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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国色生枭(12月26日 更新至“第一五九零章 精兵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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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一章 信使

     楚欢已经猜到这群人必然就是传说中的云里风,但是青铜面具人亲口说出,楚欢眼角还是跳动了两下,据他所知,这云里风是西关境内的一股悍匪,按照董世珍的说法,那是作恶多端,一个个都是亡命之徒,今日见识到云里风行动的快速有效,出手的冷酷无情,心下倒是颇有些吃惊。
  
  但是他却不明白,这云里风既然是流寇悍匪,却为何要黑吃黑,将关大王一股土匪杀了个干净。
  
  青铜面具人骑在马背上,楚欢盯着面具下那一双眼睛,忽然间心头一跳,只感觉那眼睛竟似乎很是熟悉。
  
  忽听得马嘶声响,楚欢心叫不好,立刻扭头去,却发现刚才站在自己不远处的黑先生竟然没有了踪迹。
  
  他抬目望去,才发现那黑先生竟趁机溜开,悄无声息之中,已经摸冇到了马匹边上,黑先生几人过来之时,都是骑马而来,马匹就拴在老者的屋外,此时那黑先生已经靠近骏马边上,显然是要趁机溜走。
  
  今日黑先生突然出手偷袭,楚欢对他的来历大是不明,见他要走,岂肯让他离开,厉声喝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喝声之中,楚欢整个人已经如同一头猎豹追过去,黑先生剩下的三名部下见到黑先生要走,顿时慌了身,转身便追过去,楚欢手底下两名护卫岂会让他们走脱,横刀拦住,挥刀便砍。
  
  楚欢习练过《龙象经》,速度飞快,只是那黑先生的速度委实不慢,楚欢尚未靠近,黑先生已经翻身上马,眼见得楚欢咫尺之遥,黑先生已经拍马便走,瞬间拉开距离,楚欢不甘让他就此离开,也是跃上一匹马,拍马便追。
  
  黑先生在前飞驰,楚欢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在灰蒙蒙的天地间幻成两道影子,黑先生见得楚欢死追不放,回过头来,脸上显出古怪笑容,向后甩了一下衣袖,从那衣袖中滑出一件圆球一样的东西,落在地上,“砰”的一声响,便即炸开,一时间,烟雾弥漫开来。
  
  楚欢见到这烟雾与方才那种烟雾一模一样,不敢靠近过去,策马要绕过,只是这一耽搁,那黑先生又拉开了一段距离,听得黑先生在前面哈哈笑道:“楚欢,今日一别,后会有期,你我必有再见之日。”
  
  这天地灰蒙蒙一片,黑先生飞马而驰,转瞬间就消失在灰蒙蒙的尘沙之中,楚欢一来知道想要追上实在困难,二来也担心孤身犯险,中了黑先生的圈套,勒住马,依稀听到黑先生那马蹄声渐行渐远,很快就没了声息。
  
  楚欢握住拳头,有些懊恼,却想着黑先生还有几名部下留下,调转马头,冇返回到村子,却发现黑先生一名部下已经横尸当地,另外两人却已经是被捆绑起来。
  
  见得楚欢回来,两名护卫急忙迎上来,禀道:“大人,已经击杀一人,擒住两人……!”抬手指着那群骑士道:“他们帮了忙!”
  
  楚欢催马到得青铜面具人身前,再次盯着面具人的眼睛,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杀土匪,又为何要帮助我们?”
  
  青铜面具人双眸看着楚欢,叹了口气,道:“楚大人,故人相逢,难道你已经记不得我?”
  
  楚欢听到声音,眼角微跳,再次打量青铜面具人一眼,陡然间双眉一展,失声道:“原来……是你!”
  
  ……
  
  ……
  
  丝竹声声之中,巽字营偏将、如今贺州城的实际控制者胡宗茂手握酒杯,眯着眼睛望着眼前的歌舞,摸着身边美人雪白的大冇腿,笑得十分欢畅。
  
  欣赏歌舞的,并不只有胡宗茂一人,除了他手下的几名部将,还有书冇记官何魁。
  
  何魁心思显然不在歌舞上,扶着胡须,半闭着眼睛,若有所思,而几名偏将见到红袖飞舞,春光无限,却是兴致勃勃地王者跳舞的舞姬。
  
  胡宗茂一杯酒饮尽,目光落在何魁脸上,问道:“何书冇记,你似乎有满腹心事?”
  
