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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国色生枭(12月26日 更新至“第一五九零章 精兵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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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二零章 关内佳人意

      楚欢看到苏伯的时候,苏伯一副风尘仆仆之色,看上去十分疲倦,年过半百,就算是年轻人,如此长途跋涉,也会十分疲倦,就别说上了年纪的老人。

      苏伯是乘坐马车而来,下车之后,虽然脸上显出疲倦之色,但是老人家却是抬头望着高高的城墙,只是片刻间,眼角竟然泛出泪花。

      当初琳琅之父一怒之下,率众入关,历经艰辛,在关内站稳了脚跟,苏伯当年拖家带口跟随入关,一晃快二十年,近二十年来,苏伯再无回到朔泉,如今重归故土,依然是那熟悉的城墙,苏伯一时百感交集,情不自禁老泪夺眶而出。

      见到楚欢已经过来,苏伯急忙擦拭眼睛,迎上前去,楚欢见到苏伯脸上疲态,看到老人家眼角还带着未擦拭干净的泪痕,能够理解苏伯此时的心情,不等苏伯说话,已经上来握住苏伯的手,关切道:“苏伯,一路上可好?怎地要劳动您老亲自从关内过来?”

      苏伯看到楚欢虽然已经位居高位,但对自己依然如同从前那般尊敬,心中甚是欣慰,道:“大人,你一向可好?小姐……!”微压低声音:“小姐日夜都在担心你。”

      楚欢心中一暖,瞧见长长的车队在两三百人的护送下绵延而来,竟是有数十辆马车,一时也不清楚车里都装了些什么,回头道:“都先回府吧,我陪苏伯同坐一辆车。”扶着苏伯重新上了马车,虽然朔泉城如今进出城门检查严格,但是这车队是楚欢的人马,城门的守卫当然不敢上来盘检,反倒是大开城门,放队伍入城。

      “苏伯,琳琅最近可好?”扶着苏伯进了车厢内,楚欢十分关切问道。

      苏伯笑道:“小姐身体倒是无妨,不过最近可是日夜忙碌。”

      “哦?”楚欢皱眉道:“是否酒坊的生意太过辛苦?”

      “并不是如此。”苏伯摇头叹道:“大人,我们这一批,是率先过来,大人可知道车队都是装运了什么过来?”

      楚欢摇了摇头,苏伯已经压低声音道:“大人前番从京城派人送了几箱东西到云山,可还记得?”

      楚欢自然是记得,他从西梁得了一批横财,有从普照寺长眉阿氏多手中得到的几箱财宝,还有与绮罗成婚之时,西梁王公贵族送过来的礼物,满满几大箱子,那可是一笔了不得的财富,真要将所有的财宝古董字画尽数换成银钱,少说那也是近百万两银子的财富。

      当初白瞎子守着那几箱财物,可是日夜都不敢闭眼。

      楚欢出京之时,却也不好带上这几箱财宝离京,毕竟太过招摇,事先秘密安排白瞎子通过京中和盛泉那条秘密道路,将财宝秘密运送到云山,交给了琳琅保管。

      “小姐说了,西关这边一穷二白,这里民风彪悍,大人来到西关,没有任何根基,如果手头上再没有银钱,那就是寸步难行。”苏伯解释道:“东西送到云山之后,小姐派人打听,知道大人已经赶往西北来赴任,所以便想着法子,将东西尽早运到西关来,有了这些钱财在手中,大人无论想做什么,也就容易得多。”

      楚欢皱眉道:“我记得送往云山的是四只箱子,可是这车队……可是好几十只大箱子……!”

      “大人送往云山的箱子,里面的东西一个不少。”苏伯忙道:“这几十只箱子,并非都只是大人的东西,许多都是小姐派我们送过来交给大人……!”

      “琳琅派你们送东西过来?”楚欢皱眉道:“还有些什么?”

      苏伯耐心解释道:“有许多是小姐平日的生活用度,不过大都是小姐变卖产业换取的银钱……!”

      “变卖产业?”楚欢双眉一紧,“苏伯,这是什么意思?琳琅……琳琅变卖家产?”

      苏伯凝视着楚欢,轻声道:“大人,小姐对你的情义,你是清楚的,小姐听说你被调任到西关,几天几夜不曾睡过,她说西关现在局势混乱,这种时候你到西关,必然是处处棘手……她想了两天,终于决定,要将和盛泉在关内的产业尽数变卖,然后带领族人前来西关。她担心西关七姓不能全心帮衬着你,所以……别人不帮衬,她自己来!”

      楚欢心头一震,他万万没有想到,琳琅竟然做出如此决定,而且事先也没有告知他一声。

      楚欢明白和盛泉对琳琅的意义,和盛泉是苏老爷入关之后,好尽心血打拼出来,能有今日的成就,那是费尽了无数的血泪。

      琳琅继承父亲的遗志,对琳琅来说,和盛泉与她的性命一样,重要无比。

      楚欢的瞳孔收缩,他能够体会到,当琳琅做出如此决定的时候,内心深处的痛苦,双手微微发抖,苦笑道:“傻丫头,她……她为何要这样……她怎地事先也不告诉我一声……!”

      “小姐说了,如果事先告诉你,你一定不会同意。”苏伯轻叹道:“小姐虽然是女儿身,但是做事情素来果断,她既然决定了此事,我也就不好多劝。小姐其实也有过犹豫,这是老爷留下的产业,打拼了那么多年,她也舍不得,但是小姐又说,老爷最大的志愿,并不是为了升官发财,老爷当初离开西北,一怒之下入关独创家业,最终的愿望,就是证明他酿造出来的酒,能够成为御酒,能够与天下名酒一较高下。老爷在世的时候,没有完成这个愿望,但是大人你帮助小姐一起完成了老爷的夙愿,老爷泉下有知,知道和盛泉的美酒能够成为御酒,也就能够心安瞑目了。”

      楚欢心中又是无奈又是感激,琳琅为他做出如此巨大的牺牲,他深知琳琅对自己的情意,问道:“和盛泉的酒坊都已经卖出去了?”

      “大人也知道,和盛泉在云山也算是家大业大,更何况如今有了御酒之名,那名望更是水涨船高。”苏伯道:“按理说,和盛泉的酒坊和铺面要盘出去,价钱都不会低,而且想要购买的人,那是趋之若鹜,绝不在少数,只是小姐突然要将和盛泉的产业都卖出去,那些生意人头脑也都是精明的很,知道小姐定然是着急出手,越是如此,买家反倒竭力压价,尽可能用低价买过去。”

      楚欢皱眉道:“这是趁人之危了。”

      “小姐也是这样说。”苏伯叹道:“一开始的时候,小姐着急过来西北,还真准备低价卖出去,可是后来听人说,西关这边的情况比我们想的还要严峻,小姐便耐下了性子,她说那些产业能够多买一两银子,就能够多给大人一两银子的帮助,对和盛泉的产业来说,多拖一天,价钱也就高一分,所以小姐放出话去,谁要想低价购买,尽早退出去,她宁可不卖,也不会将和盛泉低价出售……这话放出去之后,那些买家也就慌了,虽然还没有出到理想的价钱,但是各家都已经增加了价码,如今还剩下青柳县的那处酒坊,还有云山府的宅子,除此之外,便是和盛泉的牌子了,这是小姐最在意的三样产业,定然是要卖出高价的,所以小姐如今还留在云山,与买家商讨价钱……!”

      “如此说来,你们这次运过来的东西,全都是琳琅变卖家产之后的财物?”

      “正是。”苏伯道:“这些货物,包括小姐平日用的东西,还有一些酒坊的用具,虽说和盛泉要变卖,但是小姐并不准备丢掉酿酒的本行,她说到了西北,终有一日,还要东山再起,在西北再打出新的名气来……唔,大人,你瞧见队伍的这些马匹没有?小姐另外在关内找人买了一百匹骏马,价钱都不便宜,换做别人,未必能买到这么多马匹,是卫统制帮忙,才买到了这些马匹,小姐说这些马匹日后大人未必不能用上。”

      楚欢此时只想飞到琳琅身边,将她抱在怀里,这个女人看上去温柔如水,但是骨子里却如同火一样,爱上一个人,却是愿意付出一切。

      “从关内过来,道路不近,而且西北土匪众多,你们这一路上可真是辛苦。”楚欢心下倒是有些后怕,“路上可碰上乱匪?”

      “小姐最担心的就是这事儿。”苏伯道:“货物装车之后,小姐没有立刻让咱们出发,她知道西北很乱,如果护卫不利,车队被抢,后果不堪设想。他找到了云山府城最有名望的三家镖局,雇佣三家镖局联合走这趟镖,出发之前,卫统制知道了此事,立刻从总督禁卫军调集了一百名精兵,加上三家镖局的镖师,大伙儿这才一同上路。”压低声音道:“其实大伙儿并不知道车上都是装着金银财宝,装有金银的箱子,下面一层放上金银,中间做了隔板,隔板上面则是放上了面粉和食盐,小姐说关西现在最缺的就是粮食和食盐,能够顺带送一些过来,也能够掩饰车里的钱财。”

      楚欢心中只想着琳琅,问道:“那么琳琅可说什么时候过来?”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快则十天,慢则半个月,应该就能够来到朔泉了。”苏伯道:“不过小姐希望能够卖出个好价钱,所以……真要说还有几日能过来,倒是无法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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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二一章 天山下的西北马

      夜色深沉,万籁俱静。.

      总督府内的一处厅内,只有四人在座,除了楚欢,杜辅公和苏伯俱都在座,除此三人,另一人气定神闲,一身长袍,竟霍然是楚欢的结拜义兄裴绩。

      “今曰一来为苏伯接风洗尘,二来也是要敬大哥。”楚欢端起酒盏,看着裴绩,“大哥及时赶到,对付疫毒的配方已经颁告了下去,如果不是大哥,这一场大难,在所难免。”

      杜辅公也是颔首道:“裴兄世外高人,救民于水火,常言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裴兄今次那是救了千万人的姓命……!”

      裴绩神情淡定,含笑道:“这是我辈份内之事……!”看向楚欢,笑道:“二弟,如今全城百姓都以为是神灵托梦给你,传授你解毒的配方,这事儿很快就会传扬出去,西关的百姓,定然是要对你感恩戴德了。”

      楚欢苦笑道:“这还不是大哥教我的,其实……小弟心中实在惭愧,这都是大哥和张医圣的功劳……!”

      他话未说完,裴绩已经抬手道:“不要这样说,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

      “私心?”

      “一开始找寻师兄研制配方,倒真是想着能够为西关的难民尽一份心。”裴绩抚须笑道:“不过知道二弟前来西关赴任,为兄就一心想着要将配方交给你了。”

      楚欢感激道:“大哥是想帮助我收揽西关的民心。”

      杜辅公却已经正色道:“其实裴兄看似是帮助大人,似乎是私心,但是真要说起来,却依然是大公之心……大人要治理一方,首要一点,就是要安民心,得民心,民心是根基,没有了民心,便是再有远大抱负,那也只是纸上谈兵而已。裴兄今次以配方,让百姓对大人感恩戴德,如此一来,大人也就初步有了根基,这样才能顺利治理一方,说到底,能够将一方治理的井井有条,本身也是有利于民的好事。”

      裴绩哈哈笑道:“杜先生一语惊醒梦中人,看来裴绩这私心,还真是包藏着大公之心啊!”

      众人顿时都大笑起来,楚欢随即叹道:“只可惜张神医和叉博大师闲云野鹤,却是不能当面向他们道谢,也不知何时才能与他们再相见。”

      “相见不如不见。”裴绩微笑道:“他们都是医道中人,他们出现的地方,必定有病灾,按我的意思,越少见到他们越好。”又问道:“是了,二弟,你昨曰提起食盐的事情,可做了安排?”

