇间显出担忧之色,“下官虽然极力稳定青唐的治安,但是小县流民众多,其中也不乏闹事作乱的刁匪,夜间行路,实在算不得安全……大人如果真的要前往,大可等到天亮,青天白日,刁民应该不敢胡来。”
  
  楚欢皱眉道:“夫人的病是一桩,还有西关的疫情更为重要,本督如今正准备召集一批名医,共商应对瘟疫的策略,这位闫平士如果真是一位妙手回春的杏林高手,本督无论如何也要说服他出山帮助西关百姓应对灾难。瘟疫之事,刻不容缓,早一刻准备,也就早些避免伤害……周大人,你准备一下,咱们现在就去往闫平山!”
  
  周仁康还是不放心道:“大人,那么下官去调集一些人手,跟在身边护卫。”
  
  楚欢道:“本督自有安排。”楚欢心中想着,那位闫平士既然是隐居山中,看来是个喜欢清净的人,如果他真如周仁康所言,医术精湛,妙手回春,那么有些性格倒也是寻常,但凡有些本事的人,性子就总会显得有些卓尔不群。
  
  高手在民间,楚欢对此倒不怀疑,如果闫平士真的有能耐为素娘和西北百姓解决这场大难,莫说亲自上山去请,就算给他叩两个头,楚欢倒也不在乎。
  
  楚欢也知道西北的地面不太平,但是点将带兵大张旗鼓去求医,估摸着反倒适得其反,他寻思小片刻,便找来轩辕胜才,令他带人驻守在青唐县,告知自己要去寻找神医,在自己回来之前,万不可轻举妄动。
  
  轩辕胜才得知楚欢要离开,立刻请缨,要跟在楚欢身边护卫,楚欢却是吩咐他带好近卫军,保护好自己的家眷,自己此行,悄无声息,不会有事。
  
  楚欢召来独臂刀客仇如血、白瞎子和狼娃子三人,有这三人在身边,加上快马,就算出现了变故,想要全身而退却也不难。
  
  四人换上了普通衣裳,轻装而行,县令周仁康也按照楚欢的吩咐,换了一身便服,并不耽搁,五人五骑快马,由周仁康带领,直往闫平山而去。
  
  夜色深沉,马蹄声声,自青唐县城出发,距离闫平山也就三十来里地,快马加鞭,也没有用上多长时间,远远就瞧见前方出现一道大幕,周仁康已经放缓马速,抬起手,用马鞭指着前方道:“大人,前面就是闫平山,闫平士应该就在这里住着。”
  
  楚欢点点头,黎明未至,天色已然昏暗,依稀看到闫平山就如同一头洪荒巨兽匍匐在西北苍茫大地之上。
  
  “这山虽然不算很大,可是看起来也不算小。”白瞎子已经知道连夜前来,是为了寻找神医,“周县令,你说神医住在这山上,这到底住在哪块?总不能就咱几个人将这闫平山翻一遍吧?”
  
  楚欢咳嗽一声,道:“老白,莫要胡言。”缓缓道:“周大人,你说闫平士是住在瀑布边上?”
  
  “正是。”周仁康忙道:“早在去年的时候,金州有位豪商退到了青唐县,他的儿子也不知怎地患了重症,附近的大夫都看遍了,没有丝毫起色,大家也都说回天无力,让他准备后事,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告诉他来找闫平士。”
  
  “真的治好了?”白瞎子忍不住问道。
  
  周仁康点头道:“至少本官是亲眼瞧见那位豪商带着他本来快死的儿子回去了青唐县城,而且隔了几天,这位豪商带着他儿子到了下官的家中,说是在下官的地方遇见神医,要谢下官……!”周仁康神色尴尬,“下官受之有愧,不过从他口中却也知道,那闫平士就是住在这山上,而且他居住的草棚边上,还有瀑布……!”
  
  楚欢道:“既然有这个线索,那么要找到闫平士就不是很困难了……你们几个耳力都不差,瀑布必然有响声,咱们上山之后,留心倾听,好在天还没有亮,这里很安静,如果有瀑布的响动,应该很容易就能听到,山上如果发现水沟一类的地方,可以寻着水沟找下去,总能够找到瀑布的。”
  
  众人都是点头。
  
  几人骑马到得山下,就在山脚绕了一阵,倒是看见一条极小的土路,蔓延上山,当下都下了马来,牵着马顺着小路往山上走了一阵,越往上去,道路便越显得崎岖难行,这座山平日里看来并没有太多人过来,荆棘枯藤极多,牵马实在是有些不方便,便都将马系在树干上。
  
  虽然只走了一阵,但是周仁康已经气喘吁吁,体力明显是跟不上楚欢等人,楚欢含笑问道:“周大人撑不住?”
  
  周仁康额头已经渗出汗水,摆手道:“没有,大人放心,下官能撑得住!”
  
  “大人,咱们要不要兵分两路?”白瞎子道:“我到现在还没有听到瀑布的动静……这样找下去,恐怕找上一天也未必能找到……!”
  
  他话声未落,却见到走在自己前面的狼娃子忽然抬起手,手势明显是示意众人不要说话,见此情景,仇如血已经条件发射般,单手已经抓住了自己的刀柄。
  
  狼娃子闭上眼睛,似乎在倾听什么,很快,他又蹲下身子,侧着脸,将耳朵贴在地面上,白瞎子和仇如血互相看了一眼,狼娃子已经起身来,手指冲着左上方一指,楚欢已经问道:“无双,你是说瀑布在那边?”
  
  狼娃子点点头,已经在前领路,向瀑布方向摸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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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三七章 妖艳的夜

      狼娃子在前领路,其他几人都是跟在后面,白瞎子已经干脆将佩刀拔出来,有阻挡前行的藤蔓,挥刀便砍下去,仇如血见到白瞎子如此用刀,眼中显出不满之色,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听,果然有声音。”在山上翻了一阵,听到高处隐隐传来轰隆隆的声音,白瞎子眼睛顿时亮起来,很快,就瞧见前面出现一道水沟子,水沟子两边都是青藤古树,沟中的水质清澈,从上往下潺潺流下来,“狼娃子,你真是厉害,怪不得老人家说得好,拿了你一样东西,必然会给你一样东西,你虽然不会说话,可是耳朵比谁都好使……!”话一出口,感觉自己说错了话,忽然间感觉到身上泛起一股子寒意,抬起头,只瞧见在前面带路的狼娃子已经回过头,不知道何时已经弯弓搭箭,箭头正对着自己。

      白瞎子打了个激灵,看到狼娃子眼神冷漠无比,他此时才醒过神来,前面这位爷是个冰疙瘩,并不喜欢开玩笑。

      “兄弟,做哥哥的说错话了。”白瞎子打了自己嘴巴一下,自责道:“你别和哥哥一般计较,就长了这张破嘴……!”

      狼娃子也不理会他,收起弓箭,继续前行,白瞎子回过头,看到楚欢正在旁边似笑非笑看着自己,顿时大为尴尬。

      沿着水沟子向上攀爬,这山上枯藤老树极多,好不容易瞧见前面出现一道白色的布幕,此时天色也不比深夜那般昏暗,依稀能够看到远处一些东西,那道白幕便是更为显眼,那隆隆之声变显得更为清晰,正是从白幕那边传过来,楚欢已经道:“那就是瀑布了。”

      果真是瀑布,瀑布并不算大,下方是一汪水潭子,水潭子并不是很深,溢出来的水,便顺着水沟子流淌下山。

      “不是说那神医就在瀑布边上吗?”白瞎子皱眉道:“怎么没有踪迹?”

      已经是筋疲力尽的周仁康道:“下官记得清楚,闫平士就住在瀑布附近……这山上是否就只有这一处瀑布?”

      “你是这里的知县,怎么反倒问起我们来。”白瞎子没好气地道,他跟在楚欢身边,算得上是楚欢的贴身侍卫,楚欢堂堂西关道总督,白瞎子虽然没有职位,但是常言道的好,宰相门前三品官,总督身边的亲随,再怎么算,也不会比小小知县差。

      周仁康也知道总督大人身边这几位爷都不好得罪,拱手道:“大人,既然说是在这附近,应该不会差。”抬头向瀑布上方看过去,道:“说不定是在瀑布上游,下官翻上去看看,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楚欢点头道:“如此也好,老白,你跟着周大人一起上去看看,无双,仇兄,咱们也在这附近找一找……!”

      众人称是,周仁康绕到瀑布边上,那里还真有斜而向上的道路,只是崎岖不平,周仁康本来走在前面,只是他看上去体力匮乏,几次差点从上面滑下来,也幸亏白瞎子反应灵敏,否则差点要被周仁康踹上,他对周仁康本来就没有忌讳之心,此时忍不住骂骂咧咧,周仁康倒也是好脾气,连声说对不住。

      白瞎子虽然也有些疲累,但是比起周仁康,精力和体力自然是强出许多,他虽然曾经也练过几年功夫,甚至干过一些不要本钱的买卖,但是凭心而论,胆子是有的,但是物攻却也是稀松平常,只是后来楚欢传授他《龙象经》第一道照轮道,楚欢自己是为了让他早日康复,可是白瞎子自身却已经是受益匪浅。

      《龙象经》乃是无双宝典,这照轮道虽然只是入门学问,但是却已经十分了得,它可以调气畅息,不但让人的气息保持着最佳的通畅,而且能让人的感官大大加强。

      周仁康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几次差点滑下来,白瞎子心中有火,他让周仁康停下,自己则是到了前面,往上攀登一阵,回头若是瞧见周仁康撑不住,便用手帮着往上拉一下。

      楚欢知道,如果闫平士真的在瀑布附近,那么就不用往下去找,他们刚刚从下面过来,闫平士只能在瀑布上游或者左右两边。

      周仁康和白瞎子到了上面去找,楚欢则是和狼娃子往左面走,仇如血则是向瀑布右方寻找。

      往左边寻了片刻,楚欢眉头渐渐皱紧起来。

      这已经走出了一段路途,四下里都是枯藤老树,却哪里有草棚人迹,心中却也禁不住想,难不成这闫平山上果真还有另一处瀑布不成?

      正想再往前面过去看看,感觉手臂突然一紧,楚欢立刻扭头,却瞧见狼娃子竟然抓住了自己的手臂,他那一双狼一般的眼睛之中,充满了警觉之色。

      楚欢知道狼娃子对自己绝不可能有恶意,他突然拉住自己的手臂,必然有原因,见到狼娃子闭上眼睛,似乎在倾听什么,楚欢也闭上眼睛,侧耳倾听,狼娃子嗅觉和听力极其敏锐,楚欢其实也不落于下风,耳中传来山风和水流之声,除此之外,倒也难以听到其他的声音。

      楚欢眼角微微跳动,片刻之后,已经是悄无声息地从怀中拔出了血饮刀,轻声道:“不错,山下有十几号人围了上来!”

      狼娃子长弓在手,抬起手,往前方指了指,楚欢明白他的意思,那是指对面也有动静,低声道:“情况不明,先退到瀑布边上,看看他们是否回来。”

      楚欢脸上并无丝毫惊慌之色,镇定自若,全神戒备,和狼娃子缓缓往后面推过去,他暂时无法确知这些突然出现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可是心中却明白,在这里出现的人,十有**就是冲着自己而来,向后缓步而退之时,心中也是有些惊讶,暗想自己刚刚来到闫平山,这里边有这么多人埋伏在此处,如果真的是冲自己来,那么对方显然是早有准备。

      他念及至此,猛地想到什么,失声道:“不好,白瞎子有危险!”