  何魁犹豫了一下,摇头笑道:“没什么。”
  
  胡宗茂放下酒杯,笑道:“本将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否在想楚欢为何迟迟没有到来?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何魁叹了口气,道:“事出反常,必有阴谋,楚欢率军前来,本应该一鼓作气兵临城下,可是……!”
  
  “何书冇记多虑了。”一名副将已经摆手笑道:“你们文人就是多疑,说到底,楚欢终究是个黄毛孺子,他的来历,咱们已经清楚,不过是依仗着齐王,靠了一棵大树,这才平步青云,说到底,只是个乡巴佬而已,狗仗人势的东西,何书冇记也不必太在意。”
  
  另一名副将立刻接口道:“不错。何书冇记,若真是将他放在心上,反倒是抬举了他。他若真的有能耐,圣上又怎能将他从京里调到西北来?只怕是圣上对此人早就不满,所以拍到这里来故意惩罚他!”
  
  何魁摇头道:“圣上的性情,你们就算没见过,也该听说过,他若真是对谁不满,只怕那人也活不下来。将楚欢派到西关总督的位置,如果不是圣上一时糊涂,那恰恰证明楚欢绝不是泛泛之辈……你们好好想一想,楚欢出使西梁,谁都以为一去不复返,他却还能带着使团顺利而归,还有安邑,天门道木将军隐藏那么深,最后还是和黄家一起栽在他的手里……!”顿了顿,看向胡宗茂,缓缓道:“远的不说,就说不久前,诸位都该知道,董世珍可不是善类,东方将军那也不是泛泛之辈,可是在楚欢手底下,竟是没能招架一个回合……!”
  
  众人互相看了看,一时倒没有说话。
  
  胡宗茂却是笑道:“何书冇记小心谨慎,这当然不是什么坏事,不过有时候,太过小心,反倒会让自己多虑。兵法中,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对楚欢来说,这次出兵,更要讲求一个快字,他兵至兔子岭,却驻兵不前,这是犯了兵家大忌……嘿嘿,楚欢玩阴谋诡计或许在行,也许他的武功也确实不错,但是论起军法韬略,依本将之见,实在是很一般。”
  
  “将军说的是。”立刻有副将忙不迭地道:“依属下之见,楚欢只怕是已经想到,将军守城当世无双,他就算领兵前来,也只能是徒劳无功,这是他在西北的第一阵,一旦惨白,声望大跌,便再也无法在西北立足,或许真是有次担心,这才犹豫不决,迟迟不前。”
  
  何魁不以为然道:“只怕是另有阴谋!”
  
  那副将见何魁反驳,讽刺道:“你们读书人就是瞻前顾后,有时候想的多了,反倒是自己吓自己,如今我军士气正盛,那些有伤士气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何魁正要反驳,胡宗茂已经抬手笑道:“都不要争了,不管楚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咱们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既然不动,就让他在兔子岭那边吹吹风沙也好,两万大军,每日里吃喝拉撒就是麻烦事,本将倒要看看,他能够撑得住几时?每耽搁一天,他们冇的士气就降低一分,用不了十天半个月,西关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只怕都要揭竿而起了……到了那时候,本将倒要瞧瞧,这位楚大总督,将会怎样应对?”一只手摸在身边美人的大冇腿上,狠狠地掐了两下,笑眯眯道:“小美人,你说本将的话对是不对?”
  
  那女人吃吃笑道:“将军运筹帷幄,是天下名将,军国大事,我们这些小女子哪里能知道……!”
  
  “你这小贱人,这张嘴巴倒是甜。”胡宗茂哈哈笑起来,一只手掐住女人下巴,凑上去亲了女人的嘴唇一下,笑道:“这是本将赏你的……!”
  
