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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沉浮] 绝对权力(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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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8章 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九月中旬的山区,已经有了秋的凉意。

  两台老式吉普车,行驶在通往马崮区的公路之上。中央调查组组长尚为政,副组长薛益民都坐在这样的老式吉普车之内。

  马崮区是彦华市最西南端的一个区,紧挨枫林镇,属于山区,境内多山地沟壑,交通极不便利。一般的小汽车,很难适应马崮区的山路,动不动就抛锚。彦华地区比较穷,暂时还没有哪个单位购置车身宽敞的越野车。得知尚为政要前往马崮区,邱明山亲自上门,请尚老暂缓行程,容他向省里求援,调两台新式越野车过来供尚老使用。

  尚为政摇手拒绝了,指示说就使用老式军用吉普车。这种吉普车在山路上的适应能力,不比进口的越野车差,甚至犹有过之。美中不足的是车内没有空调,减震设施也基本没有,就乘坐的舒适度而论,远远比不上进口越野车,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之上。

  从省城调两台越野车过来,至少需要一天功夫,尚为政可不想等待那么久。

  一天时间,足够做很多的安排了。

  此番前往马崮区,尚为政依旧没有让彦华地区和市里的领导同志陪同,除了调查组的几位同志,还是范鸿宇和谢文健随行。

  去马崮区必须经过枫林镇。

  吉普车从市区驶出,路况颇佳,宽敞的水泥马路,可以并行四台中型卡车。范鸿宇在枫林镇党委书记任上之时翻修过这条省道线,随着枫林工业园的快速发展,车流量大增,去年又拓宽了路面,车行甚速。

  一路上,各类卡车,工具车和小轿车川流不息,大部分车辆都是新的司机们春风得意,不时从两台老式吉普车旁边飞驰而过,个别年轻司机还重重地按几下喇叭,似乎是在炫耀。

  如今的枫林镇,基本上已经看不到这种老式吉普车了。偶尔在路上看到那么一两台,都是过路车。马崮区那边还在使用这种老式车辆。

  不到二十分钟,吉普车就驶进了枫林镇。

  却只见好一个繁华的小城镇。原先的一条街,早已经变成了两横两纵的“井字形”结构,街道两旁一水的钢筋水泥建筑,至少也在三层以上,许多楼房建了五六层。各类店铺招牌鳞次栉比,花样繁多,街面上人流如织,显得极其兴盛,生机盎然。

  司机减缓了车速。

  “尚老这是枫林镇。”

  坐在第一台车上陪同的谢文健,低声向尚为政介绍。

  “呵呵,我知道,枫林模式的发源地,范鸿宇和高洁同志的得意之作。就是不清楚这个枫林模式,他俩到底谁出的力气更多一些。”

  尚为政笑着说道似乎情绪不错。

  “枫林模式”全省有名,却不见得全国知闻,尚为政要来彦华搞调查,自然会对彦华的情况多了解一些,知道枫林模式,不足为奇。

  谢文健忙即答道:“当时高洁同志是镇委书记,范鸿宇是镇长。”

  党领导一切!

  等于是回答了尚为政的疑问。

  “嗯,看这个热闹情形枫林镇的经济确实发展的很不错,群众的生活水平应该提高了不少。”

  “是的,尚老,根据统计数据来看,枫林镇的经济总量目前是全省第一,甚至超过了偏远地区的一些县的经济总量……尚老要不要停车看看?”谢文健小心地请示道。

  尚为政抬腕看了看手表,摇摇头,说道:“算了,我们还要赶到马崮去,听说山路不大好走……这样吧,从他们那个工业园门口开过去,我在车里看一眼。”

  “是。”谢文健点头力诺,吩咐司机经过枫林工业园的时候,车速减缓一些。

  枫林工业园紧挨镇里,已经和镇里的街道连为一体。吉普车驶过街区,迎面而来的就是一栋栋林立的厂房。两年多前,枫林工业园还是个草台班子,各个工厂建的都是简易厂房。两年过去,大部分工厂都取得了长足的发展。尤其是天歌电子厂和饮料厂,更是成长为知名企业,产品的市场覆盖率极高。赚了钱,自然要鸟枪换大炮。天歌电子厂的花园式厂房已经竣工投产,饮料厂的新厂房也正在建设之中。已经开始有现代化工业园区的雏形。

  公路一旁,立着一个高大的门楼,“枫林工业园”五个大字耀眼醒目,刚劲有力。

  吉普车缓缓从工业园旁边驶过。

  尚为政微微颔首,说道:“很不错,想不到在这小区里面,还藏着一个如此规模的现代化工厂区。小高小范这夫妻店,开得挺有成效啊。”谢文健微笑说道:“是的,尚老。”

  范处长和高市长由一个班子里的搭档发展为未婚夫妻,在咱们彦华算得一段佳话了。”

  尚为政笑着点头。

  驶过工厂区,吉普车逐渐加速。大约开出七八公里,眼前景致骤然一变,宽敞整齐的水泥路开到了尽头,再往前就是一条狭窄许多的沙石路了。吉普车蹦蹦跳跳地下了水泥路,顿时尘土飞扬,灰尘扑面而来。

  谢文健带着歉意说道:“对不起尚老,已经进入马崮区了。马崮区的经济比较落后,筹集不到足够的资金来修路,交通状况比不上枫林镇,路面会比较颠簸。

  事实上,目前这条砂石路还算是好的,毕竟是联通枫林镇的“主干线,”也还属于省道线的范畴。真正的山区,连这样的砂石路都是没有的,那才真的比较难熬。

  进入砂石路面之后,车流量明显减了下来,只偶尔能见到一台摩托车,汽车基本不见踪影。

  据谢文健介绍,枫林镇政府所在地距离马崮区区公所所在的马崮镇,有十五公里,枫林镇辖区冉占了八公里左右,通往马崮镇的砂石路面,也差不多是八公里。

  尚为政神色坦然。

  既然决定去马崮区,这此困难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尚为政是经过战争洗礼的老一辈领导干部,些许困难,不放在他的眼里。

  战争年代,那才是真正的艰难。

  路不好走,算得什么?

  大约二十分钟过去,吉普车终于开出砂石路面,驶上了水泥马路。不过这段水泥马路未免太短,数百米之后,就是一个破旧的小集镇,水泥马路是这个小集镇唯一的街道,一眼就能从头望到尾,估计整条街道的长度也就是四五百米的样子。

  街道两旁的建筑物还是六七十年代的式样,尘土满面,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街道上也是冷冷清清的,看不到几个走动的人影。和刚刚经过的枫林镇比较起来,像是时光一下子倒流了二三十年。真不敢相信,两者居然同属彦华市管辖。

  “尚老,这就是马崮镇。”谢文健汇报道,似乎觉得有必要做个解释,顿了顿,又说道:“马崮区的地理位置,是整个彦华市最偏僻的,山多地少,人口数量却不少。交通不方便,经济上一直是以农业为主,没有什么厂矿单位,是全省的贫困乡镇。”

  言下之意自是告诉尚为政,并非彦华市和地区的领导不关心马崮区,也不是马崮区的领导们不努力,实在是受自然条件限制了,麻袋上绣花一,底子太差。

  尚为政点点头,表示理解,淡然说道:“发展经济,不是唯一的。不见得有了钱,国家就一定强盛。坚持走社会主义道路才是基本原则。”

  谢文健顿时一滞,尴尬地笑了笑,不敢接口。

  这已经涉及到很严肃的政治问题了,谢文健焉能不小心谨慎。

  吉普车向一栋看上去最像样的建筑物驶去,破旧的水泥大门上,竖立着一个红漆斑驳的铁质五角星,标明了这栋建筑物的“身份”。无疑,这里就是马崮区区公所和区委会所在地。

  远远看见吉普车驶来,坐在区公所旁边店铺门口的几名干部打扮的中年男子便忙不迭地站起身来,走向马路中央,满面堆笑。

  这几位,应该就是马崮区的主要领导了。

  尚为政和中央调查组的大领导忽然要去马崮区,地区和市里肯定要电话通知。马崮区的头头们顿时大惊失色,慌了手脚。

  不是说调查组是来调查国企改制的吗,怎么要来马崮区?

  马崮全区一镇三乡,连一家超过十个人的国营企业都没有。

  真不知道中央调杳组的大领导想来马崮区看什么东西?市里领导在电话里也没有说清楚,马崮区的头头们到现在都还是莫名其妙。

  这可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

  慌乱过后,马崮区的几位主要党政领导立即召开碰头会,商量着接待事宜。按照“规定,”那么大的领导来到马崮,区委区公所两套班子的所有在职领导都必须去“边界处”迎候尚老大驾。但市委岳书记说得明明白白,尚老要求不搞迎来送往那一套。

  无奈之下,大家只好在区公所门口坐等。

  直到尚老走下车来,合笑和区里的几位负责人一一握手,十分和蔼,这几位才略略安下心来。

  似乎这中央大领导,也不如传闻之中那么严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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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5章 杀一儆百

  最高首长!

  张力华血红的脸色“唰”地变成苍白,神情尴尬无比。

  对曾冠青的调查,明显进行不下去了,再也没想到,这栋古老的土砖屋里,竟然隐藏着那么巨大的“惊天秘密”,当年的盛书记,曾经是五阿公和五阿婆的“房客”。

  难怪五阿婆气度安详,对任何人的态度都是一视同仁。

  盛书记教导的啊!

  张力华本来窝着一肚子的怒火要发作,被范鸿宇一句话给堵在喉咙里,吞又吞不下,吐又吐不出,实在憋得难受,慌慌张张地扭过头去,连连咳嗽。

  马崮区的一帮干部不敢笑出声来,也憋得很难受。

  曾冠青却很认真地继续说道:“尚老,凡事要一分为二来看,那个香港老板黄文越,虽然是个资本家,有些事做得不地道,但也不见得是个坏人。他答应我,凡事我们树亭坳生产的竹席,百货公司全部包销。前不久,他还专程到过我们这里,对我们说,我们编织竹制品的工艺太落后了,式样太老气,花样也太少,这样子挣不到大钱。他建议我们搞个加工厂,多些花样,多在竹制品上下点功夫,销路他去想办法,能多赚钱。我觉得他这个意见还是很有道理的。”

  尚为政笑了笑,对曾冠青的话不置可否,站起身来,对五阿婆说道:“五阿婆,威书记当年住在哪个房间啊?”

  五阿婆指着堂屋右侧的一间厢房,说道:“盛书记就住在那个房间。当年,我家老头子是赤卫队长,又是农会会长,盛书记和他一起商量我们树亭坳的土改政策,两个人很谈得来。”

  五阿婆说着,满是皱纹的脸上闪耀着兴奋的光泽,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激情燃烧,革命如火如茶的岁月。

  “嗯,好,好……”尚为政满脸含笑,说道:“五阿婆,能不能带我们大伙参观一下啊?”

