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

[架空历史] 国色生枭(12月26日 更新至“第一五九零章 精兵引路”)

0
第一零八一章 忐忑不安的秘密

    楚欢叹了口气,心中只觉得有些对不住这个情深意重的女人,轻声道:“我保证,只要我不死,咱们绝不会再分离!”
  
  “不许胡说,不许说死字。”琳琅急道,“你若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楚欢用力点头,抱紧琳琅,下颚贴在她的额头上,誓言般道:“琳琅,你放心,为了你,我也要好好活着。”又道:“琳琅,明天我就派人过来,你准备一下,我亲自来接你去府里!”
  
  琳琅急忙坐正身子,摇头道:“楚郎,不要……!”
  
  楚欢一怔,奇道:“为什么?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当然不是。”琳琅急道:“哎,你这个傻瓜,我怎不想和你在一起?我想着日夜都在你身边,不离不弃,可是……现在入府,还没有到时候!”
  
  楚欢皱起眉头,琳琅只怕楚欢不开心,拉着他手,柔声道:“伯母去世,还没有到成婚的时候,等到是时限一过,你娶我过门,那时候我便是你楚家的人……!”
  
  “那你现在……!”
  
  “我也不会留在这里。”琳琅笑道:“我其实早已经让叔公在这边给我买了一处宅子,没有花多少银子,叔公已经说了,那边都已经收拾好,随时可以住进去,我从关内带来了不少家人,他们都会跟我过去……!”温润的小手握着楚欢的手,“楚郎,琳琅此生注定是你的人,你既是我的男人,我便希望你一切都好……这种时候,我如果住进去,对你不好……!”
  
  “没有什么不好。”楚欢立刻道:“其实我身边的人都知道你我已经定下了终身……琳琅,不要担心,一直以来,我都没能好好照顾你,心里其实很内疚,如今你好不容易在我身边,这片天,便由我为你顶着!”
  
  琳琅将脸颊贴近楚欢胸膛,轻声道:“楚郎,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已经好知足。你听我话,我现住在外面,等成婚之后,再进府门,现在我们没有成亲,如果住进去,难免会有人闲言闲语,你刚到西关不久,要得民心,我知道你已经除掉了几个敌手,可是这并不表明你再也没有敌人,西北并不像你想的那般容易,许多人还在想着害你……!”她抬起头,眼眸儿那股子春媚之色已经消逝,显得十分的理智,“如今还有人死死盯着你,如果我此时进府,名不正言不顺,定然有人会借此造谣生事,如果因此失了民心,我……!”眼眸中闪烁着忧虑之色。
  
  楚欢叹了口气,苦笑道:“为何这世间的事情,坐起来总是如此的麻烦。琳琅,我不喜欢束手束脚,如果他们想说,就让他们说去……!”
  
  “楚郎,你听话。”琳琅劝道:“我就在朔泉,就在你旁边,你可以经常看到我,我们也不用等太久……!”想冇到什么,起身来,拉着楚欢手,“楚郎,你在这边已经待了好久,只怕府里那些下人会闲言闲语,你……你先回去,好不好?”
  
  楚欢坐在椅子上不动弹,琳琅又是甜蜜又是好笑,劝道:“好了,听话,你先回去,等我这两天搬到新宅,你……你再去看我好不好?”说到这里,脸颊微红。
  
  楚欢知道琳琅心境,不好让她太为难,虽然百般不舍,却还是起身来,将琳琅拥在怀中,轻声道:“今夜便是回去,那也彻夜难眠……!”
  
  琳琅温柔道:“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素娘姐也是你的妻子,你也不要委屈了她,他是个好女人,你也好好待她……!”
  
  楚欢更是感动,琳琅贤惠识大体,有这样的女人,夫复何求?
  
  稍作温存,琳琅穿上了一件新衣裳,整理一番,楚欢在她穿衣之时,少不得温存,弄得琳琅又是娇喘急促,连哄带催将楚欢送出门来,出了门来,琳琅俏脸红扑扑的,楚欢正想再说几句,忽地瞥见院中一人正在一棵树下站着,穿一件绣着图案的云烟衫,下冇身是一条青纱细拆裙,简皓流畅,端庄干净,竖着飞蛇髻,正是琉璃夫人。
  
  看到琉璃夫人,脑中自然而然地想到方才在那边发生的事情,楚欢有些尴尬,琉璃夫人却已经迎上来,倾城绝色的脸庞带着轻柔的微笑,发髻上插一根凤钗步摇,蔷薇色的艳丽抹胸缠腰紧裹,衬着抹胸勒出饱满的胸脯。
  
  她步伐轻盈,仪态万方,琳琅瞧见,脸上却也是微微泛红,方才在屋内与楚欢温存,却也不知道这琉璃夫人是否听到一丝端倪,但却还是大方迎过来,琉璃夫人已经用那柔美的声音道:“琳琅妹妹,你真是好福气,有这样的佳婿,这般英气勃勃的男人,怪不得妹妹会为他舍去一切……!”
  
  琳琅脸颊泛红,上前拉着琉璃的手,转身向楚欢道:“楚……唔,这是……这是琉璃姐姐!”
  
  楚欢叹了口气,他实在不知道,这两个女人怎么会走在一起,看她们的样子,竟然还显得十分亲热,琳琅是个十分聪慧的女子,行事小心,能够这般如姐妹一样对待琉璃,自然是对琉璃有着极大的好感,楚欢不知道两人是如何相识,但是有一件事情却是十分肯定,琉璃的倾城国色,固然会让任何一个男人心生涟漪,而她的绝世美貌,甚至连女人也无法抵抗。
  
  女人善嫉,特别是美丽的女人,男人趋之若鹜,但是却往往招女人嫉恨。
  
  只是琉璃却给了楚欢一种异样的感觉,他总觉得,琉璃的美貌,本不该出现在人世间,她的美已经不仅仅是皮囊,甚至是一种艺术,女人见到这样的容貌,甚至都很难生出嫉恨之心,只会由衷地为世间有这样的美貌佳人而惊叹。
  
  楚欢心里清除,琳琅只怕是不知道琉璃的身冇份,不知道琉璃是否是故意要掩饰自己的身冇份在,正想着如何打招呼,琉璃却已经落落大方,笑道:“琳琅妹妹,姐姐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楚欢一怔,琳琅已经好奇问道:“姐姐说的是什么秘密?”
  
  “就是关于你这位夫婿。”琉璃夫人微笑道。
  
  楚欢心下一惊,他这下子还真是心中有鬼,方才误入闺房,阴差阳错之下,碰了琉璃夫人的身子,他也不知道琉璃夫人现在到底是怎样一个心思,陡然听她这样说,条件反射以为他要向琳琅说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惊了一下,但是瞬间却又想,这事儿自己固然尴尬,琉璃夫人心里想必也会十分尴尬,这事儿真要说出来,对琉璃夫人的声誉更是不利,琉璃夫人冰雪聪明,应该不可能将刚才的事情告诉琳琅,虽是这般想,但是女人心海底针,说到底,自己对琉璃夫人还真不算了解,有些忐忑,却见到琳琅很惊讶道:“和楚郎有关?”看了楚欢一眼,狐疑道:“姐姐知道楚郎吗?怎会知道楚郎的秘密?”
  
  琉璃婉约一笑,瞥了楚欢一眼,才附耳和琳琅说了几句话,琳琅脸上显出惊讶之色,看向楚欢,楚欢手心都冒出汗来,不知道琉璃夫人到底说了什么,见琳琅看着自己,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虚,却还是稳着胆子,咳嗽两声,装作镇定十足上前,笑问道:“琳琅,到底是什么秘冇密?”他斜眼看了琉璃夫人一眼,见到琉璃夫人似笑非笑的绝世俏脸,那心里还真是突突。
  
  “楚郎,琉璃姐姐说你杀过老虎?”琳琅眼眸子带着惊讶之色。
  
  楚欢闻言,这才松了口气,道:“这个……好像有这么回事!”
  
  琳琅虽然知道楚欢必然是安然无恙,但眼眸子里却还是划过担忧之色,道:“以后不要去杀那些凶兽,它们都很可怕……!”再次问道:“楚郎,你和琉璃姐姐以前见过吗?”
  
  楚欢还没说话,琉璃夫人已经轻笑道:“妹妹,楚公傅在京城可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我家老爷在京里为官,与楚大人是同僚,走动过几次,楚公傅贵人多忘事,我家老爷官位远及不上楚公傅,楚公傅只怕早已经忘记了。”
  
  楚欢心下感叹,都说美丽的女人最善于说谎话,琉璃夫人国色天香,这番话说出来,轻柔淡定,如果不知道底细,无论语气还是神态,天衣无缝,绝不可能有任何人会怀疑。
  
  不过楚欢此时也明白,琉璃夫人显然是隐瞒了自己的身冇份,想想也是,毕竟是太冇子的人,身在京城之外,自然是越隐秘越好,只是楚欢心下却大是狐疑,琉璃夫人是太冇子的爱妾,本应该伺候在太冇子身侧,却不知道她为何来到西北。
  
  “哪里能够!”楚欢虽然并不想隐瞒琳琅,但是也知道,既然琉璃夫人不想显露真冇实身冇份,自己也不好揭穿,而且有些事情,琳琅知道的确实是越少越好,只能顺着琉璃夫人道:“到京城时候,刘大人对我多有关照,我是不敢忘记的,夫人来到西北,为何不早作通知?刘大人对我十分关照,我自然也要略尽地冇主之谊,对了,却不知夫人是否与刘大人同行?刘大人在哪里?”
  
  他这般问,其实是想知道,太冇子是否也来到了西关。
  
  琉璃夫人却是风情一笑,道:“妾身说过,楚公傅贵人多忘事,果真如此,我家老爷不姓刘,姓唐……!”幽幽叹道:“公傅看来是真的忘记了。”
  
  楚欢大是尴尬,心中哭笑不得,暗想女人果然是不能得罪,琉璃夫人看上去温文婉约,但是却还是给自己下了个套子,狠狠系落了自己一下,毫无疑问,琉璃夫人对刚才的事情,并没有不介意,而是趁此机会,故意让自己尴尬一下。

TOP

0
第一零八二章 穷途

       楚欢心中无奈,尚未说话,琳琅已经惊讶道:“楚郎,你……以前认识琉璃姐姐?”
  
  楚欢叹道:“唐大人我是知道的,也是对我照顾颇多,夫人不要见怪,当初每次见到夫人,都是礼敬有加,不敢正视,只闻其音未见其容……!”拱手道:“夫人莫要见怪。”
  
  琉璃夫人嫣然一笑,琳琅已经笑道:“原来如此。”向琉璃夫人盈盈一礼,“以前多谢唐大人照顾楚郎。”
  
  “妹妹说笑了,楚公傅是朝中的红人,在京城无人不知,我们家老爷以前都是托楚公傅照顾,老爷还让琉璃向公傅代问好!”琉璃笑如春花。
  
  楚欢微笑点头,很自然地向琳琅问道:“琳琅,你怎地与夫人在一起?”
  
  琳琅解释道:“这次过来的时候途中遇到有人劫道,琉璃姐姐刚好遇上,她手下的护卫出手相助,赶跑了土匪……!”
  
  楚欢急问道:“你可有伤着?”
  
  琳琅摇头笑道:“土匪人手众多,好在琉璃姐姐及时出现,这才没事……!”
  
  楚欢向琉璃拱手道:“多谢夫人拔刀相助!”
  
  琉璃温颜一笑,道:“楚公傅莫忘了,我手下的那些护卫,也都是为朝廷当差,就算不是因为妹妹,遇上土匪,那也是定然要出手的,只是幸好撞见,与妹妹有缘。”
  
  琳琅已经显出感激之色,楚欢心下却也是对琉璃十分感激,上前两步,琉璃身上那熟悉的香味沁人心脾,“却不知夫人此番前来西关,有何贵干?”
  