      此时他脑中陡然想到,声称闫平山有位神医闫平士的正是青唐县令周仁康,如果说这里真的是冲着自己设下埋伏,那么周仁康无疑就是带自己进入陷阱的人。

      楚欢不曾想过周仁康会出卖自己,周仁康虽然看上去谦恭,但是官微人轻,可是此人却竟然不顾前途,敢出卖自己。

      楚欢心下惊讶,知道这样的埋伏,肯定不是周仁康所设,自己与周仁康往日无仇今日无缘,没有任何恩怨,如果不是有特别的情况,小小的知县,安敢对一名总督下手。

      他一时间不知道周仁康背后到底是谁,可是却知道自己陷入了困境之中。

      对方既然是要埋伏自己,那么多自己一定十分的清楚,所谓人的命树的影,自己此前出西梁入安邑,建下赫赫功劳之时,却也是声名在外,对方若是想置自己于死地,那么这次下的本钱也就绝对不轻。

      此时楚欢不作他想,他带了白瞎子三人过来,心中只想着一定要将几个弟兄活着带下山。

      山下的动静越来越清晰,楚欢甚至已经瞧见下面的树林中人影闪动,陡然间听到劲风忽起,从林中已经射出一支羽箭来,又快又急,直取楚欢。

      不等楚欢挥刀,楚欢旁边一箭射出,箭矢飞快,迎上来箭,已是将射向楚欢的那支箭中途生生截住。

      “无双,快退!”楚欢身形迅速后撤,这里地形高低不平,两人如同两头山林中的野狼,迅速往瀑布那边跑过去。

      后面和下面都是人影闪绰,刀光闪闪,无人呼喝,紧随着楚欢二人追过来。

      眼瞅着瀑布就在不远处,猛听得下面再次发出声响,楚欢瞥眼去看,却见到从昏暗处,一只长长的竹竿直探出来,竹竿前面削的尖尖的,如同枪头,照着楚欢直刺过来。

      楚欢身形如鬼魅,刀光匹练,只见到那根长长的竹竿一截一截子往下掉落,狼娃子瞧得清楚,心下大是惊讶,他知道楚欢武功了得,可是万想不到楚欢的刀法竟是如此霸刀,一根长竹竿几乎是在遮眼之间,就被削铁如泥的血饮分成十几段。

      楚欢当然不是在卖弄刀法,他施展出这一手,亦是让握着竹竿偷袭的家伙一时间惊骇莫名,竟是反应不过来,就那般眼睁睁地看着楚欢到了自己身前,好在这个时候他终于反应过来,手中虽然只是握着一小截子竹竿,却还是毫不犹豫照着杀过来的楚欢刺过去。

      楚欢脸庞冷峻,刀光如电,临空而下,那刺客从额头处,生生被血饮刀劈下来,鲜血喷溅,惊心动魄。

      人影憧憧,楚欢这一动,已经将四下里的此刻都吸引住,野草灌木,大石高树,一道道身影如同幽灵般闪现出来。

      楚欢杀死一人,刀却没停,刀声清越,从一棵大树后面划过,带起一抹血红,夜色中,妖艳无比,这一刀溅出的血光,似乎带起了黑暗中的光华。

      生死关头,楚欢明白一个最简单的道理,我不杀人,人便杀我,想要活下去,就只能毫不留情地杀死挡在自己前面的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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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三八章 血杀

      楚欢手持血饮刀,转瞬之间,已经是击毙两人,此时他已经看得清楚,伏击自己的这群人,身体都是包裹在黑色的衣衫之内,他们的脑袋都被头套套上,仅仅露出一双眼眸子,黑暗中闪闪发亮,就如同一群噬人的狼。

      这些人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长枪有之,短斧有之,铁鞭有之,甚至还有铁钩刀。

      这些人幽灵一般,身影憧憧,楚欢转瞬间杀死他们两个人,显然也微微镇住了这群人,不过这群人终究是亡命之徒,从楚欢身后,一名手持铁鞭的刺客已经是挥起手臂,手中的铁鞭从后面照着楚欢的脑袋便砸下来。

      楚欢听得身后劲风起,便要回刀,却已经听到生后传来一声闷哼,回头之时,只见那偷袭自己的刺客被一支羽箭横里贯穿了脖子,那家伙只哼了一声,便即翻倒滚下去。

      楚欢往上瞅了一眼,见到是狼娃子出箭射杀了那人,沉声道:“咱们退过去,和他们集合……!”

      他只盼仇如血和白瞎子发觉异状,已经顺利退回到瀑布边上。

      狼娃子身形敏捷,楚欢也如同丛林中的狼,往瀑布过去的道路虽然不是很远,但是途中的此刻却是越来越多,楚欢已经估算到,仅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刺客,已经超过了二十人,甚至已经达到了三十人。

      对方为了这次伏击,可说是出了大手笔。

      只是这些刺客的武功,也未必有多厉害,虽然时不时从旁窜出刺客偷袭,非但没能伤到楚欢,却反被楚欢连续杀了四五人。

      楚欢并没有掉以轻心,这些人并没有一涌而上,便有几人明知不敌,立刻逃开,并不与楚欢立刻恶斗,似乎只是在消耗楚欢的体力。

      楚欢与狼娃子好不容易退到瀑布附近,瞧见瀑布依然有力地向下砸落,砸在水潭之上,泛起水花来,在瀑布边上,却并无见到白瞎子和仇如血的踪迹。

      楚欢心中微沉。

      到得水潭边上,狼娃子与楚欢背靠背,严阵以待,瞧见那些刺客如同鬼魅般,都已经尾随过来,楚欢握紧刀柄,神情冷峻,狼娃子却也是淡定自若,并无遭遇大敌的丝毫惊慌。

      “哗!”

      水声陡然想起,从旁边的水潭之中,两道身影竟然是冲天而起,刀光闪烁,埋伏在水潭之中的两名刺客如同猿猴般跃起,挥刀便砍过来。

      他们对这一击,显然极有信心,选择了最好的角度,无论是出刀的时机和出刀的速度,他们都觉得已经完美无瑕。

      他们深信这一击是楚欢二人万万想不到的。

      只是这世间本就没有完美无瑕的事情。

      楚欢和狼娃子甚至都没有往水潭方向看一眼,楚欢的快刀闪过,他的刀或许比对方出刀的要慢半拍,可是速度却远超过对方,后发先至,对方的刀只砍到一半,楚欢的刀光已经闪过,毫不留情地割断了对方的脖子。

      狼娃子这一次依然是用箭。

      只是他并不是将羽箭射出去,他的箭本来是搭在长弓之上,可是只眨眼间,他的手握住箭杆,而箭头已经没入了另一名刺客的咽喉之中。

      对方煞费苦心的埋伏,却被楚欢二人在轻描淡写之中便即破解。

      两名刺客几乎是同时重新落入水潭之中,本来清澈的潭水,瞬间就被鲜血染红。

      越是危急时刻,就越要保持绝对的冷静,因为只有保持了绝对的冷静,才能让自己的反应、速度和力量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来。

      楚欢和狼娃子各自杀死一名刺客,此时从四下里已经冒出二三十号人来,全都是黑衣戴着头套,眼眸生寒,千奇百怪的兵器,表明这群人或多或少比之普通人的战斗力要强上许多。

      在这群人眼中,楚欢和狼娃子或许就是他们眼中的食物,只可惜眼前的食物实在太棘手,群狼肆虐,面对的却似乎是两头老虎。

      听得一声口哨声响起,这些人也并不叫喊,数道身影已经挥舞着兵器冲向水潭边上。

      楚欢和狼娃子眼中都是寒星顿起。

      刀光如雪,雪花之中,带着片片落红,枪断刀折,呛啷叮当响个不停,这些刺客真要是拼起命来,本事果然不弱,只可惜他们面对的楚欢,刀是宝刀,招是快招,刀光枪影之中,便又有数具尸首横躺地下。

      他的刀当真是所向披靡,竟无人能挡他的刀。

      楚欢的估计终究还是保守了,厮杀之时,又有十几道身影出现在四周,前后加起来,竟然已经达到四十多人。

      杀声一起,几十号人围着楚欢二人奋力进攻,他们显然也没有想过要楚欢二人活下去,命令显然是杀死而不是活捉,所以每一名刺客出手都绝对是辛辣的杀招,而他们面对的两头老虎,也丝毫没有对他们有丝毫的仁慈和客气,双方本就存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心思。

      地上尸首横七竖八地躺着,围攻楚欢二人的刺客虽然是悍不畏死,但是不少刺客那仅露出来的眼眸子之中已经显出了惊骇之色。

      他们感觉面对的已经不是猎物,似乎更不是人,他们杀人本来从不手软,冷酷无情,可是今夜这两个人,杀起人来,似乎更是残酷,就像残忍的狮豹,毫不留情地撕扯着靠近他们的所有敌手,不少刺客甚至觉得,自己似乎反倒沦为对方的猎物。

      楚欢和狼娃子已经是血染长衫,甚至脸上也布满了鲜血,这都是敌人的血,只是楚欢心中却很清楚,如果一直这般打下去,肯定不是这帮人的对手,常言道的好,双拳难敌四手,这群人单个拿出来,未必有多厉害,但是好几十号人聚在一起,而且都是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

      他二人能够安然无恙,固然是因为他们的本事确实了得,但是最重要的原因,却是因为他们拥有精力和体力。

      清醒的精力让他们可以做出最正确的判断,在刀枪剑影中选择最好的闪避方式和出击方式,而充足的体力却能够保证他们的体脑一致,身体能够执行大脑所想。

      可是楚欢很清楚,厮杀是最为耗费精力和体力的事情,而且这群刺客虽然是群亡命之徒,但是却并非乌合之众,阴险狡诈,自己若是不能相处其它法子,一直和他们就这般厮杀下去,搞不好就要阴沟里翻船。

      只是这帮此刻虽然已经有十多个人横尸地上,但是却并无退缩之意,他们似乎也看出,只要撑下去,总能找到杀死楚欢的机会。

      刺客的主要目标就是放在楚欢身上,两把斧头,三根长鞭,两杆长枪齐齐往楚欢身上招呼过来。

      这种乱战之中,根本容不得你一招一式来施展,刀光匹练,完全是反应和速度以及力量的较量,几名刺客的兵器几乎尽数封住了楚欢的所有退路,似乎只能往那水潭之中跳下去,但是楚欢身体豁然一扭,刺出长枪的一人就匪夷所思地看到,自己的长枪明明扎在了楚欢的身上,可是感觉却告诉他,这一枪根本刺了个空。

      众刺客都是看到,楚欢的身体有一个极其夸张的扭曲,那是普通人根本无法做到的动作,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被楚欢施展出来。

      他们当然不知道,在不到两年时间之内,连续突破了《龙象经》的照轮、浮尘、净土三道。

      《龙象经》有八道,是为照轮、浮尘、净土、宝象、大严、清明、金光、天神八道,楚欢突破前三道,照轮练气,浮尘练骨,净土练皮,特别是在罗多帮助下突破净土道之后,楚欢的身体已经是得到了新的改变,甚至可以说,突破过净土道的楚欢,整个**的质量,已经得到了一个前有未有的变化,如果说普通人的身体是一块沾满了泥土的璞玉,根本无法显示出玉石的真正价值,那么楚欢此刻的身体,就等若是洗去了身体的尘埃,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一块美玉。

      这样的体质,从长远来说,是为了修炼《龙象经》更高深的武学而打好结实的根基,但是从近处来说,体制的改造,已经让现在的楚欢获益匪浅。

      他的身体敏捷性、柔韧性等都已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高,普通人无法做出来的匪夷所思的动作,他却往往能够做出来。

      楚欢身体夸张扭曲躲过长枪,在楚欢看来只是轻而易举地做了一个动作,但是在这些刺客看来,都是感到惊骇无比,靠着身体的扭曲硬生生地躲过长枪,这岂能是人力所能做到?

      楚欢当然不会和他们研究这样的学术问题,他的左手已经探出,如同鬼魅般快捷,已经连续夺下了两根长枪,手中的血饮刀反砍,劈飞了斧头长鞭,冷笑声中,手臂一阵,两杆长枪电射而出,刺入两名刺客的胸膛,穿透而出,长枪带血,贯穿了身体。

      楚欢这一连串的出手毫无拖泥带水,冷酷而果断,从陷入重围到夺枪杀人,神威凛凛,天下无双,直如天神一般。

      特别是长枪刺出那一刻,冷笑出声,杀意盎然,双眸如电,冷酷无情,旁边的此刻都是心下胆寒,本来刺客的攻势极其凶猛,但是楚欢如此威猛,刺客的攻击顿时便弱了许多,围在四周的刺客虽然没有立刻退下,却也不敢立时挺身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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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三九章 水帘洞

      狼娃子与敌短兵相接,虽然夺了敌手的兵器,也十分凶悍,可是他的武功终究比不得楚欢,背脊上被砍了一刀,衣衫破裂,鲜血流出,只是他面无表情,对身上的伤势毫不在乎。

      趁着众刺客不敢攻上来,楚欢这才靠到狼娃子身边,低声道:“怎样?”