  既然盛书记曾经在这里住过,尚为政自然要瞻仰。

  五阿婆笑哈哈的领着客人们进了厢房。

  这是一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式农家厢房,虽然是大白天,因为只有一个采光的窗户,屋子里光线比较昏暗。房间的一隅,摆放着一张老式的木板床,浆洗得发白的蓝布床单下面,露出干稻草。

  一切都很简陋。

  “当年威书记住在这里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那时候穷啊,什么都是破破烂烂的,盛书记一点也不嫌弃。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县里的领导,从来没见过这样和气的大官……”

  五阿婆絮絮叨叨地向大家述说着当年的一切。

  尚为政等人的神情变得非常严肃,带着虔诚的敬意,默默地参观这间小小的老式厢房。

  参观完毕,尚为政没有急着离去,但也没有再向曾冠青询问有关彦华百货公司的情况,让曾书记将树亭坳的支书和村长都请了过来,开了个小型的座谈会,了解村里的近况,勉励他们要努力工作,等上面的拨款下来之后,带领村里的群众,早日将道路修通。

  随后,一行人在五阿婆胡挽留之下,留在曾家用了中餐。菜肴都是各家各户送过来的。曾家的光景,似乎不是十分富足。

  范鸿宇便有些奇怪地问道:“曾经理,你的爱人和小孩呢,没跟你住在一起?”

  曾冠青笑着说道:“她和小孩住在市里,要带孙子,走不开。再说,她自小就是城里长大的,也不习惯农村生活。爷娘年纪都大了,我回来尽尽孝……哎,范书记,刚才跟你说的那个事,怎么样?你能不能帮忙借点钱,我们要搞那个加工厂,可是没钱啊。放心,一定还的。别的不敢说,我老曾这一辈子,就没有欠债不还的。到时候真要是赚不到钱,我个人认账,不管怎么样,都会还钱。”

  座谈会已经结束,大家各自闲聊。一旁的村支书便凑过来,说道:“范书记,我叔可是个好人。他以前在市里上班,村里谁家要是有个急事缺钱用,都是他借的。这么多年下来,村里人欠他的钱,没有三千也有两千七八。我们就想着,要是这个竹制品加工厂能搞起来,大家手里有钱了,第一个就还我叔的钱。你看他工作了一辈子,我五阿公家里,还是什么像样的东西都没有……五阿公五阿婆八十多岁了,一辈子没享过福,我们这些做晚辈的,看着心里头难受……”

  范鸿宇不由肃然起敬。

  以眼下和过去的工资水平,三千块绝对是个大数目,曾冠青和爱人也不是什么大干部,工资收入不高,这么多年要养家糊口,自己生后也挺不容易的。给村里人借款三千,只能从自己牙缝里挤。所作所为,确实堪称是“好人”。

  “曾经理,曾支书,办竹制品加工厂的事,我支持。但办工厂没有那么简单,不仅仅是买几台机器就能搞起来的,需要全面筹划。这样吧,我回去之后,跟枫林的顾书记和卢镇长打个招呼,请他们企业办派两个人到你们树亭坳来实地考察一下,你们仔细商量商量,看看怎么搞最好。这加工厂不办则已,要办就要办好了,不能出问题。”

  范鸿宇认真地说道。

  以树亭坳的底子,他们实在是亏不起。难不成到时候真的让曾冠青自己来赔钱?

  “如果能这样,那就太好了。范书记,谢谢谢谢……”

  曾冠青顿时喜出望外,握住范鸿宇的手,连连摇晃。

  他相信以范鸿宇在枫林镇的威望,既然这样说了,那这事基本就是板上钉钉,枫林镇的顾书记和卢镇长,肯定不会驳范书记的面子。

  范鸿宇说道:“曾经理,办加工厂不但要原材料,要场地,要机器,还要电力供应。树亭坳还没有通电吧?这个事,得先办,和修路一起办。电通了,路通了,才好谈到办厂的事。”

  “对对,范书记说得有道理……”

  曾冠青又一迭声地说道。

  张力华冷眼旁观,眼里闪耀着愤怒的火苗。

  千辛万苦跑到这山旮旯里来,再也想不到是这样的结果。

  张局长心里头一股邪火,不知道该冲谁发泄!

  用完中餐,尚为政客客气气地跟五阿婆道别,又和曾冠青,曾支书等人一一握手,这才在大伙簇拥之下,踏上了那条山路。

  “这样搞不行!”

  晚上,彦华宾馆,薛益民住的房间,张力华像头困兽一般,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气愤愤地叫道,脸色十分难看。

  “陆月那个混帐小子,他提供的什么情报?”

  张力华心里窝着的那股无名火,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对……

  薛益民坐在椅子里,慢慢抽烟,双眉微蹙,说道:“这个情况,也不能怪陆月……”

  “不怪他怪谁?他难道不知道这个曾冠青是个什么鸟人?害我们跑那么远山路,就是这样的结果。他妈……他这是糊弄我们。”

  张力华看样子是气得恨了,三字经脱口而出,所幸意识到环境不对,关键时刻将后面那个字硬生生咽了回去,呼呼地喘粗气。

  薛益民摇摇头,说道:“力华,陆月离开彦华已经一年了。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情况,他不清楚也情有可原。

  张力华猛地停住脚步,望着薛益民,气哼哼地说道:“那现在怎么办?彦华这帮家伙,看上去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实际上什么手脚都做完了。我们就算再在这里住上十天半个月,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他们可是地头蛇。”

  薛益民缓缓说道:“所以说,不能小看地方上这些干部。以前是我们把问题估计得太简单了……他们也没有退路,只能扛到底了。”

  这事,本来就退无可退。调查组一无所获,至多不过是做个漂亮的调查报告,就此交差,面子上略有所损罢了。一旦有所收获,对彦华这些干部而言,那就是“灭顶之灾”。

  岂能不扛到底?

  “那我们就这么回去?”

  张力华满脸不心甘。

  薛益民就笑了,淡然说道:“怎么能就这样回去?你刚才不也说了,他们是地头蛇吗?你顺着这个思路,再仔细想想。”

  张力华的双眉也紧紧蹙了起来,背着双手慢慢在狭窄的房间里来回踱步,稍顷,眼神猛地一亮,说道:“主任,你是说,找个人开刀?”

  薛益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道:“现在这种情况,确实不正常。不找个人开刀,下面的干部群众,谁都不敢开口反映真实的情况。”

  “嘿嘿,好,这个主意高明,就是应该杀一儆百。拿下一两个刺头,看谁还敢动手脚……主任,那你的意思,动谁比较合适?”

  张力华顿时就兴奋起来,满脸流光溢彩。

  薛益民依旧不正面回答他,微笑着反问道:“你看呢?”

  “要我说,就把那个范卫国拿下。他是分管国企改制工作的常务副专员,拿下他最合适。我看着那个范鸿宇就来气!年纪轻轻,牛逼哄哄的……”

  张力华恶狠狠地说道。

  “把他老子撤了,看他还嚣不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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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6章 杀气腾腾

  次日上午八点半,调查组全体成员用过早餐,径直去了宾馆小会议室。尚为政的秘书通知范鸿宇等人,上午调查组要开会,不外出了,请同志们自便,下午如何安排,再通知。

  众人微笑答应,却也并未走远,各自回房间休息。

  秘书虽然是这么通知,谁知中途又会起什么变化?万一这会很快就开完了,尚为政想要出去走走,陪同人员却作鸟兽散,那多不好。

  反正彦华也没啥好玩的地方,曹成,郑美堂等人更不会想要去逛街,就在房间里等候就是了。谢文健去了范鸿宇的房间。

  因为地委指定他给尚为政做向导,谢文健索性也住在彦华宾馆,随时候命。

  “鸿宇,我总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啊……”

  刚一随手带上房门,谢文健便忧心忡忡地说道。

  范鸿宇微微一笑,过去泡了两杯茶,递了一杯给他,问道:“怎么不对了?”谢文健双眉紧蹙,说道:“具体哪里不对,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是心里莫名其妙的紧张。”尤其是昨天在树亭坳,不要说张局长面子扫地,就算尚老和薛主任,也脸上无光。哎,鸿宇,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最高首长曾经在五阿公家里住过?”

  说着,谢文健便很疑惑地望着范鸿宇。

  自始至终,范鸿宇的表现都十分镇定,谢文健觉得,范鸿宇实在镇定得过分了。此事直接牵涉到他的老子和未婚妻,照理范鸿宇不该如此镇定。除非一切都早已成竹在胸。

  范鸿宇反问了一句:“怎么,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我应该知道吗?”谢文健更加奇怪了。

  范鸿宇笑着摇头。这事,还真怪不得谢文健不知道,谢文健以前很少接触到这一块的工作。范鸿宇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当这事需要他知道这些情况的时候,他自然就知道了。

  没两把刷子,范处长再牛,也不敢和中央调查组对着干。

  “这事啊,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曾冠青很少跟别人说起过,他们一家子,都是很低调的人。”

  “可是,鸿宇,这样一来,把调查组的脸皮绿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剩下了……这样合适吗?你看,他们一早就开会,不出去了。我总觉得,这中间怕是有问题。”

  范鸿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略略沉吟一下,说道:“文健,你是个忠厚人“……如果有选择,我也不会这么做。结的是死仇啊。但是,我们有选择吗?没有!”谢文健不吭声了。

  他也知道,范鸿宇说的没错,是真的没得选择。

  “我总觉得,他们要下狠手了……”稍顷,谢文健沉声说道:“如果换做是我,面对着这样的铁板一块,我也得下手弄掉两个干部,杀一儆百。”

  范鸿宇双眉微微一扬,望向谢文健,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拿下谁?”谢文健瞥他一眼,目光随即移开了,轻轻叹了口气,不说话。

  还能有谁?

  谁在分管国企改制工作?

  地区,是你老子;市里,是你老婆!

  范鸿宇慢慢放下茶杯,掏出烟来,递给谢文健一支,谢文健接了过来,喊嘴一笑,说道:“我就是胡乱猜猜的,当不得真。”

  真要是那样,局势就紧张了。以调查组的规格,尚为政的声望级别,一旦当场做出了处理决定,事后想要变更,难度是很大的。

  照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调查组不大可能做出处理干部的决定。但那是根据一般情形来推断的,彦华现在的情形相当特殊。

  范鸿宇刚才说了,他没得选择,调查组何尝不是如此。

  就这样无功而返,灰溜溜地回首都去,尚为政和整个调查组的面子,无论如何都挂不住。在这样的大前提下,调查组违背常规行事,就不是没有可能了。

  范鸿宇点起香烟,笑笑说道:“如果真是那样,问题也许就简单了。”

  “啊?”谢文健大吃一惊,点烟的手僵在空中,定定地望着范鸿宇,完全听不胡白了。

  “现在,就看谁的速度更快一点。”

  范鸿宇抽了两口烟,又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谢文健昏头涨脑,只是发愣。

  真的搞不明白范鸿宇这话是什么意思。

  比较而言,会议室此时此刻的气氛,就要轻松得多了。

  尚为政高居主席位置,神态平静,看不出有何不悦之色,薛益民,杨逸时这两位副组长,也是脸带微笑,唯独张力华神情较为严肃,但也没有什么人在意。

  照大家的理解,这就是个普通的碰头会。

  调查组来彦华也有三四天了,三个调查小组分头行动;是访各个改制国企,每天只有三位负责同志碰个头,也该开个全体会议,相互通个气,汇总一下调查的情况。

  会议一开始,走的就是这个流程。

  薛益民,杨逸时代表另两个调查小组向尚为政汇报这几天的调查情况。尚为政亲自带的调查小组,除了他自己和秘书,组员就是张力华,自然由张力华做代表,向大家通报情况。

  听着情况汇报,尚为政厚重的寿眉,渐渐蹙了起来。

  会议室的气氛也在不知不觉间逐渐变得紧张。

  尚老看上去是有点不大高兴了。

  官场上就是这样,“老大”一不高兴,大伙都必须紧张。你现在不紧张,接下来有你紧张的时候。

  张力华在最后一个捌卉况通报,挺直了身子,神情极其严肃,语调极其凝重。

  “同志们,情况不对啊……调查了三四天,所到之处,众口一词,都是说好。这正常吗?不管彦华这个国企改制搞得多好,都不可能是完美无缺的。根据辨证唯物主义的观点来看,任何事情都会存在两面性。只有人说好,没有人说坏的事物,不可能存在。现在这种情况,我认为极不正常。有人在人为干扰调查组的工作!”