  女人娇嗔道:“将军就这样赏赐吗?”
  
  “不要心急,等到击败楚欢,打到朔泉,那里好东西多,到时候你们想要什么,本将就给你什么……!”旁边另一名女子急忙娇声道:“将军,我也要,我也要……!”
  
  胡宗茂爽朗笑道:“都不要急,都会有份,打败楚欢,拿下朔泉,我们功高至伟,到时候是要什么,咱们就有什么……!”
  
  何魁见胡宗茂如此自信,眉宇间有些忧虑,起身来,拱手道:“将军慢饮,卑职出去一趟……!”
  
  “歌舞不好看?”胡宗茂问道。
  
  何魁摇头道:“卑职去城头看一看,楚欢虽然还没有到来,但是咱们的守卫不能有丝毫的疏忽。”
  
  胡宗茂点头道:“这话不假。”向几名副将道:“你们都要记住何书冇记这句话,居安思危,无论如何,楚欢毕竟是大军来攻,咱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便在此时,外面传来声音:“报,将军,有人求见!”
  
  胡宗茂皱眉道:“什么人?”
  
  “是金州张将军派来的信使。”外面禀道:“张将军有紧急军务遣人来告,信使如今就在外面等候。”
  
  “张叔严的人?”胡宗茂松开抱住美人的手臂,见几名部下都看着自己,微一犹豫,挥挥手,示意歌舞美人暂且都退下,等女人都退下,胡宗茂这才沉声道:“让信使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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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二章 书画双成

    张叔严的信使看上去有些老气横秋,只带了两名随从,看上去就是风尘仆仆,衣裳之上,甚至还沾着沙粒,在胡宗茂的注视下,信使到达屋内,上前跪下道:“小人黄玉谭,拜见胡将军!”
  
  “黄玉谭?”胡宗茂身体微微前倾,“你就是金州那位有名的狂生黄玉谭?”
  
  信使道:“不错,小人就是黄玉谭!”
  
  在场众人互相看了看,都显出惊讶之色。
  
  本来要出去巡视的何魁尚未离开,打量黄玉谭几眼,缓缓道:“据我所知,狂生黄玉谭性情狂妄,虽然满腹才学,却眼高于顶,我大秦立国之后,黄玉谭多有诽谤之言,几次下狱,甚至将案子奏报到朝廷,圣上对黄玉谭的才华十分欣赏,特旨赦免……多年之前,狂生黄玉谭就已经不知所踪,许多人都说黄玉谭早就不在人世……!”
  
  黄玉谭起身来,双手拢在衣袖之中,神情淡定,道:“俗人之言,本就是以讹传讹,黄某好端端的活着,就在你眼前,只不过许多人瞧不惯黄某为人,心里想着黄某早些死去,可黄某就偏不死,让他们瞧着,黄某现在活的很舒坦。”
  
  胡宗茂也是狐疑道:“你当真是胡宗茂?”
  
  黄玉谭仰着脖子,道:“胡将军莫非不信?”
  
  胡宗茂叹道:“其实本将还真是有些不信,都说黄玉谭眼高于顶,不屈于人,当初朝廷招揽,黄玉谭竟是置若罔闻,对朝廷的赐官眼也不眨,今日黄玉谭却成为一名信使,你让本将如何能信?”
  
  黄玉谭抚着胡须,淡淡道:“古语有云,良禽择木而栖,张将军对黄某推心置腹,黄某自然愿意助他一臂之力。”
  
  “张叔严有那么大的面子?”胡宗茂依然是满腹狐疑,“你既说你是黄玉谭,可有什么证据?”
  
  “黄某就当真那般有名?”信使黄玉谭哈哈大笑起来,“区区黄玉谭,又何必假冒?”
  