      “苏老太爷已经派人去往西峡山勘测地形,如果不出意外,第一座盐场,就建在西峡山谷。”楚欢解释道:“本来还要西关七姓凑些银钱建造盐场,不过苏伯今次从关内带来了银钱,银钱的事情也就解决了,不必劳动西关七姓。”

      “制盐的问题解决之后,就是商路的问题。”裴绩抚须道:“如果东南战事久拖不决,关内必定会很快陷入盐荒,新盐入关,收益必定是不小的。”

      杜辅公含笑道:“我这两天也打听过,寒石算得上是西北的特产,倒也不是说关内并无寒石,但是与西北相比,不值一提,而西北的寒石集中地,有七成是在西关的境内,北山那头占了两成,天山道则是不足一成。”

      “杜先生,今曰正好在这里,我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楚欢郑重看着杜辅公,“这两天我思来想去,此事也只能交给先生去办。”

      “大人请吩咐。”

      “我准备新设立一处衙门。”楚欢道:“本来从关内运过来的官盐,都是由官盐署负责调配,但是我现在倒不准备再用官盐署,官盐署虽然是不起眼的衙门,但是十分重要,董世珍那伙人早就盯上,里面已经是安插了他们的人。本来我倒是准备找个由头换了里面的人,不过想了一想,花费功夫去对付那些人,还不如直接新设立一处衙门。”

      杜甫公道:“大人的意思是说,架空官盐署?”犹豫道:“不过官盐署管理食盐,大人另设衙门,恐怕有违朝廷的法度,董世珍那干人不可能善罢甘休,必然会奏报朝廷。”

      “正是。”楚欢道:“官盐署是调配官盐的衙门,而官盐此前直接是由户部衙门往各道调运,它隶属于户部,盐税也是直接缴纳入户部。”微微一笑,道:“不过圣上可是亲自下过旨意,免除西北三年的赋税,官盐署说到底,管理食盐的目的就是抽缴赋税,如今用不着他们缴纳赋税,自然也就用不着他们来管理食盐。三年之内,收回官盐署的调配权利,由地方新设立的衙门管理食盐的开采调配权,三年过后,可以视情形将权利转交回去。”

      杜辅公和裴绩对视一眼,眼中都显出笑意,朝廷虽然只是一句免税三年的旨意,但是这中间的门道其实很多。

      所谓的免税三年,并非是指整个西北农工商已经不必缴纳赋税,而是指赋税减轻,有些捐税还是存在,但是这些税收,纳入地方财政,用于地方的建设。

      如此一来,地方的财政,将由地方调整,官盐署属于朝廷机构,收纳的赋税,缴纳入户部司,而后转入户部,但是如今不必向朝廷缴纳赋税,地方上为了财政便于管理,另设新的衙门,倒也并非说不通。

      “大人设立的新衙门,可有名称?”

      “新盐局如何?”楚欢笑道:“咱们开采出的是新盐,建立新盐局,新盐局管理整个西关道境内的寒石开采,除此之外,制盐、销售,都需要新盐局负责管理,售盐的财政收入,直接纳入新盐局。”

      杜辅公想了一想,问道:“大人是说,由杜某担起这新盐局的事务?”

      “非杜先生莫属。”楚欢正色道:“除了杜先生,我实在想不出更合适的人选。”

      裴绩已经笑道:“杜先生,你现在已经是总督府的账房,二弟只是让你管理的更大一些,去管理新盐局的账务,对你来说,并不是难事。”

      杜辅公犹豫了一下,并不矫情,道:“大人既然信得过,杜某大可一试。”

      楚欢哈哈笑起来,端杯敬了杜辅公一杯。

      觥筹交错,夜深时分,苏伯率先下去歇息,杜辅公也是不胜酒力,退了下去,只留下楚欢和裴绩,兄弟二人连饮数杯,都略有几分醉意,楚欢放下酒盏,道:“大哥,今次你我兄弟在此相聚,说什么也不要再分开,以后大哥就留在小弟身边,帮衬着小弟。”

      裴绩看着楚欢,平静道:“二弟,你来西关赴任,心中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愿望?”楚欢一愣,想了一想,才摇头苦笑道:“真要说起来,也只是希望能够让百姓能够安定下来……!”

      “为兄知道这是你现在的心愿。”裴绩轻叹道:“可是二弟觉得要想让西关安定,可是容易的事情?”

      “这个……其实我现在也是走一步算一步。”楚欢叹道:“大哥也知道,小弟入朝为官,也不过两年,机缘巧合,陡然就被调到西关来担任总督,诸事都是毫无头绪的,正因如此,才需要杜先生和大哥你们在身边帮助。”

      裴绩凝视着楚欢,缓缓道:“二弟,你可知道,朝廷……又或者说,皇帝派你前来西关,所为何因?朝廷并非没有适合担任西关总督的官员,为何让你前来?”

      楚欢看着裴绩,反问道:“大哥的意思是?”

      “一山要二虎。”裴绩叹道:“西北是一座山,皇帝不希望看到一头老虎在西北称王称霸,自古至今,西北本就是乱象丛生之地,东南正乱着,朝廷当然不能放任西北不管,可是以朝廷现在的能力,未必有能耐控制西北。”

      楚欢皱起眉头来,裴绩已经笑道:“二弟,你来到西关,是否感觉到处处受制?”

      楚欢是真心将裴绩当成自己的兄弟,并不隐瞒,点头道:“大哥是说朱党?”

      “不错。”裴绩正色道:“二弟当然已经感觉到,朱凌岳虽然名义上是天山道总督,但是此人的手可是伸的极长……西北三道,遍布他的势力,所谓时势造英雄,朱凌岳绝非泛泛之辈,西北三道总督,只有朱凌岳能够趁战乱之机,迅速发展自己的实力。”顿了顿,问道:“二弟应该知道,大秦有八大马场之说,西北就独占三大马场……!”

      楚欢颔首道:“小弟听说过,西关道便有落曰马场,只是……这落曰马场如今真是曰落西山,马场一片空旷,匹马无存……!”

      裴绩摇了摇头,“秦国有两种马可以上阵杀敌,一是辽东马,一是西北马,相比而言,西北马比之辽东马似乎还要胜出一筹……当年大秦铁骑纵横天下,骑兵军团所用的,就是西北马。”凝视着楚欢,问道:“二弟,可是你现在可见到有多少西北马?”

      楚欢若有所思,裴绩已经淡淡笑道:“都说西梁人打进关内,烧杀抢掠,夺走了许多的东西,无论是矿产还是马匹,西梁人从西北大肆抢夺……但是如果你前往天山下的牧场去看,你就知道,天山下的西北马,黑压压的一大片,西北马固然被西梁人抢夺了一部分,但是更多的马匹,却都已经到了天山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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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二二章 祸心

      “天山脚下?”楚欢一愣,他其实一直也有些奇怪,西北三大马场,最大的马场,其实就是落日马场,落日马场鼎盛之时,马匹数以万计,当初西北军骑兵军团的马匹,主要就是由落日马场供应。

      西关沦陷,许多马匹物资落在西梁人的手中,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只是楚欢来到西北,却是发现西关的府城都是很少见到马匹,而他也打听到,曾经辉煌一时的落日马场,如今只是一片荒地草场,难觅骏马踪迹。

      之前心思并没有放在这上面,此时听裴绩一说,立时便觉得大有问题。

      裴绩轻抚黑须,“天山道境内有百里天山,从山腰开始向上,终年积雪,但是在山脚之下,却又是另一番光景,数百里的草场,一马平川,西北三大马场之一的天山马场,就在那里。本来天山马场的马匹数量在三大马场之中,位居最末,可是现如今,天山马场马匹成群,而且已经设立禁区,到达天山马场的各处要道,都要兵丁把守,普通人根本无法靠近马场。”

      楚欢微一沉吟,似乎明白什么,吃惊道:“大哥,你是否说,朱凌岳趁战乱之时……!”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裴绩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你猜的不错,天下人都知道,西北军在雁门关兵败溃退,兵败如山倒,西梁兵则是紧随其后,穷追猛打,后来是朱凌岳率领他的天山禁卫军奔赴前线,收拢溃兵,构建防线,且战且退……二弟,你可知道,在西梁人还没有打到落日马场之前,朱凌岳的兵马就已经在前线阻击西梁人。”

      楚欢道:“天下人只知道朱凌岳率兵阻击西梁军,只不过当时兵荒马乱,朱凌岳也是且战且退,现如今也无人说清楚朱凌岳最初的阻击线究竟在哪里。”

      “朱凌岳不是简单的人。”裴绩缓缓道:“当时谁也没有看出其中的端倪,谁都以为朱凌岳是精忠报国,挺身而出……但是现如今看来,朱凌岳倒也没有那么伟大,他出兵西关,绝非只是单纯地为了阻击西梁军,其中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为了物资。”楚欢终于明白过来,“朱凌岳率兵在前线阻击西梁军,后方却是吞噬西关的物资。”

      “不错。西关当时局面混乱,一盘散沙,朱凌岳突然出现,如同神兵天降,所有人自然都是将他当做挺身而出的大英雄。”裴绩淡淡道:“在余不屈抵达之前,西北的战事由朱凌岳统领,物资自然是由他调配,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落日马场的战马就已经被调运到天山,非但如此,当时西关各州县的仓库还有不少存粮,应该也被朱凌岳调走了大批的粮草。”

      楚欢拳头握起来,“军中当时都饿死了人,朱凌岳……他竟然做出这等事情……!”想到朱凌岳风度翩翩,儒雅体面,与他阴狠的内心当真是判若两人。

      “朱凌岳算得上是一位枭雄。”裴绩微笑道:“二弟,凭心而论,对朱凌岳此人,我倒还真是有几分佩服。能够抓住时机,就地坐大,不但要有敏锐的眼力,还要有超乎超人的魄力和胆识……他野心勃勃,当然不会在乎有多少人饿死,在乎的只是增加自己的实力而已。”

      楚欢皱眉道:“从西关调走大批的战马和物资,就算做的隐秘,也不可能滴水不漏,而且天山马场有那么多的战马,也不可能完全隐瞒住……神衣卫的人耳目遍天下,朱凌岳所作所为,朝廷难道一点也不知晓?”

      “不知晓?”裴绩哈哈笑起来,“二弟,你也太小瞧你们的皇帝了,以我断定,你们皇帝对此事应该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楚欢心下感觉有些奇怪,裴绩也是大秦的子民,却称呼皇帝为“你们的皇帝”,倒似乎他并非秦国子民,只是此事也顾不得这些,问道:“大哥,既然朝廷知道,为何没有半点动作?我在京城的时候,也从没有听人说起这样的事情……!”话刚问完,立时就明白什么,“难道是……圣上故意装作不知?”

      裴绩笑道:“二弟终于明白了。”

      楚欢拎起酒壶,先为裴绩斟上,再给自己斟上,这才道:“东南现在正在打得不可开交,按照目下的形式,虽然天门道不至于进逼京城,可是……官兵好像一时半会也难以剿灭天门道,朝廷这些年大肆挥霍,户部捉襟见肘,如今也只能勉强支撑东南的战事,拖得越久,对朝廷也就越不利。据说河北那边,青天王虽然一度被韩三通击败,但是却并没有被击垮,青天王的旧部依然是在蠢蠢欲动……!”端杯饮了半杯,恍然大悟,“大哥,我明白了,圣上就算知道朱凌岳的所作所为,但是当前局势下,却不敢轻易动弹朱凌岳……!”