  张力华通报完调查情况之后,很严肃地说道,双眉紧紧蹙在一起。

  调查组除了三位正副组长,就欺张力华和曹俊臣的级别最高,正司局级。

  加上张力华的出身,他这样“质问”,虽然略略有点僭越,也在能够忍受的范围之内。

  见了张力华义愤填膺的样子,杨逸时略略扭头,和身边的曹俊臣对视了一眼,曹俊臣微微领首,双眉轻轻一蹙,随即舒展开来。

  杨逸时正要开口,尚为政已经说话了,点了点头,说道:“嗯,力华同志这个话也有一定的道理,这种情形是有点不大正常………”

  杨逸时顿时被憋了一下。

  尚为政这是在定调子了。

  “是啊是啊,是有点不正常,怎么可能全都是说好的,难道就没有一点缺点?”

  立时便有另外两位调查组成员随声附和尚为政。这两位在调查组里级别谈不上多高,副司局级,但所在的部门都颇有实权,参加此番的调查组,也绝不是为了凑数。事实上,为了这个调查组的成员名单,京师的几位超级大人物还有过一回小小的碰撞,最终才定了下来。

  如果说尚为政薛益民张力华代表着某方“阵营”,那么杨逸时和曹俊臣就代表着另一方“阵营”。不过比较而言,他们在调查组处于从属地位。这个调查组,本就是应那边的超级大人物的要求搞的,这边阵营的大人物乐见其成,自没有必要派人下来做什么调查。

  “仓促应战”,能够将杨逸时和曹俊臣“塞进”调查组,已属不易。

  张力华说道:“尚老,我认为,为了调查能够顺利进行,有必要采取一定的措施,打破他们这个壁垒。我们不能总是被人家牵着鼻子走。”

  尚为政眼神落在张力华脸上,温和地说道:“力华同志,按照你的意见,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措施呢?”

  “停职!为了调查能够在完全公平不受外界干扰的环境之下进行,我认为,有必要对彦华地区和彦华市主管这一块工作的几位负责干部,暂停职务。”

  张力华挺直身子,杀气腾腾地说道。

  “停职?”

  杨逸时诧异地反问了一句。

  “张局长,这个恐怕不妥吧?到目前为止,无论青山省还是彦华地区彦华市,对我们的调查工作都是相当配合的。至少我没有发现有人为干扰调查的情况发生。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贸然让彦华的领导干部停职,是不是有欠考虑?”

  杨逸时直视着张力华,语气和脸色也变得十分严肃,

  不带这么整的!

  什么毛病都没找到,突然就让地方的负责同志停职,有这个理由吗?

  张力华朗声说道:“杨主任,表面来看,彦华地区和彦华市的干部,确实都比较配合调查组的工作,但这仅仅只是表面情况。我刚才已经说了,任何事物都应该有两个方面,有利有弊,有好有坏。这才是辩证的,唯物的。现在,所有被访人员都说同样的话,一片叫好之声,口径如此统一,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杨逸时冷淡地说道:“张局长,仅仅凭着推测,就做出让干部停职的决定,不符合组织原则。我认为必须要慎重考虑。我们是调查组,在问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就处理干部,不合适。”

  语气斩钉截铁,没有半点舍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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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1章 该回去了!

  通报会开了一个半小时才结束,尚为政总结了在彦华调查的情况,基本上就是薛益民那个套路,大而化之的进行了肯定,但也腔调了曹俊臣说的那两点意见。最后含笑勉励彦华的干部们,继续努力,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倒像是一般的领导视察地方了。

  至于让范卫国和高洁去省城述职顺便休假的话题,却再也不曾提起。

  目送尚为政和调查组的其他同志离开会场,彦华地区的干部们才相继离去,也没有谁交头接耳的说话,更不曾喜形于色,各自登车离开宾馆,一个个都憋得相当辛苦。

  “尚老?”

  薛益民和张力华都不曾回自己的房间,跟着尚为政走进了简陋的普通客房,张力华便迫不及待地发问了,满脸疑惑之色。

  尚为政缓缓在椅子里坐了下来,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休息一会。”

  看上去,尚为政真的有些疲倦了。

  心累!

  已经退二线了,还卷入到这是非窝中,尚为政忽然有点后悔,真不该接这趟“差事”。然而,身在官场,有些人情欠下了,一定要还的。只是再没想到,彦华这些人还留了这样的后手!

  张力华张了张嘴,还待要说,薛益民已经朝尚为政微微鞠躬,低芦说道:“是,那我们就不打扰尚老休息了。”

  拉了拉张力华的衣袖,退了出去。

  “怎么回事?”

  一回到薛益民的房间,张力华就炸了,“砰”地关上房门,直着嗓子嚷嚷起来,满脸涨得通红。

  “怎么会这样?”

  薛益民摇摇头,瞥他一眼,说道:“不清楚,肯定是首都那边又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力华,你镇定点,不要太急躁!”

  最后这一句,已经略略有点不悦。须知这是在彦华,你张力华好歹是个正局级干部,代表着国家体改委的脸面,怎么也得注意个影响。这么沉不住气,太没风度了。

  张力华闷哼一声,怒道:“首都能发生什么事?这个事,可是董老和刘老都亲自关注的……”

  “力华!”

  薛益民一声低喝,神情一下子变得十分严肃。

  张力华所言的董老和刘老,乃是和最高首长都能并驾齐驱的终极大佬。岂能随口乱说?这话要是传扬出去,谁知道会引起何种风波?

  太不注意了!

  张力华猛醒,神色便有些讪讪的。

  便在这个时候,张力华的传呼机滴滴地鸣响起来,张力华拿起一看,说道:“是张冰的电话。”

  薛益民点点头,说道:“就在这里拨过去吧。”

  “好。”

  张力华点点头,走到床头,拿起了电话。

  “喂,五叔吗?我是小冰!”

  电话那边,传来张冰刻意修饰过的声音,尽量让人听起来像是淑女。

  张力华在张家堂兄弟之中,排行第五。

  “小冰,什么事?”

  “是这样,我刚才听到一个消息,陆月跟我说的,说是,彦华来了几个老头子老太太,都是以前的什么赤卫队员和支前模范,今天上午,就刚才,去大内看望老人家了。”

  张冰急匆匆地说道,也顾不得修饰自己的声音了。

  “什么?谁让他们去大内的?”

  张力华顿时气急败坏地低吼起来。

  张冰所言这位“老人家”,指的是哪位,他自然一清二楚。

  “不大清楚,听说是杨老………应该是他。五叔,你可能不知道,杨老老家就是青山的。不过我这也是听说,不肯定。”

  张冰也压低了声音,似乎意识到这个话题过于敏感,纨侉如她,也不敢大声嚷嚷。

  “怎么可能?不会是他!”

  张力华想都没想就否决了,早上开会的时候,杨逸时的态度他看得明明白白,如果是杨老爷子带彦华的这些老家伙去大内见的老人家,杨逸时不会这样着急上火,为了保住彦华的这几个干部,差点和尚老当场翻脸。既然杨逸时到了彦华,还是调查组的副组长,这样的大事,杨家不可能不给他通个气。

  “那……我也不知道是谁……不过五叔,你们动作要快点,慢了只怕要出问题。”

  张冰急急忙忙地说道。

  “哼”

  张力华再次闷哼了一声。

  还怎么快?

  都已经出问题了!

  尚为政的态度,表达得再清楚不过了。

  到底是谁带那些老头老太进的大内,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老人家已经知晓此事,刚才尚为政接的电话,肯定就是从大内打过来的。

  “五叔,有人来了,我挂了哈………”

  张冰慌慌张张地说了一声,随即挂断电话。

  面对着嘟嘟作响的话筒,张力华愣怔稍顷,才“哐”的一声,将话筒丢了回去。

  “什么情况?”

  薛益民忙即问道,神情异常关注。

  “他妈的!”

  张力华拼命压制满腔的怒火,终于还是没压住,三字经脱口而出。

  薛益民板起了脸。他是正牌知识分子出身,六十年代的名牌大学生,一辈子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最烦的就是别人在他面前说脏话。如果不是张力华,只怕薛益民立时就会下逐客令。饶是如此,薛益民心里头还是特别腻歪。

  这个张老五,照说也是科班出身,怎么如此粗野?

  看来素养这东西,不但跟学识有关,也和生长环境有关,当然,和每个人的秉性更是息息相关。张力华本质上就不是个斯文人。

  “张冰说,彦华有几个老头子老太太去了大内,直接见老人家了。”都是以前的什么老赤卫队长和支前模范什么的,当年或许和老人家有点渊源……”

  张力华才不去理会薛益民的不悦,重重喷出一口浊气,气哼哼地说道。

  “五阿公?”

  薛益民一声惊呼,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应该就是他们……他妈……哼,这些家伙做得好戏!说什么去县里开会,其实就是直接去首都了。露们还没到,他们就已经打定了这个主意!直接告御状!”

  张力华简直气坏了。

  无论是谁,发现自己被人当猴耍了,心里头那个憋屈,都没处发泄。

  薛益民呆呆地站在那里,脑子却高速运转起来。脑海里反复闪现出五阿婆那慈祥的面容和曾冠青大大喊喊的神情。当然,浮现得最多的,还是范鸿宇镇定自若的神态。

  原来如此!

  早就有了十分充足的应对之策。

  难怪难怪!

  此时此刻,薛益民和张力华一样的憋屈得厉害。精心准备了那么久,不惜动用老一辈的面子,将尚为政请出来压阵,原以为一定能大获全胜,不料就跌到了人家精心设计的“陷阱”之中,诸般心血,化作流水,还要面临尴尬无比的境地。

  薛益民忽然也有了爆粗口的冲动!

  “薛主任,怎么办?不能就这么算了!”

  张力华咬牙切齿地说道,满脸狰狞之色。

  薛益民不由苦笑了一声。

  不能就这么算了,那还要怎样?还能怎样?

  直接和老人家的旨意对着干,薛益民还真没那个胆子。他能够走到今天的高位,靠的主要是自己的能耐,可不像张老五,背靠大树好乘凉。真出了事,没人会为他出头。

  房门忽然被人轻轻敲响,随即响起李秘书柔和的声音:“薛主任,在吗?”

  薛益民连忙上前去打开了房门,瞬间便恢复了满脸微笑。

  “薛主任……哦,张局长也在呢……薛主任,张局长,尚老请你们两位过去一趟。”

  李秘书彬彬有礼地说道。

  “啊,好的好的,力华,走吧。”

  当下三人来到尚为政房间里,尚为政端着茶杯,慢慢喝茶,神色早已恢复如常,见薛益民和张力华进门,也不起身,淡然说道:“坐吧。”

  “是,谢谢尚老。”

  薛益民和张力华依言在尚为政对面落座,很专注地望着他。

  尚为政的目光在他俩脸上缓缓扫过,低沉地说道:“益民同志,力华同志,调查组到彦华也有一段时间了,该了解的情况,基本都做了个了解。这样吧,你们两位待会去和逸时同志还有俊臣同志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做这个调查报告。两天吧,我给你们两天时间。后天晚上,我们回洪州。”

  调查组一共九人,真正有话语权的,就是这五个人。其他的,基本等同于办事人员。

  “回洪州?尚老,这……”

  不待薛益民开口,张力华顿时便急了眼。

  尚为政的眼神,忽然变得十分凌厉,冷淡地说道:“力华同志,我已经决定了,你们执行吧!””