  何魁摇头道:“当然有名,何某对黄玉谭一直好生崇敬,众所周知,当初西北三大文士,号称西北三星,顶着这样的名头,冒名假扮的实在不少。”
  
  黄玉谭淡然一笑,并不言语。
  
  何魁与胡宗茂对视一眼,上前两步,道:“如果你当真是黄玉谭,自然会一心双用。”
  
  “不错。”胡宗茂立刻道:“本将也听说过,黄玉谭诗画双绝,而且写的一手好字,最为紧要的是,本将听说,黄玉谭可以同时写书作画,一手写书,一手作画,书画双成,举世无双。”顿了顿,摸着胡须,盯着黄玉谭的眼睛,“本将今次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证明自己的身份!”
  
  “看来胡将军也怀疑黄某!”黄玉谭叹了口气。
  
  胡宗茂摇头道:“黄先生也不要怪罪,如今是非常之时,我们不得不小心谨慎。如果你果真能够同时写书作画,本将就相信你是黄玉谭,对于黄先生,本将虽然是一介粗人,但也是打心里崇敬,只要你证明了自己的身份,本将必然会待若上宾,绝不敢有丝毫的失礼。”
  
  黄玉谭淡淡一笑,叹道:“如果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黄某的人头,是不是就要留在这里?”
  
  胡宗茂笑道:“如果无法证明自己,那就只能是冒名顶替,黄先生是本将极为崇敬之人,不管他是生是死,本将绝不许有人打着他的名号招摇撞骗……若是有人敢冒名假扮,本将只有代替黄先生处理此事,让冒名假扮之人彻底消失!”
  
  他使了个眼色,尚在座中的几名副将立刻起身,“呛呛呛”之声响起,几名副将已经拔刀在手,如狼似虎,眼眸子都盯在黄玉谭的身上。
  
  “看来黄某已经没有选择。”黄玉谭摇了摇头,自嘲道:“多少人求名逐利,可是真正有名有利,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何魁已经抬手吩咐道:“来人,取笔墨纸砚!”
  
  两张大桌子摆在正堂之中,铺上了大纸,两副笔墨已经摆好,已经有人在磨墨,胡宗茂已经单手背负在后,另一只手抬起,似笑非笑向黄玉谭道:“黄先生,请一展才艺吧!”
  
  黄玉谭看着桌上的笔墨纸砚,并没有立刻上前,只是怔怔出神,何魁见黄玉谭不动,不动声色问道:“黄先生,莫非时间太久,手法已经生疏了,忘记了自己的绝艺?”
  
  几名副将对黄玉谭冷目而视,空气中已经弥漫着肃杀之气。
  
  黄玉谭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走上前去,左右手同时执笔,众人围在四周,却见到黄玉谭执笔之后,并没有立刻动手,微仰着脖子,闭着眼睛,似乎在想着什么,四下里一片寂静,只听得众人的呼吸之声,陡然之间,却见到黄玉谭双目张开,两手齐出,两只狼毫的毛尖,已经点上了纸面。
  
  众人都不出声,眼看着黄玉谭落笔如飞,也不知过了多久,黄玉谭陡然同时收笔,将狼毫放下,后退两步,气定神闲,面无表情,再不发一言。
  
  何魁走上前去,看着那副字,轻轻念道:“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箺谷持做饭,采葵持作羹。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
  
  众人互相看了看,在场大都是粗人,不懂得这文绉绉的诗词,但是众人却看得清楚,眼前这名信使,果真是双手运笔,书画同成,即使不懂词中的意思,但是这门绝技,已经是让众人心悦诚服,此时众人已经没有怀疑,都确定眼前这信使肯定就是狂生黄玉谭。
  
  何魁念完乐府《十五从军征》,神情已经大是感慨,随即看了看那幅画作,端视片刻,这才看向黄玉谭,问道:“先生,这可是汉代名画《秋月仕女图》?”
  
  黄玉谭叹道:“实属无奈,《秋月仕女图》乃是先贤妙笔,黄某一直敬服,今日只是临摹而作,形似而已,却无神韵!”
  
  何魁却已经是转向黄玉谭,深深一礼,惭愧道:“黄先生大驾光临,何某有眼无珠,得罪得罪,还请黄先生勿怪!”
  
  黄玉谭摇头道:“不必如此,如今只是张将军门下幕僚,俗夫一个,当不得如此大礼!”
  