      裴绩哈哈笑起来,点头道:“如果猜得不错,就是如此了。朱凌岳在西北声望不弱,最为紧要的是,他的心腹遍布西北,虽说他手中只有几千禁卫军,但是那只是明面上的兵马而已。”声音微微放低,“朱凌岳坐镇天山道多年,从上到下的官员,清一色都是他的人,他对天山的百姓倒也算得上不错,在天山一呼百应,一旦要扩军,朝夕之间便能做到,养了那么多的战马,定然也储存了大批的武器装备……你莫忘记,还有平西军,平西军有许多都是西北土生土长的将士,如今是东方信统领,而东方信又是朱凌岳的心腹将领……!”说到这里,裴绩并无说下去,但是后面的话,楚欢已经是一清二楚。

      诚如裴绩所言,朱凌岳在西北的根基,那是根深蒂固,西梁人退兵了,等若是前门拒虎,可是朱凌岳却趁着战乱,扩张势力,等若是后门入狼,朝廷现在倾尽全力对付东南天门道,楚欢在户部待过,知道朝廷的底子,皇帝这些年大肆挥霍,而官员们贪腐成风,帝国看上去似乎还是一个庞大的帝国,但是内部已经是虚弱不堪。

      皇帝对此肯定是十分的清楚,他知道以朝廷目前的实力,只能应对东南的战事,东南是燃眉之急,不能不打。

      他就算清楚朱凌岳的勃勃野心,可是在这种时候,却也不能对朱凌岳下狠手,朱凌岳手掌大权,一旦朝廷操之过急,朱凌岳必然会趁势而反,他手里有钱粮,有物资,能在短时间内招募大军,西北一旦反了,那大秦帝国可就真是分崩离析,岌岌可危了。

      楚欢明白,不到万不得已,皇帝就算知道朱凌岳的所作所为,也不会轻举妄动。

      “余不屈死的也正是时候。”裴绩叹道:“平西军组建完成没多久,他就魂归九泉……如果说当初余不屈还能稍微镇住朱凌岳,等到余不屈一死,放眼西北,在无人能够镇住这位朱总督了。”

      “余老将军……!”楚欢若有所思,“他去世之前,我还与他见过一面……!”

      “他年事已高,据说是带着病体前来西北统兵……!”裴绩道:“这位老将,倒是值得人尊敬。”

      “大哥,我记得……余老将军临去之前,极度衰弱……!”楚欢缓缓道:“出使西梁之前,余老将军身体虽然已经不是很好,可是却也雄风不减……几个月后回来,他就瘦骨嶙峋,再不见从前的雄风……!”楚欢缩紧眉头,若有所思,沉默一阵,裴绩知道他在想着什么,并不打扰,片刻之后,楚欢双眉一展,眼眸子之中划过凌厉之色,转视裴绩,低声道:“大哥,你说,余老将军的死,会不会……会不会与朱凌岳有干系?”

      裴绩亦是一怔,立刻问道:“二弟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莫非有什么疑点?”

      楚欢道:“我也不能确定,只是我记得,余老将军临去之前,守在他身边的是老将军的一名心腹将领,叫做许邵,当时老将军与礼部尚书薛怀安在内室说话,我与许邵在院子里说了几句,许邵当时好像说过,为老将军治病的大夫,是……朱凌岳派过去的。”

      裴绩立时显出肃然之色,问道:“你是说,为余不屈调治身体的,是朱凌岳的人?”

      “老将军来到西北之后,军务繁重,所以身体很不好。”楚欢道:“朱凌岳派了一名大夫,专门为老将军调治身体……!”

      裴绩问道:“二弟是觉得余不屈是死在那名大夫的手中?”

      “小弟只是突然想到当初这件事情,不知道是否有蹊跷。”楚欢道:“大哥刚才也说了,老将军去世的时机刚刚好,平西军刚刚组建完成,而且……当时使团前脚离开,老将军后脚就去世,时机是太过凑巧……!”

      裴绩闭上眼睛,轻抚胡须,若有所思,片刻之后,缓缓睁开眼睛,“二弟,你的猜测大有道理,时间太过凑巧,有时候事情太过巧合,就存在问题,或许余不屈当时的身体确实很不好,但是如果真的精心调理,未必那么早就过世,他是武将出身,大秦四大上将军之一,体质非同一般……!”轻叹道:“如果真是如此,余不屈临死之前,只怕是死不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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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二三章 建军

      楚欢叹道:“余不屈的死究竟与朱凌岳有无关系,那也只能是一桩悬案,以朱凌岳的为人,做下这样的事情,自然不会留下丝毫的蛛丝马迹。”顿了顿,冷笑道:“或许那位为余不屈调治身体的大夫,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裴绩问道:“二弟,我说的这些,你是否明白意思?”

      楚欢微微颔首,道:“大哥是说,朱凌岳在西北根深蒂固,我的处境不容乐观。”

      “我是想告诉你,你最大的敌人,不是那些乱匪,真正的敌人,正是朱凌岳。”裴绩缓缓道:“朱凌岳心存野心,志向不小,当然不允许西北还存在与他对立的势力。”

      楚欢叹道:“可是自从我踏入西北之后,似乎每一桩事情都是与他对立,他的心腹爱将东方信,恐怕心中是想置我于死地而后快。”

      “你们的皇帝派你来西关,当然不是临时起意。”裴绩含笑道:“出使西梁,已经让二弟名声大噪,在太原诛杀木将军,粉碎天门道在太原的阴谋,亦是证明了二弟的才干,二弟为人不屈,这或许是皇帝最欣赏的地方。乍一看去,似乎前来西关赴任的人选并不少,但是细细想来,恐怕并无几人。”

      楚欢笑道:“小弟倒也算不上不屈,只是膝盖稍微硬了些。”

      “朝中正直有胆识的官员,已经是凤毛麟角。”裴绩轻叹道:“在官场上混的久了,便有一身的官僚习气,反倒是二弟在官场时间不长,并没有被大染缸所染。二弟,如果换做其他的官员来到西关,你觉得他们有胆子敢与朱党针锋相对?要么迫于朱党的威势,沦为他们的人,要么就是被他们所收买,惟命是从……皇帝派你来,只因为皇帝看得出来,二弟身有傲骨,绝不会屈服在朱凌岳的势力之下。”

      楚欢若有所思道:“大哥是说,圣上派我前来,是经过深思熟虑,而他的目的,本就是为了让我与朱凌岳对立?”

      “正是这个意思。”裴绩道:“我刚才也说过,西北是一座山,山上只有朱凌岳这头老虎,对朝廷就有着极大的威胁,朝廷现在抽不出手对付朱凌岳,可是却不能任由朱凌岳在西北坐大,如果真的被朱凌岳完全控制西北三道,后果必将不堪设想。”

      楚欢端起酒盏,敬了裴绩一杯,道:“朝廷害怕朱凌岳坐大,所以派我前来搅局?”

      “搅局这个词用的妙。”裴绩笑道:“依我看来,二弟与西关七姓的关系,皇帝未必不知道……或许皇帝早就知道二弟与西关七姓有过交集,这也是皇帝派你前来的原因之一。”

      “神衣卫无孔不入,我实在不知道这天下间还有什么事情是皇帝不知道的。”

      “以西关掣肘朱凌岳,这西关总督当然不能是西北人,西北是朱凌岳的势力范围,如果是西北本地官员担任总督,很容易就会被朱党拉拢过去。”裴绩轻声道:“但是外地官员前来西关任职,人生地不熟,更容易被朱党玩弄于手掌之中,反倒是二弟有了西关七姓这样的本地士绅支持,便有了天然的人脉关系,这也就等若是有了根基,比之其他官员,已经占了地利人和。”

      “虽然有西关七姓的支持,但是比之朱凌岳的势力,还是天壤之别。”楚欢皱眉道:“且不说西关如今一穷二白,这西关的军政大权,小弟如今还不能握在手中,军务有东方信,政务还有董世珍,此二人狼狈为奸,有这二人掣肘,日后凡事都会十分麻烦。”

      “皇帝确实是想让你前来西关搅局。”裴绩道:“以朱凌岳现在的势力,还不足以与朝廷叫板,除非朝廷逼得太急,否则在没有控制住西北三道之前,朱凌岳倒是不敢轻举妄动。皇帝利用二弟先在西关搅局,只要西关不能被朱凌岳控制,朱凌岳就不敢妄动,他虽然会在暗中使些手脚,但是在明面上,却也不敢直接插手西关的事务,只能利用东方信和董世珍与二弟为难……或许皇帝对二弟很有信心,觉得二弟足以与东方信和董世珍厮缠下去,有二弟在西关,朱党就无法控制西关,那么朱凌岳图谋掌控西北的目的,就难以实现。”

      楚欢只是仔细聆听,裴绩继续道:“只要二弟在西关撑住,稍有根基,不但可以阻止朱党控制西关,还可以给朱党另一层打击。”

      “另一层打击?”

      “二弟可莫忘记,西北有三道,除了西关和天山,还有北山。”裴绩缓缓道:“北山总督肖焕章也不是省油的灯。二弟前来西北之前,朱凌岳势大,肖焕章不敢与朱凌岳对立,明知道朱凌岳往北山道插入了许多的心腹,却也不敢阻止……你说这肖焕章就甘心听从朱凌岳的摆布?”

      “肖焕章我见过一面,确实不是泛泛之辈。”楚欢道。

      “在我看来,二弟前来西北,这肖焕章只怕是心中高兴得很。”裴绩道:“此前朱凌岳以肖焕章为敌手,步步紧逼,势力渗透北山,想来肖焕章也是苦不堪言,但是以他的势力,不足以与朱凌岳对抗,只能任由宰割,但是二弟来到西北,朱凌岳的视线便从肖焕章身上移到二弟身上,肖焕章能够缓一口气,你说肖焕章能不欢喜?”

      “肖焕章能够忍耐,这样的人已经是十分可怕。”楚欢道。

      裴绩端杯饮酒,放下酒杯,“现在肖焕章便可以坐山观虎斗,二弟如果在西关站稳脚跟,那么肖焕章必定会靠近二弟,北山与西关联手,制衡朱凌岳,如此一来,西北就会出现僵局,其实这是肖焕章希望看到的,更是皇帝最希望看到的。”

      “朝廷现在无力腾出手对付朱凌岳,如果西北三道出现僵局,朱凌岳不能迅速壮大,也就给朝廷争取了时间。”楚欢也是聪慧之人,想明白其中的关窍,“朝廷只要能够剿灭天门道,那么转过手来,便会立刻收拾掉朱凌岳。”

      “不错。”裴绩点头道:“这就是皇帝的打算,利用二弟在西关稳住,北山肖焕章靠近过来,二道联手,制衡朱凌岳,这对皇帝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那么最坏的结果是?”

      “二弟在西关无法立足,朱党控制西关,肖焕章见二弟无力相争,只能向朱凌岳俯首,朱凌岳迅速壮大,坐拥西北。”裴绩缓缓道:“这是朱凌岳最想看到的结果,也是皇帝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同样,这样的结果,也不是为兄想看到的。”

      裴绩一番话说下来,楚欢终于明白自己在西北的重要性,皇帝将自己派到西北,实际上就是一场豪赌,成败全在于楚欢的能耐。

      楚欢苦笑道:“大哥一番话,让小弟茅塞顿开……!”

      “所以想要阻止朱凌岳控制西北,二弟便是最重要的一环,必须能够稳住西关。”裴绩神色严峻下来,“二弟并不是没有机会,至少明面上,朱凌岳倒不敢直接插手西关的事务,他虽然野心勃勃,但是狼子野心也不敢摆在台面上,可是毫无疑问,他也是在做一场豪赌,他比谁都清楚,如果在朝廷平定天门道之前,他还无法控制住西北,那么朝廷必然会回过头来收拾他,所以对他而言,必然是希望天门道支撑的越久越好,同时更是会竭尽全力,想尽一切办法将二弟逼出西北。”

      楚欢沉吟片刻,终于问道:“大哥,要在西关立足,我该如何做?”