  事已至此,尚为政绝不会再往深处掺和。就这事,还不一定就能顺利脱身呢!

  威风了一辈子,临到老来,尚为政不能不爱惜自己的羽毛。

  “……”

  张力华咽了一口口水,终究不敢再说。

  对尚为政,纵算是张老爷子都客客气气的,张部长更是执晚辈礼节甚恭。在尚为政面前炸翅,他张力华还缺点底气。

  “是,尚老。”

  薛益民倒是很干脆,恭恭敬敬地答力了。

  尚为政点点头,语气略转柔和,。丁嘱道:“益民,多参考俊臣同志的意见。”

  望向薛益民的眼神,大有深意。

  “好的,尚老,我知道了。”

  薛益民心领神会,连连领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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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2章 秘密行动

  中午,一台半新的桑塔纳缓缓驶进了彦华市委大院,径直停在了市政府办公楼下,一名穿着长袖白衬衣黑西裤黑皮鞋年轻男子跳下车来。浑身地摊货也掩饰不住他的青春朝气。

  “范处长?”

  “范书记……”

  正三三两两离开办公楼回家就餐的机关工作人员纷纷停住脚步,笑容可掬地给范鸿宇打招呼。

  范处长虽然去了省里,却依旧是市委大院的常客,每逢节假日,大伙经常能看到他和高市长出双入对,甜甜蜜蜜的样子活活羡慕煞人。

  “嘻嘻,来接高市长的吧?”

  一些和范鸿宇比较熟的年轻干部,便嘻嘻哈哈地跟他开玩笑。

  “哈哈,我来接自己女朋友不犯法吧?”

  范鸿宇也笑哈哈地跟大伙开玩笑,看上去,范处长心情甚好。

  “不犯法不犯法,呶,你女朋友来了……”

  年轻干部更加喜笑颜开,朝他挤眉弄眼,不过声音还是不由自主地压低了。

  却只见风情万种的高市长正仪态万千地从楼梯上走下来。开玩笑归开玩笑,可也不敢太大声。高洁虽然年轻,但在市委市政府的权威真正树立起来了。高洁很清楚,过于年轻和过分漂亮,是自己做这个常务副市长最大的“障碍”。因此日常工作中相当严肃,轻易不和下属干部说闲话,尤其在年轻男性干部面前,更是十分威严。

  久而久之,大伙都有点怕她。

  范鸿宇大步迎了上去,笑着说道:“市长好!市长下班了?我来接领导回家吃饭……”

  高洁瞪了他一眼,抿嘴而笑。

  高市长其实也想在范处长面前威严一把,实在有点憋不住。刚从彦华宾馆回到办公室,高市长一直都忍不住笑,甚至还哼起歌来。

  这不,还没等范鸿宇到办公室来“恭请”,高市长便自己下来了。

  范鸿宇就笑着拉了拉高洁柔嫩的小手,随即便放开了,两人并肩出门,机关干部们就很自觉地为两位领导让路,眼神各种羡慕嫉妒恨。

  这得多幸福啊!

  上了车,范鸿宇朝机关干部们挥了挥手,桑塔纳随即绝尘而去,直驶地委大院,刚好在自家楼下碰到下班回家的范卫国。地委常委楼就在地委大院内,到行署办公楼只有几分钟的路程,只要不下雨,范卫国都是走着上下班的。不过行署已经决定在另外的地方新建干部宿舍楼,到得明后年,范卫国就必须坐车上下班了。

  “爸。”

  “范叔叔。”

  小两口忙不迭地停下车来,笑呵呵地跟范卫国打招呼,范卫国微笑点头。

  一家三口相偕上楼。

  家里的门是打开的,厨房里已经响起锅碗瓢盆交响曲,一股诱人的香味飘了出来,范鸿宇就叫道:“好香……妈,炒辣子鸡是不是?”

  管丽梅闻言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笑嘻嘻地说道:“哟,都回来了……鸿宇,妈给你炒了你最爱的辣子鸡,喜欢吧?”

  “老喜欢了。这几天在宾馆,天天吃北方菜,嘴里要淡出鸟来了。”

  高洁又瞪他一眼,低声说道:“文明点。”

  这人就喜欢说粗话。

  范鸿宇嘻嘻而笑。

  管丽梅笑道:“怎么,你们在宾馆没有辣椒吃?”

  “有是有,不正宗。调查组的领导,大部分是北方来的,吃不惯太辣的菜。”

  陪着调查组的领导吃饭,自然要适合领导的口味,范处长不免要委屈一点。

  “好,这次让你辣个够……你们先坐着啊,饭菜很快就好。”

  见丈夫和儿子媳妇一块回家吃饭,管丽梅心情大好。自从调查组到了彦华之后,管丽梅尽管不大关注政治,心里头也着实担忧。调查组的级别太高了,简直无可与抗。加上外边一些风言风语,说调查组就是冲着范卫国和高洁来的,管丽梅更是焦虑不安。今天难得爷仨一起回家,都笑容满面的,管丽梅就觉得,麻烦应该不大。

  “两位领导请坐,容小生奉茶!”

  范卫国哈哈一笑,就在沙发里坐下。

  高洁笑道:“你坐吧,我去沏茶。”

  自从和范鸿宇确立恋爱关系,管丽梅隔三差五就往高洁的宿舍跑,不时给她送些好吃的还有些生活日用品,甚至还给她整理一下内务,对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好到十分。架不住管丽梅的热情,高洁隔断时间就会到地委大院来吃顿饭,和管丽梅范虹彩的“婆媳关系”“姑嫂关系”都搞得很融洽。除了没领结婚证没办结婚酒,高洁事实上已经是范家的儿媳妇。再让范鸿宇给自己端茶倒水,只怕管丽梅心里会有意见,怕结婚后高洁欺负自己的宝贝儿子呢。

  范鸿宇立即顺坡下驴,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了,笑嘻嘻地说道:“那咱也做回老爷………”

  “德行!”

  高洁扁了扁嘴,嘴角含笑,手脚麻利地给他父子俩沏好了茶水,爷俩都是浓茶,自己泡了一杯淡点的,捧在手里,挨着范鸿宇坐下。

  “鸿宇,是不是五阿公他们已经见着老人家了?”

  喝了一口茶,高洁实在忍不住,问道。

  有关五阿公一行老人前往首都“旅游观光”的事,都是秘密运作的,整个彦华地区,知道的人很少。陪同人员都不是地委办和行署办的干部,而是宇阳县委副书记蔡洋和他媳妇诸葛蜿儿,另外还有蔡洋挑选的一名心腹干部。

  甚至连邱明山的大秘书谢文健都蒙在鼓里。

  倒不是说邱明山对谢文健不信任,关键谢文健作为地委办公室副主任,邱明山的大秘书,调查组莅临彦华之时,他忽然消失不见,必定会引起旁人怀疑。蔡洋无疑就是最好的人选。信任是不必说了,又远在宇阳,随便找个借口请几天假,不显山不露水的。大家的目光都死死盯住调查组,不会有人去关注宇阳的一个县委副书记是否请假。

  这样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自然,范卫国和高洁是清清楚楚的,当初定计,就是邱明山范卫国范鸿宇三人。范鸿宇再怎么,也不可能瞒着自己老婆。

  蔡洋在首都如何行动,何人“接应”,怎样安排一干老人的行程,都由范鸿宇来安排。他在首都的那帮“小朋友”,关键时刻可以起到大作用。

  此番行动,未谋胜必须先谋败。万一事有不谐,得留下退步,不能将身居要职的“老一辈”牵扯进去,不然会非常麻烦。连出面为彦华地区说几句话都不那么方便了。

  “嗯,蔡洋刚刚己经和我通了电话。五阿公他们已经去了大内,蔡洋没能跟着进去,都是李春雨和杨青山安排的,他们有自己的办法。这事,只要到了老人家面前,那就行了。”

  范鸿宇淡定地说道。

  事实证明,这步棋已经成功了。

  高洁秀眉微蹙,说道:“那,我姑父,他为什么.……”

  对曹俊臣在刚才会议上发言“挑刺”,高洁还是有些不理解。

  范鸿宇笑了笑,说道:“实话说,我是真的很佩服曹司长,对政治大局的理解,实在了不得。”

  高洁便鼓了鼓小嘴,有点不乐意。

  这人,总喜欢卖关子。

  显得自己多笨,他多了不起,心里头就得意了。

  范鸿宇知道老婆大人误会了,连忙说道:“是这样的,我认为,目前还没到真正的要紧关头,老人家也遇到很大的阻力。曹司长正是看透了这个事实,才故意挑刺的。不管怎么说,要给调查组和尚老一个台阶下。就事论事,咱们的国企改制,也并不是完美无缺。找到些问题,妥善加以解决,是应该的。仅仅敢为天下先还不够,还得实实在在解决问题才行。”

  顿了一下,范鸿宇又说道:“有了这个台阶,估计调查组很快就会回去了。真正的大博弈,跟我们无关,我们得赶紧从这漩涡里抽身出来,做好我们自己的本职工作。”

  无他,级别还是太低。硬生生掺和进这样巨大的政治博弈之中去,凶险太甚,祸福难犄。

  范卫国颔首说道:“鸿宇这个意见,我赞同。还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最要紧。”

  高洁嫣然一笑,点了点头。

  只要这个大麻烦解决掉了,她一点都不想再掺和进去。

  劳神费力,担惊受怕,太累了。

  “妈,我回来了……”

  门外响起一个脆生生娇嫩无比的声音,随即,范虹彩探头进门,顿时又惊又喜。

  “爸,二哥,嫂子,你们都回来了?”

  小丫头已经完全长成了大姑娘,个子高高,苗条挺拔,只是脸上还残留着稚气,十足可爱。

  高洁立即迎了上去,拉住了范虹彩的手。

  小丫头又蹦又跳的,连书包都忘记放下了。

  “虹彩回来了?好,那咱们吃饭咯……”

  管丽梅笑哈哈地从厨房里端出一大盘红艳艳的辣子鸡丁,一家人围着餐桌落座。范虹彩帮着妈妈给大家盛饭拿筷子,高兴得不行。

  “爸,喝点酒吧,我陪你。”

  范鸿宇微笑提议。

  “好好,嘴点酒喝点酒,高兴嘛……”

  不待范卫国答话,管丽梅已经一迭声地说道。她是真看出来了,已经雨过天晴。不然范鸿宇绝对不会主动提出来要陪老子喝酒。

  “我去拿酒……”

  范虹彩叫了一声,连蹦带跳的拿酒去了。

  一家子其乐融融,满室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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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7章 债主上门

  “你现在哪里?”

  范处长随即转换话题,不敢找茬了。

  “哼,你就装呗!还能在哪里,在机场啊,洪州机场。我就不信,李春雨和佟颜没打电话给你。”

  小丫头倒是聪明得紧,哼哼着说道。

  原来你也知道!