      狼娃子摇摇头,示意无事。

      楚欢声音极低,“这瀑布后面不是一面死墙,我刚才瞧见,水帘后面,好像有一个山洞……待会儿看到我冲向瀑布,你立刻跟上来,不要想其他,冲到瀑布后面去就成。”

      这旁边瀑布声响极大,楚欢靠在狼娃子身边说话时,声音又很轻,那些刺客没敢靠近过来,只看到楚欢似乎在向狼娃子说着什么,但是却听不清他到底说些什么,狼娃子虽然口不能言,但听觉却异常灵敏,听得楚欢之言,微微颔首,表示已经明白。

      楚欢也是刚才突然发现,那瀑布后面,竟然有一处石洞,并不是石壁,他总觉得天无绝人之路这句话确实是大有道理。

      他现在只担心仇如血和白瞎子到底是个怎么情况,这两个人一个也没有回来,如果他们就在附近,这边厮杀多时,他们也一定听到动静,到现在还没有见到他们的踪迹,看来很有可能是凶多吉少。

      楚欢心中暗暗自责,他素来做事也算是周到,很少出现心神不宁的时候,可是素娘感染瘟疫,却让他心情焦躁,担心素娘的病症,虽然说不上乱了方寸,但是平日里的小心谨慎却也是疏忽了许多,一听周仁康说有神医可求,便急着想找到神医闫平士,也不曾想到青唐县县令竟然敢设计暗害自己,这才导致现在这样的险峻局面,若是白瞎子和仇如血当真遇害,那全都是因为自己一时粗心大意,没有察觉到周仁康的歹毒心思。

      “小心!”楚欢正自戒备,猛然间探手,将狼娃子推开,而狼娃子也几乎同时出手推在楚欢的肩头,两人都是往后退了两步,再退后的同时,从空中直落下两支箭矢来,似乎从天外而来,如果不是两人反应迅速闪躲得快,两支箭矢便已经从他们的脑顶门穿透而下。

      “上面也有刺客!”楚欢沉声道。

      在瀑布上方的崖边,一左一右站着两名刺客,他们手握长弓,方才的箭矢,正是他们从上面射下来。

      本来上面有同伴相助,下面那些围而不上的刺客应当欢喜才是,但是楚欢却是分明瞧见,已经有不少刺客抬头看向上面,眼眸子中显出的却是愤怒之色。

      楚欢心下奇怪,不知道为何会有此刻显出如此眼神。

      “都不要怕死。”人群之中,终于有人沉声道:“他们撑不住,一起上。”话声落后,众人都是握紧此刻,呈半月形往上面渐渐逼过来。

      瀑布崖边,两名箭手已经取了箭,正要弯弓搭箭,从后面陡然间又窜出两道身影来,这两道身影悄无声息,两名箭手猝不及防,等到那两道身影靠近之时,两名箭手待要反应已经不及,手起刀落间,两把刀子临头劈下,两名箭手都是惨叫一声,从崖边栽落下来。

      “蓬蓬”两声,两具尸首落入水潭之中,溅起血色的水花,从崖边已经探出脑袋来,楚欢已经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大人,上面的都清理干净了……他娘的,周仁康的狗杂碎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啊,这……!”

      突然冒出来的两个人,却正是白瞎子和仇如血。

      仇如血和白瞎子怎么走在一起,楚欢一时间还不清楚,但是瞅见这两个家伙还好好地活着,楚欢心情不由为之一怔,他先前面若寒霜,此时却忽然大笑起来,道:“老白,仇兄,你们还没死?好得很,我正担心你们两个家伙不中用,被人三下五除二便收拾了呢!”

      狼娃子见得白瞎子和仇如血突然冒出来,眉头也微微舒展,本来冷峻的脸旁也稍微平和了一些。

      白瞎子解决崖边的箭手,探头瞧见下面黑压压的都是人,几十号人呈半月形将楚欢和狼娃子围在水潭边上,心中着实吃了一惊,他方才听到这边的厮杀,可是万没想到这边竟然有这么多刺客。

      他正吃惊,却见得身旁不远影子一闪,还没反应过来,却见到仇如血竟然已经从崖边跳了下去,心下又是一惊,却见得仇如血落到水潭之中,落水的姿势虽然不大好看,却安然无恙,很快就从水潭里爬到潭边,握紧手中的寒月刃,全身上下湿漉漉的,贴近到楚欢身边,低声道:“大人,看来这次很棘手啊,这帮人早就等在这边埋伏!”

      “想要取我的性命,恐怕这么点人还不够!”楚欢冷笑道,瞥了仇如血一眼,问道:“仇兄无碍吧?”

      “按大人吩咐,往那头去找神医,没走多远,就发现前面情况不对。”仇如血冷笑道:“知道这边有了埋伏,大人和无双在一起,大可自保,就怕白瞎子被人算计,所以赶紧折过去寻他,也幸好早到一步,这家伙被那姓周的从后面捅了一刀……!”他话声未落,“噗通”一声响,水花四溅,水潭中溅出来的水都打湿了楚欢的衣裳,却是白瞎子站在崖边犹豫了一下,终究是一咬牙,依葫芦画瓢,学着仇如血的样子从上面跳了下来。

      白瞎子从水潭中爬起来,嘴角微微抽搐,骂骂咧咧道:“他***,大人,姓周的是叛徒,那小子偷袭我!”

      “是我误信小人。”楚欢此时终于确定周仁康果然是叛徒,他处心积虑,就是要将自己引到这里来,想到周仁康临来之时,还一副担心之色,声称夜里出行恐怕会被乱匪骚扰,不如白日过来,楚欢心中暗叹,他处处提防,却没有想到竟然误信了那般一个小人,阴沟里犯了船,说来说去,那位周县令才是真正的乱匪,“老白,你伤到哪里?”

      “幸好仇大侠来的及时。”白瞎子道:“没想到姓周的会在背后下黑手,若不是仇大侠叫喝一声,姓周的慌乱之下失了准头,匕首扎进我的肩膀,否则这条命就断送在那卑鄙小人的手中了。”

      楚欢见得白瞎子肩头被衣带绑着,仇如血显然已经为白瞎子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

      “这下子到齐了。”刺客之中有人冷笑道:“楚欢的人头值多少银子,弟兄们心里清楚,旁边这几个送死的,人头也不便宜,有本事的,尽管上去取人头。”话声落后,众人又一窝蜂往前杀过来。

      虽然故作镇定,但是白瞎子看到眼前的情势,却也是微微色变。

      这可不是一群山贼打劫,这几十号人,从所使用的武器上看,都是练过一些功夫的,绝非拿了一把砍刀上山就自称大爷的土匪。

      眼见得一众刺客奋勇冲上来,陡然听到楚欢沉声道:“都跟着我……!”却见得并不迎敌,反而转身往瀑布那边冲过去,白瞎子和仇如血正自惊讶,却已经瞧见狼娃子紧跟在楚欢身后,也往瀑布冲过去,这两个家伙反应过来,再不犹豫,紧随其后。

      却见到楚欢跳到一块岩石上,身形猛然一跃,整个人就像猿猴般腾身而起,竟是往那瀑布之中窜进去,转眼间就没入瀑布之中。

      狼娃子跟在后面,也跳进瀑布之中,仇如血紧随其后,等到白瞎子最后跳过去时,身体却禁不住瀑布向下的冲击力,虽然也腾身往那瀑布中间跳进去,但是身体急速下坠,白瞎子心下吃惊,便在此时,已经有一只手抓住了他探向瀑布之中的手,将他生生拽了进去。

      白瞎子一口气没顺过来,立时咳嗽起来,只觉得眼前黑乎乎一片,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得身边楚欢身影道:“老白躲开!”刀风忽起,白瞎子条件反射般回过头,却发现刺客之中,竟然也有人穿破瀑布,往这里面进来,只是楚欢此时一夫当关,那人还没靠近,楚欢一刀斩过去,那刺客被血饮刀砍中,鲜血溅出之时,整个人也因为瀑布的冲击力,如同石头般坠落下去。

      随即又有两根长枪穿破瀑布,往里面刺过来,楚欢大刀一挥,斩断两根长枪枪头,长枪收回去,楚欢却依然紧握大刀,严阵以待,提防还有人冲过瀑布闯过来。

      瀑布声音极响,隔着瀑布,看不到外面的景象,也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不单楚欢紧握大刀,狼娃子也已经弯弓搭箭,紧盯着瀑布,直待有人硬闯,立刻射杀。

      折腾了一夜,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四下里虽然十分湖南模糊,但是白瞎子却已经瞧清楚,这瀑布的后面,竟果真是一处石洞,其实这石洞也不算多大,最多也就容纳十多人左右,墙边凹凸不平,有峭石吐出,白瞎子也不知道这是浑然天成的石洞,还是被人开凿,若说是开凿,却根本看不出开凿的痕迹,也不知道是否是年头太久,开凿的痕迹已经消失。

      峭石壁上还长着藤蔓,地上倒是平坦,躺着睡着却也是光滑舒适。

      等了好片刻,不见再有动静,楚欢知道对方虽然是一群亡命之徒,但却也不会白白送死,往这瀑布中闯,明显是死路一条,恐怕没有几个有胆子再闯。

      他只觉得浑身湿漉漉的,其实连他自己也搞不清全都是水渍,还是中间夹杂着汗水,先前形势紧迫,若不是瀑布后面有这样一处石洞,楚欢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毕竟狼娃子和白瞎子都已经受了伤,虽然伤势算不得多重,但是一直溢血,厮杀起来,体力很快就会耗尽,仇如血固然刀法不弱,但是对方还有三十多号人,真要拼杀起来,自己这边终究是势单力薄,真要给对方重创,自己这边也必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抬手抹去额头的水渍,随意看了看,楚欢才笑道:“以前只听说过水帘洞,却想不到今日也找到了自己的水帘洞。”

      几人见如此困境下,楚欢还能笑出声来,都是佩服楚欢的胆魄,不过楚欢口中的水帘洞,却是让几人大不明白。

第九四零章 黑先生

  白瞎子和狼娃子都受了皮肉之伤,在洞内处理伤口,楚欢和仇如血则是守在洞口,并不敢掉以轻心。
  
  “大人,这倒是个好地方。”仇如血看了看,“这道瀑布,就等如是天然的保护,弓箭也穿透不过来,人闯进来,抬手一刀就取了他们性命,他们人虽多,但是咱们在这里,就不用担心以寡敌众了。”
  
  狼娃子正在帮助白瞎子重新处理伤口,在后面听到,已经道:“大人,他们闯不进来,可是咱们也出不去啊,难道咱们就一直呆在这里?”
  
  “自然不用。”仇如血已经道:“青唐县那边,如果迟迟见大人不回去,自然会派人来寻……!”向楚欢道:“大人,那位轩辕将军,是否知道我们前来闫平山?”
  
  楚欢微微颔首,神情看起来并不是十分轻松,“我们如果一直没有回返,轩辕胜才自然会带人来寻,不过按照时间估算,我们来回一趟,就算顺利,也要天亮才可能回到青唐县,如果天亮时分我们还没返回,轩辕胜才也会等候一阵,等到他感觉事情不对,发兵来援,以我估算,最快也要正午时分才能抵达……换句话说,咱们在这里,至少还要撑上四五个时辰。”
  
  “四五个时辰?”白瞎子道:“大人,你说咱们在这洞里,能撑上四五个时辰吗?”
  
  仇如血已经冷笑道:“有何不能,你们尽管放心,我一人守在这洞口,他们也没有一人能够闯进来……大人,你们几个先歇息一阵,恢复一下体力,那帮家伙虽然都是亡命之徒,但明知闯过来必死无疑,也不会过来白白送死……!”
  
  楚欢微微颔首,陡然间双眉一紧,一根手指竖到唇边,示意众人不要说话。
  
  仇如血立时警觉起来,却见到楚欢做了个手势,仇如血点点头,两人分守洞口左右,都已经握紧了刀柄,互相对视一眼,楚欢点了点头,眸中寒光暴起,人已经探出半个身子,手中的大刀向洞外的石壁闪电般砍过去。
  
  仇如血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出手,刀光砍过,外面立时便响起了惨叫声,却是刺客绕过瀑布,贴着石壁往洞口悄无声息爬过来。
  
  本来他们觉得瀑布声响很大,洞内的楚欢等人只会注意瀑布,绝对不会却注意洞口外两边的石壁,通过石壁接近过来,就算有轻微的响动,也能够被瀑布之声所掩饰,只是他们却想不到,他们自以为很高明的偷袭招数,却被楚欢看穿,最靠近洞口的两名刺客被砍死落入下面的水潭,后面的刺客心惊胆战,哪里再敢靠近,急忙回撤。
  
  等得刺客都退了下去,楚欢和仇如血这才收起刀子来,相视一笑。
  
  瀑布外面,水潭边上,几十名刺客黑压压地聚在一起,呈半月形将水潭子围了个水泄不通,比之先前围攻楚欢和狼娃子的刺客,水潭边上竟然又多出十几号人,加起来竟有四五十人之多,水潭边上的十几具尸首都已经被抬起扔到了一旁,天色已经蒙蒙有些亮光,虽然黑压压的一群刺客,但是却明显能看出中间有一道空隙,一边人数众多,有二三十人,另一边却只有十多人,两边刺客眼神对上之时,眼中都显出寒意,眼眸子深处甚至带着戒备之色。
  
  想从瀑布后面石壁摸过去偷袭的刺客,铩羽而归,狼狈逃回来,刺客中已经有人冷声道:“怎么,被他们瞧见了?”
  