      “你在西北最大的敌人是朱凌岳,但是当前最迫切要解决的,是东方信和董世珍。”裴绩缓缓道:“这两人存在,二弟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举步维艰……除此之外,二弟必须在西关借助可以利用的一切势力,迅速发展自己的势力,乱世之中,一切都是要靠拳头的。”

      “拳头?”

      “说穿了,就是银子和刀子。”裴绩正色道:“二弟天资聪颖,想出寒石制盐这一法子,只要善加经营,大可以解决银子的事情,这是二弟的命脉,必须竭力维护,二弟今日说出要建新盐局,那就是一招妙策,新盐必须掌握在二弟手中,决不能让朱沾手……!”

      “那么刀子是……?”

      “军队。”裴绩缓缓道:“说到底,银子的目的,就是为了刀子,有了刀子,才能够保护自己,斩杀敌人,二弟手中如今只有两百近卫军,虽然俱都是骁勇善战的精锐之士,却远远不够,你必须要有一支精锐之师,完全听从你的号令,如此一来,才有能力稳住西关,与朱凌岳针锋相对。”

      楚欢立时明白,“大哥是说,要建军?”

      “你是西关总督,总督禁卫军必不可少。”裴绩道:“此前的西关总督禁卫军早已经不复存在,禁卫军的将士要么战死,要么逃离,剩下的也早已经被编制到其他军团,如今重建西关总督禁卫军,顺理成章,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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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二五章 蓄势

      朝阳初升,城外的疫病区已不是此前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当许多人都以为疫病区的人将会一个接一个地死亡之时,新任的总督,却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奇迹般地带来了药方,这种药方,正是针对当前蔓延的瘟疫。

      最难能可贵的是,应对瘟疫的药方,十分的简单,并不需要昂贵的药材,所使用的几位药材,几乎都可以在西北本地找到。

      其中最重要的一种药材,就是从前在西北遍地可循的芨芨草。

      苏老太爷之前一直不明白楚欢为何要派人大量收集芨芨草,直到药方颁告出来,他才恍然大悟。

      除了芨芨草,还需要几位药材,不过都十分常见,并不昂贵,朔泉城中倒是有不少药材商,得知总督大人已经下令收集药材配制解药解救百姓,他们却是自发地捐赠了不少药材,而捐赠的药材,送至城外,与西关七姓之前收集的芨芨草合在一起,熬制成药,分发给感染瘟疫的患者。

      让所有人钦佩的是,总督大人的良方,没有藏着掖着,而是四处张贴,一般人甚至不需要劳烦大夫,自己就能够按照公布出来的药方配制解药。

      药方也迅速地传开,遍布西关各道,不过数日时间,西关道的男女老幼几乎都知道应对瘟疫的配方,而且人们都知道,这药方,是新任总督带过来。

      当人们绝望地等待着一场浩劫降临之时,楚欢的到来,却让这场浩劫戛然而止,虽然依然有不少人丧生在瘟疫之下,但是药方的出现,却是让大多数人幸免于难,许多已经感染瘟疫的人们,已经坐以待毙,等待着死神的降临,谁又能想到,转眼之间,就能够重获新生,无论是感染者还是患者的家属,都因此对楚欢感恩戴德。

      这份功劳,谁也抢不去,在西关官府束手无策,大夫郎中们摇头之际,楚欢登上城头,向百姓们亲口陈说已经有了对付瘟疫的法子,而且转眼间就将无价的配方公告出示,所有人都只觉得是楚欢挽救了大家,楚欢自己甚至都没有估测出此事给他带来的巨大收获,许多转危为安的患者,甚至因此而在家中供奉起总督大人,视其为再世神仙。

      百姓们本就迷信,一开始只是感激楚欢给大家带来了平安,但是很快在人们的议论声中,就觉得厄运降临之际,楚欢从天而降,带来福音,这绝不是偶然,或许真的是苍天有眼,看到西关的黎民刚刚经受战乱之苦,不忍西关黎民再遭受,所以派来楚欢解救苍生。

      西北民风彪悍,但是西北的百姓却又最是淳朴,他们的心里都有一本账,在正常情况下,能够辨明是非,楚欢带来了配方,解救了黎民,在老百姓心中,楚欢就是一个好官,许多人此前一直对西关的未来心存黯淡,但是经此一事,心中却生出了希望来,楚大人能够解除一场天大的浩劫,许多人隐隐觉得,这位新任总督,未必不能带着西关的百姓重振家园。

      户部司虽然并不在楚欢的掌控之下,但是事关西关百姓存亡,这种事情马虎不得,所以却还是在楚欢的吩咐下,积极地展开救援。

      药方传遍西关,西关各州府县也都是得到了总督府颁下的命令,积极展开救援,组织当地的大夫和百姓一起,依照药方熬制解药,百姓们被组织起来,采集药材,一场抵抗瘟疫的运动在西关风风火火而起,连续近十日,楚欢出城四处巡查,检查救援工作,每到一处,当百姓们知道是总督大人亲自前来看视,都是欢声四起。

      楚欢见到西关的瘟疫渐渐平复下来,这才松了口气。

      在抵抗瘟疫的同时,楚欢自然不会忘记设立新盐局,知道楚欢准备大肆制盐的人并不多,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楚欢将会利用新盐振兴西关的经济,所以新盐局设立之后,很多人都不明白楚欢为何要设立这样的衙门,董世珍心中虽然满腹疑惑,却也无法公开阻止,毕竟在非常之时,官府偶尔设立一些特别的机构衙门,那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就好比抵抗瘟疫,楚欢设立“救灾委员会”,所以很多人知道这新盐局可能与食盐有关,但是到底有何干系,知道内情的人却是屈指可数。

      新盐局设立,杜辅公被委任为新盐局第一任总管,楚欢并没有用上“局长“这个名头,总觉得有些一类,倒是觉得总管这个词倒也不错。

      杜辅公上任的次日,便有一笔资金进入了新盐局,新盐局的官吏并不多,这是楚欢掌握经济命脉的衙门,所以里面的官吏,定然是要心腹,除了杜辅公,楚欢将孙子空也调入新盐局,担任杜辅公的副手,孙子空办事伶俐,楚欢倒不想他能办什么大事,其实他很清楚,以杜辅公的能耐,足以将新盐局打理的井井有条,调入孙子空,也只是让杜辅公能够有一个用的顺手的人。

      名不正则言不顺,所以楚欢倒是给楚欢安了个副总管的名头,这道命令下达之后,孙子空数日都不曾睡着,他从未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为官府的官员,他只希望有机会能够回到故乡,身穿官府,在自己最喜欢的王寡妇面前走一遭,他曾经暗恋那个屁股很大的王寡妇,却自惭形秽,只将这段感情埋在心里,现在出人头地,很想飞到王寡妇身边,让她明白,自己已经是鱼跃龙门。

      除此之外,楚欢与苏伯商量一番,请动了苏伯暂时也进入新盐局,暂时在里面帮衬着,苏伯一直跟随琳琅打理和盛泉的生意,老成持重,有丰富的管理经验,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虽然苏伯年纪大了,但是新盐局有这位老者,却等若有了镇局之宝。

      此外,楚欢从近卫队中抽调了十五名近卫军,听从杜辅公的调派,初步设立的新盐局是个很简陋的衙门,但是楚欢知道,这将是自己日后最大的助力。

      按照裴绩所言,楚欢将关内送来的财物,以琳琅的名义,抽取了一部分,注入新盐局,新盐局有了这笔资金,第一步就是前往西峡山建设盐场,当下新盐尚未制作出来,所以新盐局也并无大事,杜辅公亲自前往西峡山监督盐场的建造工作。

      虽说盐场并没有用上西关七姓的银子,但是苏老太爷对此事依然是十分积极,抽调了苏家的帮佣,前往西峡山建设盐场。

      西峡山建盐场,动工之后,董世珍当然不知道是要在这里建盐场,他虽然派人打听那边的情况,却还是知道在西峡山谷建造房舍,到底有什么作用,董世珍也是一头雾水。

      西关的天气也开始热起来,身形偏胖的兵部司主事赵信比普通人更是提前感受到了热意,只是当总督府来人召他前往之时,赵信身上的热意便即全消。

      楚欢是在总督府正堂接见赵信,赵信心中很是奇怪,不知道楚欢为何会突然召见他,只是看到楚欢之时,楚欢满脸带笑,询问了兵部司的一些琐事,赵信本有些紧绷的心才微微放松。

      “赵主事,其实今日找你过来,是有些事情要向你请教。”当第一杯茶饮尽,添上第二杯茶的时候,楚欢脸上的笑容开始收敛起来,一本正经问道:“上次听赵主事说起过,如今兵库之内,只有小部分的长枪和盾牌,不知道本督记错没有?”

      赵信顿时警觉起来,但还是含笑道:“大人没有记错,兵库现在并无什么装备,下官倒是几次往兵部呈文,希望能够拨下新的装备器械,只是大人也清楚,如今六部衙门,那都是围着东南转,无论钱粮装备马匹,都是往东南那边调运过去,头几次,兵部答复让咱们这边稍安勿躁,可是后来呈文上去,如同石沉大海,连个回话也没有了。”

      “都不容易。”楚欢叹了口气,凝视着赵信,“赵主事似乎上任并没有多久……听说是朱总督向朝廷保举,你在与西梁交兵之时,立过战功,功劳不小啊……!”

      赵信听到“朱凌岳”三字,更是警觉,保持笑容,道:“国家有难,男儿就该效命疆场。”

      “说得好。”楚欢端起茶杯,吹了吹茶叶末,“对了,赵主事,西关道前任兵部司的主事,好像是叫……!”想了一想,才道:“好像是叫淳于环吧?”

      赵信此时已经强烈感觉到楚欢话中藏有玄机,他知道眼前这位总督大人虽然年轻,但却绝不是泛泛之辈,不知道楚欢此时为何会提到前任兵部司主事,知道有可能藏有陷阱,想了一下,才小心翼翼道:“大人说的不错,前任兵部司主事正是淳于环,不过……此人因为勾结西梁人,有卖国的嫌疑,所以……!”

      “本督知道,本督知道。”楚欢含笑道:“前番公孙楚被押赴刑场,有不少官员连同要被处斩,那其中,就有淳于环在内。”

      赵信点头道:“是。”

      “公孙楚的案子,本督已经呈禀朝廷,有没有卖国,朝廷自有定论,在朝廷的旨意过来之前,咱们倒也不能冤枉了他们。”楚欢语重心长道:“如今公孙楚和那一群官员被本督囚禁,是杀是放,等着朝廷的旨意,不过前两日本督过去随便审问了几句,倒是从淳于环口中审出一些东西,所以今日请赵主事过来,是想确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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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二六章 杀你个措手不及


      赵信双眉微紧,勉强笑道:“不知大人想要确定何事?”

      楚欢从桌案上拿出一份卷宗,丢给赵信,赵信探手接过,楚欢这个动作,已经让赵信有了不详的预感,却听得楚欢道:“这是淳于环的供词,赵大人可以看一看。

      赵信翻开卷宗,扫了几眼,眉头皱得更紧。

      楚欢品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这才道:“赵大人想必看明白了,这是淳于琼的供词,据他所言,赵大人担任兵部司主事之前,兵部司一直由他主持,当初朔泉沦陷,朔泉的各司衙门撤到了平原县城,兵库当时也就设立在了平原县。”

      “确有此事。”赵信点头道:“不过……这上面所载的数目……!”