  琉璃幽幽道:“公傅有所不知,琉璃的祖籍,就在西关甲州,家父虽然早逝,但是还有叔父留在甲州,琉璃始终打听不到叔父下落,他已经是琉璃最后的至亲之人,所以琉璃只能亲自回到故乡,找寻亲人下落……!”
  
  楚欢此时还真不知道琉璃所言是真是假,但是他倒依稀记得,琉璃确实是西北人,皱眉道:“夫人的叔父在甲州?只是甲州……!”本想说甲州曾经被西梁人占领,死伤无数,是战争的最前沿,如今想要找寻一个人,实在是难上加难,不过这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琉璃显出黯然之色,幽幽叹道:“我知道想要找寻,十分困难,甲州曾经一片焦土,叔父如果没有逃出去,就已经遇害,只是我始终放不下,如果不过来找寻,心中不安。”
  
  楚欢点头道:“夫人这是大孝之举……!”顿了顿,才道:“回头我会派人帮助夫人找寻,虽然并不容易,但是咱们竭力去做就好。”
  
  琉璃盈盈一礼,感谢道:“有楚公傅的帮助,自然是事半功倍,琉璃在此先行谢过!”
  
  楚欢摆手笑道:“夫人救了琳琅,能够回报夫人,求之不得。”询问道:“夫人是要住在这边吗?”心里却是想着,琳琅这两日就要搬离苏府,却不知琉璃是否真的还要跟随琳琅过去,他只觉得这其中颇有些不妥。
  
  凭心而论,楚欢并不相信琉璃仅仅是为了来找寻自己的叔父,她虽然是绝色佳人,但是楚欢更清楚,她是太子身边的人,在这种时候,琉璃突然来到西关,楚欢实在闹不清楚琉璃的真实意图,且不说如果跟着琳琅住会让自己与琳琅相见大不方便,更为紧要的是,一个太子的人距离自己心爱的女人如此之近,哪怕是琉璃这样的倾城国色,也让楚欢心里不安。
  
  琉璃蓝眸微转,漂亮迷人的眼眸子闪过一丝狡黠之色,反问道:“公傅觉得我应该住在何处?”
  
  楚欢道:“夫人既然是唐大人的家眷,不如带着侍从暂时住进别辕,我令人尽快收拾出来,夫人以为如何?”
  
  琳琅并不知道楚欢的深意,只以为楚欢这样是为了与自己相见方便,脸颊微红,琉璃却已经轻笑道:“既然公傅已经安排妥当,自然遵从公傅的安排。”
  
  楚欢就怕琉璃不答应,闻言松了口气。
  
  “今日就不打扰了,明日一早,我就派人收拾,收拾干净,会派人过来接夫人。”楚欢含笑道:“这就先告辞了。”
  
  琉璃盈盈一礼,楚欢看了琳琅一眼,见到琳琅也依依不舍看着自己,微微一笑,向琉璃拱了拱手,这才离开。
  
  出了门来,顺着青石小道往前行,脑中却还在深思琉璃的用意,如果说太子是派了任何一名太子党的官员前来西北,楚欢毫不犹豫便会断定太子要将手脚伸到西关来,自己断然容不得,但是琉璃到来,却是让楚欢满腹疑云。
  
  琉璃只是一个女人,并无官场的身份,如果说太子想要派自己的女人来西关掣肘,根本是异想天开,可是如果太子没有任何用意,又岂能让琉璃来到西关?
  
  他只觉得这事情实在古怪,不知不觉走出一段路,忽地感觉到前面有些不对劲,抬起头,豁然见到一人就站在小道上,劲衣长发,神情冷峻,腰畔却是悬挂着一柄刀,楚欢见到此人,眉头一紧,这倒是老熟人,却是太子府的护卫统领,三刀四枪破天弓之中的鬼刀田侯。
  
  楚欢停下脚步,凝视田侯,并没有立刻说话,田侯神情冷峻,目光如同刀锋一样盯在楚欢的脸上,这让楚欢感觉实在不舒服。
  
  打从第一次在太子府见到田侯开始,楚欢就从没有见过此人笑过,就如同一块千年冰石,冷冰冰,硬邦邦的。
  
  但是楚欢知道,此人的刀法确实了得。
  
  而且他每一次见到田侯,就强烈的感受到田侯对自己的敌意,楚欢有些想不通,自己与田侯从没有交过仇怨,田侯为何会对自己的怨念如此之深?
  
  “田统领!”楚欢终于开口,显出一丝微笑,“一路辛苦,为何不早些歇息?”
  
  田侯并没有立刻开口,上下打量楚欢一番,才淡淡道:“楚大人日理万机,不也还没有休息?”
  
  楚欢哈哈一笑,道:“本督现在正要回府,夫人的安危,还要依仗田统领了。”
  
  田侯嘴角泛起一丝讥嘲笑意,道:“楚大人似乎弄错了,护卫夫人,本就是田某的天职,并不需要楚大人提醒!”
  
  楚欢淡淡一笑,背负双手,缓步走上前,田侯看到楚欢渐渐靠近,目光也犀利起来,楚欢却似乎视田侯如无物,径自往前走,距离田侯不过两步,田侯终于缓缓闪开,楚欢目不斜视,背负双手,径自走过,田侯握刀的手禁不住握紧,青筋暴突,等到楚欢走出一段路途,终究还是将手从刀柄移开,死死盯着楚欢从容的背影,眼中显出怨毒之色。
  
  次日一早,楚欢立刻派人去收拾别辕,他有心早些将别辕收拾好,让琉璃一行人住进去,光琉璃一人在琳琅身边,楚欢就有些提防,哪知道连太子府的护卫统领都随行护卫,而且田侯对自己有着毫不掩饰的敌意,楚欢自然是更加提防。
  
  之前楚欢与魏无忌已经有过商量,实行均田令,需要相匹配的人口和土地,如今西关倒是土地不少,但是许多难民还流落在外,按照魏无忌的策略,第一步就是要颁布均田令,将流落在外的难民们吸引回来,这一道命令,自然是非同小可,一个字也不能出差错,魏无忌亲自拟定,呈给楚欢,二人做出最后商议,便要将均田令颁布出去。
  
  忽听得下人禀报:“启禀大人,府外有人求见,还是那个高廉!”
  
  楚欢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向魏无忌道:“无忌,就按照现在的颁令出去,此事由你主理!”
  
  魏无忌拱手称是,退下之后,楚欢这才令人将高廉带来,曾经威风一时的高大老爷,此时行走之时,已经是摇摇晃晃,双腿发软,到得正堂大门之时,高廉额头上的冷汗已经如同雨下,楚欢端坐正堂正座,看着高廉进到大堂之内,也不说话,高廉上前跪倒在地,颤声道:“总督大人……小人……小人拜见总督大人!”
  
  楚欢端起茶杯,看着高廉跪在地上,也并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只是淡淡问道:“你有事找本督?”
  
  高廉抬起头,看着气定神闲的楚欢,他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看这张年轻的脸庞时,竟会有前所未有的恐怖之感。
  
  知州董世珍被刺,平西将军东方信被杀,两桩事情发生在同一天,高廉是个精明的商人,虽然官方说法证据确凿,可是他总觉得事情并不那么简单,只是两人究竟落在什么圈套,他已经没有心思去关心,对他而言,如今西关的龙头是楚欢,而高霍现如今还在楚欢的手中,高廉此时充斥着无力感,声音毫无中气:“总督大人,小人……小人多次来拜,终于见到您……!”
  
  楚欢淡淡笑道:“你该知道,董世珍和东方信都死了,西关一大摊子事情等着本督处理,本督实在没有时间见你,今日本督时间也很有限,有什么事情,就不要拐弯抹角!”
  
  高廉颤声道:“高家愿意将处在西关的所有资财和田地全都献给大人,只望大人能够宽恕小犬,放他一条生路!”
  
  楚欢品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盯着高廉,问道:“高廉,刺客是你的人?”

TOP

0
第一零八三章 叛乱

        高廉神情骤变,面如死灰,汗如雨下颤声道:“大人,这……这话从何说起?”

      楚欢冷笑道:“你并不聪明,想要取本督的性命,就该自己找刺客,知道的人太多了,怎能有不透风的墙!”

      高廉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楚欢不等他说话,已经道:“刺杀事件发生之前,你和北山另外五人同聚一室,密谋刺杀本督,而且更是暗地里与董世珍有过接触,当日行刺,除了赵信之外,另一名刺客,本就是董世珍安排,而那名刺客是真正的一流刺客,此前下手,没有一次失手……最重要的是,这种刺客,非常遵守刺客法则,一旦被抓,便是死,也不可能招出幕后雇主。”

      高廉浑身发抖,软弱无力,楚欢却已经站起身来,缓步走过来,“你高大人当初雇佣过这名刺客一次,做什么,本督不说,你比谁都清楚,不过这名刺客的佣金实在不菲,能够雇佣起这名刺客的雇主,其实并不多,便是你高大财主,此番雇佣这名刺客,也不是一人掏银子,几家凑了银子出来,然后你和董世珍秘密商量,最后董世珍答应了你们,安排刺客行刺本督……!”

      “大人,小人……!”高廉脸色苍白,眼中充满惊恐:“小人不敢……!”

      “到了现在,你还在欺辱本督的智商?”楚欢叹了口气,走到高廉身边,居高临下看着,“那名化装成厨子的刺客,就是你们花重金聘请的杀手,高廉,你本是个精明的人,但是为何此事却做得如此不聪明?莫非你觉得其他人都能守口如瓶?早在董世珍他们死后第二天夜里,在你还不知所措的时候,赵家的人就已经找到了本督……!”

      高廉身体一震,失声道:“都是赵盾所说?”话一出口,立时知道自己这句话大大失误,楚欢只说是赵家人,这边立刻就失口说是赵盾,那自然是与赵盾有过商量。

      楚欢冷淡一笑,高廉五体投地,颤声道:“楚督,小人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这一切并非小人所愿,其实……其实都是董世珍那个奸人逼迫,他逼迫小人拿出银子来雇佣刺客,否则小人在西关就留不下去……!”

      楚欢摇头叹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狡辩,高廉啊高廉,你可知道什么叫做自寻死路?董世珍已死,你以为脏水泼到他的身上就能保住自己?无非是觉得本督活着,你们迟早要被赶出西关,在西关巧取豪夺得了那么多产业,实在不容易,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舍财,就只能让本督活不成……!”楚欢慢慢走回椅边,坐了下去,端起茶杯道:“即使董世珍没有和你们一起谋划行刺本督,你们自己也会请刺客对付本督,这一点,本督清楚,你也清楚!”

      高廉身上的衣襟已经被汗水浸透,想说话,但是此刻却连说话的力气似乎都没有。

      “你的来意,本督明白。”楚欢叹道:“虎毒不食子,你舍不得自己的独生儿子,这么大年纪,如果死了这个儿子,想再要后继有人,不是容易的事情……高廉,本督做事情,从来都是给人留有余地,今日你既然来献财,本督也不会不通情理……!”

      高廉闻言,就似乎是在大海将溺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立时抬头,眼中显出惊喜之色,陡然间有了气力,“大人,您……您的意思是?”

      楚欢品着茶,也不看高廉,慢悠悠道:“高霍的命,本督可以不要,但是需要一件东西来换?”

      “什么?”高廉急忙道:“只要小人拥有的,大人尽管说。”

      楚欢哈哈笑起来,放下茶杯,指着高廉道:“你有……!”手指向上抬,指着高廉脑袋道:“用你的脑袋,换取高霍的脑袋,你愿不愿意?”