  “是,他们……他们早有提防……!”
  
  “饭桶!”责骂的刺客身材并不高大,但是看上去颇有气势,虽然与其他刺客一样的装扮,但是在他的手腕子上,却是套了皮质护腕。
  
  “骂得好。”只有十几名刺客的那一边已经有人接话道:“就是一群饭桶……就只能呆在猪槽里混吃等死,本就不该出来丢人显眼!”
  
  话声刚落,护腕这边的人顿时都砍过去,已经有人厉声喝道:“他奶奶的,你放什么狗臭屁?”呛呛声响起,护腕这边的刺客兵器尽数转向对方,对方也是毫不相让,调转兵器,对向了这边,本来看似是一群人,却陡然间刀锋相对。
  
  佩带护腕的刺客双眸如冰,冷冷盯着对方人群中的一人,那人也是头戴套头,身材颇为高大,双方四目对视,都是寒意盎然。
  
  “你这话什么意思?”护腕冷冷问道。
  
  “这你都不明白?”高个子冷笑道:“这瀑布四周的范围,咱们事先都已经划清楚了,进了谁的伏击圈,猎物就归谁,不争不抢……姓楚的进了你们的伏击圈,你们一大帮子人,却连两个人也拿不住……你说你们不是饭桶还是什么?”
  
  护腕冷笑道:“你们好像也不比我们强多少,姓楚的有两下子,咱们一时拿不住倒还情有可原,你们对付那两个小喽啰,竟然一个也没拿下,那就是连饭用也不如了。”
  
  高个子冷笑道:“谁是饭桶,要不咱们比划比划?”
  
  护腕手中是一根熟铜棍,豁然抬起,道:“谁要是不比,谁就是孬种……来,动手吧……!”
  
  他话声刚落,身后已经传来一个阴测测的声音道:“两位莫非忘记了今日要做什么?”
  
  护腕回过头,在他身后的人群之中,一人背手而立,手无兵器,看上去从容淡定,但是头套下的双眸却是十分的严峻。
  
  似乎对此人颇有忌讳,护腕冷冷道:“黑先生,这一次,你本就不该找他们……!”
  
  那高个子正要说话反驳,被称为黑先生的那人已经淡淡打断道:“你们是否觉得时间还有很多?青唐县那边,一旦迟迟没有这边的消息,你们是否以为他们还会按兵不动?”
  
  护腕抬手指着瀑布道:“可是他们如今龟缩在里面,我们……我们又如何杀的进去?”
  
  “你们有选择。”黑先生声音淡定无比,“收起你们的兵器,从这里狼狈离开……又或者放手一搏,想出法子,将里面的人全都杀死。选择前者,按照我们事先的约定,你们不但收不到丰厚的报酬,而且还要将我们预付的金子悉数归还……!”
  
  立时有人冷笑道:“咱们死了这么多人,你还想要回金子?”
  
  “协议就是协议。”黑先生立于人群之中,看上去极为镇定,“游戏就有游戏的规矩,谁也不能违背游戏规则,否则……至少我认为你们承担不起后果。”他目光锐利,直盯着佩带护腕那人,他的语气也不如何冷厉,但是言语之中却透着一股子让人无法怀疑的气势。
  
  护腕犹豫一下,终于向那高个子道:“要想比试,回头自然有机会。现在咱们先取了姓楚的人头再说!”
  
  高个子并无异议,只是问道:“他们躲在里面不出来,就算用弓箭射,也未必能穿过瀑布……是你的人杀过去,还是我的人?”
  
  护腕皱起眉头。
  
  按照事先的约定,除了基本的报酬,如果取得人头,更有一笔丰厚的报酬,这两派人自然谁都不甘人后,可是此时冲过去,明显等如是白白送死,虽然为了奉后的报酬并不在乎部下的死伤,不过明明是有去无回送死,那自然也是不情愿的。
  
  “莫非躲在瀑布之后,你们就没有法子了?”黑先生淡淡道:“瀑布挡住了你们的弓箭,如果没有瀑布,是否就无法挡住你们的弓箭?”
  
  “没有瀑布?”
  
  黑先生叹了口气,道:“你们这么多人等在这里,也不会等到他们出来的。”他抬手指着瀑布,道:“既然如此,为何不会想着断了瀑布?”
  
  “断了瀑布?”护腕双眸闪动,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睛忽然闪着光,沉声道:“有弓箭的站出来,数一数,有几个是箭手?”
  
  当下两边箭手都站出来,加起来却也有八名箭手,护腕这边有五名箭手,高个子那边也有三名,护腕道:“箭手都留在这里,守住洞口,有人出来,不管是谁,立刻射杀。”指着瀑布高处道:“其他人都上去,从上面截断瀑布的水流,只要将上游截断,这边的瀑布就会消失……瀑布的水流一旦停下来,箭手立刻往那洞中射箭。”
  
  黑先生这才微微颔首,眼中显出赞许之色,护腕一挥手,正要带人去上游截断水流,高个子却已经道:“且慢!”
  
  护腕皱眉道:“如何?”
  
  “截断水流自然是好主意,可是水流一断,立刻射杀,就未必是好主意了。”高个子缓缓道:“乱箭射入进去,楚欢那几个人必死无疑,只是到时候这功劳又归谁?”看向黑先生,问道:“黑先生,价码你早就定下来了,有些事情,就要说得清楚了。”
  
  “这有什么好争的。”护腕不耐烦道:“到时候看尸首中的箭就好,我的人箭上都有记号,只要是我们的箭射死的,自然就是我们的功劳。”
  
  高个子慢条斯理道:“可是万一同一具尸首上,不但有你的箭,也有我的箭,那又如何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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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四一章 白墙

      黑先生依然是背负双手,淡淡道:“很好算,到时候只需要算清尸首上的箭矢就是。楚欢如果值五万两,身上如果有五支箭,那么每根箭就算一万两。”

      高个子立刻道:“黑先生,这就不公平了,我这边只有三名箭手,他那边有五名,总要比我们高的。”

      护腕已经冷笑道:“黑先生都这样说了,你若是不服气,大可以带着你的人退下。”

      高个子一咬牙,恨恨道:“你莫在这里猖狂,咱们的恩怨,回头再算。”沉声向手下三名箭手吩咐道:“只要水流一断,将你们的箭矢尽数射出去。”挥手道:“其他人跟我上去,截断水流。”

      瀑布后面的山洞之内,楚欢等人并不知道刺客起了内讧,仇如血就守在洞口,小心戒备,狼娃子和白瞎子也都已经处理好伤口。

      洞内本来还十分的昏暗,但是过了一阵子,前面的瀑布水流似乎亮起来,映射着洞内也开始明亮了不少,楚欢知晓这是天色渐渐亮起来。

      不知道外面的情况,白瞎子心中倒是有些着急,问道:“大人,现在大概什么时辰了?外面好像天色已经亮起来了,青唐那边的援兵会不会过来?”

      楚欢没有回答,仇如血却已经头也不回地道:“别尽想着援兵赶过来,先养足力气,若是援兵实在赶不到,咱们最后还是要和他们厮杀一场。”

      白瞎子道:“那倒未必,大人迟迟不归,轩辕胜才就算脑袋长到屁股上,也会想到咱们这边出事了,他定然会派人来救。在他们到达之前,咱们只要躲在这石洞之中,就安然无恙,那帮狗杂碎可是闯不进来。”

      “这帮人就是冲着大人而来。”仇如血淡淡道:“他们处心积虑,埋伏了好几十人,大动干戈,你觉着他们会因为一道瀑布就会死守在外面?咱们知道轩辕胜才会带兵来援,外面那帮家伙自然也不会不知道,咱们算准了时间,他们比咱们要掐得更准。”

      “仇大侠,那你的意思是?”

      “这帮人看上去都有江湖经验。”仇如血正色道:“咱们虽然能在这里暂避一时,却绝不要觉着这里十分安全……咱们出不去,他们却一定会想法子杀过来……这个时候他们越是不强攻,也就表明他们是在筹划着什么……!”

      楚欢微微颔首,道:“仇兄说的不错,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在轩辕胜才到达之前,他们一定会想各种法子杀过来。”

      白瞎子皱眉道:“这山洞洞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们能有什么法子杀进来?”

      “莫忘记他们还有弓箭。”仇如血肃然道:“这山洞很浅,而且没有内弧,真要从外面乱箭射进来,咱们跑到跑不了。”

      白瞎子摆手道:“不用担心,这瀑布虽然不大,但还是有冲击力,方才我跳过来的时候,若不是大人拉住,我差点就被水流冲下去,他们又不是狼娃子,狼娃子的箭或能穿透瀑布,那帮狗杂碎还没这般能耐。”

      “话是如此说,可是我担心他们会去截流。”仇如血行走江湖多年,在江湖上颇负盛名,那也不是白得来,“如果他们去往上游将水流堵住,水流无法往下流过来,瀑布自然会断水,那时候咱们再无屏障……!”

      白瞎子张了张嘴,吃了一惊,好半晌才道:“他们……他们当真会这样?这……这不可能吧,这么大的瀑布,上游的水流肯定也十分的湍急,他们才几十个人,怎么……怎么可能将水流堵住?”

      仇如血道:“话虽这样说,但是咱们对这里的地形毫不熟悉,他们既然准备在这里设计大人,对这里的地形一定是十分的了解,咱们不知道水流的源头来自哪里,上游是个赞扬的流向,可是他们却很清楚……他们虽然只有几十号人,可是……却都不是普通之辈,几十个人的力量加起来,堵住一截子水流,也未必不可能,至少他们还有好几个时辰……!”

      楚欢神情凝重起来,道:“仇兄的话不无道理,若是在轩辕胜才赶到之前,他们先将水流截断,咱们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白瞎子握起拳头,道:“大人,这帮王八蛋到底是谁派来的?你是圣上钦命的西关道总督,赴任途中,竟然有人敢布局行刺你,这帮乱贼,真是胆大包天。”

      “亡命之徒,本就胆大包天。”楚欢靠坐在石洞内,淡淡道:“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这般急切地想取我的性命……!”

      “还有那个周仁康,这个卑鄙小人……!”白瞎子一想到周仁康,怒火中烧,“等到拿住了他,扒皮抽筋,要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说这些都无用处。”仇如血沉声道:“白瞎子,你的刀子还砍过藤蔓,你现在检查一些有没有缺口,可别到时候杀起人来,刀子砍不了人。”

      仇如血手中的是寒月刃,楚欢手中的是血饮刀,这是两把绝世名刀,自然毫无问题,狼娃子手中虽然有一把在厮杀中夺过的单刀,但是他不单善刀,也善箭,无刀有箭亦可伤敌,倒是白瞎子只有一把大刀在手,若是刀子不行,真要厮杀起来,可就吃了大亏。

      白瞎子急忙检查自己的大刀,上面血迹未干,道:“缺口倒是没有,不过磨的锋利一些总不会差。”瞥见旁边有一块石头,过去磨刀。

      狼娃子先是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大刀,然后取下箭盒,细细数了数,先前连番厮杀,已经耗去了不少箭矢,大概还剩下十根左右,数目不多,左右看了看,伸手扯了扯墙壁上的藤蔓,还算结实,也不犹豫,取了刀往藤蔓上砍过去。

      白瞎子一边磨刀,瞧见狼娃子举动奇怪,问道:“狼娃子,你砍藤蔓做什么,它们与你有仇?”

      狼娃子皱起眉头,楚欢已经笑道:“无双是要做箭。”

      “做箭?”白瞎子奇道:“藤蔓也能做箭?这还是头一次听说。”

      楚欢笑道:“百行之中,皆有状元。真正的刀手,拿一把砍柴的刀也能与人厮斗,真正的箭手,哪怕是一根树枝在手,也能变成伤人的箭矢。”

      白瞎子明白过来,点头道:“大人说的有理,狼娃子是箭中高手,藤蔓到了他的手中,也能变成杀人利器……!”忽地“咦”了一声,楚欢和仇如血还以为出了何事,立刻看向他,白瞎子极暗楚欢目光瞧过来,讪讪笑道:“没事,大人,这山洞以前是不是被水泡过?”

      “被水泡过?”楚欢奇道:“为何这般说?”

      白瞎子一边磨刀,一边努嘴冲着石壁道:“你瞧这里都被泡白了,还没见过山上有这样的白墙……!”

      楚欢听他说的奇怪,挪到白瞎子身边,奇道:“什么白墙?”顺着白瞎子目光瞅过去,只见眼前事凌乱的藤蔓,藤蔓后面是凸起的石壁,乍一看去倒没有什么,但是仔细一看,那墙壁之上却有零零星星的白色斑点。

      楚欢皱起眉头,白瞎子已经道:“大人,你瞧这里面以前是不是被水浸泡过啊?”