  当然,这句话只在范鸿宇心里,绝不说出口来。

  “好,你在那呆着,我马上过去接你。”

  范鸿宇毫不犹豫地说道,同时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嗯,你快点啊,这里人生地不熟,很多人盯着我看,我害怕。”

  范鸿宇顿时哭笑不得。姑奶奶,你还害怕呢?你都不怕把人吓死!但“很多人盯着我看”这句,范鸿宇相信是真的。这么漂亮清纯的一个女孩子,骤然出现在洪州机场,那是相当吸了人的眼球。

  放下电话,范鸿宇稳了稳神思,这才起身进入里间办公室。

  尤利民埋头处理文件,看都不看他一眼。里间办公室没客人的时候,范鸿宇要进去一般不通报。这是尤利民亲口吩咐的,尤利民又没什么秘密怕范鸿宇发现。领导和秘书,天天呆在一起,规矩还是少点好,大家都不累。

  范鸿宇径直走到尤利民办公桌前,站住了,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启齿。

  尤利民抬起头来,望着他,脸上带着诧异之色。

  范鸿宇很少在他面前露出这种欲言又止的神态。

  范二哥又不是娘娘腔!

  “省长,我有点私事,想要请个假……”

  终于,范处长下定决心开口了,脸上竟难得的有了朱砂之意。

  “私事?”

  “嗯。是这样的,李石远李总的小孩李秋雨,忽然从首都跑到洪州来了,说是找我来着。这个李秋雨的情况,我上次跟您汇报过的。”

  范二哥破天荒的有些扭捏。

  “啊,讨债的来了。”

  尤利民恍然大悟,不由失笑。

  范鸿宇黄夜拜访岭南省长李石深,李石深最终同意修建洪南高速公路,这期间的前因后果,范鸿宇自然要向尤利民汇报清楚。不然,这可是极大的忌讳。范鸿宇自己不汇报,事后尤利民知道了,尽管范鸿宇算得是一心为公,也难保尤利民心里不产生什么别的想法。

  被李秋雨“敲诈”二十万元“赞助款”,乃是重点,更加要说得明明白白。当时尤利民还笑了一阵,调侃范鸿宇几句,说他施展“美男计”加重金贿赂,忽悠人家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其心可诛”。

  修建洪南高速公路那样的大事,范鸿宇以这种手段搞定,听上去颇为儿戏。然而细细一想,这种手法却是最高明的。万一被李石深拒绝,也不丢面子。

  不是丢范鸿宇的面子,是丢尤利民的面子。

  范鸿宇区区一个小秘书,在李石深那样的大佬面前,有啥面子可言?

  端的是进可以攻退可以守的好手段。

  没想到现在,李秋雨竟然“追债”追到洪州来了。

  不过尤利民随即便反应过来,讶异地问道:“她一个人来的?”

  貌似如果李秋雨是和她家里长辈同行的话,范鸿宇绝不会是这种神态。老李家任何一位长辈,都堪称大人物,到了洪州,那是正经大事。

  “是啊,这小丫头精灵古怪得……”

  范鸿宇苦笑起来。

  尤利民笑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人家来要债,也算是天经地义。不管怎么说,资助贫困地区的小学生,是件好事。办好了,也是一大功德!小丫头或许调皮捣蛋一点,能够一心向善,那就是好的。”

  “话是这么说,但她这回,是离家出走,事先并未征得家里长辈的同意……估计这会,李总和熊阿姨,不定怎么在心里痛骂我呢。”

  范鸿宇搔了搔头,神色更是“愁苦”。

  尤利民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说道:“那你马上去机场接她吧,把这事处理好再说。你另外安排一个同志在这里值班。”

  倒是十分的通情达理。

  无论如何,这是李石远和熊艳玲的小孩,可不能在青山地界出什么岔子。

  “好的,那我去机场了。”

  “嗯。”

  尤利民点点头,等范鸿宇走到门边,又叮嘱了一句。

  “第一时间和她家里长辈取得联系,不要自作主张。”

  尽管尤利民相信范鸿宇的政治智慧绝不低,但终归太年轻,加上范鸿宇说李家那丫头,十分的精灵古怪,尤利民就担心范鸿宇把这事当作普通情况来处理了。

  “是,我明白。”

  范鸿宇恭谨地答应一声,出得门去,随即安排了处里一位经验老到的办事员临时接替自己的工作,将尤利民的行程仔细交代清楚了,这才拿起桑塔纳的车钥匙,去了停车坪。

  车子一出省政府,几乎就甩了起来。

  范鸿宇实在是有点不放心。倒不是说洪州机场的治安情况那么差,八十年代末期,机场这样的地方,治安条件要算是非常好的,是公安机关重点保护单位,机场本身的治安维护能力也不弱。范鸿宇不放心的是李秋雨那个性格,万一小丫头等得不耐烦,自己搭车跑过来,却不免阴差阳错了。

  “嘎吱”一声,桑塔纳在候机室门口停了下来。

  范鸿宇刚刚从车里下来,就只见红裙一闪,一个娇小苗条的身影自玻璃门前悠忽消失。范鸿宇看得真切,正是李秋雨。

  却不知这小丫头明明看到自己过来了,却又捣什么鬼?

  “李秋雨!”

  范鸿宇叫了一声,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透过玻璃门,分明看到身穿火红色连衣裙的李秋雨正快步走回休息区,对范鸿宇的追赶不理不睬,然后在休息区的椅子里坐了下来,一条洁白的小腿在空中划了个国弧,就搭在了另一各腿上,身子后靠,双手抱胸,淡然地望着范鸿宇,嘴角似笑非笑,摆出了大小姐的范儿。

  小姑奶奶,还在玩呢?

  看着李秋雨略带稚气的绝美容颜和勉强装出来的淑女风范,范鸿宇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好在范处长终究不是毛头小伙子,这么多年刑警和大秘书当下来,对于分析人的心理,还真有一手。

  这个时候若是冲着李秋雨大惊小怪地叫叫嚷嚷,只怕立马便惹火了这小姑奶奶,一时三刻就跟他翻脸。

  小孩子家家,不就是喜欢玩么?

  陪她玩!

  现在得顺着她的性子去,把她伺候舒坦了,再想办法给骗回首都去,勉强也能给熊阿姨交差了。

  一念及此,范鸿宇便放慢了脚步,慢慢来到李秋雨面前,上下打量着她,嘴角含笑,不叫不嚷,脸上就是那种古里古怪的神情,在后世,年轻男子这种莫名其妙古里古怪的神情,被称之为“酷”。

  范警官特看不顺眼。

  不过当此之时,“情形危急”,说不得,也只好东施效颦,学上一学了,且看效果如何。

  “看什么看?又不是没见过!”

  果然,李秋雨装不下去了,瞪起了乌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嗔怒道。

  “见是见过,但没见一次都不相同。和上次比起来,你好像又长大一点,成熟一点了……”

  “切!我本来就长大了,本来就很成熟,好不好?拜托你要讨女孩子的欢心,换个词。这也太老土了……”

  范处长在打量着李大小姐,李大小姐一样在打量范处长。

  还是一样的白衬衣,黑西裤,黑皮鞋,一样的大路赁,总之和以前一模一样,土的掉渣,连奉承女孩子的话都那么土。若不是为了益东山区孩子那二十万,李大姑娘才懒得千里迢迢从首都飞到这里来找他呢。还背个离家出走的骂名,装了十几年的乖乖女形象,毁于一旦。

  败退!

  范处长直接被打败!

  他发现,在女孩子面前装酷,尤其是在比自己“小二十几岁”的小姑娘面前装酷,绝对不是个好主意。那玩意,是一种由内而外,自然而然的气质,绝不是东施效颦可以搞得定的。

  “那个,你先在这坐着,休息一会,我打个电话给你哥。”

  “请便!”

  李秋雨很优雅地挥了挥白嫩嫩的小手,益发的大家闺秀模样。可惜她刚才那一番话,已经泄了老底。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依旧是小魔女。

  万变不离其宗!

  范鸿宇逃也似的向公用电话亭走去,脚步有点急。走了不远,又担心李秋雨跟他捣蛋,忽然玩消失,忍不住扭头去看,却只见小姑娘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两三米处,背着个很新潮的双肩小背包。除此之外,两手空空。合着她那么大老远跑出来,就带了这么个小包。这模样,可不像是离家出走,绝对是郊游踏青的架势!

  见范鸿宇扭头望来,原本嘴角微翘,饶有兴趣在后边打量着他的李秋雨顿时就板下脸来,小脑袋高高扬起,又摆出了高傲淑女的姿态。

  范鸿宇连忙扭头向前,忍不住轻轻摇了摇脑袋,无声地苦笑了一下。

  “哎,你摇头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啊?”

  不料这个动作就被李秋雨注意到了,立马抗议起来。

  “没……哪敢啊……”

  范鸿宇忙不迭地否认,脚下步子加快了几分。

  李秋雨便抿嘴一笑,刹那间百花齐放,靓丽无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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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1章 忽悠

  所幸酒店动作够快,不一会,菜青流水阶送将上来。

  “先吃饭。”

  范处长闷闷地说道。

  被一个小丫头制住,缚手缚脚,范二哥有点不习惯。

  李秋雨看上去是真的饿了,也不去理会什么用餐礼仪,什么淑女形象,大呼小叫的就开吃。

  范处长有钱,梅山酒店又十分巴结,每样菜都做得加倍精致,而且分量十足。别看李秋雨兴致勃勃,真动了嘴,一样尝两口,很快就用纸巾擦着红艳艳的小嘴,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望着满桌菜青,满眼跃跃欲试的神情,终究还是没有再伸手。

  范鸿宇大快朵颐。

  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从来都不会影响到范处长的好胃口。

  “再吃点。”

  见李秋雨停了下来,范鸿宇便“忙里偷闻,招呼了一声。

  李秋雨微微嘟着小嘴,摇了摇头,有点悲恋不舍,说道:“我吃饱了……”

  范鸿宇就笑,拿卫生筷子夹了两只大虾放到她面前的小碟子里,说道:“吃吧,海鲜不含脂肪,多吃点不发胖的。”再说,天生丽质,怎么吃都没事。好身材永远都会是好身材。”

  李秋雨瞥了他一眼,将信将疑地说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只有不合理的饮食习惯才会让人发胖,只要消耗的热量与摄入的热量相当,就不会发胖,放心好了。”

  李秋雨便嫣然一笑,伸出青葱似的手指,开始对付两只大虾。

  她确实还想再吃点,虽然是女孩子,食量不大,终归年轻,胃口还是很不错的口尤其这个年龄段的小姑娘很难抵挡美食的诱惑。就是因为怕胖,才强行压抑自己的欲望。现在被范鸿宇蛊惑一番,李秋雨顿时就找到了“理论依据”,大吃特吃起来。不过她牢牢记住范鸿宇的话,只朝海鲜下手,那些比较油腻的本地菜多数进了范处长的肚子。

  到后来,李秋雨真的不吃了,瞪大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望着范鸿宇吃。

  一共上来八个菜在李秋雨想来,两个人无论如何都是吃不完的。不料现在看上去,不说一扫光,至少也没看到剩下多少囫囵的,多数盘子里剩下的都是汤汤水水和拌菜作料,主菜基本消灭殆尽。

  这人的胃口得有多好啊?

  难怪壮得像头牛!

  李春雨杨青山他们那小身板和范鸿宇一比,跟纸糊的差不多。

  “哎你到底是请我吃饭,还是自己饿得狠了?”

  终于,李秋雨忍不住了,问了一句。

  “请你吃饭。不过我不大喜欢浪费,尽力而为吧。”

  范鸿宇正专心致志对付最后一只大螃蟹含含糊糊地说道。

  李秋雨不由失笑:“什么逻辑啊这是?”稍顷,又嬉笑着说道:“范处长看你吃得那么欢,是不是已经有了对策?”