      高廉一愣,有些错愕。

      楚欢凝视着高廉,道:“高霍承认自己与天门道有牵连,本督也派了刑部司的官员审讯,他已然招供,按照刑部司那边的呈报,明日一早,就会颁下行刑的文书,西关乱匪众多,天门道祸乱天下,这西关绝不容许天门道的存在,所以贵公子只能站出来,作为本督杀鸡儆猴的工具,大有用处。”

      楚欢如此直白,高廉心惊肉跳。

      北望楼事件之后,高廉就后悔到了肠子里,他花费了大气力,最后终于来到西关,本想着能够成为西关最大的士绅家族,可是谁能料到,在这西关根基还没稳下来,就要被赴任不久的楚大总督连根拔起,后果不单是破财,这位总督大人,甚至要索命。

      “大人,小人……!”高廉刚刚升起的兴奋,瞬间就被楚欢冷水破灭。

      “这并不是一个容易选择的问题。”楚欢语重心长道:“本督说过,我宅心仁厚,不将人逼到绝路,你大可以现在回去考虑,等到明天告示颁布之前,做出抉择便可。”抬手道:“本督还有事情,不能多说,你先退下吧!”

      高廉张了张嘴,看到楚欢皱起眉头,终究不敢多说,无可奈何退了出去,等到他退下之后,楚欢立刻让人找来祁宏,吩咐道:“派人盯住高廉!”让祁宏靠近,低耳几句,祁宏领命退下,还没出门,却见得轩辕胜才快步进来,身着甲胄,头盔夹在臂膀间,神情凝重。

      楚欢见得轩辕胜才突然回来,心中立时便涌起不祥之感,立刻起身,问道:“轩辕,出了何事?”

      轩辕胜才如今统领平西军,正在大规模整顿,这种时候,本来不会轻易从军营回城,可是此时却一脸凝重亲自回城,楚欢自然知道事关重大。

      轩辕胜才进了厅内,正要行礼,楚欢已经道:“不用这样,你说,出了何事?”

      轩辕胜才握拳道:“楚督,贺州和金州叛了!”

      楚欢一怔,但瞬间皱眉道:“叛了?”西关道四州,甲、越、贺、金四州,楚欢坐镇越州,虽然控制了四营兵马,但是其他四营却还没能完全在掌握之中。

      “甲州那边派了人去,贺州和金州也派了人,可是派去的人在半道之上,就得到了消息,驻守在贺州的巽字营和金州的艮字营,都已经先后叛变。”轩辕胜才也是紧皱眉头,“两座州城都已经被叛军控制,据人回报,两座城都已经封闭了城门,许入不许出,而且都公然打出了旗号……!”

      “什么旗号?”

      轩辕胜才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道:“他们声称楚督谋害东方信,军政独揽,来西关赴任之后,不顾百姓死活,只知争权夺利,排除异己……!”顿了顿,不好说下去,楚欢本来严峻的神情,此时反倒是淡定了不少,道:“你继续说。”

      “他们四处宣扬,楚督这是存了谋反之心,若是任由大人在西关横行,整个西北都将陷入一场更大的劫难……!”轩辕胜才冷笑道:“他们自称是被迫无奈,这才起兵反抗楚督的暴政,虽然已经造反,但他们却口口声声说是只反楚督,不反朝廷……!”

      楚欢缓缓走回座位中,闭上双目,轩辕胜才靠近过去,道:“楚督,末将已经派遣方如水暗中快马加鞭赶去了甲州,驻守在甲州的两大营偏将,乾字营的偏将是出自西北军,与方如水关系很好,另一名乃是东方信的人,末将已经发了将领,令方如水以末将的名义,连同乾字营偏将,控制东方信的那名偏将,让他立刻交出兵权,调回朔泉,如果顺从,即刻调一营人马前来,留一营驻守甲州,但有反抗,以抗命之罪,就地斩杀。”

      楚欢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微微颔首,轩辕胜才继续道:“调的一营人马过来,末将向楚督请令,发兵平叛!”

      楚欢沉吟着,片刻之后,睁开眼睛,缓缓道:“朱凌岳出手了!”

      轩辕胜才问道:“大人是说,贺州和金州的叛乱,与朱凌岳有干系?”

      楚欢倒是显得十分平静,缓缓道:“轩辕,依你之见,没有朱凌岳的支持,驻守在贺州和金州的平西军两营敢不敢叛?”

      轩辕胜才想了一想,终于摇头道:“那是自寻死路,楚督说得对,如果没有朱凌岳在背后支持,这两营统领绝不敢举兵造反!”

      “朱凌岳被我逼急了。”楚欢起身来,背负双手,冷笑道:“他在西关布置势力,那自然是想让西关上下也在他的掌控之下,为了能控制西关,无论是在军事、政事甚至是在商业上,他都做了精心的布置,向西关大肆渗透……!”

      轩辕胜才道:“当他煞费苦心经营的一切在短短时间内就被楚督连根扫起,朱凌岳自然不甘心……!”

      “不管他有没有野心,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他还没有准备好。”楚欢轻声道:“他对我恨之入骨,可是目下的形势,他知道自己还不能轻举妄动,可是他又无法接受我镇守西关,所以……利用巽字营和艮字营发起叛乱,却是他当前最好的选择。”

      “楚督觉得他要用这两营做大文章?”

      “如果我猜的不错,他指使两营叛乱,目的还是想将我逼出西关,如果可能,甚至以此为时机,军事占据西关。”楚欢的双眸闪着冷厉的神色,“朱凌岳是想要动手了!”

TOP

0
第一零八四章 黑风骑

              天山道位于西北的最西部,亦是帝国最西部的区域,天山道是帝国面积最小的几个道之一,只辖有两州,所处的地理形势十分的不乐观,地处帝国极西的天山,连绵近百里,奇峰突起,无数山峰,如同长枪一样直刺云霄,天与地相连,所以这山脉被称之为天山,而天山道,便是由此得名。

       天山从山腰开始,越是向上,积雪便越厚,终年不化,瞭望过去,那是一片雪白的山脉,银装素裹,巍峨挺拔的山脉,数十里之外便可看到。

       天山以东,是大秦的疆域,天山以西,便分离出来,那亦是一望无垠的大沙漠。

       天山东面,从山脚下开始,就是辽阔的草场,这是西北最大的草场,亦是西北三大马场之一的天山马场。

       天山脚下,如今却已经成了禁区,距离天山三十里地,哨卡林立,一队又一队骑兵横向巡逻,每个几里地,便有哨卡。

       不用靠的太近,就能够闻到里面浓郁的刀兵气息。

       在天山脚下,帐房连营,而且宽阔的草场上,一队队骑兵正在操演,战马飞驰,呼啸而过,马上的骑士都是精甲在身,黑色的甲胄在阳光之下,散发着冰冷的寒光,所有的骑兵,手中的马刀都是厚长锋利,这与帝国正规的骑兵马刀完全不同。

       天山道总督朱凌岳身着官袍,骑在马背上,在他身后,跟着十多起孔武勇将,他一手握马缰绳,一手叉腰,看着奔腾如虎的骑兵队伍,神情淡定,看不出他的心情。

       在他身边簇拥的将领,清一色都是神情严峻,不发一言。

       忽见得朱凌岳抬手一指,指向一支正在纵马飞驰操演马上箭术的队伍,立刻有一名将领催马而出,手中令旗招展,那队伍前列的骑兵立刻调转马头,一百八十度大回转,群马嘶鸣,所有的骑兵在轰隆隆的马蹄声中,齐刷刷地将手中的弓箭背在身后,动作迅速,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在令旗招展之中,所有人迅速整齐有致地抽刀,前面两名骑兵飞驰一段距离,再次左右拉开,后面各有骑兵跟上,整齐划一,动作几乎都是一模一样,很快就如同大雁般,人字形向前冲锋。

       朱凌岳微微颔首,抬手轻浮颌下青须,旁边一名将见到,眼中划过喜悦之色,催马上来一些,道:“大人,天山黑风骑已经日渐成熟,阵型演练也是十分熟悉……!”

       不等他话说完,朱凌岳已经看向他,神情骤然变得冷漠起来,淡淡道:“侯金刚,你是否觉得你练兵有方?”

       那将领本来还带着得意的神色,听得朱凌岳这般说,脸上立刻显出惊怕之色,立刻下马,跪下道:“大人,末将……末将不敢!”

       朱凌岳淡淡一笑,道:“将黑风骑训练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侯金刚确实是功不可没,但是你也莫要忘记,你身边的这些将领,都是尽显自己的才干……!”抬手指着在辽阔草场上奔来驰去的骑兵队伍,“本督将最好的东西都交给你们,要的不仅是威势,还要能征善战……侯金刚,如果黑风骑出战,你自以为会所向披靡吗?”

       侯金刚虽然忐忑,却还是道:“回禀大人,只要大人一声令下,黑风骑出阵,末将以人头担保,这大秦帝国,除了轩辕绍的近卫军,谁也无法与黑风骑相抗!”

       朱凌岳面无表情,问道:“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

       侯金刚立刻道:“黑风骑的每一名兵士,都是经过精挑细选,他们的装备,如今也是帝国最强的,护甲是凌英铁甲,防护力极高,配备的马刀,是结合了我中原与西域之所长,用精钢所制,胯下的骏马,更是当前我大秦帝国最优良的马种,而且在大人的训诫下,军令如山,令旗所指,群虎出山……再加上有大人运筹帷幄,末将自认为有资格直言,我黑风骑,是天下最精锐的骑兵军队!”

       朱凌岳忽地展颜笑起来,道:“起来吧。”等到侯金刚起来,朱凌岳才含笑向四周将领道:“你们记住,身为一名统兵之将,除了能征善战,统兵有方,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对自己的军队有着绝对的信心……!”他凝视着侯金刚,问道:“金刚,你可知道,本督为何会让你担任黑风骑的统领?”

       侯金刚拱手道:“这是大人的恩遇!”

       “如果你身上没有本督发现的优点,本督也恩遇不到你的头上。”朱凌岳平静道:“本督麾下的这群将领,都是独当一方的大将,本督看重你,就是因为你有不服输的毅力,而且对自己有着绝对的信心,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你侯金刚是可担大任的将才,你麾下训练的黑风骑,当然也不会是一群酒囊饭袋。”

       侯金刚眼中显出感激之色,拱手道:“大人对末将的知遇之恩,末将万死不能报。”

       朱凌岳哈哈一笑,向四周众人笑道:“你们都要记住了,侯将军在这里,就代表着本督,他的军令,谁敢不从,侯将军有先斩后奏之权,这侯将军的为人你们也清楚,那可是治军严格,若是违了军法,侯将军要军法从事,本督出面那也是救不了你们的。”

       众将俱都向侯金刚拱手道:“我等定当遵从侯将军差遣!”

       侯金刚更是感激不已。

       朱凌岳微微一笑,看着纵马飞驰的黑风骑,道:“侯将军,黑风骑还要加紧训练,一定要让他们成为一支无坚不摧的雄师!”

       侯金刚立刻道:“大人一声令下,黑风骑上下,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凌岳身边一名将领小心翼翼道:“大人,黑风骑在天山之下,如此训练,朝廷会不会知晓动静?”

       不等朱凌岳说话,另一名将领已经冷笑道:“知道又能如何?以朝廷现在的状况,就算知道这边发生的一切,他们难道还能出兵来攻打我们?西北乱作一团,无论是楚欢还是肖焕章,都没有能耐镇住西北,朝廷想要稳定西北,让西北上下太平,就只能依仗总督大人。”

       另一人借口道:“就算知道这边的情况,他们也拿不出证据来。大人运筹帷幄,试行分兵训练,每次调到天山草场的军队数量,都不超过四千人,训练完毕,出了马场,换身装束,就算不得禁卫军,虽然我黑风骑已经有近三万之众,但是他们看到的,永远只有几千骑兵在这里训练,明面上挑不出破绽。”

       先前那将领不无担心道:“末将就只担心朝廷派出神衣卫,对这些一清二楚,如果朝廷真的派人来追究……!”