      楚欢并不言语,他挪到旁边,发现另一处的石壁上,也依稀有白色的斑点,犹豫了一下,忽然拿起手中的血饮刀,往那石壁上刮了起来。

      仇如血见到,眼中显出心疼之色,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说话,心中暗想,之前还觉得白瞎子拿大刀砍藤蔓是对刀手的亵渎,可是此刻这位总督大人竟然拿着一把稀世宝刀去挂石壁,这让仇如血更是心下唏嘘,只觉得世风日下,用刀之人都对刀子不尊重,实在是让人感到伤感的事情。

      楚欢看上去十分认真,血饮刀锋利无比,石壁上的石屑纷纷往下洒落,仇如血守在洞口,戒备着外面,白瞎子却看得清楚,只见到楚欢刮了一阵之后,那石壁外面的一层石屑被刮下来,里面竟然显出灰白色的墙面来,他瞧着那白色的石壁大为古怪,不由靠近过去,伸手在那上面摸了摸,坚硬的很,涩涩的,凹凸不平。

      这白色石壁乍看上去如同玉壁,但是色泽明显不能同白玉相比,而且手感更是与玉质的温润滑手大不相同,天壤之别。

      只见到楚欢伸出手指头在那白色的石壁上按了按,然后将手指放入口中的舌头上舔了舔,脸上随即显出极为古怪的神色。

      白瞎子不知道楚欢这是做什么,也拿手指在石壁上按了按,随即伸舌头舔了舔,心想难不成大人对这石头的味道很感兴趣?

      楚欢看着白瞎子,似笑非笑,问道:“味道如何?”

      白瞎子吐了吐舌头,道:“好苦……大人,这是什么东西,石头怎么是苦的?”

      楚欢笑而不语,竟是拿着血饮刀在石壁上生生挖下一块拳头大小的白色石头来,托在手中仔细看了看,眼中闪烁着光芒,随即看向仇如血,问道:“仇兄,你以前可见过此物?”说话间,已经将那白色石头亮在仇如血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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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四三章 援兵

  瀑布之内射出来的箭,已经是贯穿了一名刺客的喉咙,众刺客都是大吃一惊,护腕已经沉声喝道:“准备放箭……!”

      便在此时,听得有人失声道:“那……那是什么?”

      瀑布的水流已经是时断时续,已经可以看到瀑布后面的景象,那一处山洞已经显现出来,但是众刺客却已经瞧清楚,在那洞口,却堆起了石堆,虽然有些凌乱,但是岩石堆成的屏障却是密不透风,齐腰高,刺客们本待乱箭射入,可是此时却都是面面相觑。

      护腕和高个子相视一眼,都是皱起眉头,黑先生瞧见眼前的情景,眼中却是显出异色,似乎并不如何着恼。

      “奶奶的,你们这些狗杂碎,要是男人,就冲过来。”里面传来白瞎子嘹亮的声音,“爷爷们在这里等着你,过来啊,不怕死的尽管往这里面冲。”

      “怎么办?”高个子握起拳头。

      “你说怎么办?”护腕反问道,两人一时间还真是没了主意,都看向黑先生,黑先生已经淡淡道:“我出报酬让你们杀人,莫非还需要我教你们怎么杀人?”

      护腕一咬牙,道:“都冲过去,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高个子犹豫了一下,终于道:“奶奶的,他们还真以为躲在里面能不出来?”卷起袖子,大声道:“弟兄们,找寻枯木,生起火来,点着了火,往里面丢进去,他们要是不出来,老子这把火就烧死他们,烧不死他们,熏也要熏死他们。”

      那护腕眼睛也亮起来,笑道:“不错不错,弟兄们,生火!”

      就在水潭边上,刺客们找寻来诸多枯木,生气过好几个火堆来,洞内几人看见,楚欢已经冷笑道:“他们想要烧死我们!”

      “果然阴险。”白瞎子怒道:“大人,这洞里没有水,真要有火把进来,倒是不好灭火……!”

      狼娃子却是用手指在比划着距离,对着那八名箭手比划一阵子,楚欢见状,明白什么,问道:“无双,你是准备将那八名箭手一一射杀?”

      狼娃子微微颔首,神情严峻。

      楚欢也善射箭,其实他很清楚,枯藤做出来的箭矢,在这样的距离下,即使射出去,也无法对对方形成致命的伤害,最为重要的是,那八名箭手既然拎着弓箭来,自然是对弓箭十分熟悉,与狼娃子是行内人,他们的箭术自然比不得狼娃子精湛,但是身为箭手,他们比之普通人更容易知道如何却闪躲箭矢。

      “狼娃子只要能将箭手尽数射杀,咱们就可以冲出去放手一搏。”仇如血握拳道:“咱们未必能杀出一条血路来,但总比困死在这里被他们活活烧死要好。”

      “狼娃子只有十支箭。”白瞎子道:“这十支箭就要将八名箭手全数杀死,这……是不是太困难一些了……!”

      仇如血也微微颔首道:“这八名箭手都是善于箭术的,知道如何闪避箭矢,除非狼娃子能够在瞬间杀死八人,否则……!”

      楚欢却是凝视着狼娃子,轻声道:“狼娃子,尽力而为,不要有压力,能多射死一个,咱们冲出去的把握就多一分。”

      狼娃子依然躲在岩石后面,透过极小的岩石缝隙,在测定那几名箭手的位置和距离,此时刺客们已经生起数堆大火,护腕一声令下,几十名刺客每人一手抓住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柴,上面烧着火,护腕已经冲着楚欢这边叫喊道:“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丢出武器,人出来,我们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你们只能葬身火海……!”

      狼娃子此时却已经将箭盒拉到自己的右手边,从箭盒里将剩下的十支箭矢都取了出来,靠在自己的左手边的石堆上,箭头朝下,箭尾冲上,便于取拿,这才握弓在手,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锐利坚定起来。

      楚欢和仇如血忽视一眼,都是心领神会,握紧手中刀,便在此时,听得外面叫喊道:“丢进去!”

      一众刺客黑压压上前,手中燃烧的木柴尽数往洞里面丢进来,一时间几十根木柴如同天上飞来的飞火流星,几乎同一时间,狼娃子已经霍然起身,箭矢射出,宛若流星,划破了空气。

      在狼娃子立身而起的一刹那,早已经戒备的八名箭手也几乎同一时间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这八名箭手的箭术虽然比之狼娃子大为不如,但也都是浸淫箭中的好手,箭手最基本的镇定果断要素,他们也都具备。

      八箭齐发,犀利狠辣,与那一大群火把都是往洞口而来。

      八箭还未到洞口,狼娃子已经射出了第二箭,等到箭矢射来之时,狼娃子已经缩身蹲下去,箭矢从头顶上划过。

      楚欢和仇如血刀光闪动,去抵挡那些扔进来的火把,虽然刀光闪动间打开诸多火把,却还是有许多扔了进来,浓烟滚滚。

      狼娃子射出的两箭,箭矢犀利,外面的刺客显然也没有想到这边还有还箭的能力,“噗噗”两声,两根箭矢已经射中了两名箭手的要害,这两人闷哼一声,都是栽倒在地,其他人都是吃了一惊,剩下的几名箭手已经知道洞内又一名箭法奇高的箭手,也都是微微变色。

      第一拨火把丢进去之后,刺客们并没有停下,从火堆边又取了火把,第二波火把再次往洞内投进去。

      护腕更是做了手势,有数名刺客分往左右,故伎重演,想要贴着洞口外的墙壁再次摸过去。

      洞内已经是浓烟滚滚,白瞎子已经是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狼娃子又是连续数箭射出,此时那几名箭手知道目标是他们,早就做好了闪躲的准备,狼娃子射出四箭之后,射杀了两人,另外两人虽然也中箭,但是闪躲及时,却是没能射中他们的要害。

      八名箭手,已毙其四,还剩下一半,而狼娃子手中也只剩下四支箭矢。

      “他们只剩下四个人。”楚欢在浓烟之中,捂住鼻子,沉声道:“无双,只要再能射杀他们两人,他们剩下的两名箭手,威胁就不会太大……!”

      狼娃子点点头,起身正要射箭,只是箭矢未出,却听到外面惨叫声连连响起,仇如血在旁没看清楚,奇道:“狼娃子,你难道会箭气伤人?”

      狼娃子身体却已经缩下来,脸上表情古怪,但是眼中却闪着光,放下弓箭,做了几个手势,楚欢看着狼娃子收拾,似乎是合围的意思,正自揣摩,听得外面又是连续不断的惨叫声传过来,随即听得有人惊呼道:“快走,不好了,官兵来了……!”

      楚欢双眉一展,失声道:“是……是官兵?”

      仇如血此时已经小心翼翼从石堆后面探出脑袋,向外瞧过去,只见到水潭边上已经是乱作一团,先前那群得意洋洋的刺客,此时却如同被捅了马蜂窝的马蜂,四下里乱窜,是不是有人倒下,见到乱箭在人群中飞扬,明白过来,兴奋道:“大人,好像是官兵杀到了!”

      楚欢奇道:“怎么会这么快?按我估测,轩辕胜才就算再快,最少也还要两个时辰才能赶到……!”业从石堆后探出头,果真见到那群刺客正四散溃退,从下面的山林之中,清晰可以看到数十名手持长弓的箭手正弯弓射箭,对着一众刺客就是一阵狂射,他们的甲胄看的十分清晰,正是自己从京城带到西北的近卫军。

      “大人,末将护卫来迟。”听到轩辕胜才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弟兄们,将这干反贼杀个干净……!”

      白瞎子喜道:“大人,真的是轩辕将军带人来了。”

      水潭边上的刺客,纷纷四散,都是往山上跑过去,这山上地形复杂,这群刺客实现对这边的地形有过研究,却也是知道往何处逃窜,他们身手灵敏,而近卫军都是穿着甲胄,不比他们灵活,倒是有大半刺客逃入到山林之中。

      楚欢瞧见轩辕胜才已经从林中窜出来,身边带着一大群近卫军,此时都已经到了水潭边上,有人已经瞧见山洞黑烟滚滚,似乎还有人,冲这边指了指,轩辕胜才跑到水潭边上,此时距离近了,已经瞧见楚欢轮廓,欢喜道:“大人,莫将轩辕胜才,护卫来迟!”

      楚欢已经从洞内跳出,落到了水潭之中,轩辕胜才伸手将楚欢拉上来,惭愧道:“是末将来迟,大人受惊了。”

      楚欢笑道:“轩辕将军,你比我想的来的要早得多……来的恰到好处,恰到好处……!”身后“砰砰砰”几声响,仇如血三人也都从山洞内跳下来,早有近卫军士兵从水潭中拉起来,楚欢见到地上几十具尸首,脸上显出冷峻之色。

      “大人,这都是什么人?”轩辕胜才也是握刀在手,“他们当真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这里袭击大人……对了,大人可找到神医?”

      “狗屁的神医。”不等楚欢说话,白瞎子已经没好气地道:“轩辕将军,周仁康那狗杂碎欺骗了大人,这里是陷阱!”

      轩辕胜才脸上微微色变,心有余悸道:“果然如此,大人,那神医之说,果然是假的的……!”

      楚欢一怔,盯着轩辕胜才,奇道:“轩辕将军知道神医是假的?”

      “不是末将知道,是大人的那位……那位好友……!”轩辕胜才神情有些尴尬,“就是那位林公子,他找到了本将,说周仁康必有阴谋,神医之说,定然是假,大人只怕要被带入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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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四四章 敢死营

   楚欢一愣,问道“你是说,这是林……林公子告诉你们的?”

      轩辕胜才点头道:“大人离开青唐县没有两个时辰,林公子就找到了末将,告诉末将,大人很有可能会有凶险……末将一开始并不相信,大人做事素来谨慎,而且有周仁康陪同,乔装打扮前来寻找神医,悄无声息,末将并不以为大人会有意外。”

      楚欢苦笑道:“本督也没有想到,周仁康竟然有胆量出卖本督。”问道:“那你后来又怎会相信?”

      “林公子就说问题的根源,就出在周仁康的身上。”轩辕胜才握拳道:“我等本没有注意,但是林公子却查出来,周仁康的家眷,就在数日之前,都从青唐县离开。”

      “你是说周仁康的家眷都不在青唐县城?”

      “正是。”轩辕胜才肃然道:“林公子查知,周仁康数日之前,以腾出县衙接待大人为借口,将他的家眷全都送走,本来就算要腾出县衙,也用不着将家人送回老家,可是周仁康不但这样做了,反而装运了好几车的家产离开。”

      白瞎子立刻道:“如此看来,在大人抵达之前,周仁康就做好了准备,他送走家人,就是准备孤注一掷。”

      “他是西北人?”