  胡宗茂见何魁如此,脸上的怀疑之色已经是烟消云散,上前来,拉住黄玉谭手臂,哈哈笑道:“黄先生,胡某粗俗武夫,失礼失礼,来来来,快请上座!”拉着黄玉谭,竟是坐到了上座,胡宗茂今日虽然占据了贺州城,但是他在西北而言,名气远远及不上黄玉谭,此时将黄玉谭拉在身边,平起平坐,便觉得这是十分有面子的事情。
  
  见到手下部将还握着刀,沉下脸来,喝道:“都长没长眼睛,这是黄玉谭黄先生,都他娘的将刀给老子收起来……!”
  
  众人哪敢多言,纷纷收刀。
  
  胡宗茂挥挥手,“你们先都下去吧,往城头去看一看,不要疏忽大意。”
  
  众将领命下去,只有何魁一人留下来。
  
  “黄先生,你可千万不要怪罪!”胡宗茂热情道:“先生大名,久有耳闻,只是先生素来淡泊名利,少与人接触,我在西北多年,却是从来不曾见过先生一面,何书记,还不斟酒!”
  
  何魁已经上来,提起酒壶,斟上了酒,黄玉谭一直显得十分淡定,八风不动,此时才道:“非常之时,胡将军心存小心,倒也没有错。”
  
  何魁在旁边坐下,问道:“黄先生,你怎地投到了张将军门下?以你的才干和名望,在朝廷要谋得一官半职,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再不济……朱凌岳朱总督那边,也一定会对黄先生待若上宾……!”
  
  黄玉谭冷笑道:“在朝廷谋得一官半职?黄某若是有这样的心思,只怕很早就已经在朝为官了,何必等到今日?”
  
  何魁有些尴尬,赔笑道:“先生说的是,只不过……!”
  
  黄玉谭不等何魁说完,已经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既然不为朝廷办差,却为何要在张将军门下办差?道理很简单,第一,张将军对黄某有过恩情,至若是何恩情,也就不必多言,第二,今日的张将军,已经不是朝廷的爪牙,黄某跟随张将军,并非为朝廷效力!”
  
  胡宗茂哈哈笑道:“先生为何这般说?张将军是朝廷的武将,当然还是朝廷的人。”
  
  黄玉谭反问道:“胡将军当真这么看?”
  
  胡宗茂一愣,却还是讪讪笑道:“自然是如此。”
  
  黄玉谭霍然起身,在胡宗茂和何魁诧异的目光之中,走到堂中,转向胡宗茂,站直身子,“胡将军,黄某今日过来,是以张将军信使的身份,受张将军之托,前来与胡将军商议军务。”
  
  胡宗茂与何魁对视一眼,问道:“军务?黄先生,却不知张将军派你前来,到底是所为何事?”
  
  黄玉谭肃然道:“莫非胡将军觉得以你们巽字营一营的力量,就可以抵挡住楚欢的两万兵马?莫非胡将军就从没有想过需要援兵相助?”
  
  胡宗茂脸上微显得色,抚须道:“黄先生的意思是,张将军准备派兵支援?”嘿嘿一笑,自信满满道:“只是不瞒黄先生,本将打从拿下贺州城的第一天开始,就从没想过要援兵相助,本将倒想着楚欢早些兵临城下,贺州城已经是固若金汤,楚欢每啃一下,就要丢一颗牙,等他满嘴牙都掉了,本将也保证贺州城依然固若金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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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三章 各怀心机

        黄玉谭闻言,已经含笑道:如此说来,胡将军对固守贺州城,那是充满了自信?

      胡宗茂身体微微前倾,道:不知先生可懂兵法?