       侯金刚已经冷笑道:“末将倒不相信,这朝廷还真敢有人前来调查此事,末将更不相信,他能够活着带出证据离开天山。”

       “就算带出天山又能如何?”一名满脸横肉的将领道:“大人要稳定西北,这里流寇如云,又怎能没有一支强大的军队?朝廷现在要花心思在东南对付天门道,还要应对河北的青天王,除了这两支,关内蠢蠢欲动的势力并不少,这个时候他还要派兵前来插手西北的事务,那就是朝廷自取灭亡……!”

       话音未落,朱凌岳已经抬手,“诶”了一声,“不要胡说,圣上英明,我等一心尽忠朝廷,圣上不会对我们有误会。训练黑风骑,也不过是为了保护西北的太平,正因为朝廷无法出兵西北平匪,作为臣子,本督自然要为圣上分忧,训练军队,随时应对在西北作乱的乱匪叛贼,当然,西梁人是否还会卷土重来,我们都无法确定,未雨绸缪也是身为一道总督该做的事情,一旦西梁人贼心不死,我黑风骑自然要为国戍卫西北。”

       众人顿时都拱手道:“大人一心为国,实乃我等之楷模!”

       一将又道:“大人一心为国尽忠,可是那楚欢却是野心勃勃,他在西关上蹿下跳,不顾百姓死活,实在是罪不可恕!”

       众将一时间都纷纷斥责,大骂楚欢不忠不义,朱凌岳抬手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楚欢为了一己私利,结党营私,铲除异己,如此胡作非为,自然是不得人心。金州和贺州同时举兵,可见楚欢已经是闹得天怒人怨……本督自然也会向朝廷上一道奏折,为西关谋一份公平!”

       忽听得一阵马蹄声响,从身后传来,众将立时回头,朱凌岳也是调转马头,只见到一队不到十人的马队正往这边飞驰过来,骏马飞驰,朱凌岳身边已经有数名将领横到前面,侯金刚大手握住刀柄,站在最前面,只见到队伍到得前面不远,都已经勒马停住,一群人纷纷下马,倒是有两人快步过来,前面一人一身官袍,后面一人一身普通的装束,头戴斗笠,跟着那官员快步过来。

       天山道下辖沙洲和肃州,这天山在沙州境内,众将瞧见那官员,立刻就认出是沙洲知州,见到沙州知州带人来见,心知来者自然不是普通人。

       朱凌岳见到,也已经抬手让众人退下,抖动马缰,缓缓上前一些,那沙州知州已经跪倒在地,身后那人也是跪倒在地,摘下了斗笠,露出一张十分俊朗的脸庞来。

TOP

0
第一零八五章 游说

        朱凌岳见到来人,已经笑道:“原来是肖世侄,这可是贵客,令叔肖大人近来可好?”

      这长相俊朗的年轻人,竟霍然是北山道总督肖焕章的内侄肖恒,肖恒的年纪与楚欢相仿,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那张俊朗的脸上,带着笑容,跪着行了一礼,道:“肖恒拜见大人!”

      朱凌岳抬手笑道:“起来吧。”等到肖恒起身来,朱凌岳才含笑问道:“肖世侄,是你叔父派你前来?”

      肖恒拱手道:“正是。叔父身体不好,而且北山事情众多,所以派小侄前来拜见总督大人!”

      朱凌岳翻身下马来,回首道:“你们自去练兵吧!”等到众将退下,朱凌岳这才和颜悦色向肖恒道:“肖世侄,陪本督走一走吧!”

      肖恒立刻恭敬道:“小侄自当从命!”

      朱凌岳背负双手,肖恒恭敬跟在身旁,走在草场之上,朱凌岳才问道:“肖世侄此番前来,当然不会只是想看看本督,却不知道你叔父有何事要派你亲自跑一趟?”

      肖焕章身为北山总督,手底下自然不缺少送信传讯之人,但是却派来乔装打扮的肖恒,朱凌岳自然知道事情隐秘,非但不能以信件传递,甚至连外人都不能派,而是要自己的内侄亲自出马。

      肖恒跟在肖焕章身边,轻声道:“总督大人是否得到消息,楚欢已经从朔泉城出兵?”

      朱凌岳神情淡定,“哦”了一声,反问道:“可是为金州和贺州的叛乱?”

      “正是!”肖恒与朱凌岳保持着脚步的一致,足以让朱凌岳清晰听到自己的声音,“楚欢调动了三营人马,加上他刚刚征召的新兵,近两万兵马,已经开赴前往贺州……!”

      朱凌岳道:“他是西关的总督,西关出现叛乱,楚总督自然是有职责平乱的!”

      肖恒眼珠子一转,随即叹道:“大人也是这样以为?”

      朱凌岳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肖恒,打量肖恒一番,露出一丝微笑,问道:“莫非令叔父不是如此认为?”

      “大人,叔父让小侄前来,一再叮嘱小侄,在大人面前,一定要实话实说。”肖恒一脸真诚道:“小侄不敢隐瞒,在我们看来,金贺二州的动乱,未必真的是叛乱……那两营打出的旗号,都是反楚而不反秦,他们并非要反朝廷,只是楚欢在西关暴虐,排除异己,人心不服,金贺二州的平西两营,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才起兵……!”

      朱凌岳叹了口气,道:“肖世侄,这等话,你怎能轻信?金贺二州居心叵测,起兵造反,那已经是事实,自古至今,无论是谁造反,总要打出个旗号来,金贺二州那些哄小孩子的话,你也相信吗?”

      肖恒身体微躬,看着朱凌岳,“大人难道觉得楚欢出的是大义之兵?”

      朱凌岳叹道:“楚欢是西关总督,手底下的是官兵,代表朝廷,金贺二州都是隶属于西关道,他出兵平乱,自然是大义之师了。”

      “如此说来,大人觉得楚欢出兵,是理所当然?”

      朱凌岳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背负双手继续前行,肖恒急忙跟上,走出一小道路,朱凌岳才道:“这是西关道的事务,咱们还是少过问的好。”

      “但是大人难道没有想过,楚欢如果顺利平定了西关的叛乱,那么整个西关就将在他的控制之下。”肖恒苦笑道:“楚欢来到西关,铲除异己,积极筹建禁卫军,如今天下岌岌可危,帝国不稳,楚欢这么做,又都是为何?”

      “肖世侄,你这话若是被其他人听见,那就是大逆不道。”朱凌岳叹道:“本督念你年轻气盛,不责怪你,但是这种话,以后万不能说。”

      肖恒加快脚步,跟在朱凌岳身边,激动道:“大人,今日前来,小侄本就是带着一腔诚意而来,实不相瞒,叔父他老人家临行前就对小侄说过,楚欢如果在西关坐大,那将是西北的不幸,也是大人您的不幸!”

      “本督的不幸?”朱凌岳淡淡笑道:“这与本督又有何干系?”

      “自然是大有关系。”肖恒情绪似乎有些激动,道:“西北上下,谁人不知,西北能够死里逃生,都是因为有大人,大人功高盖世,乃是整个西北上下的英雄,如果说真要振兴西北,只有大人才是最合适的领袖。”

      朱凌岳摇头道:“本督只是做了分内应该尽忠之事,若说功劳,实在是不敢担当的。”

      肖恒无奈摇头,道:“大人如此自谦,小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什么都不必说。”朱凌岳扭头凝视着肖恒,“肖世侄,有些话,还是不说的好,本督令人带你去歇息,你叔父喜欢骏马,本督这边有两匹好马,你回去的时候,带它们回去,送给肖总督!”

      肖恒犹豫了一下,终于道:“大人,你当真觉得这大秦的江山还稳如泰山?”

      朱凌岳皱起眉头,却并无说话,肖恒却已经道:“东南天门道,河北青天王,各道匪患丛生,更有些人则是蠢蠢欲动,小侄斗胆说一句大逆不道之言,这大秦的江山,只怕撑不了多久……!”

      朱凌岳眉头皱得更紧,慢慢舒展开,苦笑道:“肖世侄,你说了半日,本督实在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大人英明睿智,自然明白小侄的话。”肖恒道:“楚欢在西北上蹿下跳,勃勃野心昭然若揭,此人无非是见到天下不稳,想要在西北横行霸道……他今次出兵,如果平乱顺利,西关很快就在他的完全掌握之中……!”

      “他本就是圣上钦封的西关道总督,西关道在他的控制之下,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朱凌岳盯着肖恒眼睛,“莫非肖世侄觉得这有错?”

      “可是他的勃勃野心,昭示西关绝不可能只是他的目的。”肖恒冷笑道:“大人应该知道,就在不久前,西关已经颁下了什么均田令,里面声称,西关那些流落在外的难民,只要能够返回故土,就能够分到土地耕种……这事儿在西关大肆宣扬,北山境内,已经有难民开始往西关返回……!”

      朱凌岳道:“能够安抚百姓,让他们返回故土,重建家园,这并非是什么坏事,楚总督这事儿干的并没有错……!”轻抚胡须:“不但没有错,甚至干的十分漂亮……!”

      肖恒又道:“那大人是否知道,据说楚欢在西峡山建造了工场,从那里的工场之内,竟然让人不可思议地制造出了食盐!”

      朱凌岳目光闪动,微微颔首道:“此事本督也刚刚得知,还没有得到具体的消息,肖世侄,楚欢当真在那里捣鼓出食盐来?”

      “千真万确。”肖恒道:“小侄赶来的途中,已经得到消息,制作出来的新盐,已经开始运往盐铺销售……如今整个朔泉城那边,除了金贺二州的叛乱,最大的事情,就是有新盐入市……据可靠消息,运到朔泉的食盐,都是从西峡山内运出来……!”

      朱凌岳扶着胡须,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才问道:“你们当真确定食盐是从山里弄出来?”

      肖恒见朱凌岳对此事十分感兴趣,立刻靠近一些,道:“绝不会有错,一车又一车的食盐,都是从西峡山内运出来,我们这边派人接近了西峡山那边,但是却无法靠近工场,只知道那里有许多的人手在做事,戒备森严,他们的食盐是如何出来,目前还不知道,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他们从西峡山开采矿石,那却是绝不会有错。”肖恒低声道:“有专门开采矿石的人,将矿石运到工场之内……!”

      朱凌岳眼中闪着光,奇道:“本督也略有耳闻,他们开采的是最无用处的寒石,那种石头在西关的许多山脉到处可寻,可是……这寒石与食盐有什么关系?总不会那些食盐都是石头变出来的……!”若有所思,微一沉吟,摇摇头:“这绝不可能,从来都没有听说石头可以炼盐,这恐怕就是楚欢掩人耳目的手法……!”

      “大人,目下最紧要的不是楚欢如何制作出来食盐。”肖恒叹道:“西峡山大批食盐运出来,不管楚欢用什么方法,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一定是找到了积攒银子的招数。东南天门道的势头越来越强,雷孤横打得越来越吃力,东南的盐道几乎被封死,河北那头,青天王的势头也是咄咄逼人,韩三通连连受挫,那边的盐道也出现问题,如果楚欢这个时候在西北找到制盐的方法,大人你想,这后果将何其的可怕?食盐掌控在他的手中,他便不会缺银子,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如果手头上又不缺银子……!”顿了顿,冷笑道:“后患无穷!”

      朱凌岳平静道:“你的意思是?”