      “是天山道的人。”轩辕胜才道:“末将确定他的家眷离开,便找到了青唐县丞审问,他的家眷,据说都被送回天山道的老家。”

      “天山道?”楚欢皱眉道:“那岂不是朱凌岳朱大总督的辖地?”

      轩辕胜才点头道:“正是,末将还查知,这位周仁康周县令,当初正是由朱凌岳举荐,这才为官一任。”

      白瞎子脱口而出:“大人,难道是姓朱的……!”

      不等他说完,楚欢已经沉声道:“休要胡言。”心下却是有些惊讶,暗想难不成周仁康真的是受了朱凌岳的指使,在这里给自己设下埋伏。

      轩辕胜才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朱凌岳乃是天山道总督,曾经一度更是西北战时的总督。

      “大人,你来瞧。”旁边响起仇如血的声音,仇如血此时正蹲在一名箭手尸身旁边。

      楚欢靠近过去,仇如血已经扯开那尸首的衣领,露出脖子来,“大人,你看这是什么?”只见到那尸首的脖子处,竟然有铜钱大小的烙印,烙印早已经淤结成疤,铜钱形状,里面却是一个清晰的“充”字,楚欢只瞧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是发配充军的军人。”轩辕胜才微显吃惊之色,也蹲在旁边,“总督大人,发配边关充军的罪犯,都有这个烙印。”

      楚欢点头道:“我知道,也就是说,这帮刺客之中,还有军人?”

      仇如血和白瞎子此时又去检查其他几具尸首,很快便道:“大人,这里有六名箭手的尸首,被逃走了两个,这六人之中,有四人都有充军的烙印。”

      “数量不少啊!”楚欢目光冷厉,“难道这都是从军中出来的刺客?”

      仇如血兀自还在检查,片刻后才道:“大人,六名箭手,四名是充军的,不过其他刺客之中,倒没有几个……!”

      “这几名军人善于箭术,所以才被招拢。”楚欢道:“发配充军的,都会送入西北军中,充入先锋营,也就是敢死营……西北军队敢死营的管束素来非常严格,他们的装备不是军中最好的,但是他们的训练却是军中最为残酷的。”

      轩辕胜才颔首道:“不错,末将听说过边军敢死营的事情,发配充军的犯人,要么发往辽东,要么发往西北,这些人要么做苦力,要么就被编入先锋营,一旦有战事,就是让他们冲在最前面。据说先锋营的训练十分严酷,一来是为了锻炼他们的战斗力,二来也是因为他们都是犯人出身,用训练来打磨他们身上的戾气,无论是辽东,还是西北,对他们的管束素来都是十分严格……这几个人都是先锋营的人,怎么会突然到这里行刺大人?”

      白瞎子皱眉道:“轩辕将军,你是说……西北军中有人想要害大人?”

      轩辕胜才正色道:“只是几个散兵,不能就这样说是西北军想要害大人。这样的烙印,谁都可以假作,未必没有人故意这样做,假扮成先锋营的人。”

      “他们的箭术很好,而且先前的配合也十分的默契,看上去确实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仇如血缓缓道:“至若假扮,我倒不觉得他们有这个必要,我也听说过,一旦被发配到边军充军,进入先锋营,便只有用鲜血洗清自己的罪孽,普通将士立下战功可以受赏,加官进爵,但是先锋营的人就算立下天大的功劳,最多也就只会得些银钱赏赐,不可能谋得一官半职,也永远无法脱除军籍,只能一辈子留在军营里,直到战死,而且先锋营的人应该都会受到歧视,所以如果不是真的先锋营的人,谁也不会将这耻辱的烙印主动烙在自己的身上。”

      白瞎子点头道:“仇大侠,你这话有道理,如果这几个人根本不是先锋营的人,就根本没有必要假作烙印,难道他们还想故意诬陷西北军?而且他们根本想不到轩辕将军会带人及时赶到,如果不是将军及时抵达,杀了他们一个屁滚尿流,咱们也根本不可能发现他们中间会有西北军的人。”

      轩辕胜才微一思索,觉得颇有道理,只能皱眉道:“不管怎样,如果真的事涉西北军,此时也不能张扬,只能暗中调查……!”看向楚欢,道:“大人以为如何?”

      “轩辕将军说的是。”楚欢神情已经淡定下来,“不过本督并不相信他们是西北军派出来的。”

      “哦?”白瞎子问道:“大人是说这几个人并不是西北军?”

      “我没有说他们不是西北军。”楚欢若有所思道:“只不过他们就算是先锋营的人,也不代表着就是西北军所派……你们莫忘记,西梁人打进来之后,西北军曾经溃退,许多编制就那般消失……西梁人入关之前,西北军有十万之众,但是前几日从周仁康口中知道,如今在雁门关三十六坞堡驻扎的西北军,兵力不过三万多人……!”

      仇如血明白过来,道:“大人的意思是说,先锋营的人,是趁西梁人攻进来的时候,脱离了西北军,趁乱逃走?”

      轩辕胜才双眉一展,道:“不错,总督大人,未必没有这个可能。听说当初西北十万大军之中,先锋营也有六七千人……就算战死一半,那也还剩下三千人……前番在京里的时候,偶然就得知,先锋营如今名存实亡,留下来的兵士已经屈指可数……!”

      楚欢道:“也就是说,先锋营的官兵,如今有许多不在西北军中?”

      “是。”轩辕胜才道:“其实末将本想找个机会与大人陈说此事,只是想着大人到了西北之后,了解情况之后再行禀报。”

      楚欢正要询问,却见到铠甲摩擦之声响起,一名武将快步而来,正是被楚欢从近卫军中挑选出来的祁宏,到得近处,祁宏已经拱手道:“总督大人,轩辕将军,这帮乱贼对山里的地形似乎很熟悉,都逃到山中,山里的地形十分复杂,咱们的兵力不足以围住这座山,这些亡命之徒也是十分的悍勇,咱们也伤了好几个兄弟,是否还要继续追到山里去?”

      不等轩辕胜才说话,楚欢已经摇头道:“让弟兄们先撤下来,手上的兄弟先处理伤势,不必再追了!”

      白瞎子道:“就这样便宜他们?”

      “祁云尉说的对,他们对山里的地形很了解,咱们兵力不足,追拿下去,会增加伤亡。”楚欢肃然道:“而且就算将他们尽数抓起来,又能如何?”

      祁宏已经道:“总督大人,咱们虽然伤了几个人,但是并非没有收获,抓住了一名活口……!”回头挥手,“带上来!”

      被抓的刺客头套已经被摘了下来,轩辕胜才吩咐祁宏带人去将刺客的尸首尽数收拢起来,从尸首上搜找是否有什么可以抓查来历的线索,虽然轩辕胜才觉得可能性极小,不过祁宏却还是领命退下。

      那刺客见到四周都是近卫军兵士,一双双眼睛如刀子一样盯在自己身上,倒也有些惊恐,楚欢已经淡淡问道:“你们是奉了何人之命要来行刺本官?考虑好再回答。”向仇如血道:“仇兄,你的刀法好,我要是察觉他说了假话,一个眼色,你一刀便砍过去,给他个痛快,不用多废话。”

      仇如血立刻握刀在手,冷冷盯着刺客。

      刺客打了个寒蝉,犹豫了一下,听到仇如血冷哼一声,无奈道:“我是葫芦寨的,奉了虬将军的命令,好几天前就开始准备刺杀你!”

      “葫芦寨?”楚欢皱起眉头:“虬将军?”

      “是。”刺客道:“虬将军是我们葫芦寨大当家,他喜欢我们叫他虬将军……只要杀死了你,咱们每个人最少都有三百两银子,要是能亲手取了你的人头,便有五万两银子的报酬!”

      楚欢皱眉道:“五万两?看来我的脑袋也不算很值钱。你们葫芦寨在哪里?为何要行刺本官?”

      “葫芦寨就在越州葫芦山……!”刺客见到楚欢目光锐利,似乎能看透自己的心,一五一十道:“到了越州一打听,就能知晓……不过我不知道为何要刺杀你,寨子里的好手,调了大半出来……我们只是为了赏金而已!”

      楚欢看向轩辕胜才,皱眉问道:“轩辕将军可听过葫芦寨?”

      “没有听说过。”轩辕胜才摇头道:“不过西北匪患四起,想来也是一路土匪占山为王……!”

      那刺客立刻道:“我们是替天行道,专杀贪官污吏,不是……不是占山为王……!”

      轩辕胜才冷笑道:“替天行道?乱匪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子,做出来的事儿,比之贪官污吏更为可恨,贪官污吏虽然贪婪,但还不至于动辄取人性命,只有你们这帮乱匪,杀人如草菅,害起百姓来,谁都比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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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四五章 贵客

  轩辕胜才声音严厉,那刺客低着头,不敢再说,楚欢也知道眼前这刺客只是个小喽啰,行刺大事,他们也只是执行者,还轮不到他们策划,挥手示意将此人带下去。
  
  “轩辕将军,如果真是葫芦寨派人行刺本督,那么他们必然也考虑到事泄。”楚欢若有所思道:“出动这么多人手,纸包不住火,本督倒是奇怪,如果行刺不成,他们不担心本督会对他们进行报复?”
  
  轩辕胜才握拳道:“大人,葫芦寨意图行刺总督,罪大恶极,仅凭这一条,大人上任之后,便要想办法将其铲除,他们连大人都敢行刺,可见在西北嚣张之态,大人想要让西关安定下来,这颗毒瘤不可不摘。”
  
  刺客的尸首俱被收起,堆在一起,近三十具尸首,这一次刺客可说是损失惨重,轩辕胜才令部下一把火将尸首俱都焚烧,臭气熏天,烧了尸首,众人这才下山来。
  
  楚欢本以为真的有叫做闫平士的神医,心中一度想着能够让这位闫平士帮助素娘治病,可是非但没有此人,反倒是差点葬身在闫平山,一想到无功而返,素娘疫病难解,返回途中,楚欢的心情便大大的不好,到并不在乎是否要铲除葫芦寨。
  
  赶到青唐县,已经过了正午,楚欢入城之后,吩咐轩辕胜才让众人收拾准备,启程前往北原县城,想着周仁康已经逃窜,这青唐县的县务群龙无首,自己自然不能就这般放手离去,派了人去将青唐县的县丞主薄等官吏寻找过来。
  
  骑马来到县衙外,却见到县衙外竟然停着几辆马车,门外站着十多名身着黑褐色铁甲的兵将,这些人见到楚欢一行人骑马靠近过来,立时都握紧刀鞘,盯着楚欢,看上去充满戒备之色,白瞎子已经催马上前,厉声道:“你们是何人?”
  
  “我们是肖总督的护卫!”一人上前道,“你们又是何人?”
  
  白瞎子皱眉道:“肖总督,哪个肖总督?”
  
  “北山道肖总督。”对方道。
  
  楚欢已经翻身下马来,笑道:“肖总督在这里吗?”心下倒是惊讶,西北三道,天山、北山和西关,西关道总督朱凌岳他是见过,至若北山道总督,他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却不想这位肖总督竟然光临这座小县。
  
  对方见到楚欢虽然衣着普通,但是气度比之普通人大不相同,立刻道:“阁下是何人?肖总督专程前来看望新上任的楚总督,如今就在县衙内等候!”
  
  楚欢也不多言,抬步便往里面去,那几名黑甲兵士正要拦阻,白瞎子已经怒斥道:“这就是楚总督,你们睁大眼睛!”
  
  那些黑甲兵士吃了一惊,急忙闪开。
  
  楚欢大踏步进了县衙,孙子空昨夜没有跟随前往,留在县衙内照看,见到楚欢回来,大喜过望,急忙上来,道:“师傅,你没事吧?”
  
  “没事。”楚欢道冇:“听说肖总督过来了?”
  
  “是,现在在侧厅喝茶,杜先生正在陪同。”孙子空忙领着楚欢往侧厅去,“师傅,这肖总督是今日一大早赶过来的,已经等候了好几个时辰,刚才还在与杜先生下棋,这会子累了,在喝茶。”
  
  楚欢点头,未进侧厅,里面已经传来笑声,听到一个声音笑道:“杜先生所言极是,其实老夫对棋道知之甚浅,只是当做消遣,技艺不精,棋中的玄妙,只懂皮毛,比不得先贤……!”
  
  楚欢向白瞎子使了个眼色,白瞎子心知肚明,清了清嗓子,大声道:“总督大人到!”
  