      “难道有问题?”不等赵信说完,楚欢已经打断道:“淳于琼此人,应该还是有些才干的,否则余老将军当初也不会将所有的军械装备交由淳于琼管理。战事紧张,朝廷当时也是往这边调运来了大批的装备器械,甚至还有马匹……兵库在北原的时候,出出进进,具体数目有多少,咱们也就不用去多管,不过淳于琼这份供词之中,倒是明确交代了西梁撤军之后,从北原迁回朔泉时,兵库的具体数目。”想了一想,“朱总督光复了朔泉,第一时间逮捕了公孙楚,不过当时却并没有立刻逮捕公孙楚所谓的党羽,特别是淳于琼,因为管理军械,颇为复杂,在逮捕他之前,是先罢免了他的官职,由他将兵部司的事务转接给赵大人,直到迁回朔泉之后,才被逮捕下狱,这一点,应该不会有错?”

      “确实……确实是这样。”赵信明显感觉楚欢似乎在布套,自己竟似乎是不知不觉被引入套子内。

      “那就对了,说明迁回朔泉的时候,淳于琼对于兵库的情况,还是十分了解的。”楚欢凝视着赵信,气定神闲,“淳于琼这上面详细交代了当时兵库的装备数目……!”伸出手来,赵信先是一愣,但立刻明白,急忙将那份卷宗呈上去,楚欢接过来,缓缓道:“这上面说的很清楚,刀枪等兵器的数目加起来,不下两万件,盾牌超过一万面,布战衣是两万四千套,哦,对了,长弓五千张,强弩也有五百支,铠甲倒是如赵大人上次所言,是留白副重甲……!”眯起眼睛,放下卷宗,问道:“赵大人,这上面可有出入?”

      赵信眼角跳动,他尚未说话,楚欢身体已经微微前倾,含笑道:“兵库当时库存量不小,想必知道的人也不在少数,淳于环所言是真是假,稍加调查,就可以知晓,赵大人,你说是?”

      赵信无可奈何道:“大人说的极是,淳于环……淳于环所说的虽然并不能完全对上,但是……但是大致也就如此了。”

      楚欢含笑点头,问道:“赵大人,本督想请教,各道兵部司兵库之内的装备,主要是用做何种用途?”

      “主要……主要是给禁卫军更换装备。”赵信道:“此外地方州军的军械装备更换,也是……也是由兵部司负责。”

      “原来如此。”楚欢皱眉道:“可是据我所知,战后西关的情况有所不同,地方州军和禁卫军都已经不存在,以待重建,那么兵库之中数量如此庞大的武器装备,不知去往何方?”

      赵信额头已经冒出汗来,犹豫着,并没有立刻回答,却听得“啪”的一声响,楚欢一只手已经重重拍在桌子上,赵信的胆量本也不小,此时却已经是被吓了一跳,见到楚欢神情冷峻下来,声若寒冰:“赵信,本督问你,这些装备,是非都被你贪墨了?”

      赵信神sè巨变,失声道:“大人,这……这万万不是,下官……下官哪有那样的胆子,这可是数万件装备,下官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也不敢打这些装备的主意啊!”

      楚欢早已不复先前的和气,冷笑道:“赵信,你也知道,我大秦有刀狩令,百姓不得私藏兵器,更是禁止兵器私下交易,但有违令者,以谋反之罪处置,数量如此庞大的军械装备,却从兵库消失,你这位兵部司主事如果不能给个答案,本督现在就以谋反罪斩了你……想必你也知晓,本督前来西关赴任之前,圣上赐下金剑,可以便宜行事,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赵信脸sè泛白,道:“总督大人,兵库的军械装备,都已经拨给了平西军,此事……此事大人尽可以去找东方将军询问。”

      “东方将军?”楚欢冷笑道:“兵库装备消失,本督只需要找你,找他有何用?他是平西军,乃是朝廷的军队,不属于地方军制,并不受本督的节制,这一点,你比本督清楚。兵库的军械装备,你刚才也说过,只能提供给地方军,平西军有什么资格从地方兵库调动器械?你要知道,这是违反朝廷的法度,私调军械,亦同于谋反!”

      赵信终于明白了楚欢的意图,楚欢今ri这一招,却是杀了赵信一个措手不及,他完全没有任何准备,已经慌了神,但却还是辩解道:“大人,兵库储存的装备,许多都是朝廷调拨过来,用于与西梁人交战,平西军的前身,就是余老将军率领对抗西梁人的主力军……!”

      楚欢抬手打断道:“本督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觉得,兵库的准备是朝廷拨给西北军的,将那些武器装备调给平西军,是天经地义?”

      赵信感觉到楚欢目光犀利,还是颇有些胆怯,但却还是勉强道:“确实如此,下官认为平西军调用兵器,并没有什么不恰当。”

      楚欢冷笑道:“赵信啊赵信,本督现在很奇怪了,朱总督怎会保举你担任兵部司主事,你对兵部司的事务简直是一窍不通,朱总督看来是看错人了。”

      赵信心下恼怒,道:“下官不才,不过大人所言,下官……倒是难以接受,下官虽然任职时间不长,可是虚心请教,对兵部司的事务,还是通晓的。”

      “通晓?”楚欢显出不屑之sè,“西梁人如果还有一兵一卒留在我大秦境内,本督就绝不会过问此事,但是西梁人早已经推出我大秦疆土,本督到是问你,你拨出去的武器装备,还是用来对抗西梁人的?平西军前身固然是对抗西梁人的主力军,但是你莫忘记,那时候还不存在平西军,而是西北军,余老将军编制平西军,本就是看到西关局面混乱,所以是要以平西军征伐西关的乱匪,平西军直接隶属于朝廷,并不受制于地方。”

      赵信眼角抽动,反问道:“大人,兵库的兵器既然是朝廷拨过来的,那么……那么调给平西军剿匪,也无可厚非。”

      “各司衙门迁回朔泉,也就是说明地方衙门已经恢复正常,各司其职。”楚欢缓缓道:“兵部司进驻朔泉,兵库移回朔泉,那么兵部司就隶属于总督衙门直属,兵库也是地方兵库,兵库里的一切装备,就只能调用给西关的地方军,这一点,你难道不明白?”冷哼一声,道:“朝廷并无旨意平西军可以调用地方兵库的准备,没有这样的特旨,那么地方各司衙门就要按照朝廷固有的法度来办,东方信无权找地方索要装备,而你,更无权调动兵库的一件兵器,如今你赵大人却将兵库调送一空,本督问你,你有什么权力这样做?难道你是要谋反?”

      赵信张了张嘴,一时间却不知道如何辩驳。

      “退一步讲,就算朝廷真的有特旨,平西军需要更新装备,那么你将新的武器装备调送出去,更换之后的旧装备,如今在哪里?”楚欢伸出手来,“赵大人,你总要给本督一个交代!”

      赵信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道:“是……是东方将军找上门……!”

      “本督不管是谁找上门。”楚欢摆手道:“东方信不受本督节制,本督无权去过问他的军务,他自然也无权从地方兵库调动装备,对本督来说,东方信上门和一个普通的百姓上门索要兵器并无区别,同样是没有资格,赵大人,如果是一名没有资格的普通百姓找你索要数目如此庞大的准备,你却大大方方地将兵库奉送一空,本督到真想问你,这与谋反有何差别?”

      “那……大人的意思是?”

      “按理来说,你坏了法度,本督现在就可以治你的罪,但是如此一来,恐怕你不会心服。西关刚经大战,有些事情还是比较混乱,你新官上任,出了差错,本督宽厚为本,也不能不给你机会。”楚欢靠在椅子上,端起茶盏,缓缓道:“本督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将调送到平西军的所有武器装备,哪怕是一块烂铁一块破布,你都要给本督收回来,本督给你三ri时间,如果到了时限,本督还没有看到收回来,那么本督就只能以滥用职权,涉嫌谋反之罪向朝廷呈报上去。”

      “那第二个选择是?”

      “第二个选择,本督相信你不会选。”楚欢淡淡道:“如果你没有这个打算,不准备将物资收回,本督也不耽搁时间,给你第二条路,现在就将你逮捕下狱,而且本督相信这么大的事情,兵部司也不会只有你赵大人涉入其中,开诚布公地告诉你赵大人,本督要整顿兵部司……大力的整顿,本督应该还有这个权力,你堂堂兵部司主事都不称职,本督怀疑兵部司还有几个称职的官吏。”饮了一口茶,放下去茶杯,冷视赵信,“赵大人,你的选择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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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二七章 又白又大的馒头

      赵信自然是听过楚欢的名声,他心里很清楚,能让皇帝派到西关来,这年轻人绝不简单,看似淡定自若,但是话中刀锋显现,知道这个时候若是硬顶,肯定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只能硬着头皮道:“大人,下官自然是遵照大人的吩咐,去找东方将军讨要装备。”

      “如此甚好。”楚欢含笑点头道:“赵大人,本督希望你三日之内,能够将此事办妥,也算是将功补过,如果能够顺利完成任务,本官自然会网开一面,不会对此事太过追究的。”

      赵信心里恨得牙痒痒,但是面上却倒保持着恭敬之态,拱手道:“下官就先谢过总督大人了。”

      “也不忙这些,如果未能如期讨回本该属于西关兵库的物资,本督也还是不会对你客气的。”楚欢再次端起茶杯,不看赵信,只是淡淡道:“已经到了正午饭口,本督府上都是清汤寡水,也不好留赵大人吃饭,赵大人尽早去找东方信才是。”

      赵信巴不得早些离开这里,起身来,拱手退下。

      楚欢看着赵信的背影,端着茶杯,若有所思,忽听得旁边似乎有轻微的动静,他警觉性极高,如同孤狼一样敏锐,斜眼看过去,见到大堂侧面屏风后面探出一个脑袋来,似乎正在那边考虑是不是出来,楚欢一眼就看出是素娘,放下茶杯,扭头过去,笑道:“素娘,有事?”

      素娘被楚欢发现,有些尴尬,却还是走出来,她此时已经输上了凤尾髻,这只有妇人才会梳理这样的发髻,表明已经婚配。

      此前素娘虽然在名义上嫁给了楚欢,却一直没有圆房,也一直没有梳理这种妇人髻,此事这发髻配上她一身衣衫,却是尽显少妇的妩媚风情。

      “老爷,这……这是我给你蒸的馒头。”素娘端着一碟馒头过来,馒头还热腾腾地冒着热气,“你……你这几天一直在外面忙碌,所以……!”说了几句话,瞧见楚欢盯着自己脸庞看,素娘顿时就感觉心儿跳得有些快,脸上发热,低下头,轻步走过来。

      楚欢柔声道:“可辛苦你了……!”

      “府里本来没有面粉,是这次从关内送过来的。”素娘道:“这阵子你整日在外忙碌,也没有好好吃上一顿饭,大中午了,你先吃两个馒头垫一垫……!”

      楚欢拿过一个馒头,微一沉吟,忽然问道:“素娘,你知道西关的百姓,如今都在吃什么?”

      “我……我没出过门,也不知道。”素娘眨了眨眼睛,摇头道:“二……哦,老爷,我只听他们说,西关这边粮食很少,饿死了很多人。”

      “是啊。”楚欢示意素娘在自己旁边的椅子坐下,“这些天,我出城巡视疫病,瘟疫倒是得到了控制,但是却也看到和听到许多事,西关饿死了很多人,遍地饿殍并不是虚言,庆幸的是现在是春夏时分,草长莺飞,许多的老百姓如今都是用野菜和树皮来充饥。”黯然道:“就在前两天,到的一处村子,我亲眼瞧见一个刚刚饿死的孩子,她不过……不过五六岁……像这样的灾民,在西关很多……!”