      肖恒犹豫了一下,终于道:“大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果大秦真的摇摇欲坠,力不能扶,难道我们还要跟随大秦的崩塌,被它埋在下面?”

      “你又想如何?”朱凌岳的目光变的犀利起来。

TOP

0
第一零八六章 出兵

        肖恒再不犹豫,掀起衣摆,跪倒在地,肃然道:“乱世已经到来,西北是否生灵涂炭,全在大人一念之间,叔父说过,能够担起西北三道存亡安危重任的,只有总督大人!”

      朱凌岳“哦”了一声,肖恒已经继续道:“大人文武双全,这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楚欢企图趁乱而起,绝不能让他在西北兴风作浪,如今西关的金贺二州已经举兵,反抗楚欢的暴虐,叔父只希望大人能够出面,镇住楚欢!”

      “镇住楚欢?”朱凌岳淡淡道:“如何镇住?楚欢与本督同是一道总督,莫非本督随便说两句话,他会听本督的?”

      “如果他实在不知好歹,那就打!”肖恒沉声道:“楚欢是个黄毛孺子,不让他疼,他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

      朱凌岳哑然失笑,道:“打?”抚须笑道:“肖世侄,你是不是发烧糊涂了,本督若是去打楚欢,岂不是等同造反?”

      肖恒摇头道:“大人难道忘记屈楚离之乱?”

      “屈楚离?”朱凌岳锁起眉头。

      “大华朝的时候,屈楚离带兵作乱,他从北疆开始,横行霸道,最后起兵造反,攻下了京城。”肖恒盯着朱凌岳眼睛缓缓道:“这才造成了群雄纷争,如今的楚欢,与当年的屈楚离何其相似,亦是紧锣密鼓,排除异己,这样的祸患,连肖恒这样的晚生后辈都能看清楚,大人难道看不清楚?”

      朱凌岳轻抚胡须,不动声色。

      “楚欢已经生出祸患,大人是伟岸英雄,难道要坐等楚欢生出更大的祸患。”肖恒眼角抽动,“他一旦坐大,便是整个西北的大不幸,到时候,西北的百姓,便将生灵涂炭……消除祸害于无形,这才能够让百姓免于灾害!”

      朱凌岳叹道:“既然如此,肖总督为何静坐不动?”

      肖恒苦笑道:“大人该知道,叔父的威望比起大人,天壤之别,他若是冒然出手,只怕适得其反,只有大人振臂一挥,西北上下才会从者如云,叔父也定然举兵跟随。”顿了顿,冷笑道:“若是整个西北都在反对楚欢,他又怎能待得下去,他自己想留,朝廷也不会留的。”

      朱凌岳笑道:“如此说来,肖总督也是对楚欢很有意见?”

      “确实如此!”肖恒道:“叔父派小侄前来之时,已经在北山整军备战,只要大人一声令下,北山军必然听从大人的调遣!”

      “听从本督调遣?”朱凌岳哈哈笑道:“肖总督喜欢开玩笑,他是北山总督,何须听从本督的调遣!”

      “叔父说过,他是西北人,危难之时,西北上下,要团结一心。”肖恒解释道:“大人是西北的旗帜,是真正的西北之王,西北三道,都应该听从总督大人的调遣。大人,危难时刻,天降大任,还请总督大人为百姓着想,担起大任!”

      朱凌岳只是淡淡一笑,并无说话。

      肖恒见状,还要说话,朱凌岳已经抬起手阻止道:“罢了,你说的,本督都已经明白了。你回去告诉肖总督,本督很感激他能瞧得上,但是肖总督德高望重,他自称威望不高,那只是自谦之言,你转告他,本督对他敬重的很,他振臂一呼,即使别人不应,本督也会跟着肖总督,匡扶社稷!”招了招手,不远处为朱凌岳牵马的兵士立刻牵马过来,不等肖恒多说,朱凌岳翻身上马,手执马缰,扭头看着肖恒,笑道:“这里良马不少,肖世侄如果有看得上眼的,尽管选几匹回去。”再不多言,拍马便走。

      楚欢当然不可能知道肖焕章派了肖恒秘密去见朱凌岳。

      铁马金戈之中,他已经踏上了平乱之路。

      他从来不曾这般威风过,麾下近两万大军,浩浩荡荡从朔泉出发,直往贺州进发。

      楚欢其实感觉很轻松,带着两万兵马,他总有一种感觉,这是带着近两万人去打一场架,他穿上了从西梁得到的狼甲战盔,这套稀世战甲穿上身上,楚欢甚至感觉这套战甲就似乎是上天专门为他而做,异常的契合身体。

      胯下的雷火麒麟,似乎也感知到战争来临,显得异常的兴奋,行军途中,时不时地打着响鼻,身边左右的骏马都不敢轻易靠近。

      楚欢虽然没有第一时间出发,却第一时间做出了战争的部署。

      打仗打的是钱粮,但是楚欢现在最缺的其实就是钱粮,好在平西军屯有一定的军粮,而朔泉的士绅们在西关七姓的率领下,为了支持楚总督打好这平乱的第一战,却也是捐献了一部分粮食,当然,这一部分粮食官府都是登记在册,楚欢说的十分清楚,这是官府借粮,欠下的粮食,定然会一石不少地归还。

      大多数士绅对这样的话并不在意,东方信在的时候,多次强征钱粮,那也是放下话来,一旦平乱成功,会补偿众人。

      现在东方信死了,被搜刮走的钱粮,当然不可能回来。

      本来此次平乱,轩辕胜才主动请缨,但是楚欢却是亲自出征,他必须要放出一个信号,西关的总督,对叛乱绝不容情。

      方如水奉轩辕胜才之命,前往甲州,本以为收缴兵权并不容易,但是事实却比想象中的容易多,方如水顺利收得兵权,甲州军务刚刚处理完毕,楚欢派出的人已经到了,从甲州调了一营人马,由方如水带回朔泉。

      方如水带回的一营人马抵达之后,朔泉的兵力已经达到五营,那已经是近三万兵力,朔泉是西关的府城,战略重地,而且西峡山正在紧张地制盐,楚欢当然不可能将越州朔泉的全数兵力都调往前线,留下了两营人马,由轩辕胜才留驻在朔泉,以防意外。

      如今西关动乱,连楚欢也不敢保证,自己出征之后,会不会有人突然袭击朔泉城。

      裴绩训练的新兵尚未成熟,但是却依然被裴绩带领着跟随楚欢出征,对于真正的军人来说,真正的训练,就在沙场之上。

      除了裴绩,方如水和韩英也随同出征。

      楚欢对行军之法并不是十分精通,但是身边有裴绩,这自然是迎刃而解,大军分成前军、中军和后军,各设将军一名,方如水担任前军将军,后军将军则由韩英担任,楚欢是全军总将,却又是中军大将,坐镇中军,各将麾下,少不得裨将校将,至若火、队、执旗等人奖赏惩罚,在裴绩的指点下,楚欢也是一一吩咐下去,他事必躬亲,所有事情在裴绩的协助下,井井有条,头头是道。

      众将士此番出阵,由楚欢统领,一开始不少人都是心存怀疑,很多人都怀疑楚欢是否真的有统兵之才,心里没有底,甚至有人怀疑楚欢亲自出征,只是显摆威风而已,但是看到楚欢安排的有模有样,轻描淡写之中,安排周到,颇有大将之风,便都是信心大增。

      西北风沙大,越州的风沙实在不小,似乎是老天爷故意要考验楚欢的毅力,给他出难题,行军一半,就连续出现阴沉天气,风沙突起,几里之外就难以看清,视线模糊,这为行军增加了大大的难度,楚欢多派斥候,四周打探,定是要将四周的情况弄清楚。

      楚欢很清楚一点,金贺二州的叛乱,是自己必须要平定的反叛,这一战事关重大,一旦失败,自己在西关定然是无立足之地,虽然他此次带领近两万兵马,兵力在叛军之上,可是他更知道,叛军如今已经拿下贺州城,贺州城虽然比不得朔泉城那般规模,但却也不是小城,大军一到,以叛军的兵力,绝不可能出城迎战,最大的可能,只能是闭门不出,据城固守。

      行军不止数日,每日选择的驻军之地,都是由裴绩告诉楚欢,楚欢然后下令全军,只是这驻营,便有着诸多的讲究,楚欢以前得到裴绩赠送的关于军阵的兵书,现如今则是跟在身边,实战行军之中,吸取裴绩的教导。

      “此番出兵平叛,最重要的就只要四个字。”夜幕之下,天地昏暗,风沙如同鬼嚎,楚欢以及军中数位重要将领都在营内召开军事会议,裴绩神情淡定,指着铺在桌上的军事地图,声音缓慢:“速战速决,这一战,必须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结束,否则对我们将大大不利!”

      “裴先生之言自然没有错。”韩英肃然道:“但是巽字营偏将胡宗茂对他的性情,我也是颇有耳闻,此人做事虽然优柔寡断,但却小心谨慎,不敢轻易冒险……据我估计,他此番不会有其他的选择,只可能将所有的兵力都聚集在贺州城内,固城死守。”

      方如水也缓缓点头道:“这是必然,他不会冒险出城决战,甚至不会埋下伏兵偷袭我们。我们对他十分清楚,他对咱们也颇为了解,我们的粮草并不足以支撑太久,而且他很清楚,西关并无多少粮草,我们的后勤是当下最大的问题,他心里明白,只要能够坚守贺州城,等到我们粮草耗尽,士气低迷,他也就胜了!”

      “不但是粮草问题。”裴绩抚须道:“最为紧要的事人心的问题,如果速战速决,西关各样蠢蠢欲动的势力便不敢轻举妄动,但是一旦被耗在贺州,时间越长,那么后果就越不堪设想……!”看了楚欢一眼,道:“楚督,想看我们兵败而归的,那可是大有人在!”

TOP

0
第一零八七章 守

        楚欢点头道:“本督也知道,此战一旦胜了,不出意外的话,恢复西关的稳定,指日可待,但是一旦败了……!”摇头苦笑道:“西关的局势,只怕比西梁人在的时候还要乱。”

      “西关流寇众多,大大小小少说也有几十路人马。”方如水神情严峻道:“速战速决,当然是最佳的结果……!”看了楚欢一眼,道:“楚督,胡宗茂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他既然确定战术,就不会轻易改变,只怕现在已经在抓紧时间加固城池了。距离贺州城还有数日的路途,咱们要速战速决,还要加快行军……!”

      韩英肃然道:“贺州这两日风沙太大……如果行军冒进,胡宗茂也未必不会设下埋伏……咱们现在行走的这段道路,都是戈壁滩,但是再往前行,就会进入山道,楚督,山道多险,万不能掉以轻心。”

      楚欢微微颔首,问道:“几位将军,如果胡宗茂真的固守城池,诸位可有什么应对的法子?”

      “如果物资充足,强攻不下,最佳的方法自然是围城,我们的粮草不多,胡宗茂的粮草也不会多。”韩英正色道:“但是咱们现在最麻烦的就是粮草撑不了太久……!”

      “韩偏将说的是。”方如水握拳道:“如果时间充足,楚督给我足够的时间和兵力,末将有许多法子可以拿下贺州城……!”随即苦笑道:“但是以目前的情形来看,想要攻打贺州城,并不容易,贺州城处在一马平川之地,咱们的情况,他们在城头看的一目了然……!”

      楚欢皱眉道:“如此说来,此番攻打贺州城,并不容易?”