  屋内立刻听了笑声,楚欢转入厅内,只见到屋内做了好几个人,正座之上,一名年过五十的老者身穿锦衣,正放下茶杯起身,楚欢先不看别人,已经拱手笑道:“肖总督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知道那老者必定就是北山道总督。
  
  北山道总督肖焕章,年过五十,却已生华发,身形瘦弱,就似乎与楚欢十分熟悉,也已经拱手道:“楚老弟,冒昧打扰,你可莫怪,只因你从我北山地界而过,连个招呼也不打,我没能尽地冇主之谊,心中不安,追也要追上来见一面的。”
  
  楚欢哈哈笑道:“肖总督客气了,圣命在身,要早日赴任,所以沿途不敢停歇,本是想着路过北山,要去拜见肖总督,只不过又怕叨扰,所以……!”
  
  “楚老弟,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肖焕章皱眉道:“什么叨扰不叨扰,实话对你说,你路过北山,连个招呼也不打,做哥哥的心里很不痛快。”
  
  楚欢忙笑道:“是我的错,在这里向肖总督赔礼!”
  
  “别总督总督地叫。”肖焕章握着楚欢的手臂,到得主位那边,一起坐下,“西北人说话从来不拐弯抹角,都是直性子,既然是在西北为官,咱们就以兄弟相称,否则倒是生疏了。”
  
  楚欢暗想你的年纪做我父亲都绰绰有余,这兄弟相称,实在有些尴尬,只能笑道:“岂敢岂敢。”
  
  肖焕章这才向楚欢介绍道:“楚老弟,这是罗定西,北山道禁卫军统制……!”肖焕章指向旁边一名男子,楚欢转头看过去,只见在下首坐着一名身着铠甲的武将,此时已经站起身来,正向楚欢行礼,看上去十分的恭敬,楚欢见到此人四十出头年纪,虎背熊腰,甲胄在身,威风凛凛,只是脸上却有一道极其狰狞的疤痕,从左眼内角延伸到左脸上之上,这道疤痕让他看上去颇有些丑陋,但是却也显得异常的强悍。
  
  大秦各道的总督,麾下都有一支禁卫军,正常情况下,编制都在五千人以内,而禁卫军直属总督指挥,直接统军者,便是禁卫军统制,每一道禁卫军的统制,都是由总督直接任命,那也绝对是总督最为信任的心腹。
  
  “这是我的内侄,如今也在禁卫军中当差。”肖焕章又指向一人,“肖恒,还不见过楚总督!”
  
  楚欢看过去,只见得在罗定西的下首,却坐着一名二十五六岁的男子,那男子一身锦衣,剑眉微挑,高起的鼻柱直透山根,嘴唇很薄,微微抿着,气质俊雅,他身旁有个粗壮凶悍的罗定西做陪衬,变更加显得他的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肖恒已经起身向楚欢行礼道:“早闻楚大人威名,出使西梁,壮我大秦声威,安邑一行,便让天门道的阴谋土崩瓦解,下官一直久仰大名,却无缘一见,今日得见楚大人,真是三生有幸!”
  
  他声音温和,彬彬有礼,楚欢含笑道:“客气了!”
  
  肖焕章笑道:“肖恒对楚大人是真心仰慕,所以我这次过来,便也将他带了过来。”最后才介绍道:“这是贱内!”
  
  楚欢便听得一个女人声音在旁响起:“妾身见过楚大人!”
  
  楚欢一惊,扭头看去,才发现旁边竟然还坐着一名妇人,那妇人三十三岁年纪,皮肤白皙,身材丰腴,虽然年过三旬,但是风姿卓越,风韵颇佳,特别是左眉内角有一颗殷红小痣,她本就很有风韵,这颗小痣,更是让她显得颇为妩媚娇娆。
  
  “见过夫人。”楚欢想不到肖焕章连自家的夫人也带过来,这真是大动干戈,心下有些奇怪,但是内眷在此,却不敢失了礼数,急忙向肖夫人还礼。
  
  肖夫人冇嫣然一笑,她虽然已是妇人,但是笑起来却是十分妩媚,“听老爷说楚大人家眷前来,所以想过来见见楚夫人,只是听说楚夫人有恙在身,所以没敢去打扰,不过带了些补品前来,楚夫人用心调养,自然会很快康复。”
  
  楚欢点头道:“有劳夫人记挂,楚某代内人谢过夫人。”这才向肖焕章介绍道:“肖总督,这位是杜辅公杜先生,你们已经见过……!”
  
  肖焕章已经笑道:“楚老弟,杜先生棋术精湛,我是十分钦佩的,今儿在这里说定了,日后我会时常接杜先生过去小住一阵,请他赐教棋艺,你可不能拦着!”
  
  楚欢哈哈笑道:“肖总督,杜先生是我身边的智囊,只怕杜先生离开片刻,我便六神无主了。”
  
  “小气。”肖焕章开玩笑道,正笑间,猛然剧烈咳嗽起来,肖夫人见状,急忙到得肖焕章身边,轻拍他的背部。
  
  肖焕章咳嗽一阵,才叹道:“楚老弟,让你见笑了,我这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每年吃的药都要用车算,哎,活活一个药罐子……!”随即抬手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有几句话想要与楚大人单独谈谈……!”
  
  罗定西和肖恒起身来,再次向楚欢行礼,然后在杜辅公的带领下,先出了去,肖焕章转头看了肖夫人一眼,微微颔首,肖夫人这才向楚欢道了个万福,也下了去,等众人都退下,肖焕章这才向楚欢问道:“楚老弟,听杜先生说,你是要去找寻神医?”
  
  楚欢微微颔首,肖焕章已经问道:“只是我倒没听说青唐县有什么神医……楚大人可找寻回来?”
  
  楚欢摇头,反问道:“肖总督可听说过闫平士?”
  
  “闫平士?”肖焕章微一沉吟,似乎想到什么,奇道:“楚老弟难道是要去找闫平士?闫平士难道在青唐县?”
  
  楚欢一怔,奇道:“肖总督,听你的意思,难道……果真有闫平士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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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四七章 街杖

      朱凌岳在西北威名赫赫,当初余不屈还在时,朱凌岳是西北的第二把手,余不屈逝世后,朱凌岳自然毫无疑问是西北的龙头。

      西北三道,虽然天山道的地盘最小,但是在对抗西梁的侵略之时,朱凌岳挺身而出,他麾下的禁卫军更是迎难而上,这不但让朝廷十分满意,在西北上下也是留下了极好的口碑。

      相比起朱凌岳,西关和北山二道表现的就实在是差强人意,西关道包括总督陆玄在内的大小官员,在危难之时不但没有组织反抗,反倒是弃城逃窜,朝廷更是痛下杀手,对西关的官吏一番大清洗,十之四五都是下场凄惨。

      虽然楚欢并不清楚北山道在战乱时的表现,不过此前很少听到肖焕章的名字,那也就说明肖焕章并没有做出让人心悦诚服的事情来。

      秋后算账,朝廷对那些昏聩懦弱之辈,自然是毫不留情,虽然肖焕章没有获罪,但是在西北的威势与权势,自然无法与朱凌岳相提并论,楚欢倒是明白,在西北最为困难的时候,朝廷甚至一度将西北三道的军政大权交到了朱凌岳的手中,肖焕章自然也曾有一段时间受到朱凌岳的辖制。

      就像肖焕章自己所说,朱凌岳弹劾北山官员,肖焕章手下的官吏有许多遭受牵连,战乱之时,肖焕章或能忍气吞声,但是如今西北重建,权力重组,肖焕章对于朱凌岳将手脚伸入北山道自然是大大不满,但是以他现在的势力和声望,他自己也清楚无法与朱凌岳抗衡,如今楚欢前来西北赴任,肖焕章自然是看到了机会,不惜屈尊前来这座小县城,归其缘由,也正是相遇楚欢结成同盟,如此一来,西北战后的权力重组,西关和北山两道联手,朱凌岳便不能一手遮天。

      这其中关窍,楚欢微微转转脑子便能想出来。

      肖焕章见到楚欢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不置可否,一时倒也看不透楚欢心思,他也是不动声色,轻叹一声,道:“楚老弟,西关重建,任重而道远,说句不该说的话,若是不能上令下行,想要治理西关一方,却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楚欢“哦”了一声,轻声问道:“肖大人何出此言?”

      “也并不是我在背后挑惹是非。”肖焕章轻声道:“楚老弟有所不知,朱凌岳向朝廷弹劾官员之时,另有一份保举的奏折,这名单之上,据说都是抗击西梁的有功之臣以及西北的贤能之士……这些人有一大半已经被吏部批准,在西北各地上任,我北山安排了一部分,但是你西关安排的更多,我只是担心楚老弟日后要面对的官员,并不能上令下行。”

      楚欢含笑道:“肖大人是说,西关大部分的官员都是朱总督举荐,以后本督上任,这些官员不会听从本督调遣?”

      肖焕章想了一想,才道:“有些话本不该说,但是……我既然前来与楚老弟相见,便是带了赤诚之心而来,如果不将西北的局势向楚老弟说清楚,恐怕楚老弟会处处受制,楚老弟虽然年少有为,可是毕竟不是西北本帮的人,肖某西北土生土长的人,都要多方受制,楚老弟是外来人,就算朱凌岳不在背后做手脚,也未必能够让西北本帮的官员听从号令……!”

      楚欢叹道:“肖大人这话,那是推心置腹了。其实我早就听说过,西北是铜墙铁壁,西北官员,颇为其心,外任官员前来,很难融入其中。”

      “所以我才说楚老弟的处境并不乐观。”肖焕章肃然道:“不说其他,就说越州朔泉城外的四营平西军,由东方信统领,东方信此前是朱凌岳的禁卫军统制,那可是朱凌岳的心腹,你试想一想,这东方信是否能够轻易听从你的调遣?东方信在西北,那也是很有名头的家伙,不是什么善类。”

      楚欢颔首道:“多谢肖大人指教,小弟自当小心谨慎。”顿了顿,问道:“对了,既然肖大人视小弟为自己人,小弟还真有一件事情要恳请老哥哥帮忙!”

      “你说,但讲无妨!”

      “西关重建,首在要恢复生产。”楚欢正色道:“但是老哥哥也知道,如今的西关,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朝廷倒是准备拨一批粮种过来,用于秋种,应该很快就会到来,此外朝廷也答应从关内征调耕牛农具进入西关,只不过小弟盘算过,耕牛农具肯定是不足的,所以……!”

      “我明白楚老弟的意思。”肖焕章道:“我回到北山之后,立刻征调耕牛农具,尽可能帮助楚老弟度过这次难关。”

      楚欢不管肖焕章对自己有什么其他的图谋,但是对方既然答应征调耕牛农具,那确实是帮了自己,当下立即谢过。

      “除此之外,我还会帮着楚老弟将你辖地的百姓送回来。”肖焕章含笑道:“如今在我北山道,还有许多你们西关的难民,西关要重建,少不了人力,我会尽快派遣部下,将西关的难民遣送回乡,如此一来,楚老弟也就不会愁无人可用了。”

      楚欢含笑点头,百姓就是人力,人力这个时候就代表着生产力,西关境内,废墟成堆,田地荒芜,若是没有人力,就算有了粮种和耕具也是不成。

      肖焕章将该说的话说完,知道楚欢还有公事在身,却并不继续打扰,楚欢也知道肖焕章不愿意在这样的小县城久留,亲自送肖焕章离开。

      肖焕章离开之后,楚欢立刻将青唐县包括县丞主薄在内的一干官吏叫过来,十几名县城的主要官吏过来之后,楚欢倒是开门见山,直接告诉他们,周仁康与山匪勾结,意图谋反,如今已经潜逃,这青唐县令的位置自然是空缺了下来。

      众官吏闻听周仁康谋反,都是大吃一惊,楚欢瞧这些人的脸色,看得出来这些官吏是真的惊讶,心知周仁康谋反,是个人所为,倒是与这帮人并无干系,听得这帮官吏随即都痛心疾首谴责周仁康的无法无天之举,楚欢也并没有兴趣听下去,直接道:“县丞是县里的二把手,周仁康不在了,但是先前安排的诸事却还要继续下去,从现在开始,青唐县县丞继任为青唐县令,继续执行之前的事务。”

      青唐县丞欢喜万分,他还真担心总督大人一怒之下,会因为周仁康的谋反牵连自己,谁知道却是因祸得福,自然是叩首谢恩。

      楚欢既是一道总督,自然不会滞留在青唐县来处理一县事务,交代一番,轩辕胜才那边也已经准备完毕,当下便启程继续往北原县出发。

      虽然隔了一天,但是素娘看上去也只是憔悴许多,一时之间疫病还没有完全发作,楚欢心中虽然担心,一时之间却也没有办法。

      郎中孙博柳倒是收拾妥当,跟随着楚欢的队伍一同上路,路途之中,时常却检查素娘的症状,时刻向楚欢通知素娘的病情。

      乔装打扮成林公子的林黛儿却是神神秘秘,知道要启程,早早就上了马车,楚欢甚至都没瞧见她何时上马车。

      北原县城距离青唐县并不远,不过两日路途,只不过家眷跟在一起,行走起来并不快,楚欢担心疫情蔓延在即,必须早日向西关道各处实行自己的隔离对策,若是跟着队伍缓慢而行,少不得要耽搁不少时间,叫过轩辕胜才,令他率领队伍跟随家眷慢行,自己却是带了三十名近卫军护卫以及白瞎子等几名亲随,提前往北原县城去。

      轩辕胜才也知道灾情猛于火,楚欢急忙忙要往北原去,自然是有道理。

      楚欢抵达北原县城的时候,是正午之前,他对北原县城并不陌生,知道北原县衙在何处,朱凌岳如今不在北原县城,他也不知道这边如今是谁在处理政务,顺着长街往县衙过去,忽听得前面传来一阵杂乱之声,遥望见长街一处,围了一大群人,心下奇怪,翻身下马来,牵马走了过去。

      还没靠近,就听到“哎哟”“哎哟”的惨叫声响起,心下更是疑惑,有心想看明白,将马匹交给白瞎子牵着,自己挤入人群之中,挤到前面,就看见前面有一块空地,几个如狼似虎的差役正按着一名身着锦衣的中年人,那中年人被按在地上,一名差役正抡着棍子往那中年人屁股上打下去,那中年人惨叫连连,不远处,一名身着官袍的中年人正坐在一张椅子上,手里端着杯茶,指着那中年人道:“还真以为北原县没有了王法,就让你尝尝王法是什么滋味。”

      那中年人在地上被打的衣裳破裂,甚至带着血迹,只是一声一声惨叫,说不出话来,四周百姓指指点点,却都不敢大声说话,只敢低声议论。

      楚欢心下奇怪,向身边一名百姓问道:“老人家,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当差的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打人?”