      只是粗通笔墨,兵法之事,一窍不通。黄玉谭立刻道。

      胡宗茂哈哈笑道:那就难怪了。如果黄先生懂得兵法,就该知道本将所言,并不是在自吹自擂,如果黄先生不急的话,本将大可以带你登上城头看一看,本将一生jing研防守之术,如今的贺州城,已经被本将打造的固若金汤,按照兵书上的规则,已经是毫无破绽。

      黄玉谭微微颔首,道:原来如此。胡将军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胡宗茂狐疑道:黄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此次前来,张将军就是担心黄将军这边抵挡不住。黄玉谭微笑道:张将军那边,正在加紧积攒粮草,而且招募军士,为了防备楚欢会首先攻打金州,张将军在城防之上也是做了好一番部署。

      胡宗茂似笑非笑道:张叔严的本事,本将是知道的,若说冲锋陷阵,那倒真是一员虎将,但是说起防守,嘿嘿……!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言下之意,那自然是说张叔严的守城能耐,远远及不上他胡宗茂。

      黄玉谭淡淡一笑,颔首道:胡将军既然这样说,我想张将军一定会十分欢喜。张将军就担心援军抵达之前,贺州城已经陷落,那么张将军的谋划,也就完全落空了。

      谋划?胡宗茂听黄玉谭话中意思,显然是张叔严小看了自己,顿时心里就有几分不快,张叔严能有什么谋划?

      黄玉谭道:楚欢从朔泉发兵,长途侵袭,再加上贺州这边的天气,一定是人困马乏。他们抵达贺州城下,因为粮草不足的缘故,必然不会拖延下去,只想尽快能够攻下贺州城,将军城防严密,楚欢的兵马一旦迟迟攻不下贺州城,定然是士气萎靡,心无斗志。

      胡宗茂与何魁对视一眼,皱眉问道:黄先生,张叔严到底想要做什么?

      其实张将军的谋划也很简单。黄玉谭肃然道:楚欢全力攻打贺州城,胡将军这边一定要坚守住,张将军会尽最快的速度,赶过来支援,等到楚欢的兵马人困马乏士气低迷,张将军便会率军突然杀到,那时候胡将军守紧贺州城,张将军会率领金州的兵马,与楚欢的人马一决雌雄!

      胡宗茂哦了一声,笑道:你是说,张叔严会带兵杀楚欢一个措手不及?

      正是如此。黄玉谭正se道:胡将军想一想,就算楚欢攻打贺州城不下,最后也只是退回朔泉,西关的中心在朔泉,假以时ri,他便能恢复元气,反倒是贺州这边,一战过后,将军想要补充元气,并不容易。既是如此,就必须想出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不能让贺州始终处在楚欢的威胁之下。

      胡宗茂摸着胡须,凝视黄玉谭道:你继续说!

      胡将军应该明白,一劳永逸的方法,就是让楚欢有去无回。黄玉谭缓缓道:楚欢此番出兵,几乎是jing锐尽出,如果将楚欢的兵马歼灭在贺州,就等若是将他推进了万丈深渊,他再也没有可能东山再起……!

      胡宗茂摸着胡须哈哈笑道:本将明白了,张叔严出兵,就是为了一劳永逸解决楚欢,永绝后患?

      正是如此。黄玉谭点头笑道:所以张将军这才聚集了手中所有的jing锐,甚至将自己手中为数不多的jing锐骑兵也调动起来,就是为了杀楚欢一个措手不及,将其一举歼灭!

      张将军将手下兵马全都带出来,难道不担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何魁微一沉吟,才问道:如果主力尽出,要与楚欢决战,那么一旦有人从背后去攻打金州兰峄城,兰峄城岂不是无兵可守?

      黄玉谭摇头道:这一点倒不必担心,金州虽乱,但是真正形成威胁的流寇并不多,无论哪一股势力,还没有达到攻城的实力。张将军已经说过,会在兰峄城留下一部分兵力,足以应对突发事件,更何况只要将楚欢的兵马歼灭,整个西北便再无大患,即使兰峄城被其他人拿下,张将军到时候破了楚欢,挥师返回,要拿下兰峄城也不是难事。

      胡宗茂大笑声中,已经拍起手来,好好好,张叔严果然是好谋划,以前是本将小瞧了张叔严,以为他只会冲锋陷阵,原来这谋略,也是不输于人!

      黄玉谭听得胡宗茂语气有些古怪,问道:胡将军可是同意张将军的计策?