      方如水等将领互相看了看,都是锁起眉头来。

      裴绩终于道:“楚督莫忘记,除了贺州,还有金州,金州的张叔严,麾下的艮字营,那也是数千兵马,金州城与贺州城呈犄角之势,咱们的兵力,用来攻打贺州,倒也凑合,但是如果分兵攻打两处,那是占不了上风,所谓的速战速决,绝不只是只对贺州,金州也是必须迅速打下来,如果贺州打下来,金州还在叛军的手中,实际上攻下贺州的效果就大大降低……!”

      方如水立刻道:“裴先生所言极是,只拿下贺州,金州如果拿不下来,这叛军依然有旗帜,如果咱们在贺州损兵折将,损失太重,回头再去打金州,无论是物资还是兵力,只怕都是难以支撑。”

      “这两人当然都没有劝降的可能?”楚欢目光灼灼。

      方如水和韩英对视一眼,随即方如水已经叹道:“不知大人可还记得许邵?”

      楚欢点头。

      许邵是余不屈身边的部将,深得余不屈器重,只是楚欢在安邑的时候,就听说许邵在西关发动兵变,被朱凌岳迅速平定,而许邵带着部分参与起兵的残党突围而出,至今不知下落。

      “楚督知道许邵,自然也知道许邵是余老将军身边的部将。”方如水叹道:“平西军编制之后,许邵本是平西军副将,余老将军去后,按照道理,本该是许邵接替余老将军,统领平西军,但是朱凌岳极力保荐,这平西大将军之位,最后却落到了东方信的头上。”

      楚欢点头道:“平西军是西北最强的军团,朱凌岳当然不希望这支军团落在别人的手中。”

      “当时西北的局面还是十分的复杂,朱凌岳在西北跺一跺脚,地上都要动三动,按照当时的局面,余老将军不在,也就只有朱凌岳可以镇住西北。”方如水缓缓道:“朝廷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朝廷为了安抚朱凌岳,只能答应他的保荐,不过兵部那边也是留了一手,以许邵为副,其实就是为了牵制东方信。”

      楚欢明白过来,道:“许邵兵变,自然是事出有因。”

      “目下还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方如水道:“许邵一直跟在余老将军身边,在军中很有威望,有他为副,东方信自然是处处不舒服,后来就突然传出许邵兵变,我们还没有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得知许邵已经率领一部分人马突围而逃,时至今日,再无许邵的消息,而许邵被逼走之后,平西军自然就成了东方信那帮人的天下,驻守金贺二州的两营偏将,都是出自天山道,原本就是隶属于朱凌岳的部下……!”不无讥嘲笑道:“如果不是大人及时赴任,末将只怕也是要被踢出平西军的。”

      “你的意思,是否说想要劝降胡宗茂和张叔严几无可能?”

      “朱凌岳麾下这帮将领,跟随朱凌岳出生入死,十分忠诚。”方如水道:“能够让朱凌岳安插到平西军中的,那更是心腹之将,胡张二人举兵谋反,恐怕他们自己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说到这里,顿了顿,却是没有说下去。

      楚欢眉头微微舒展,他和裴绩早就知道,所有的一切,肯定是朱凌岳在后面搞鬼,只是方如水和韩英跟他时日太短,楚欢有些话也不便和他们说,但是现在看来,他们也是存了这个心思,知道金贺二州的谋反与朱凌岳有关,方如水能够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倒真是让楚欢颇为满意,笑道:“诸位将军,在这里说话,不要有什么顾忌,有话尽管直言……!”嘿嘿一笑,道:“本督也不妨直说,金贺二州如果仅凭他们自己,没有那样的胆量,本督是个直肠子,不管你们怎么看,本督总觉着他们身后有那位大靠山,才敢举兵谋反!”

      楚欢把话说到这份上,在场诸位将领顿时都轻松许多,将帅相处时间太短,对彼此都不是十分的了解,而且有些事情虽然心知肚明,却都不敢说出口来,双方其实存有着一层隔膜,此刻楚欢将这话说出来,大家顿觉一阵轻松,心中都是想,楚督都已经如此直言,那就没有什么好顾及了,敌我交战,若是一方将帅还不能一心,那就已经存有天大的隐患。

      方如水双眉舒展,立刻道:“楚督,末将就是这个意思,他们身后既然有人支撑,而且他们对那人中心耿耿,没有逼入绝境,不可能有投降之心,只要城池不破,他们绝不会投降,等到城池破了,再要投降对我们来说也已经是迟了。”

      裴绩气定神闲,忽然笑道:“强攻未必能够速战速决,劝降也没有可能,那就只能智破!”

      “智破?”

      众人都将目光瞧向裴绩。

      裴绩轻抚胡须,“我倒是有一个设想,一旦能够顺利,莫说贺州,金州也能在朝夕之间就能够拿下……!”

      众人都是眼睛一亮,楚欢听裴绩这样说,也是惊喜起来,问道:“裴先生有何高见?”

      裴绩扫视众人一眼,微微一笑。

      贺州城是贺州的主城,比不得朔泉城雄伟壮观,但是依然是一座坚城,实际上西北城池的规模都不算宏伟,却都是十分坚固,贺州城矗立在一马平川的大地之上,正直风沙时节,空气中漂浮着沙尘,十分昏暗,天目更是布满了一层灰气,如同雾霾。

      胡宗茂年过四旬,从面相上看,就是一个十分沉稳的人,此时他正身着甲胄,巡视城池,打从他举兵的那一天开始,他就知道楚欢不可能坐视不理,迟早会带兵过来。

      贺州城如今已经完全在他的控制之下,巽字营五千人马,如今都已经驻扎进入城内,胡宗茂控制住贺州城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征调城中的男子,利用各种方法加固城池。

      胡宗茂自幼酷爱兵法,但是他兵法上的天赋并不佳,自古至今,并不是每一名看通兵法的将领都能够成为一代名将,都能够纵横沙场驰骋天下,学以致用,真正的名将,大浪淘沙,很是难得,而胡宗茂最大的优点,就是对自己的能力看的十分明白。

      他并不自傲,并不盲目自大,知道自己难以比及那些真正的名将,可以破千军,斩万敌,那些以少胜多带领精锐所向披靡的前辈名将,一直是胡宗茂心中钦佩的对象,他知道自己很难成为那样威风八面的名将,可是却又不甘一事无成,好在他心中有着一位令他心向往之的高人。

      战国时代,诸子百家,精彩纷呈,而墨家独树一帜,墨子的大弟子禽滑里,以守城而留名。

      战争有攻守,有时候一场战争的胜利,并不仅仅在于攻击,如果能够很好地做到防守,同样也可以取得一场战争的胜利。

      因为禽滑里,胡宗茂精心钻研守城术,他自负即使不是在整个天下,至少在西北诸将之中,他的守城术必然是数一数二。

      他一直期盼有自己率军守城闻名天下的那一天,而机遇终于来到。

      按照自己所学,他周密部署,积极准备,征调了大批的民夫,日以继夜,生生将城墙加高数米,而且在城头修筑了众多的防御工事。

      城外,亦是挖掘壕沟,设下陷阱。

      守城需要物资,这种时候,守城第一,他当然不会估计其他,每日里都会派出兵马出城搜罗一切可以搜寻到的物资。

      他需要这一场战事,来扬名天下!——

TOP

0
第一零八八章 备战

     天地之间昏暗的雾霾始终不散,胡宗茂视察过城头的修筑,便即出了城来,在部下的簇拥下,巡查城外的壕沟。
  
  从贺州城强调出来的成千上万民夫,按照胡宗茂的设计,在城外连续挖掘数道壕沟,运来的木桩,则是埋进壕沟之内,倒刺向上,上面铺着一层薄薄的掩饰,四门之外,人头密密麻麻,城头之上,人影穿梭,城内则是有兵士在每条大街来回巡逻。
  
  胡宗茂当然明白如何去固守一座城,守城不但需要坚固的城池,也需要稳定的人心,自古至今,许多城池,往往不是被敌人从外部攻破,而是从内部崩溃,一旦城内人心失衡,那么用不了敌人的攻击,自己就会崩塌。
  
  他控制住贺州城之后,立刻颁下了命令,实行戒严,贺州城许进不许出,而且大张旗鼓,传播舆论,让贺州的百姓们知道,他举兵,不是为了谋反,而是要反抗新任总督的暴政,老百姓们迷迷糊糊,他们并不理解胡宗茂所说的暴政什么,恰恰相反,楚欢到来之后,给他们带来了抵抗瘟疫的方法,他们只觉得这是天大的恩惠,并不理解胡宗茂为何要举兵。
  
  但是人为刀殂,我为鱼肉,胡宗茂兵权在手,控制城池,谁又敢说胡宗茂是错的。
  
  一队由四名骑兵组成的小队从灰沉沉的风沙雾霾之中飞驰而来,他们身后插着小旗子,高过头顶,小旗子在风中飘动,到得近处,翻身下马,胡宗茂身旁的部下都看过去,知道这是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斥候兵,诚如楚欢所做的一样,楚欢在这种天气下行军挺近,视线受到大大的限制,所以派出的斥候兵不少,而胡宗茂派出的斥候兵,数量绝对不在楚欢之下,他部下的斥候兵探查的范围更广,楚欢的兵马随时都会逼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贺州城正在加固以及修筑防御工事,一旦楚欢的兵马抵达到警戒范围之内,所有人自然是要立刻推进城中,坚守城池。
  
  “报……!”斥候兵下马之后,飞步奔归来,单膝跪下,禀道:“将军,敌军已经抵达兔子岭,距离这边已经不到百里……!”
  
  胡宗茂身边众人面面相觑,胡宗茂眼角抽动,眼眸子里的神色复杂,两只手一时松开又一时握着拳头,兴奋之中,却又带着一丝紧张,情不自禁道:“终于来了……!”
  
  “胡将军,以现在的天气,就算行军再慢,今天半夜之前,楚欢的兵马也必然会赶到。”胡宗茂身边一名长袖锦袍的半百小老头恭敬道:“在他们抵达之前,咱们就要将所有人撤回城中。”
  
  胡宗茂转视那小老头,这是他的军中书记官,姓何名魁,也是他身边少有的能给他出些主意的人,胡宗茂听得何魁这般说,已经点头道:“何书记说的对,虽说楚欢比本将预想时间来的还要早,但是咱们准备及时,城池的加固也已经差不多,以目下的状况,闭门不出,楚欢也奈何不了我们。”
  
  旁边一名副将已经笑道:“将军英明,楚欢这次亲自出马,看样子是要势在必得,只可惜他遇上了将军,将军成竹于胸,早就想好了对策,楚欢此番必然要铩羽而归,将军也必将名扬西北……!”
  
  “名扬西北?”旁边另一名部将已经道:“楚欢暴虐成性,将军是第一个举兵反抗的,此番再痛击楚欢,那就不是名扬西北,而是名镇寰宇了。”
  
  众将都大笑起来,何魁则是目光闪烁,询问斥候:“他们是否过了兔子岭?”
  
  斥候立刻道:“已经过了兔子岭,但是一过兔子岭,他们便停止了行军,在兔子岭旁扎营!”
  
  胡宗茂皱眉道:“你是说他们在兔子岭扎营?”
  
  “是!”
  
  众人面面相觑,胡宗茂奇道:“楚欢就算不懂军事,他手下那帮人也不会是酒囊饭袋……拖延下去,对他们只能是有害无利,如果换作本将,这种时候,定然是一鼓作气,冲到贺州城下……!”他心下狐疑,若有所思。
  
  “楚欢不通兵法,或许在他看来,长途行军,贺州城近在眼前,需要驻营休整,养精蓄锐!”一部将冷笑道:“这样的庸才,自然不会抓住机会。”
  
  胡宗茂眯着眼睛,旁边又有一人道:“将军,若早知如此,我们就该在兔子岭设伏,这种天气,能见度很低,如果我们早早就在兔子岭设下埋伏,做好准备,等到他们经过兔子岭,我们趁机出击……!”
  