      那人看了楚欢一眼,楚欢并无穿官服,一身普通的锦衣,压低声音道:“你还不知道呢?被打的是油铺的林掌柜,欠了赋税,今天被官差找上门来了……那是赵经承亲自出来找他哩……!”

      “赋税?”楚欢皱起眉头,正要问话,忽听到一个声音大声道:“不要再打了,王法是王法,却也不是这般滥用,这样打下去,都要出人命,我看你们才是无法无天!”

      众人都是吃了一惊,却见到人群中站出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来,粗布衣裳,看起来有些敦厚,此时涨红了脸,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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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五零章 读书人的风骨

   楚欢拍手笑道:“好好好,大义灭亲,曹县令果然不愧是朝廷的忠臣。

      赵经承虽然奄奄一息,但是曹县令的话句句听入耳朵,心下顿时火冒三丈,拼力道:“总督大人,都是……都是姓曹的做的,各州衙门开始迁返的时候,他……他就开始准备增加赋税……!”

      楚欢摸着下巴,回到椅子上坐下,含笑向曹县令问道:“他是你的小舅子,不会冤枉你,本督相信这一点,而且小小户房经承,没有你曹县令的命令,他也不敢这样做。曹县令,你若是再要争辩,那就是侮辱本督的智商了!”

      曹县令知道事到如今,再做狡辩也是无用,跪倒在楚欢面前,“总督大人,下官……下官出此下策,也是……也是为了重建西北……!”

      “哦?”楚欢身体微微前倾,“为了重建西北,来来来,曹大人,你来说说,怎么个重建西北?”

      曹县令额头渗出汗,却还是硬着头皮道:“回大人话,这……这西北被西梁人大肆破坏,诸多工程都遭受眼中的损毁,无论是桥梁道路,还是城池要塞,这些……这些都要重新修缮,朝廷……朝廷要对东南用兵,西北是要自力更生,所以……所以为了西北百业的复兴,就需要大笔的银子……下官这才……这才想出这个法子……!”

      楚欢看向一旁不远的年秀才,问道:“你是个秀才?”

      那年秀才见得楚欢惩治赵经承,对楚欢大有好感,拱手道:“学生年辛岚,见过总督大人!”

      “不必客气。”楚欢摆手笑道:“年秀才,你来说说看,这位曹大人想要兴复西北,所以增加赋税,这有没有道理?”

      “学生斗胆直言,这无疑是杀鸡取卵,毫无道理。”年秀才立刻道:“大人,所谓百业复兴,乃是给予他们休养生息的时间,无论士农工商,都需要时间恢复元气。学生对商人并无多大好感,一直都觉得他们唯利是图,但是对于一直留在西关的商人,学生如今确实佩服他们。”

      “哦?”楚欢含笑道:“此话怎讲?”

      “这些商人,完全有能力进入关内,另起炉灶,而且西北不乏这样的例子,大批的士绅商贩都进了关内躲避兵灾。”年秀才肃然道:“可是却也有一部分商人留下来,不管他们是为了什么,却还是让西关的商业继续维持下来……西关如今一穷二白,在西关做生意很不容易,减免商税一半,本来还算合情合理,可以促进商业的恢复,可是北原县这边,商税不但没有减免,而且还增加了繁重的重建税,这些赋税加起来,大的商家或能承受,小的商家甚至赚取的利润都承担不了这些赋税,这让商业如何恢复?入不敷出,只有关门大吉,到时候谁还会在西关做生意,离开了商人,商贸无法流通,想要复兴西关,那就是纸上谈兵……!”

      楚欢眼中显出赞赏之色,目光移到曹县令的脸上,神情变得冷漠起来,冷冷道:“你的脑袋长到屁股上去了?”

      “大人,下官……!”

      “尸位素餐……亏你还是一县父母官,见识都比不上一个秀才。”楚欢冷然道:“来人,摘了他的冠帽,这样的庸官,本督可容不下!”

      曹县令已经恳求道:“总督大人开恩,下官下次再也不敢,请大人宽恕下官这一回……!”

      “本官素来也不是个霸道的人。”楚欢淡淡道:“今日本督给你一个机会,由百姓来决定你的去留……!”抬起头,站起身来,扫视四周围观的百姓,终于道:“诸位父老乡亲,楚某乃是西关道新任的总督,奉圣上之命,前来西关赴任。朝廷已经下了旨意,西关道三年内不必向朝廷缴纳赋税,本官也定会在西关轻赋税,各行各样,都会给与休养生息的时间。从即日起,商税比之战前,调低一半,三年之内不会增税,三年之内若还有挑动,只会是低调……至若其他赋税,本督赴任之后,会下达条令……今日本督就让父老乡亲做一个决定,这位曹大人,还适不适合做北原县的县令?他的去留,就交给你们。”

      人们面面相觑,只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想不到一县父母官的去留,竟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先是一阵沉寂,片刻后,人群中有人大声道:“这等昏官,留下是北原县的祸害……不能留!”

      “对,不能留!”

      “总督大人,你给我们派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这样的贪官污吏留在北原县,北原县的百姓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曹县令面色铁青,恶狠狠地盯着那群百姓,楚欢瞥了曹县令一眼,再不啰嗦,向祁宏示意,祁宏一挥手,两名近卫军兵士立刻上前,不由分说,抓住曹县令,将他的冠帽摘下,又要将他的衣服扒下来。

      曹县令急忙叫喊道:“楚大人,你不能这样对下官,下官……下官是朱总督任命的,是朱总督下令让下官担任北原县令,你……你不能就这样罢了下官……!”

      楚欢背负双手,盯着曹县令的脸,问道:“你说的朱总督,是哪个朱总督?”

      “是……是朱凌岳朱总督。”曹县令想要从近卫军手中挣开,可是他气力哪里能比得上近卫军,两条手臂一左一右被架住,“楚大人,不信你可以去问朱总督,是朱总督看见下官有治理一方之才,所以让下官治理北原县……!”

      “本督记起来了。”楚欢故意想了想,“你说的可是天山道的朱凌岳朱总督?”

      “正是。”曹县令盯着楚欢眼睛,他此时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拿出这最好的杀手锏,希望抬出朱凌岳可以镇住楚欢,“楚大人,下官确实是朱总督亲自委任,你……你就宽恕下官这一次,下官下次绝不敢再犯。”

      他心里想着,朱凌岳如今在西北可算是一等一的头号人物,在西北根深蒂固,西平西军数万大军的军权,甚至都掌握在朱凌岳的嫡系手中,虽然说朱凌岳名义上是天山道的总督,但是手脚通天,西关和北山都有他的人,连北山道肖焕章都要看朱凌岳的眼色行事,曹县令便觉楚欢是新官上任,初来乍到,尚未在西关站住脚,自然会对朱凌岳大有顾忌。

      楚欢看了曹县令半晌,四下里的百姓顿时都是鸦雀无声,不少人心中其实都在想着,楚欢是否真的害怕了朱凌岳。

      其实有些明白人心中清楚,楚欢即使是新来的总督,但是毕竟初来乍到,论实力,绝对不能与朱凌岳相提并论。

      甚至有人已经在想着,楚欢先前一副雷霆之势,看样子也只是做做样子,骗取民心,如今曹县令张口提到朱凌岳,这位新总督看来已经心虚,不敢再追究下去,对于当官的来说,做样子赚取民心虽然重要,但是保住自己的前程却更重要,如果这位新总督真的处置了曹县令,就等若是打了朱凌岳一记耳光,在西北的地面上,与朱凌岳为敌,这日后想要仕途坦荡恐怕是很困难了。

      曹县令却是感觉到楚欢的眼神越来越冷厉,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全身,却听得楚欢已经问道:“朱凌岳是天山道的总督,你曹大人是哪里的官?”

      曹县令听出楚欢语气中的寒冷,打了个冷颤,颤声道:“下官……下官是西关道的官员……!”

      “哦?原来你还记得自己是西关道的官员?”楚欢淡淡道:“你是谁举荐任命的,本督不去管,但是你在本督的西关道无法无天,带头违背朝廷的法令,本督却不能不管,来人,扒了他的官服,立刻封存其家,净身出户,一文铜钱也不许带出家门,祁云尉……!”

      “末将在!”

      “你现在就带人去县衙,将他及其家属赶出衙门。”楚欢沉声道:“县衙的所有一切,不许他带出一砖一石。”冷冷看着曹县令,“本官对你已经是法外开恩,你现在就可以去天山道,找寻朱总督,本督想朱总督也是个深明大义之人,一定不会责备本督。”

      祁宏一抬手,冷冷道:“曹大人,请吧!”

      曹县令还想说什么,近卫军已经毫不客气地在后推搡,曹县令面色惨白,但是区区一个县令,又怎能与楚欢这等封疆大吏对抗,无可奈何,在几名近卫军的推搡下往县衙而去,那赵经承也被几名衙差抬起,慌慌张张退了下去,是回去县衙还是去找大夫,那便不得而知。

      等曹县令走的远了,四下里顿时一片欢呼之声,被衙差打了一顿的油铺林掌柜已经在店中伙计的搀扶下,到得楚欢面前,跪倒下去,泣不成声:“小人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大人的恩德,小人此生难忘,回头会为大人竖牌,日日叩拜!”

      楚欢急忙摆手道:“别别别,人还没死,可别来这个,本官受不住。”

      那林掌柜忙道:“大人,小人……小人不是那个意思……!”

      楚欢哈哈一笑,令人扶起林掌柜,这才道:“用心做买卖,凭良心做事,童叟无欺,谨守商德,这是你该做的,维护一方平安,让百姓安居乐业,让百业兴旺发达,这是本官要做的,你我各做各的本分之事就好。”

      众人见得楚欢虽然对曹县令那等贪官暴吏下手无情,可是对平民百姓却是和善有加,顿时都是大生好感,更有人拍手叫道:“总督大人说得好。”

      楚欢又是哈哈一笑,目光瞅向年秀才,问道:“年辛岚,今日如果本官不出来,县衙的衙差自然不会放过你,你文弱书生,那木杖打下来,恐怕你也挨不了几下……你出来为林掌柜说话,就当真不怕将性命丢在这里?”

      “学生不仅仅是为林掌柜说话。”年秀才微仰着头,“学生只是站出来说自己该说的话,如果贪官暴吏肆意胡为,所有人都不敢说话,那这天下何存公道?学生……学生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可是……可是也不怕他们的木杖,最多一死而已!”

      他此言一出,四周围观的人们顿时都有些惭愧,林掌柜被杖责之时,四下里近百人,却没有一人敢上前说一句话,只有这文弱的书生挺身而出,仗义执言。

      楚欢微微颔首,道:“本督听说过读书人的风骨,今日是真正见识到何谓读书人的风骨……年辛岚,你不错,你既然敢挺身而出站出来说良心公道话,那么本督现在让你再挺身而出做一件事情,你有没有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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