  “没。对谁我都有招,唯独对你是个例外。我甘拜下风,无可奈何。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我反正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李秋雨顿时不乐意了,撅起小嘴,说道:“哎你什么意思啊?我真有那么刁蛮?给益东山区的孩子们建学校,是你的提议不是我的提议,我当时想着给他们捐点图书衣服什么的就可以了,是你把我的胃口吊起来的。现在又来说这种风凉话?你们男人怎么都这样啊?”

  听这话的意思,好像她见识过很多男人似的。

  就喜欢楞充大人!

  “给他们建学校是我的建议但离家出走绝对不是我的建议。你不能偷换概念。”

  “我这不叫离家出走,我这叫体验生活。你才是偷换概念好吧?”

  李秋雨小嘴鼓了起来……

  范鸿宇苦笑道:“别闹这回我真不敢帮你。捐款没问题,建新学校也没问题,就是你去益东有问题。这么说吧,我跟你讲义气,你也得够意思,不能害我挨骂对不对?我好不容易在李叔叔熊阿姨面前混个好印象,你一下子全给毁了,做朋友不是这样做的吧?”

  和小丫头多打一回交道,范鸿宇也渐渐摸到了一点对付她的门路。这孩子就吃“江湖”那一套。貌似很多这个年龄段的少男少女,“江湖义气”对他们都挺管用。

  李秋雨歪着脑袋想了想,双眼一亮,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爸我妈同意,你就陪我去益东?”

  “对!”

  范鸿宇想都没想,一口应了,随即就觉得不对。

  他现在是尤利具的大秘书,怎么能请长假陪李秋雨去益东?这个假怎么请啊?

  “好,就这么说定了,拉的!”

  不待范鸿宇再说什么,李秋雨已经朝他伸出了白嫩嫩的小手指,在他面前勾来勾去的,嘴角含笑,硬生生将范处长后面的话给憋了回去。

  罢了罢了!

  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得走这一遭!

  范处长毅然决然地伸出粗大的手指,和那青葱般的小指头勾在了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李秋雨一本正经地念着“咒语”。

  站在一旁的两名包厢服务员看得有趣,抿嘴而笑。

  范处长一张脸立时殷红如血。

  几十岁的人和人家小女孩玩这种拉钩的游戏!

  糗大了!

  拉过勾,李秋雨更加开心,跳了起来,说道:“走,给我妈打电话去,我蘑菇她呗!”

  范鸿宇忽然又有点紧张,低声说道:“哎,你可千万不能说这是我的主意啊,不然……”

  “知道知道,放心吧,本姑娘不是那么不讲义气的人。”

  李秋雨小手一挥,很有气势地说道。

  姑娘,咱爷们也就全指着你讲义气了。

  不然死定!

  范鸿宇送李秋雨到了她的豪华套房门口。

  “哇,好豪华……”

  李秋雨惊喜地嚷嚷了起来。

  就硬件装修而论,梅山酒店可能更在青山宾馆之上,尤其是豪华套房,不比首都友谊宾馆差。毕竟是在八十年代末期,李秋雨虽然贵为天之骄女,那眼界自也不能和后世的世家子弟相提并论。到了后世,国内酒店基本就没有世家子女看得上眼的,只有迪拜的七星级酒店还算凑乎。

  范鸿宇笑着,站在门外不进去。

  “咦,你干嘛呢?进来啊!”李秋雨有点奇怪,随即明了范鸿宇的心思,扁了扁嘴:“范二哥,看不出你还蛮封建的。”

  嗯,有进步,叫范二哥了。

  甩了那么多巴掌,也该给颗甜枣吃吃。

  “不是封建,是没得到邀请,现在我可以进来了。”

  范鸿宇笑了笑,说道。

  “你坐。”

  李秋雨便忙着给范鸿宇泡茶。看来小丫头胡闹归胡闹,一些基本的礼节,从来不曾忽略。从小生活在那样的家庭,所受教育不同。刁蛮是一回事,日常常识又是另一回事。

  “谢谢。”

  范鸿宇接过茶杯,微笑说道。

  “你等着啊,我这就给我爸打电话。”

  “等等,为什么是给李叔叔打电话?”

  “嘻嘻,我爸比我妈好忽悠……”

  范鸿宇顿时很无语。李石远可不是普通人,别看职务并不显赫,在京师豪门却是大大有名,许多世家子弟都喜欢和他往来,碰到棘手的大事,往往向他讨主意。李石远在世家子弟之中的威望和凝聚力,很少有人能比得上。

  然而在李秋雨眼里,声名赫赫的李总,就是个好忽悠的慈父罢了。

  这种慈父严母的情形,在国内越来越多见。

  李秋雨不理他,坐到了床头,轻轻将披肩长发一捋,伸展了一下柔软的身段,抓起电话机。

  范丹宇有点走神。

  貌似许多极品美女不经意间做出来的这种小动作,对男人的杀伤力极大。而长发美女柔软伸展的曼妙身姿,对范鸿宇的杀伤力尤其巨大。每个男人都有软肋,范鸿宇也不例外。

  不过接下来,范鸿宇便轻轻甩头,将自己心中那一缕异样的情愫硬压了下去。

  想什么呢?

  这可是李春雨的妹妹!

  也就是他自己的妹妹一样,有其他任何想法都是不对的。

  “爸……”

  李秋雨已经拨通了电话,开始“忽悠”李石远。那软软的,糯糯的一声“爸,”估计李石远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愤怒”,立马就要消失一大半。

  “秋雨,马上回家!太不像话了!”

  李石远终归不是普通人物,略一迟疑,便即严肃无比地说道。

  这要紧关口,决不能软。一软,就再也收不服这个闺女了!

  “爸,干嘛呢?人家想你了,给你打电话。你开口就骂……早知道这样,我不给你打电话了。我给妈打电话。”

  李秋雨苗条的小身子便扭动起来,不依地说道,撒娇中带着隐隐的“威胁”之意。

  范鸿宇又是惊讶又是好笑。

  难怪李春雨说他是“老实人,”说李秋雨特会“装”,现在看来,果真有几分道理。倒过去几分钟,范鸿宇就绝对意想不到能从李秋雨嘴里听到这样的言语,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李石远也是又好气又好笑。

  “好啊,你给你妈打电话吧,那我挂了啊!”

  谅必她也没这个胆子。

  “爸,你不喜欢我!”

  李秋雨便嚷嚷起来,委屈得不行,瞧那样子,真要流眼泪了。

  范鸿宇登时觉得自己有些坐不住了,好像是在“窥探”李秋雨的隐私啊。小魔女这回不小心在他面前露出了“原形”,接下来不定采取什么方法“灭口”呢。

  危险系数相当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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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2章 约法三章

  这一招,明显是李秋雨的杀手锏,不管什么时候使将出来,百试百灵,无往而不利!

  现在也一样。

  李石远的口气顿时就软了,轻轻叹口气,说道:“丫头啊,你知道你这样做,你妈有多担心吗?她到现在也没去上班……她那个人,你知道的,多守纪律的一个同志?为你,破例了。丫头,爸爸妈妈喜欢你,你也要为我们想想啊。”

  李秋雨眼眶更红了,撅着嘴不吭声,右手捏着话筒,左手不住搅着话筒的连线,似乎心里头也不好受。

  “爸,我又不是去干什么坏事……我就是想给山里的孩子们建座学校。”

  稍顷,李秋雨低声说道。

  李石远说道:“你去给山里孩子建学校,爸不反对,爸支持。”但是这座学校也不一定要你亲自去建啊。你现在在范鸿宇那里是不是?既然这样,你让他叫人去益东,把学校建起来,也就行了。雷锋同志做好事不留姓名,你不是想要炫耀自己吧?”

  “爸,你知道不是这样的,我才不要炫耀自己呢。”在孩子们面前,有什么好炫耀的?你平时总教导我们说,要敏于行而讷于言。我就是想要身体力行。爷爷以前也说,要经常下基层体验生活。益东山区的情况到底怎么样,我以前都是所我同学说的,这回我想自己亲眼去看看。如果可能的话,我今后还要再发动更多的人去关心他们。爸,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就让我去吧。”

  李秋雨难得的和李石远讲起了道理,刚也有理有据。

  李石远毫不犹豫地说道:“你一个人去,绝对不行。”

  “当然不是一个,人去了。范……嗯,只要你们同意,我就让范鸿宇陪我一起去。他这个人可厉害了,你也知道的,公安局都敢闯,是不是?肯定没问题的!”

  正在旁听的范鸿宇同志立马冷汗涯蟾而下,朝李秋雨瞪起了眼睛。

  小祖宗,你说过不出卖朋友的!

  早知道女孩子说的话靠不住。

  还“闯公安局”呢,将范处长当年的冲动当作英雄事迹到处宣扬。

  李石远不由有些好笑,说道:“丫头,别开玩笑了,小范在省政府上班,尤利民同志那里的工作很重要,他怎么可能陪你去益东?要不这样吧,如果你一定要去,我让小杜陪你去。”

  小杜是中央警卫局的军官,以前老爷子的卫士。

  杜家和李家渊源极深,小杜为人沉稳踏实,不芶言笑,身手极佳,李石远很信任他。

  眼见得闺女决心坚定,难以挽回,李石远只好让步。再说了,只要能保证李秋雨的人身安全,那么让她出去走走,体验一下最基层的生活,也未必就是坏事。对培养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有好处。

  “不嘛不嘛,我就要范鸿宇陪我去。小杜就是块木头,要是他陪我去,这一路上闷也闷死了!”

  李秋雨立即将小脑袋摇得像拨郎鼓似的。

  小杜不但是木头,而且纪律性很强,保护李秋雨的安全那是毫无问题,然而要是让他陪着李秋雨胡闹,那是想都不用想。

  “丫头,不许胡闹!”

  李石远略略有点生气了,呵斥了一声。

  “爸,才不是胡闹呢……嗯,范鸿宇就在这里,要不,你跟他说说吧,你问他能不能请到假?”

  得,终于被卖了!

  可怜范鸿宇同志刚刚平息的冷汗,呼啦啦又全都冒了出来。

  不过这一回,李秋雨没有直接将话筒递给他,显然还在等李石远的回复。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两秒钟。

  “好,你让他接电话!”

  李秋雨顿时笑逐颜开,将话筒递了过来。

  不得已,范鸿宇只得站起身来,双腿犹如灌了铅似的,有千钧之重,不情不愿地接过了话筒。

  “李总,您好!”

  和李秋雨说话的时候,可以称李石远为李叔叔,直接通话了,还得称职务。他和李石远,迄今为止就在燕京宾馆见过一回面,可谈不上是熟人。

  “小范,你能陪秋雨去益东?”

  李石远没有半句废话,直奔主题,语气比较严肃。

  范鸿宇就苦笑一声,说道:“李总,您也知道,这个事,我是始作俑者。”

  后面一大堆话,范鸿宇不曾说出口来。

  您这宝贝闺女是个什么性子,您比我清楚。你们做父母的都拦不住她,我能有什么办法?若是不帮她还了这个愿,只怕永远不得安宁。

  “那,你能抽出时间来吗?”

  范鸿宇说道:“李总,如果能够做通秋雨的工作,另外派人陪她去是最好的……”

  “不要!就要你去!”

  一句话没讲完,李秋雨便嚷嚷起来,小脸上满是不忿之色。

  范鸿宇同志,刚拉过勾呢,你想食言?  “这样吧,如果你能抽出时间,那就辛苦你走这一趟。”不过,小范啊,秋雨是个孩子脾气,你要注意,不要什么事都由得她的性子去。把建学校的事情定下来之后,马上让她回家。还要上学呢!”