  不等此人说完,胡宗茂已经摇头摆手道:“你这是目光短浅。兵家之争,不在一时一地,而是要纵观全局,你觉得在兔子岭伏击乃是良策,本将倒以为并不高明。他们从朔泉而来,途径兔子岭,事先自然对兔子岭的地形十分了解,也必然提防兔子岭设有埋伏,所谓埋伏,要攻其不备,对方如果有准备,就失去了突然性,袭击就变成了决战……!”
  
  一将道:“将军的意思是说,如果咱们在兔子岭伏击,就有可能变一场伏击为决战?”
  
  “正是如此。”胡宗茂得意笑道:“楚欢手握三营人马,人马近两万,咱们手头上只有几千兵马,除非能在兔子岭一举成功,否则一旦形成决战,凶多吉少……既是如此冒险,为何不固守贺州城,只要我们能够死守贺州城,楚欢就拿我们无可奈何。”
  
  “将军说的是。”书记官何魁点头笑道:“将军对守城之术十分擅长,贺州城本就是一座坚城,将军又亲自指挥城防,现在的贺州城,固若金汤,莫说楚欢只有不到两万兵力,就算再多出一倍兵力,那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攻下贺州……!”
  
  旁边大将笑道:“将军,你说楚欢攻打咱们贺州城,始终不破,会不会转头去往金州,去打张叔严?若是楚欢一开始就选择攻打张叔严,张叔严恐怕就顶不住楚欢了。”
  
  胡宗茂道:“咱们守好贺州,不去管什么张叔严,只要能够撑上半个月,楚欢那边的士气必然大损……他们的粮草也支持不了多久……!”嘴角划过阴冷笑容,“此番就要比谁的耐心足,咱们撑不住,就是咱们输了,他们撑不住,就是他们输了,诸位,这一战事关诸位的前程,本将向诸位保证,只要死守贺州城,逼退楚欢,那么加官进爵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众将闻言,都是欢欣鼓舞。
  
  胡宗茂积极备战,等候楚欢大军的来临,但是楚军目前却是驻扎在距离贺州城近百里之处的兔子岭,营地其实距离兔子岭也有一段距离,这里有一片淡水湖泊,邻水而营。
  
  已入盛夏,气候干燥,西北的气候也十分酷热,说来也怪,这几日贺州的气候十分古怪,晚上倒也罢了,白天风沙迷眼,空气中始终漂浮中沙尘,灰蒙蒙一片,这种古怪的天气,就是土生土长的西北汉子,也是口中埋怨。
  
  楚欢领军过了兔子岭,不走多远,就在淡水湖泊边上驻营,这让方如水等将领都有些心急,他们都是在沙场之中厮杀出来拥有足够经验的老将,按照常理,行军速度越快,贺州城那边的准备就会越仓促,拖延一天,也就等如给了胡宗茂多一天的准备时间,这不是两军正面交战,敌我往来冲杀,如果是那样,即使多准备一日,方如水等人倒也不会太担心,这是一次攻城战,对方需要的是准备的时间,而这边则是要抢时间杀过去,但是楚欢下令全军邻水驻营,这就让方如水等人实在有些闹不懂。
  
  方如水和韩英本想求见楚欢,询问缘由,只可惜总督大帐由祁宏率领的亲卫守卫,祁宏倒也痛快,撂下一句话,总督大人身体不好,需要暂作休息,概不接见任何人,方如水和韩英心里都是发急,却又不能闯营,只能无可奈何,之前本来还对楚欢抱有希望,但是这一次楚欢的命令,却是让众将都开始有所怀疑,心想难道楚欢畏战,不敢快速进军。
  
  楚欢此时并不在大帐之中,他乔装打扮,只带了两名护卫,找到了兔子岭附近的一处小村庄,这里稀稀落落只有十几户人家,留下的都是老弱妇孺,楚欢进到一家村民屋中之时,屋里只有一名年逾古稀的老者,家贫四壁,老人虽然是乡野之人,但似乎已经看透了世间的人情冷暖,目光空洞,楚欢带人到他屋里时,他没有任何的恐惧和紧张,当楚欢声称是要过来讨杯水喝,老人家就随手指了指屋角的水缸,水缸已经残破,里面的水也已经所剩无几。
  
  “老人家,这里只有你一人住吗?”楚欢看着寒酸无比家徒四壁的房舍,看着目光空洞瘦骨嶙峋的老人,心中有些不忍,坐在老者身边,“你的家人都到哪里去了?”
  
  老人显然耳朵还很好使,转过头,堆满皱纹的脸依然是一脸平静,摇头道:“没有家人了,该走的已经走了……本想着回来过日子,可是儿子已经被抓去充了壮丁……要打仗了,你们快些走吧……当兵的来了,谁么都抢,你们几个身强力壮,都会被抓去当壮丁……!”

TOP

0
第一零八九章 诡笑

         楚欢看向一名护卫,向他做了个手势,那护卫看的明白,从腰间取了干粮,将干粮递给楚欢,楚欢将干粮送到老人面前,道:“老人家,蒙你慷慨,喝了你的水,这些干粮,你先收着……!”

       老人看着楚欢递过来的干粮,本来空洞的眼眸子里,显出惊讶之色,虽然身体虚弱,但是楚欢干粮刚刚递近过来,他苍老的躯体陡然间不知从哪里生出了力量,干瘪的手一把就抓过了干粮袋子,打开袋口看了一眼,目光充满了欣喜,但是很快,他脸上泛起的光彩渐渐消失,眼眸子里的惊喜也随之消失,将袋子递了回去,叹道:“走吧,你是好心,可是好心未必能有好报……!”

       楚欢并没有接过来,问道:“老人家所说的抓壮丁是怎么一回事?”

       老人显然是对楚欢有些好感,道:“你们是外地口音,不是本地人,难道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楚欢问道:“老人家说的是什么事情?”

       “哎……!”老人长叹一声,“听说西关来了个新的总督,暴虐的很,逼反了当兵的,贺州这边的军队已经举兵要去反抗那位新总督……!”

       楚欢眉角微微跳动,问道:“新任总督很暴虐?可是据我所知,这位总督似乎不是什么坏人。”

       老人颔首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前阵子发生大瘟疫,到处都死人,咱们村也有好几个人死在瘟疫上,本来都在等死,可是那位总督带来了药方,大伙儿都躲过一劫,按理说这总督也不是什么坏人,可是不知怎地,这里就反了……贺州这边反了,那位总督肯定要带兵过来打,那位胡将军占了贺州城,然后派人四处抓壮丁,让人去修城,还要让他们和总督的军队打仗……!”苍老的脸上满是无奈之色,“我一个儿子被抓走了,村里被抓了不少人去,听说打仗,村里好多人都跑了,只留下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几位,你们都是外地人,也不是坏人,赶快跑吧,总督的军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到了,等到打起仗来,谁都跑不了……!”

       楚欢皱眉道:“我听说,总督下过令,他的军队,不能欺负老百姓……!”

       老人看穿世事一笑,摇头道:“这都是骗人的鬼话,我活了大半辈子,经了许多军队,哪有一支军队不欺负老百姓?拿点东西倒也罢了……!”苦笑摇头,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楚欢知道老人有些话不想说,也就不多问,看了看门外,问道:“老人家,这外面的风沙不小,每年都如此吗?”

       老人目光看向外面,道:“这是六常时,经常起风沙,我打小就活在贺州,贺州这边风沙很频繁,六常时是风沙最凶狠的时候……!”

       楚欢眼睛亮起来,问道:“老人家,这六常时持续多长时间?”

       老人想了一下,道:“今年的风沙不算小,不过再有个七八天,也就该散了……今天还算好些,再过两天,风沙会更大……!”

       楚欢若有所思,微微点头。

       就在此时,却听得外面传来马蹄声,楚欢手下的两名护卫立刻警觉,他们手里都提着包裹,里面放着刀,手已经伸入包裹之中。

       楚欢使了个眼色,微微摇头,两名护卫明白楚欢意思,没有轻举妄动,抽回手,这两名护卫衣着普通,相貌平平,粗略看去,倒会让人觉得只是普通人。

       马蹄声停下,很快就听到外面传来声音道:“这村子没几户人家,就在这里暂歇一下……!”

       楚欢坐在老人身边,盯着门外,很快,见到门口多了几个人,当先一人一身长袍,系着腰带,带着一顶帽子,率先走进来,扫视一眼,眉头就皱起来,双眸看着楚欢,也就在此时,这人身后跟上来几个人,其中一个人已经道:“黑先生,这里还有干粮,只是水不多,这边可以添些水……!”

       长袍人四十多岁年纪,其貌不扬,颧骨微高,盯着楚欢看了小片刻,随即脸色就和缓起来,进到屋内,拱手客气道:“真是对不住,我们几人是过路人,外面风沙大,赶路太过疲劳,想在这里歇息片刻,不知道是否打扰?”

       老人家面无表情道:“只要不嫌弃,你们可以在这里歇息。”

       长袍人黑先生含笑点头,进了屋内,身后跟进了四人,楚欢一眼就看到,这四人虽然打扮普通,但是腰间却都配着刀,进到屋内,这些人目光都是在楚欢和两名护卫身上扫动,显出警觉之色来。

       黑先生从袖中取出一块碎银子,放在老者身边,温和道:“老丈,我们在这里取些水,这是水钱……!”

       老人已经摇头道:“饮水收不得钱,收起来。”

       “冒昧打扰,已经是十分不妥,这点银子,还请收下!”黑先生客气道。

       老人摇了摇头,也不收银子,也不说话。

       黑先生示意人过去水缸取水,两名大汉对视一眼,靠近水缸,经过楚欢部下护卫时,十分的小心,目光犀利。

       “不知这位如何称呼?”黑先生态度十分和蔼,看着楚欢问道。

       楚欢微笑道:“都是天涯过路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黑先生点头叹道:“相逢何必曾相识?这话说得好,这贺州大战在即,几位还是早些离开这里,免得遭受牵累。”

       楚欢“哦”了一声,问道:“这位先生是要离开贺州避难?”

       黑先生苦笑道:“正是。你们有所不知,这官兵和叛军大战在即,那些流匪也是伺机而动,就在昨天,我们还碰上了一股流寇……!”很艰难地抬起自己一只手,“我这条手臂被砍了一刀,到现在还疼痛的紧。”

       “流寇?”