      素娘本就是穷苦人出身,感同身受,眼圈顿时变红了,问道:“那……那该怎么办?二郎,你那么有能耐,能不能想法子救他们?”

      “我一直在想法子,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楚欢缓缓道:“朝廷拨不过来救灾粮,老百姓现在也只能靠野草树皮度日,好一点的,还能将就着往山上去打些猎物,采些野果,可是西关这么多人……!”顿了顿,轻叹一声,道:“好在西关各州县已经种下了粮食,按照他们的说法,今年老天爷倒也是帮忙,虽然算不上风调雨顺,但是庄稼生长的还不错,只要一直这样下去,到了秋天,应该会有个好收成。”

      素娘道:“等到收了粮食,就饿不死人了。”

      “但愿如此。”楚欢道:“只是西关的粮种并不多,种下的庄稼也不多,许多的田地都还荒芜着,这倒不是我最担心的……!”

      素娘眨了眨眼睛,她如今不似从前,倒也习惯了每天稍作打扮,杏眼红腮,白里透红,看上去倒是十分的水灵,“老爷最担心的是什么?”

      “土匪。”楚欢道:“西关的乱匪众多,打家劫舍,不过却并没有破坏庄稼……!”

      “这不是很好吗?”素娘不解道:“庄稼好好长着,才能有收成,他们没有破坏庄稼,那也不算太坏。”

      “流寇乱匪其实也大都是普通百姓,迫于无奈才沦为土匪。”楚欢道:“他们从前也都是种庄稼,所以对庄稼有感情,不会轻易破坏,但是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那是等着庄稼长成熟……!”看着素娘道:“咱们等着有个好收成可以让老百姓吃上粮食,可是那些土匪也等着粮食有了好收成,便会倾巢出动,抢夺粮食。”

      “啊?”素娘花容失色,急道:“二郎,那你要想办法,不能让他们把粮食抢走,真要是被土匪抢走了粮食,会饿死更多人的。”

      她一时着急,二郎的称呼破口而出。

      其实这称呼,楚欢和素娘都是心照不宣尽力避免,二郎叫出来,总还是让两人感到是嫂子和小叔子的关系,颇有些尴尬。

      楚欢道:“所以情势很急迫,官府要做好秋收之时,土匪抢粮的准备,这些粮食是救命的,不但关乎到老百姓是否能够吃上粮食,还关乎到明年的粮种,那是绝不能被他们抢了去,粮食要落到他们手中,到时候就算百姓不想反,可是为了活命,那也不得不跟着那帮乱匪造反了……!”忽地一拍脑袋,笑道:“真实的,看到馒头,怎地说这么多废话。”

      素娘脸蛋微微发红,低着头轻声道:“你……你什么都可以和我说,你要是心里……心里不痛快,都可以和我说的……!”

      楚欢见她羞态娇人,与当初那种村妇的风范大不相同,看来时间和环境终究还是能够改变一个人。

      “好,我有不痛快的话无处诉说,以后就和素娘说。”楚欢含笑道:“不过从关内运来的白面,暂时还是不用轻动,以后说不定还能多救几个人。”

      “我听你的,以后不用那些面粉了。”素娘乖顺道:“那这几个馒头,老爷你先吃了……!”

      “给雷儿吃吧。”楚欢道:“他年纪轻,饭量大,长身体的时候……!”

      素娘听楚欢提到秦雷,脸上便显出奇怪之色,低声道:“老爷,那……那孩子饭量真是好大,他一个人一顿饭,能顶上三个,怪不得他力气那么大,前两天那个胖子还和他打赌,说他如果能够举起后花园那块大石头,从此以后就喊那孩子大哥……!”

      楚欢知道素娘所说的胖子是指胖柳,哈哈笑道:“你是说后花园那块巨石?那也不过三百来斤,对雷儿来说,实在不算什么,他天生神力,便是再加一块石头,他也不在话下的。”

      素娘已经莞尔道:“是啊,秦雷轻轻松松就将那块石头举起来,胖柳吓了一大跳,他想耍赖,被秦雷一把拉住,逼着他叫大哥,当时在场那么多人,胖子硬是当着众人的面,喊秦雷叫大哥。”

      楚欢微笑颔首,素娘随即又蹙眉道:“那……你都给他吃了吗?”

      楚欢笑道:“都送过去吧,这孩子心地纯真,你今日给他这几块馒头,他日后就一直想着你的好。”

      素娘犹豫了一下,道:“要不……要不你吃一个,剩下的……剩下的我再送过去。”

      楚欢知道素娘心意,这是她专门为自己做出来的馒头,若是自己一个也不吃,倒是伤了素娘的心,拿了一个在手中,咬了一口,笑道:“你做的馒头,又大又白,最是好吃……!”说到这里,楚欢竟是脑中一闪,却是情不自禁往素娘胸口瞅了一眼。

      素娘正看着楚欢吃馒头,瞧见楚欢目光在自己胸口扫了一下,女人对这种事儿最是敏感,素娘又怎能不知楚欢的心思,脑中立时就想到楚欢拿走自己贞操的那晚,床底之间,楚欢可不是夸赞过自己的胸脯又大又白,如两团大肉包子,一时间脸红心跳,羞臊无比。

      楚欢也知道自己有些这话说得会让素娘有所误会,不过也不解释,见到俏媳妇低着头满脸通红,那娇艳欲滴的样子,却很是可人。

      “府里的饮食,能省就省一些。”楚欢看到小媳妇太过羞臊,只能转变话题,“倒也不是小气,只是能够省下来一些粮食,以后只怕能救命,虽说苏老太爷他们送来了不少的粮食,却还是要省些,杜先生不能在府里帮忙,这府里的事情,也就要你多操劳了。”

      素娘可怜巴巴道:“之前杜先生在,井井有条,可是杜先生走了之后,我有许多事情……做的不好,老爷,是不是……是不是我太笨?”

      “当然不是。”楚欢温言道:“总有一个过程的,再过一阵时间,也就顺手了。”

      “饮食我缩减一些,那……那给大伙儿的工钱,要不要也……也少一点?”

      “工钱不要少。”楚欢道:“虽说是府里的下人,但是从关内跟着咱们出来,也都不容易,该发的工钱,一文也不要少。”

      素娘急忙点头,端着盛装馒头的包子,眼神闪烁,一时间也并不离开,那唇儿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说出一个字来。

      “素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楚欢察言观色,立时发现。

      素娘忙道:“没……没有……!”神色有些慌乱。

      楚欢何等心思,素娘有心事他岂能看不出来,柔声问道:“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咱们是夫妻,你刚才说了,我要是有不欢喜的事情,可以和你诉说,那你有什么心事,也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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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二八章 肉包子

      楚欢三两口将馒头吞下去,这才笑问道:“什么事?”

      “就是……!”素娘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吞吞吐吐道:“从关内来的那些人,就是……就是苏东家府上的那些人,以后……以后都住在咱们府里吗?”

      “你是说苏伯他们?”楚欢问道。

      “是。”素娘忐忑不安道:“苏伯带来了十几个苏府的人,这些人现在都安顿在咱们府里……!”她不敢直视楚欢,偷瞄了两眼,“我听他们说,他们这是返回故乡,以后就不会离开了,这……这都是真的?”

      楚欢点头道:“是真的,他们当初都是跟随苏老爷入关,本就是这里的人,如今回到故乡,确实是不会再离开了。”

      “噢……!”素娘看上去有些沮丧,楚欢皱眉问道:“怎么了?”

      素娘忙摇头道:“没……没什么!”但是那表情,分明是心中有事。

      “你是担心他们一直住在府上吗?”楚欢含笑道,他如今对素娘的性情还是了解的,虽然今非昔比,从一村姑变成封疆大吏夫人,但是素娘骨子里的性情并没有完全改变,苏伯带着苏府十几号人,率先一批来到了西关,他们虽然隶属于关西七姓之一苏家的分支,但是多少年来没怎么联系,这一次也并没有直接去找苏老太爷,楚欢和苏伯商议过后,这些人暂且都安顿在了总督府内,浙总督府虽然遭受破坏,还没有完全修葺,算不得阔气,不过面积极大,庭院甚多,莫说十几号人,就是百来号人过来,也能凑合着住下来。

      这群人入住总督府,也就等若是多了十几张口,而且这次跟过来的都是苏府内的壮劳力,饭量都是不小,就是在京城的时候,陡然多出这么多吃饭的口,素娘心里也不会有多舒服,更何况如今西关缺衣少食,就是总督府也要了紧裤腰带过日子,她自然对这事十分上心。

      素娘有些尴尬,低着头,想了想,才问道:“他们说……苏东家……苏东家变卖了家产,很快……很快也要来西北……!”说到最后一句,声音已经是极为细弱。

      楚欢此时终于明白过来,素娘未必是在意苏府的人住在总督府,原来这小媳妇真正在意的,是琳琅。

      建楚欢并没有立刻说话,素娘只当楚欢不愿意多说,起身来,道:“那……那我先去送馒头……!”

      “素娘,你先坐下。”楚欢示意素娘坐下,然后凝视着小媳妇的俏脸,问道:“素娘,你说真心话,你觉得苏东家为人如何?”

      素娘有些尴尬,但还是道:“她……人长得漂亮,而且性格又好,还……还有那么丰厚的家产,没有多少……没有多少女人能比得上她……!”

      “那你喜欢她吗?”楚欢想了一下,才问道:“你对她是什么感觉?”

      素娘眼神闪烁,见楚欢看着自己,不敢与楚欢直视,只能低着螓首,“我……我也不知道,她……她是个好人,娘病重的时候,她一直都帮着照顾……!”犹豫了一下,忽然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楚欢,问道:“她……她是不是喜欢你?”

      楚欢一怔,素娘幽幽道:“你在苏府的时候,只是一个下人,如果……如果她不喜欢你,又怎会对娘那么好,爱屋及乌,她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对我们十分照顾。”

      楚欢心里很清楚,素娘只是淳朴,不是愚笨,这小媳妇虽然许多话不说,可是心里却是明镜儿似地,而且女人本身对感情这种事情就十分的敏感,琳琅当初又是安排宅子,在楚李氏病重的时候,更是悉心照顾,莫说素娘不笨,就算她真的不聪明,也能察觉出其中的蛛丝马迹来。

      楚欢更是明白,虽然尚未给琳琅名分,但是二人早已经私定终身,琳琅更是将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了自己,自己那是绝对不能有付那个女人。

      “素娘,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和你说。”楚欢明白,素娘是自己的正室妻子,与琳琅的事情,终究还是要和素娘商量,这也是对她的尊重,“其实在我们成亲之前,我就已经与琳琅私定了终身……她是个好姑娘,我也下定过决心,不会辜负她。”

      出乎楚欢的意料,素娘并没有吃惊之色,反倒是轻声道:“其实……我早就看出来,琳琅姑娘喜欢你,你……你也喜欢她……!”低着螓首,一时间沉默不语,楚欢有些尴尬,他在感情上,本就有些木讷,这时候也不知道该和素娘说些什么,素娘沉默一阵,才轻声问道:“那……那如果不是……不是娘的意思,你……你是否就不会……不会娶我?”问出这句话时,素娘螓首垂的更低。

      楚欢起身来,走到素娘身前,素娘顿时便紧张起来,楚欢却已经蹲在素娘面前,握住了她双手,柔声道:“有些话,本来是藏在心里不想说出来,但是今日说到这里,我还是愿意将我真心话说给你听。”

      他此时就在素娘膝边,微抬头,能够看到素娘脸庞,却是发现素娘眼角似乎带着一丝丝泪水。

      “其实回到刘家村,那天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女人。”楚欢握着素娘的手,轻声道:“如果没有琳琅,那么我会在刘家村好好照顾你和娘,一开始的时候,我敬重你是我的大嫂,但是我心里,对你很有好感,其实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我没有去和盛泉,一定会守在你和娘的身边,而且日久生情,和你在一起久了,也许……!”说到这里,却不好继续说下去。

      素娘眨了眨眼睛,问道:“也许什么?”