  料必李秋雨那声叫喊,李石远也听得清清楚楚。李秋雨在家里的时候,父母尚且难以改变她的主意,更不用说此时身在外地,那就更加“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了。

  拿她没辙!

  李石远本就不是个婆婆妈妈的性格,当即做了决定。

  “李总,我还没有向尤省长汇报这个情况,现在不能给您百分之百肯定的答复。”但请李总和熊阿姨放心,不管我去不去益东,绝不会让秋雨一个人去的。”

  范鸿宇谨慎地说道。

  在这里答应了李石远,万一尤利民不准假,那就麻烦了。

  凡事小心点好!

  “嗯,这就好,那拜托你了。让秋雨听电话。”

  范鸿宇忙不迭地将话筒递给了李秋雨,躲到一边,拿出香烟来点上,重重抽了两口。

  李秋雨便瞪他一眼。不过,考虑到范鸿宇已经很讲义气了,小小失礼,李大姑娘也能原谅一回。

  “爸,你同意了?那太好啦……”

  “我同意是同意,但是秋雨,你必须记住,你这样做是不对的。这回我可以原谅你,但下不为例,决不能再有下一次。”

  李石远严肃地说道。

  “好好,我保证我保证,下不为例……”

  李秋雨一迭声地说道,朝范鸿宇猛眨眼睛,笑嘻嘻的,像是一条刚刚偷到鸡的小狐狸,眉宇之间尽是得意。

  “哼!”

  李石远显然不是那么信得过。

  “还有,你得给你妈打个电话,征得她的同意。”

  “啊?”

  李秋雨差点就跳了起来,弯弯的柳叶眉猛地扬起。

  “爸,不是吧,你忽悠我?”真不知道是谁在忽悠谁!

  “不行不行,我不打这个电话,要打你打。”反正你同意了,你爱人的工作你就得负责去做通。爸,您是长辈,可得讲信用。”

  听了这话,范鸿宇都替李石远头疼了。

  李石远长叹一声,只得让步:“好吧,丫头,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但是,必须跟你约法三章!”

  “好好,你说你说,不要说约法三章,就是约法三十章也行。”

  “第一,七天之内,你必须回学校上课,一天都不准多耽搁。第二,一切行动听指挥。你没有社会经验,凡事都由小范做主,你必须听他的,不许自作主张。第三,不许擅自行动,必须和范鸿宇呆在一起。任何单独行动都是禁止的。这三条,你必须向我保证。不然我闻天就亲自去洪州,把你押回家。”

  李石远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事关亲生闺女的安全,李石远虽然大气,却也不得不小心在意。

  “行行行,没问题没问题,我保证!”

  李秋雨顿时就举起手来,宣誓一般说道,语调倒也铿锵有力。

  “那好吧,一切小心。秋雨啊,你记住,社会很复杂,益东也不是首都。”

  “嗯,我记住了。”

  李秋雨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难得没有敷衍应付的意思。

  范鸿宇轻轻摇头。

  “耶!”

  一放下电话,小丫头就跳了起来,双手高举,做出“v”型手势,又蹦又跳,兴奋莫名。

  范鸿宇“冷冷”地望着她,脸上一丝笑容都不见。

  “怎么啦?”

  李秋雨有点莫名其妙。

  “约法三章,我也听到了。这三条,你必须一丝不芶地执行。不然,我恕不奉陪!”

  范鸿赏板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切!我当什么事呢。你放心,只要我答应了的事,百分之百做到,绝不出尔反尔。真是的,把本姑娘当成什么人了?”

  范鸿宇这才破颜微笑,一拍双腿,站起身来,说道:“走,买东西去。”

  “买什么东西啊?”

  “衣服,其他旅途必需用品。益东那山区,你穿成这样可不中用。”

  说着,便瞥了李秋雨搁在椅子里的小背包一眼。这里头,估计装的都是女孩子的七零八碎,真正管用的东西,只怕一件都没有。

  范警官上辈子不知道出过多少回公差,出门的经验那是相当丰富。

  “好啊,那走吧。”

  李秋雨笑嘻嘻地上来,拉住了他的手,依旧兴奋不已。

  范鸿宇连忙轻轻挣开了她柔柔的小手,疾步出门。

  李秋雨撇了撇嘴,随即又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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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章 监守自盗?

  到站里一问,长途车站每天只有一班发往百山县的班车,早已经走了。灵岩市离百山县城近三百公里,有一半以上是盘山公路,路况不是一般的糟糕。开往百山的班车,一大早从灵岩市出发,差不多要下午四五点钟才能抵达百山县城。如果要去乡下,那还得在百山县城歇息一晚。

  “那就买两张到文江的票。”

  范鸿宇当机立断。

  文江市是文江地区的首府,离灵岩市一百多公里。百山属于文江地区管辖,在文江地区东南部。范鸿宇决定今天先赶到文江。文江离百山比较近,或许还有班车也不一定。就算今天没有去百山的班车,那么明儿一早赶车,也能节省将近一半的路程。时间上掌握得好的话,明天晚上之前,估计能赶到李秋雨同学陈星睿老家所在的那个山乡。

  仅仅一个单程,两天时间都不一定够用。

  想到这里,范处长不由大摇其头。交通落后真是要不得,坚持一定要修建洪南高速公路,绝对是个正确的抉择。

  运气不错,去文江市的班车倒是没怎么等,十几分钟之后就发车了。

  大巴车,老式的。

  空调想都不要想,玻璃还有一块是坏的,死命漏风。好在刚刚进入阳历十月,天气还不算冷,倒也能够忍受。

  李秋雨和范鸿宇坐在班车中部。

  出乎范鸿宇的意肃,这台大巴车竟然打扫得还算干净,没有太大的混合气味。李秋雨就比较满意,好奇地打量着车里车外的一切,忽然凑到范鸿宇的耳边,有点紧张地低声说道:“哎,情况不对。我们在机场吃饺子时碰到的那个人,又坐在我们车上。”

  她竟然看到戴俊了。

  戴俊也是一水的运动装背个帆布包,打扮得像是个旅游者,和后世的“驴友”有相通之处。只是八九年那会,旅游绝对是个新鲜名词,驴友几乎不可见。戴俊再易容改扮,也了起了李秋雨的警觉。

  范鸿宇心里明镜似的笑着说道:“没事,就是同路,也许人家去百山有事呢?”

  李秋雨扁了扁嘴,压低声音说道:“我看他鬼鬼祟祟的不像个好人。”

  范鸿宇不由失笑,轻轻拍了拍她的小手,说道:“别胡乱猜疑了,哪来那么多坏人啊?”

  暗暗汗了一个。

  “哼!”

  李秋雨兀自不服,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

  班车驶出车站,在市区内慢悠悠的转了很长时间,终于出城。一开始李秋雨还好奇四处张望,指指点点,后来到底支持不住了,靠在范鸿宇肩头,沉沉睡去。

  范鸿宇便从行李架上取下帆布包搁在自己大腿上,让李秋雨趴在帆布包上睡觉伸手揽住了她娇柔的肩膀,避免班车摇晃将她弄醒。

  在班车上睡觉,当然谈不上有多舒服,好在李秋雨年轻,身段柔嫩,姿势古怪点,也能睡得很香甜。

  一路无话。

  抵达文江市,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

  到文江车站一问去百山县城的班车,每天两趟,一趟是早上八点多,一趟是中午十二点多,车程四个小时左右。

  范鸿宇本想找一部出租车直接去百山见李秋雨睡眼惺忪的样子,打消了这个主意。还是明天再去百山省得李秋雨太累。小丫头只怕打出生到现在,都没跑过这么远的路。虽说不用自己走路,但正所谓“车马劳顿”,尤其在这样的山路上颠簸七八个小时,确实挺累。

  反正这一回的益东之行,只是为山区孩子建一座学校,也不是多么的赶时间。

  范鸿宇之所以愿意陪着李秋雨来走这一遭,不仅仅是因为李秋雨的“胡搅蛮缠”,也不仅仅是受李石远的委托,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范处长记得,在另一个世界,团中央的“希望工程”就是在这前后搞起来的。在这个世界,不知道什么原因,暂时还无人提起这个话题。太具体的时间段,范鸿宇当然记不起来了。

  如果能够通过这次益东之行,把“希望工程”推动起来,也算是件善举。

  如同其他很多“工程”一样,在后世,希望工程也曾受到过一些诟病,但相对而言,在所有的大型慈善工程和慈善机构之中,一直由青年团推动的“希望工程”要算是最为成功的,得到了广泛的好评和赞誉。

  范鸿宇坚持一个朴素的理念:哪怕只有一个孩子因之受益,这个慈善活动就是值得的。

  很多事情,无需置疑,只需行动!

  范鸿宇带着李秋雨,住进了文江市政府招待所。现阶段,在文江这样的贫困地区,政府招待所的条件和治安状况,还是比较有保障的。

  一直等范鸿宇两人都进了房间,戴俊才出现,也在文江招待所登记了一间普通客房。

  次日一早起来,范鸿宇便和李秋雨赶到了汽车站。文江市发往百山县城的,也是大巴车,比省城发往文江的大巴车更加老旧,估计这“老爷车”纵算全力以赴;最多每小时能跑五十公里就算顶天了。

  “嗯,今天中午就能到百山了,下午能赶到定山乡,离陈星睿老家就不远了。不过陈星睿说,从定山乡政府赶到他家里,还得走二三十里山路,基本不通车的。”

  李秋雨有点小兴奋,丝毫也不以三十里山路为苦。

  辗转万里,就要抵达目的地,总是令人心中充满期待。

  “非诚勿扰……”

  范鸿宇嘀咕了一句。

  忽然之间,脑海里就浮现出后世这部电影片,其中男主角和一个少数民族女子约会,那个少数民族女子说去她家里,要先坐一天火车,再坐一天汽车,再坐一天拖拉机,再坐一天牛车,最后走一天山路就到了大致如此。

  最后该少数民族女子对男主角说,如果他想离婚的话,她哥哥会打断他的腿,男主角怔怔地望了少数民族女子两秒钟,落荒而逃。

  当时听到这段话,范鸿宇难得的笑了好一阵印象比较深刻。

  “什么?”

  李秋雨自然美名其妙……

  “没什么。”

  范鸿宇摇摇头,回来三年多了,兀自不能完全适应“新生活”,动不动就会冒出几句莫名其妙的话语或者几个莫名其妙的单词。

  李秋雨刚刚在座位上坐下忽然又腾地站了起来,大步向车门处走去。

  “干嘛呢?”

  范鸿宇吃了一惊,忙即跟了上去。

  却只见李秋雨径直拦住了准备上车的戴俊,杏眼圆睁,上下打量着他,小脸上尽是疑惑和警惕之色,问道:“哎你干嘛老跟着我们?”

  戴俊微微一笑,并不惊慌,平静地说道:“这么巧啊?我老家就是百山的,我在明珠上班,国庆放假回家探亲的。你是哪里人,去百山做什么?”

  一番话说得流畅无比可见早就做了准备的,而且立即反守为攻。

  李秋雨依旧狐疑地看着他,似乎不是那么相信。

  “秋雨,侦探小说看多了吧?”

  范鸿宇不由分说,拉起她的小手就走。

  这一回,还真是范二哥不厚道,小丫头的警觉是对的。

  戴俊若无其事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去,坐在后排。

  李秋雨双眉微蹙低声说道:“范二,你不觉得这个人很可疑吗?他太镇定了,我怀疑……”

  “怀疑什么?”