       黑先生点头,起身来,走向楚欢,伸手去卷衣袖,“你来看看,这一刀委实不轻,差点砍下了我的手臂……!”说话间,衣袖卷起,陡然间听得楚欢厉喝一声,身体向后仰倒,也几乎在这同时,黑先生卷起的衣袖下面,竟豁然露出了卷在手臂上的皮革护腕,只是那护腕上明显设有暗器,卷起衣袖的同时,几枚银针已经打了出去。

       也几乎在这一时间,两名往水缸去取水的大汉,已经拔出佩刀,反刀便向两名护卫砍过来,两外两名大汉,也同时出手,拔刀砍向护卫,两名护卫都是前后被夹击,但却似乎都早有准备,一名护卫身体灵巧一转,与另一名护卫背对背,互相护住了对方的脊背,扬刀迎上去。

       黑先生手臂几枚银针打出,楚欢却已经向后仰过去,整个人连着屁股下的凳子一起倒下去,他一只手撑住地,不让自己沾地,脚下却已经照着那黑先生的小腹踹了过去,黑先生似乎想不到楚欢反应如此迅速,身形迅速后闪,另一只手臂挥动,从他的长袖之下,一股烟雾顿时就飘散出来。

       楚欢知道这烟雾定然邪门,沉声道:“小心烟雾,屏住呼吸。”一只手已经勾起凳子,顺手照着那黑先生就砸了过去。

       那黑先生身法倒是十分灵巧,飘然向后,已经从屋内退了出去,楚欢却是如影随形,紧跟上来,那烟雾扩散的速度异常的惊人,楚欢屏住呼吸,探手直往黑先生抓了过去。

       屋内,两名护卫听到楚欢的提醒,知道事情急迫,反应迅速,挡开敌人的刀,不敢吸一口气,同时冲向了门外。

       后面几名壮汉跟着出来,落在最后面的一名壮汉冲出来之后,步伐就慢下来,就像喝醉了酒,身体摇摇晃晃,随即手中的大刀脱手而落,那人呆呆站着,神色呆滞,眼眸子一片空洞,很快,他的脸上就显出极为诡异的笑容。

       此时也没人去关注他,黑先生步伐轻盈,楚欢则是身法灵巧,两人如同两只蝴蝶,黑先生显然不敢与楚欢硬接招,而楚欢心里提防这黑先生还要卖弄怪术,也是小心提防。

       楚欢连续出招,但是却感觉眼前这黑先生的身法既轻灵却又十分的诡异,隐隐觉得这黑先生的身法竟似乎是似曾相识。

       黑先生手下四名大汉,一人出了屋子,便即站在门外呆呆傻笑,另三人则是与两名护卫交上手,大刀交击,火星四溅,呛啷作响,这两名护卫是从近卫武士中挑选出来,实战经验丰富,是以一当十的厉害角色,而对方却也不是泛泛之辈,以三对二,倒是僵持不下。

       陡然之间,听得“哈哈哈哈”的声音响起,几人都是各自退开,望过去,只见到那站在门前傻笑的大汉,竟然双手伸展开来,脸上那诡异的笑容更为明显,明明是健壮大汉,却做出极为柔软的动作来,如同女人一般起舞,那本来空洞的眼眸子,竟然出现了兴奋之色。

       无论是楚欢的护卫,还是黑先生的部下,看到那诡异的样子,都是心下吃惊,不知道那人到底是发了什么神经。

       猛然间,听到“喀拉拉”声音响起,却见到那翩翩起舞的大汉,身体关节开始极度扭曲,几人明显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眼睁睁看着那人身体慢慢往下缩去,那人的骨头就似乎消失一样,整个人就似乎只剩下皮肉,迅速往下沉落,成为一堆可怖的皮囊。

TOP

0
第一零九零章 风带来的骑士

     众人看着那大汉变成一堆皮肉,人却没有立刻死透,那颗脑袋还在蠕动着,那张脸上,竟依然带着一种兴奋地表情。
  
  这一幕异常的恐怖,几人都是忘记厮杀,无论是黑先生的属下,还是楚欢的护卫,脸上都显出惊骇之色。
  
  楚欢却没有停下来,他身法轻盈,黑先生不敢与楚欢硬接,在闪动之间,时不时地抖起衣袖,楚欢已经是瞥见那变成一滩皮肉的大汉,心下也是十分骇然,知道十有**就是刚才那烟雾所致,这黑先生身法诡异,携带的烟雾也是异常的阴狠,不敢对此人丢以轻心。
  
  他心下却是十分讶然,黑先生的身法,他总觉得似曾相识,步伐腾挪,灵便诡异,可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到底在何处见过如此诡异身法。
  
  就在此时,忽听到一阵脚步声响起,黑先生闪开之后,楚欢扭头看过去,却见灰蒙蒙的不远处,竟然闪现出一群人马来。
  
  楚欢心下有些吃惊,只当这突然出现的一群人,也是黑先生的部下,暗想自己出来的时候,异常的隐秘,行踪也是极其保密,怎地黑先生这群人却知道自己的踪迹,在这里行刺。
  
  那群人马渐渐清晰,竟有二三十人之众,当先一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不过楚欢倒也是一眼瞧出来,那高头大马也算不得什么良驹。
  
  骑在马上的是一名身着单褂的虬髯大汉,一手执马缰,一手握着一把鬼头大刀,头发竟然编成一条条辫子,看上去十分的凶悍,他身后跟着一群人,衣裳各异,手中的兵器也是各不相同,有拿刀的,也有拿长枪的,更有拿着叉子和斧头的,一看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那虬髯大汉看到这边有人,已经大声叫道:“弟兄们,这里有猎物,都给老子围起来……!”
  
  一群人大呼小叫冲过来,黑先生和楚欢已经拉开了数步距离,并没有再次动手,都是瞧着那一群冲上来的乌合之众。
  
  两名护卫和黑先生手下的三名大汉也都没有动手,握紧了刀,看着那一群人冲过来,都是严阵以待。
  
  “围起来,都放下武器。”骑马大汉叫喝着,“听话的或许能留你们一条性命,否则一个不留……!”叫喝声中,他那一群手下都已经呼喝着冲过来,将楚欢等人围在了当中。
  
  楚欢皱起眉头,目光冷峻,心下里已经明白,这些人却并不是黑先生的部下,看来是一群土匪流寇,往这里来打劫。
  
  骑马大汉趾高气扬骑在马上,敞着衣襟,那一脸得意之色,到似乎是统帅千军万马的大将军。
  
  “东西都丢过来。”骑马大汉抬起鬼头刀,指着楚欢等人道:“你们都是混哪条道上的?”
  
  楚欢淡淡反问道:“你们又是混哪条道上的?”
  
  此言一出,四下里的土匪们都是大笑起来,已经有人叫道:“你不认识我们大王?那真是该死了,这块地面,都是我们大王的,我们大王是关武圣的后人……!”
  
  “关武圣?”楚欢淡然一笑,“关羽?”打量那虬髯大汉两眼,“你是关羽的后人?”
  
  “不错。”虬髯大汉得意洋洋道:“瞧你们几个也有些本事,东西交出来,本大王饶你们一条性命,要是愿意投靠本大王,本大王绝不会亏待你们,你们愿不愿意跟随本大王做一番事业?”
  
  楚欢叹道:“不知道关大王所说的事业是什么?”
  
  “能有什么?”一名喽啰斥骂道:“我们跟着大王,打天下,打江山,以后等大王做了皇帝,我们就都是开国功臣,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楚欢哑然失笑,无可奈何道:“就凭你们这几十个乌合之众,也要打江山?”
  
  “大胆。”有人厉声骂道:“闭上你的狗嘴,大王,这小子不识相,他在辱骂您,先宰了这小子再说。”此人显然是想在关大王面前表功,抬起手中的大刀,第一个便往楚欢扑过来。
  
  楚欢双拳一紧,猛然间听到又一阵马蹄声响起,这一次传来的马蹄声,如同从大地深处发出来的闷雷声,轰隆隆从远处传过来。
  
  那扑上来的喽啰显然也听到这声音,顿时停下步子,一时之间,包括那关大王在内,所有人都没了声息,那关大王循声看过去,天地灰蒙蒙一片,一时看不清晰,陡然间,那关大王神色巨变,失声道:“不……不好,好像是……好像是云里风……!”
  
  “云里风”三字一出现,一群土匪都是神色巨变,显出惊恐之色。
  
  楚欢听到“云里风”三字,也是有些错愕。
  
  这名字他十分熟悉,不久之前,牛栏村发生一次血案,全村被图,楚欢从当时尚未遇刺的董世珍口中知道,在西关境内,有一股强匪,被称为云里风,据说这群人竟是有三四百人之多,大都配有马匹,领头的戴有一具青铜面具,行动之时,来如风去如电,很难找寻到他们的踪迹。
  
  楚欢听过这股土匪,却从未见过。
  
  关大王和他手下几十号人,已经是脸色苍白,此时他们显然无心再对楚欢这群人动手,关大王不愧是大王,反应倒是快捷,调转马头,大叫道:“快跑……!”
  
  手下的喽啰听到关大王一声令下,立刻转头,就像看到狮群的羊群,撒开了腿便跑,一时间争先恐后,唯恐自己跑了慢了。
  
  楚欢看着那灰蒙蒙的远处,马蹄声渐近,很快,就看到从那灰蒙蒙的尘沙之中,窜出一群黑影来,马疾如飞,马上的骑士清一色黑衣劲裤,蒙着口罩,手中都是挥舞着大刀,骏马如电,这群人的骑术显然都是十分精湛,转眼间便驰到近处,楚欢和黑先生这边都是严阵以待,也不知道这群骑士是冲着谁过来,直到这群骑士从自己身边掠过,楚欢才知道他们并不是针对自己。
  
  关大王收下的喽啰们鬼哭狼嚎,除了关大王,其他人都是靠两条腿,两条腿的人,当然比不得四条腿的马,关大王手底下的喽啰根本没有跑出多远,骑士们就已经驰马追上,骑士们根本没有任何犹豫,手中的大刀砍下去,血光飞舞,惨叫连连,喽啰们刚才的神气早已经不复存在,一个个哭爹喊娘,甚至都没有胆量反抗,在骑士们的刀下,关大王的部下,就如同一群待宰的羔羊,一个接一个倒在血泊之中。
  
  骑士们对这群土匪,没有丝毫的怜悯和同情,下手毫不留情。
  
  楚欢神情凝重,他看得清楚,这群骑士,也是有三四十人之众,一看就是训练有素,无论是马术还是马上的刀功,都是经过了训练。
  
  骑士们只在片刻之间,就将一群土匪杀了个一干二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众匪的尸首,骑士们将大刀上的血迹在土匪的尸身上擦干净,然后收刀入鞘,勒住骏马,并没有立刻离开,四下里静了一阵,楚欢正凝视间,却见到远处一匹马往回返,却是那名率先逃走的关大王去而复返。
  
  关大王看上去十分的狼狈,脸上充满了恐惧之色,楚欢正寻思此人为何去而复返,但是瞬间就看到,在关大王身后,又有十数骑追了上来,心里这时才明白,这群骑士却是兵分两路,左右夹击,关大王逃窜之时,却被另一面的骑士们堵住,无可奈何,惊慌失措下,又掉头返了回来。
  
  看到满地的尸首,关大王面色苍白,这边的骑士们都是手按刀柄,拦住了关大王的去路,关大王勒住马,骏马发出长嘶声,在原地转圈,不但是关大王,就是关大王这匹坐骑,也似乎感受到死亡的气息,充满了恐惧。
  
  转了几个圈,楚欢更是看得清楚,围堵上来的十几名骑士一字排开过来,中间有一人异常显眼,那人带着青铜面具,执着马缰,全身上下散发着浓郁的杀气。
  
  “云里风!”楚欢轻声自语。
  
  关大王显然也已经知道自己五路可逃,看着四下里冷酷如冰的骑士,关大王翻身下马,丢下了手里的鬼头大刀,转身朝向那青铜面具人,跪倒在地,颤声道:“铜……铜面大哥,咱们……咱们都是自己人,我们……我以后愿为你做牛做马……铜面大……大哥,你就饶了……饶了我一条狗命,无论……无论你让我做什么,我……我都听您的……!”
  
  青铜面具人一手执马缰,一手握着刀,如同遛马,缓缓上前来,面具下那一双眼眸子,异常的冷峻,坐在马上,俯瞰跪在地上乞求的关大王,缓缓抬起手,在关大王的乞求声中,扬刀而起,随即刀光一闪,关大王那颤抖的乞求声戛然而止。
  
  大刀划断了关大王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关大王捂住了脖子,喉咙里发出“格格格”的声音,瞳孔收缩,满是恐惧,随即向前栽倒,身体抽搐几下,便再也不动弹。
  
  青铜面具人看也不看尸首,缓缓过来,骑士们分开道路,青铜面具人执着马缰,到得楚欢前面不过两米远,勒住了马,一字一句道:“我们是云里风!”

TOP

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7-1 22: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