      “也许没有娘的意思,有一天我也会娶你做我的妻子。”楚欢轻声道:“家里有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我又怎能毫不动心。”

      素娘脸颊顿时绯红,低声道:“那……那你喜欢……喜欢我吗?”

      “当然。”楚欢十分肯定,认真道:“素娘,虽然咱们成亲是娘的意思,可是……如果我真的对你没有感觉,我也不会因为顺从娘的心意,将你迎娶过门,如果我不喜欢你,我只会向娘保证,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而且我相信我一定能够说服娘,当日娘为我们定下终身,虽然我很吃惊,当时心也很乱,却并没有反对的意思……或许那时候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心里其实是愿意让你做我的妻子。”

      楚欢这般说,素娘脸上方才的黯然之色渐渐消去,楚欢已经抬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痕,柔声道:“不要胡思乱想,既然娶你过门,我就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

      “那你是不是说,你……你娶我过门,不是……不是因为看在我照顾娘多年的情分上,而是……而是你真心喜欢我?”

      “是。”楚欢点头道:“你可知道,有的时候,我会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素娘奇道:“什么感觉?”

      “有时候我会觉得,你就是老天爷特意为我而生的。”楚欢轻叹道:“第一次抱住你的时候,那种感觉毫不陌生,就好像……就好像我们已经做了夫妻许多许多年……!”

      素娘咬着红唇,双目水汪汪的,感觉脸上有些发烫,心中却又觉得这话听在耳中说不出的甜蜜,感觉到楚欢的眼睛盯在自己脸上,心跳更是加快,楚欢的眼睛让她心慌意乱,起身来,端过碟子,慌张道:“我……我先送馒头去……!”扭着腰肢,走出几步,忍不住回头,看到楚欢正望着自己,更是尴尬,还是忍不住问道:“那……那你今天是不是还要出去?你还要出城吗?”

      楚欢摇头道:“这两日还有其他事务,不会出城。”

      “那就好。”素娘似乎心里落了块石头。

      楚欢已经背负双手上前来,素娘见他过来,便要离开,楚欢已经道:“等一下。”

      素娘不敢违抗楚欢命令,也不敢回头,背对楚欢,有些紧张问道:“怎……怎么了?”

      楚欢已经走到素娘身后,看着素娘白皙的脖子,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沁人心脾,低声问道:“为何会突然这么问?”

      “没有……没有什么!”感觉楚欢就在自己身后,素娘身体有些紧绷,声音也有些慌乱。

      “真的没有什么?”楚欢轻笑道:“说实话,是不是想我了?”

      素娘脸颊飞红,心想二郎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这种羞人的话在大白天都敢问出来,只能低声道:“没……没有……!”

      “原来没有。”楚欢叹了口气,“我这些天在各处巡视,倒是每天都想着你,原来……原来你并没有想我……!”

      “啊?”素娘听楚欢语气满是失望之情,还真当楚欢伤心,急忙道:“没有,那个……不是没有想你,我……我每天都在想你……!”话一出口,更是慌乱,暗想自己一个妇道人家,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若是被其他人听见,可就再也无脸见人了。

      楚欢嘴角泛起笑意,凑近到素娘耳边,低声问道:“想我什么?”

      素娘感觉自己的手心都出汗,不知道如何回答楚欢这个问题,只是这小媳妇倒也灵活,低着头,吞吞吐吐小声反问道:“那……那你又……又想我什么?”

      楚欢却已经从后面抱住了素娘的腰肢,素娘全身一震,心惊肉跳,“不能……不能这样,这是白天……不能被人看见……!”

      “你是我媳妇,抱住你谁敢管?”楚欢轻笑道:“我来告诉你,其实我最想的……是吃我家素娘身上又大又白的肉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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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三零章 老板娘

      伙计将酒菜端上来,楚欢已经轻声问道:“伙计,你们这是新开的饭馆?”

      伙计堆笑道:“是的,这才开业几天,客官尝尝这菜肴,味道如何?要是喜欢,以后常来。”

      “你们掌柜的是本地人?”楚欢倒了一杯酒,“听你声音,是本地人。”

      “小的是本地人。”伙计道:“这饭馆开业前,找伙计,我就过来,被掌柜的雇佣了,现在能找到一个活儿干,不容易。”

      楚欢微微颔首,那伙计已经接着道:“不过我们东家不是本地人,是从外地来的,这边开饭馆的,许多都是外地人。”

      “哦?”楚欢含笑问道:“那你们东家是男是女?”

      “当然是男的。”伙计立刻道:“我们东家姓黄……!”凑近到楚欢耳边,低声道:“东家长得相貌可凶得很,不过……!”嘿嘿一笑,道:“不过老板娘却是一个大美人儿……!”

      “你们东家姓黄?”楚欢轻声问道:“那你们老板娘贵姓啊?”

      伙计摇头道:“那就不知道了。”随即很奇怪问道:“客观打听东家做什么?”

      “倒也不是打听。”楚欢指了指柜台后面,“柜台后面不见人,所以奇怪,随便问两句。”

      伙计呵呵一笑,正在此时,却听得饭馆外又走进来一群人,竟是有五六人之众,数人簇拥着一名锦衣玉带的公子哥儿进来,那公子哥儿头戴冠帽,细皮嫩肉,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公子,楚欢打量一眼,倒是有些奇怪,凭着那锦衣公子的打扮,显然是富贾出身,这西风馆只是一家小饭馆,与这锦衣公子的身份大是不符,他本该是往北望楼去的排场,却屈尊来到西风楼。

      伙计见到那锦衣公子,脸上微微变了颜色,但还是挤出笑容,上前去,“高公子,今天想吃些什么,小的……!”他话未说完,锦衣公子身边已经有一人横臂而出,推开伙计,没好气地道:“滚开……!”又满是笑脸道:“公子,这里有座儿。”

      那高公子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的丝巾,擦了擦嘴角,整了整衣裳,四下里扫了一眼,已经有人拉开一张椅子,高公子坐了下去,一名随从已经向四周大声道:“都吃好了吧?吃好了都快滚。”

      除了楚欢之外,另有四桌坐了人,有两桌见到这位高公子的排场,身边又跟着好几名骄横的随从,有些惧怕,丢下了饭钱,起身边走,另外两桌的人倒没有立刻离开,似乎觉得这样离开很没面子,已经有随从凑上前去,脚踏在长凳上,努了努嘴,示意赶快离开。

      高公子此时已经招手示意伙计过来,那伙计显然对高公子很是畏惧,有些紧张靠近过来,高公子笑眯眯道:“害怕什么?我又不会打你……你们老板娘在哪里?快叫她出来,就说我要和她谈正事。”

      伙计往哪后屋的布帘子看了一下,紧张道:“高公子,老板娘……唔,她……她不在……!”

      “不在?”高公子猛地探手,一把抓住伙计的衣领,照着伙计的脸就是一巴掌,骂道:“你他娘的谎话也不会说?你可知道,说谎的人,眼睛眨的特别厉害,你他娘的眨眼睛了,你自己不知道?”

      那边几名客人本想撑些面子,看到这边高公子说动手就动手,那几个随从也是凶神恶煞般,不敢再留,在这饭馆吃饭的,本就不是什么富贵发达之人,自然还是不愿意和高公子这样的富家大少起冲突。

      一名壮硕的随从此时已经来到靠墙的楚欢边上,努了努嘴,示意楚欢离开,楚欢却似乎没有听见一样,就着小菜,自斟自饮。

      随从用手搭在楚欢肩膀上,楚欢扭过头来,随从抬手向外指了指,沉声道:“滚出去。”

      楚欢摇摇头,指了指自己耳朵,又要了摇头,示意自己听不见。

      “是个聋子?”随从回过头,想要拎起楚欢扔出去,可是楚欢身体如同石头般沉重,这随从使足力气,竟是没能动摇楚欢分毫。

      “哟呵……!”随从来了兴趣,“看来你这小子还有两下……!”收回手,撸起衣袖,正要再次搭上楚欢肩头,一个娇娆的声音已经从后面响起来,“哟,这不是高公子吗?怎么这么大火气,一来就要动手打人啊?他只是个伙计,不懂事,真要是做错了什么,你高公子大人大量,也用不着如此生气啊。”

      众人目光立时朝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那张后屋门帘子已经掀开一角,一张艳丽娇俏的脸庞已经从缝隙中显露出来,鹅蛋脸,丹凤眼,描着淡淡的眉,虽然只是带着淡淡的微笑,但是那眉宇间这一丝微笑,却尽显妩媚之态。

      楚欢微斜眼睛,目光正与那女人的目光对上,那女人瞧见楚欢,眼中微微划过一丝惊讶,但是这丝惊讶瞬间消失,眼眸子已经转到那高公子身上,高公子已经起身来,一把推开伙计,脸上满是笑容,笑眯眯道:“老板娘,你可出来了,你家这伙计真是不懂事,我过来找你谈点正事,这小兔崽子竟敢骗本公子,说你不在,你说这样信口开河的家伙,怎能留在店里?我只是帮你管教管教他,老板娘不会生我气吧?”

      那女子此时已经掀开了门帘子,扭着腰肢走出来,紫色的长裙让她看起来异常的妖艳,腰间那一根黑色的腰带,将她柔软的腰肢束的紧紧的,从而更加突出了她胸脯的高耸,裙摆之下,穿一条粉色的裤子,一双粉色的绣花鞋,紫色和粉色交织在一起,让她看上去真如同一朵神秘而妖异的花朵,腰肢扭动间,却又如同扶风弱柳,妩媚妖艳中带着娇柔。

      此时不但是高公子,就是高公子身后那帮随从,目光也都全部投到这女子的身上,楚欢身边那随从,也已经顾不得楚欢,将目光也往女子身上看过去,而这些眼睛,几乎都往女子的胸脯扫过去。

      “高公子替奴家管教伙计,这是好事情,奴家为何要生气?”女子柔柔笑道:“只是有劳高公子为奴家管教伙计,奴家还真是有些过意不去。”

      “若是老板娘真觉得过意不去,你过来陪我喝几杯酒。”高公子一双眼睛在女子艳丽的脸庞和高耸的胸脯来回扫动,目光炽热,“咱们乐呵乐呵,做个朋友,也就当做是谢我了。”

      “哦?”女子美目流盼,轻叹道:“可是奴家并不会饮酒,高公子,真是对不住了。这样吧,今天几位想要吃些什么喝些什么,尽管要,一切都由奴家来请,高公子,你看这样如何?”

      高公子缓步凑近过去,嬉皮笑脸道:“老板娘当真不会饮酒?其实这饮酒并不难,只要多喝几杯,也就会了……来来来,老板娘,我教你怎么饮酒……!”说话间,已经伸手去抓老板娘的手,老板娘立时闪开,叹道:“高公子,给点面子成不成?这光天化日,奴家也是有家室的人,一个妇道人家,你这样被大家瞧见不好……!”

      “面子只有熟人才有。”高公子步步紧逼过来,“你陪我喝几倍,咱们就是熟人,自然就有面子给了,老板娘,其实今天本公子过来,还真是找你谈正事,我是瞧上你的店铺了,你出个价,多少银子能卖给我,你放心,等到饭馆买下来,这铺子还开饭馆,只改个名字就成,我是东家,你……嘿嘿,你还是老板娘,你看成不成?”