  “怀疑他是我爸或者我妈派来盯梢我们的。”

  李秋雨说着,扭头想往后看。

  范鸿宇及时拦住了,笑着说道:“别说得那么难听什么叫盯梢?咱们又没做什么坏事,怕人家盯梢干什么?”

  “你傻啊?”

  小丫头顿时瞪起了圆溜溜的大眼睛。

  “他们这就是不相信你怕你监守自盗!”

  范二哥额头的汗水立马就下来了,什么叫监守自盗?难道自己对她还能有非分之想?

  李秋雨却不依不饶,继续说道:“你敢说,你心里就一点坏心思都没动过?哎,这个问题不用回答,你在心里自己问自己就行了。”

  小姑娘明艳无匹的脸蛋微微仰起,离范鸿宇不到三公分,一双似乎会说话的眼睛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他,吐气如兰,造成的视觉冲击无比震撼,任何正常男人都会吃不消。

  范鸿宇略略往后仰了下头,苦笑说道:“你也太敏感了,人家刚才已经跟你解释过,是回家探亲的。”

  对于是否“动坏心思”这个话题,范二哥实在不敢接口。

  以他四十几岁的心理年龄,焉能一本正经和李秋雨讨论这样的话题?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口李秋雨这般漂亮可爱,范鸿宇作为正常男人,又是二十岁出头的生理年龄,要说心里一点涟漪都不曾泛起,肯定是自欺欺人。但李秋雨如此身份,他和李春雨又是铁哥们,这样的想法,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有的。

  范鸿宇最怕的,就是这一路上,李秋雨“无聊”之时,拿他开涮。

  那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甚至招架之功都没有。

  活活折磨人啊!

  “走着瞧!”

  李秋雨撇撇嘴,坐正了身子,双手抱胸,不再理他。

  范鸿宇暗暗舒了口气,只觉得背脊凉飕飑的。

  却真的不好理解,李秋雨这句“走着瞧”是何所指。是“走着瞧”验证戴俊的身份,还是“走着瞧”看范鸿宇到底起不起“坏心思”?

  着实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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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章 大哥,我……我劫个色……

  如果说灵岩到文江,还有不少较为平缓的路面,那么文江到百山,就基本是在大山中穿行了。一会沉到谷底,一会又攀上山巅。

  抗战时期,西南大通道有著名的“二十四拐”。在范鸿宇看来,文江到百山这段公路,与“二十四拐”相比也不遑多让。单看地图,文江市到百山县,不过是几十公里距离。坐到这个班车上,才知道交通地图是多么的坑爹。

  大巴老牛拉破车似的,慢悠悠在大山之中颠簸。一路上,不时有拖拉机超车。

  爬这样的山路,拖拉机愣是比汽车厉害!

  范鸿宇记得,在另一个世界,九十年代中期曾经兴起一股杳彩票的热潮,平原地区,头等奖是一台微型货车或者面包车,益东山区的头等奖,则是盘式拖拉机。

  在山区,拖拉机绝对比面包车或者微型货车受欢迎。

  实用。

  很多乡村通往集镇的“班车”,都是盘式拖拉机,略微改装一下,将拖斗货箱的栏杆加高,左右各焊两排铁架子,钉上木板,就是座位。如果再加一层海绵和人造革,那就是“豪华型”的。

  当又一台拖拉机在山路上超过班车之时,李秋雨终于“忍无可忍”,怒道:“这车也太破了,连拖拉机都跑不过!”

  范鸿宇笑道:“你别小看拖拉机,拖拉机可是能在高速公路上和保时捷赛车的高手。”

  “什么?”

  李秋雨顿时就瞪大了眼睛,看怪物似的望着范鸿宇。

  “是这样的,约翰是个年轻的富豪,开一台法拉利跑车,最大的业余爱好就是在公路上和别人飙车。有一天,他开车路过一个地方,发现有台拖拉机抛锚了,就下车帮忙。拖拉机的主人就请他帮忙拉车拉到修理厂去。约翰一口答应,找到拉车的钢缆,拉上拖拉机就走。开车前跟拖拉机车主说好了,如果一切正常,就打开右边车灯;如果有问题,就打开左侧车灯。拖拉机车主表示明白。上路之后没走多久就有一台保时捷跑车从约翰旁边飑过去,约翰当时就火了敢跟我飙车?一踩油门,法拉利立马就飕起来了。两台跑车在公路上你追我赶……”

  说到这里,范鸿宇故意停了下来。

  李秋雨早已听得入了神立即催促道:“结果怎么样,快说啊,约翰赢了还是输了?”

  小姑娘最喜欢这种刺激的故事了。

  “嘿嘿,结果被警察看到了,警察马上掏出对讲机向局长汇报,说是在某某公路上见到一台法拉利和保时捷飙车。局长不以为然,这个太正常了。警察接着说关键是法拉利后面跟着一台拖拉机,打开左大灯,拼命按喇叭,要求超车!”

  李秋雨骤然大笑起来,笑声如司银铃般清脆惹得一车人都扭头来看她。

  李秋雨毫不在意,哈哈大笑了一阵说道:“嗯,这个笑话好有趣,再来再来……”

  范鸿宇原本就是要让她解闷,当下刮擞精神,将脑海中记得的笑话一个个说将出来,逗得李秋雨娇笑连连,时不时伸手捶了他几下,好几回直接捂着肚子趴在他身上小身子抖个不停。每当这个时候,范处长便浑身僵硬,不敢稍动。

  这日子,有点难熬。

  整个车内的气氛都活跃了起来,大伙都受了李秋雨的感染。

  听笑话时间比较容易打发,临近中午沿途的集镇和村庄渐渐多了起来,山路也不再那么陡峭了,略略平缓几分。看样子已经接近百山县城。

  当班车驶过一个集镇,再次进入一段山路,异变突然发生。

  “都不许动!抢劫!”

  随着这声呼喝,分别坐在三个不同位置上的年轻人猛地跳了起来,每人掏出一把刀子,明晃晃的。

  坐在最前边靠近驾驶座的那个年轻人,个子最高,留着长头发,穿花衬衫,看上去挺时髦洋气的,此刻手里拿着一把三棱刮刀,一跃上前,对准了司机,那三棱吾刀明显经过打磨,刃口雪亮,锋锐无比。

  “老实点!慢慢开,不许停!”

  高个男子恶狠狠地朝司机吼道。

  靠车门位置的,则是一个较胖的年轻男子,手里拿的是一把匕首,最靠近范鸿宇这个位置的,则是一名看上去年纪最轻的男子,约莫二十三四岁,手持一栩弹簧跳刀。

  “都老实点,乖乖把钱都交出来,哥们要钱不要命!”不过,谁要是不老实,就别怪我的刀子不长眼睛。扎死扎伤,那就怨你自己命不好!”

  手持匕首的胖男子厉声喝道,匕首朝坐在正前方的一个衣着略显光鲜的中年女子脖颈处试探了一下,颇为凶神恶煞。

  变起俄顷,一时之间,车厢里一阵大乱,尖叫声此起彼伏,乱作一团。

  “闭嘴!都老实点!谁再叫就宰了谁!”

  匕首男又是一声大喝,匕首直接抵在了中年女子的脖子上,微微用力。

  那女子吓得脸色惨白,浑身乱抖,抖抖索索的掏出了目己的钱包,递给匕首男,匕首男接过来,随手丢进自己胸前挂着的一个挎包,喝道:“快,项链耳环都取下来。”

  改革开放进行了十来年,金首饰也渐渐在内地流行开来,一些生活条件较好的女性,纷纷购买金首饰打扮自己。

  在雪亮匕首的威胁之下,中年女子丝毫不敢反抗,乖乖将项链和耳环取下,自行放进匕首男子的挎包,神情又是害怕又是肉疼,似乎随时都会晕过去。

  大家眼睁睁地看着匕首男子完成了一个“标准流程”。

  弹簧刀男子这才对范鸿宇吼道:“快点,把钱都交出来,还有手表。”

  目光却直往范鸿宇身边的李秋雨脸上身上扫来扫去,哈喇子都差点流了下来。如果是《天下无贼》,这弹簧刀男子还得结结巴巴地说上一句“大哥,我……我劫个色……”。

  李秋雨显然再没料到会碰上这种事情,略略有点害怕,伸出小手紧紧抓住了范鸿宇的衣襟,秀美的小脸却涨得通红。

  坐在最后排的戴俊,手已经伸进裤具。很明显,他带着武器。

  只是在这样狭窄的空间里,煎俊不敢贸然开枪,万一伤到李秋雨或者其他无辜群众那就糟糕。

  范鸿宇不由叹了口岂,轻轻摇摇头。

  这三个家伙的运气,实在不好。今儿这车上,既然坐着他范鸿宇和一位中央警卫局的少校军官要是让这三个混蛋得了手,范处长不用混了!

  “刀收起来,你吓到我朋友了。”

  范鸿宇淡然说道,左手轻轻掰开了李秋雨抓住他衣袂的小手,浑身肌肉抽紧,就像一张蓄势待发的机弩,随时准备暴起发难。

  “给老子装好汉!找死啊你!”

  年轻男子怪眼一瞪一声怒骂,白光一闪,手里的弹簧刀毫不犹豫朝范鸿宇捅了过来。

  这一路上,他老早就看范鸿宇不顺眼。

  那么漂亮的小妹子一直粘着他,瞧把这小子得瑟的都找不到北了。

  非得收拾他!

  再说了,不收拾他也劫不了色!

  眼见得他出刀歪歪斜斜的,毫无准头,范鸿宇不由直摇头就你这样的都能将老子放倒,老子不用你动手,自己从这山坡上跳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范鸿宇身子一动,年轻男子持刀的手腕忽然就像被一道铁箍箍住了,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手腕一痛,整条手臂顿时就翻转过来,“刷”的一声,年轻男子顿时就杀猪般嚎叫起来。

  那把弹簧刀,正正插在他自己的左肩窝里鲜血直飕出来。

  紧接着,年轻男子只觉得胃部一阵火辣辣的感觉传来立时就翻江倒海,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扑,轰然摔倒在了过道上,随即脑袋“嗡”地一声,范鸿宇穿着运动鞋的大脚,重重踢在了他的太阳穴上,登时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这个家伙离李秋雨最近,范鸿宇下手便毫不容情。

  决不能让李秋雨有半点闪失!

  大家还在目瞪口呆,三个劫匪中的一个,便已经变成了“死人”。

  “二狗子!”

  正在收取第二个钱财的匕首男也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怔了一下,才喊叫出声。

  二狗子一时半会,怕是回应不了他的“呼唤”了。

  直挺挺地趴在过道上,半分声息也无!

  范鸿宇长身玉立,站在过道中间,淡淡地瞅着匕首男,神色并不如何暴戾。

  “胖子,干掉他!”

  手持三棱刮刀挟持司机的高个男子,无疑是三名劫匪的首领,震惊过后,蓦然暴怒,脖子上青筋暴涨,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

  “好!”胖子暴雷也似的轰然答应,手持匕首就朝范鸿宇冲过来。刚冲了两步,瞥见死人般趴在那里的二狗子,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将手里的匕首倒转,变成了反手刀。类似“穿越火线”这个游戏之中,特种兵持刀的惯用手法。

  这种姿势,别人要夺他的刀,就不那么容易,刀子很有效地将自己的手臂保护起来了。

  “不错,挺聪明的!”

  范鸿宇不由笑了,夸奖了一句。

  “来,过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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