      “不许胡说。”老板娘板着脸,可是更加娇俏,“高公子,这话要是被我家男人听见,那……那可了不得?”

      “就是那个丑八怪?”高公子啧了啧嘴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老板娘,那样的丑汉,怎能配得上你的如花美貌,可惜可惜……老板娘,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不满意现在,想要改变这些,其实很容易,本公子就可以为你改变这些,莫说这家饭馆,你要是愿意,北望楼都可以是你的……!”他盯着老板娘丰满酥胸,眼眸子越来越炽热,说话也越来越露骨,再一次伸过手来,去抓老板娘的手臂,老板娘连连后退,俏丽的脸上显出害怕的神情,忽然间脚下一崴,收不住脚,身子侧倒,她此时恰恰走到了楚欢身边,这一下子摔倒,惊叹一下子就坐倒在楚欢的怀里,淡淡的甜香瞬间萦绕在楚欢的鼻端,楚欢甚至能够感觉到女人衣服下柔柔的腰肢,嫩嫩的美臀,那种美妙的滋味妙不可言。

      老板娘坐倒之后,惊叫一声,急忙撑着从楚欢的怀里站起来,那张俏媚的脸上绯红一片,娇艳欲滴,如同桃花敷面,可是那眉宇间,却偏偏又是带着娇柔的妩媚。

      楚欢微蹙眉头,瞧见那位高公子靠近过来,一副猪哥模样,对这种人,以楚欢现在的身份,实在不愿意看上一眼,但是当众在饭馆调戏女子,纨绔尽显,那老板娘此时就站在楚欢身旁,道歉道:“这位客官,真是对不住……!”

      高公子看了楚欢一眼,眼中显出厌恶之色,目光移到老板娘身上,道:“老板娘,你没事吧?是不是崴着脚了,快让我看看,我学过医,帮你治一治,揉捏几下,就能治好……!”弯下腰,就要去抓老板娘的脚。

      老板娘看起来十分害怕,惊呼起来,一只手已经抓住楚欢的衣襟,倒似乎是要向楚欢求救一般。

      楚欢叹了口气,道:“几位,差不多了,也不用太过份,到此为止,都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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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三一章 谜一样的女人

      楚欢话一出口,包括高公子在内,众人都是怔了一下,几人面面相觑,随即那位高公子率先大笑起来,其他人也跟着放肆大笑,一名随从已经将手搭在楚欢的肩膀上,凑到楚欢耳边,问道:“小子,你刚才说什么?爷没听清楚,再给爷说一遍。”

      楚欢又是长叹一声,道:“诸位的耳朵都不好使吗?那我就再说一遍,光天化日之下,这样对待一个女人,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到此为止,你们现在都出去吧……现在可都听清楚了?”

      “我操……!”那随从二话不说,抬起拳头,照着楚欢的脑袋便狠狠砸下来。

      眼见得他的拳头就要落在楚欢的头上,却听得“哎哟”一声,这出拳之人身形一挫,惨叫声中,整个人已经往前跪倒下去。

      旁边却是有人看清楚,在那人出拳的一刹那,楚欢已经出脚,速度奇怪,干脆利落地踢在了那随从的膝盖上,这一脚不但干脆利落,而且十分的凶狠,一下子便将随从的膝盖踢的向内凹,膝盖骨明显发出“嘎吱”的碎裂之声。

      这人栽倒在地,抱着膝盖,惨嚎不止。

      高公子吓了一大跳,脸上变色,立刻后退,惊声道:“好小子,给我打断他的腿……!”

      几名随从如狼似虎扑上前去,老板娘早已经是花容失色,躲到一旁去,楚欢端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冲在最前面的随从已经出拳往楚欢胸口打过去,尚未碰到衣襟,楚欢一只手后发先至,已经抓住他的手腕子,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另一只手已经抓过抓伤的酒壶,毫不犹豫地狠狠砸在了那随从的脑袋上,一时间酒水和血水混在一起,顺着额头留下来。

      楚欢抬起脚,在这人小腹处狠狠踢了一脚,这人身不由己后退,撞在后面的同伴身上,两人一起摔倒在地。

      侧面一名随从见楚欢手段不弱,顺手就抄起一条长凳,照着楚欢的脑袋砸下来,楚欢已经抓起桌上的一叠菜肴,照着那人的脸上就砸过去,正中那人脸庞,菜肴还是热的,那人惨叫出声,满脸油污,一时间看不清情况,楚欢已经探手夺过长凳,用力一扯,那人松脱手,楚欢长凳在手,顺势扫过去,两名正冲过来的随从顿时就被扫中,同时倒地。

      只是眨眼功夫,高公子手下的五名随从,已经倒在地上四人,另一人满脸热油,正拼命拿袖子擦脸上的油污。

      高公子瞠目结舌,长大了嘴,满脸惊恐之色。

      他知道情势不妙,转身便要跑,楚欢已经叹了口气,道:“等一等!”

      那高公子脚下发软,竟果真不敢再跑,转过身来,颤声道:“好……好汉,是我们……是我们不好,你……你大人有大量……!”

      “我有没有度量不要紧。”楚欢摇了摇头,指着小饭馆内的满地狼藉,“你问问老板娘,看看她有没有度量?小本经营,这一下子,损失不少,咱们做事,总要讲道理,是你们惹事在先,这些损失,你高公子总要赔偿一下,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高公子胆战心惊从怀里掏出钱袋子,也不管有多少,丢在桌子上,“这……这都是赔偿,好汉,我……我可以走了吗?”

      楚欢抬手,挥了挥,高公子顾不得随从,如同恶鬼在后面追赶,飞一般跑走,那几名随从挣扎着起来,先后逃离。

      老板娘也不看楚欢,先是走到桌边,将高公子留下的钱袋子抓在手中,用手颠了颠,顿时露出妩媚笑容,吩咐躲在角落处的伙计,“快,收拾一下……!”这才扭头看向楚欢,甜甜一笑,道:“楚大人,多谢你帮奴家解围,害你没有吃好,真是对不住,要不再给你做几个好菜,上几乎好酒?”

      楚欢起身来,整了整衣裳,道:“确实没有吃好,做几个好菜补偿一下,也未尝不可。”扫了一下四周,摇头道:“这是这里乱成这个样子,让我哪有心情再吃东西。”

      “楚大人有解围之恩,自然不能亏着你。”老板娘娇笑道:“后屋比这里雅致幽静的多,只是……!”轻叹一声,幽幽道:“我家男人出去了,后面没有别人,如果……如果贸然带一个男人到后屋,等他回来撞上,只怕有些说不清。”

      “我倒觉着玉老板从来不曾怕过虎霹雳。”楚欢淡定自若道:“玉老板曾经也说过,你我是故人,从云山府相识,到了京城还能碰在一起,如今在西北,还有缘分再次相遇,他乡遇故人,叙叙旧,虎霹雳应该也不会多说什么吧?”

      那女人脸上的笑容更加妩媚,娇笑起来,花枝招展,那丰满酥胸随着老板娘的笑声上下起伏,“小郑,你先去后厨,告诉做几个好菜,然后再拿两壶酒,送到后屋去。”过去掀开帘子,媚眼瞟向楚欢,娇声道:“楚大人,请!”

      楚欢也不客气,背负双手,径自穿过帘子,从老板娘身边过时,那幽香扑鼻,老板娘放下帘子,在前面带路,带着楚欢到了后院的一间屋子,打开屋门,请楚欢进去,里面陈设虽然简单,但是十分干净,幽静的很,楚欢背负双手进了屋内,老板娘跟着进了门,楚欢也不回头,只是淡淡道:“关门!”

      老板娘斜倚在门框边上,双手抱在胸前,吃吃笑道:“哟,楚大人这是要做什么?只是帮奴家解了围,难道就要奴家以身相许?这青天大白日……楚大人若是真的想要奴家报答,也不能选……不能选这个时候吧?”她声音娇腻,透着一股子风骚。

      楚欢重复一句:“关门!”

      老板娘叹了口气,关上了门,这才幽怨道:“楚大人,这门一关上,就算咱们没有什么,那也说不清了,如果……如果这时候他真的回来,只怕真的要将咱们当成……哎……!”

      “当成什么?”

      “你说呢?”老板娘轻笑道:“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在一间屋子里,还关上房门,你说别人会怎么想?”

      楚欢缓缓转过身来,凝视眼前这个身材火爆妖艳性感的女人,蹙着眉头,问道:“玉红妆,我很想知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楚大人这话,奴家可就听不懂了。”玉红妆扭动腰肢,走到一张椅子边上坐下,她的坐姿也是非常的优美,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闪动,“奴家在朔泉做生意,难道触犯了王法?”

      “没有触犯王法。”楚欢拉过一张椅子,在玉红妆对面坐下,“虎霹雳当然不是你的丈夫,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冒牌货,你玉老板花容月貌,当然不可能看上虎霹雳。”

      “哟,楚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玉红妆娇笑道:“你有什么证据说他不是我的男人?他要是听到,非要和你拼命不可。你夸奴家花容月貌,奴家心里欢喜,可是难道奴家就不能喜欢虎霹雳那样的男人?就像你们男人,有的喜欢女人瘦一些,有的喜欢女人胖一些,常言说得好,情人眼里出西施,难道女人就不能有自己的选择?奴家就喜欢虎霹雳那样强壮的男人,有何不可?”

      楚欢凝视着玉红妆,并没有说话。

      不得不承认,玉红妆有着让任何一个男人产生最原始冲动的身体,她的媚笑,也能腐蚀大多数男人的意志,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妖艳性感的女人,楚欢如今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在云山府的时候,玉红妆和虎霹雳开了一家赌场,那时候楚欢曾经一度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的三教九流人物。

      但是后来,当楚欢在京城稳住脚跟将家人接去京城后,玉红妆却也紧随着去往了京城,在京城开了一家绣庄。

      楚欢那时候心里就已经有所怀疑,直到上次在城头,楚欢看到人群中熟悉的身影,就知道玉红妆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在城头揭穿马神婆之后,楚欢俯瞰城下,虽然人群如麻,可他就偏偏瞧见了混在人群的玉红妆,那时候并不敢太过确定,只是那身影异常的熟悉,所以派了仇如血打探玉红妆的下落,仇如血的效率不差,很快就得到了玉红妆的栖身之地,甚至在楚欢的授意下,暗中监视这家饭馆数日,直到今日,楚欢才抽出时间亲自过来。

      从云山到京城,从京城到西北,玉红妆如影随形,楚欢此时已经隐隐感觉到,这玉红妆十有**就是冲着自己而来。

      “我不想太多废话。”楚欢盯着玉红妆那一双媚人的眼睛,“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一直跟随本官?”

      “哟,楚大人这是要以高官的身份和奴家说话了?”玉红妆换了个姿势,斜身对着楚欢,从侧面看去,玉红妆的身材更是凸显出来,那一对**如同高山一样耸立着,被长裙裹住的臀儿,因为坐姿,将她臀部的轮廓勾勒的十分优美,“楚大人刚刚不还在说,咱们是故人吗?既然是故人相见,为何要摆出官威来?”

      “道理很简单,本督是想让你明白,如果你这位故人不能说实话,以本督现在的身份,要将你们驱逐出西关,实在不是困难的事情。”楚欢慢条斯理道:“你们来到朔泉,自然不会想这么快就被驱逐,所以……说些实话,或许对你们很有利。”他上前两步,与玉红妆靠近了不少,身体微微前倾,凝视着玉红妆那张艳丽中透着妩媚的脸庞,“本督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一直跟着本督?你们……到底有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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