      胡宗茂嘿嘿笑道:张叔严这算盘打得可真是不错,本将率部在这里死守,虽说本将自信楚欢绝不可能攻破贺州城,可是到时候本部却必定损失不小,而楚欢那边,也必然是损兵折将,等到这边两败俱伤,张将军挥师杀来,坐捡战功……嘿嘿,黄先生,张叔严是不是打的这个如意算盘?

      黄玉谭皱起眉头,道:胡将军,这话就说的不好听了,张将军与你,同时举兵,目的都是为了反对楚欢的暴虐,贵部与我部,乃是友军,我们共同的敌人,只能是楚欢,而我们最终的目的,也是齐心协力,歼灭楚欢的主力……!顿了顿,耐心道:诚然,贵部坚守贺州城,与楚部厮杀,必然会损失不小,但是将军不可否认,即使楚欢攻城受创,但他麾下毕竟是将近两万jing兵,就算士气低迷,却依然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以贵部的实力,只可能守住贺州城,却很难歼灭楚部。

      胡宗茂闻言,心里便有些不痛快,此时也顾不得黄玉谭是西北名士,只是哼了一声,并不作答。

      将军,正是因为张将军知道贵部守城会经受巨大的损耗,所以才好心派我前来,告知将军,等到我部一到,贵部便可歇息,我部定会全力以赴,哪怕是全军覆没,也要与楚欢一决雌雄。黄玉谭神情凝重,轻叹道:这是张将军深思熟虑才拟定的计划,他已经存了战死沙场之心,务必要将楚部歼灭,张将军还说,就算我部全军覆没,也定然要将楚部消耗殆尽,到时候如果我部覆灭,那么贵部大可以出兵收拾残局。

      胡宗茂淡淡笑道:张叔严还说了些什么?

      张将军只望胡将军大局为重,能够按计划行事。黄玉谭拱了拱手,如何决断,还望将军定夺!

      胡宗茂正想说话,何魁却已经道:黄先生,张将军当真是如此计划?

      却是如此!黄玉谭点头道:楚欢不灭,西北不宁,而且……!苦笑着叹了口气,道:张将军也应该知道,东方将军有一名侄女,正是嫁给了张将军的次子,他们是儿女亲家,东方将军在朔泉遇害,张将军断定是楚欢在背后捣鬼,所以从私怨来说,张将军也定然要取下楚欢的项上人头,以告慰东方将军的在天之灵!

      何魁点头道:既是如此,我部自然会全力配合张将军的计划,黄先生说的不错,我们的敌人,是楚欢,大战在即,贵我两部万万不能伤了和气。

      胡宗茂皱起眉头,想要说话,何魁不动声se向他使了个眼se,胡宗茂话在哽间,终究是忍耐下去,并无说话。

      黄玉谭拱手道:既是如此,那么在下现在就返回金州,向张将军禀报这边的情况,胡将军放心,金州那边,已经是整装待发,只要贺州城坚守几ri,张将军必然会率部来援!行了一礼,道:在下就此告辞!

      胡宗茂道:黄先生一路顺风。叫了人来,送黄玉谭出城。

      黄玉谭刚刚出门,胡宗茂便看向何魁,十分不满道:何书记,这种事情,怎能答应,难道你听不出来,张叔严这是要趁火打劫,他是想等到我和楚欢两败俱伤,然后过来抢夺功劳。握着拳头,恨恨道:歼灭楚欢,到时候不但位居首功,还能名扬天下,张叔严这点心思,你难道看不出来?

      何魁淡淡一笑,道:将军息怒,张叔严这点小把戏,卑职怎能看不出来?但是咱们用不着一口回绝,至少张叔严有一句话说的不错,以我们的兵力,在将军的率领之下,固然可以坚守贺州城,令楚欢铩羽而归,但是想要歼灭楚欢,却是十分困难。楚欢是我们的心腹大患,他攻城失败,退守朔泉,朔泉是西关的中心,假以时ri,他倒是可以恢复元气,而我们经过此战,必然损失惨重,等到楚欢卷土重来,那便岌岌可危,所以这一次我们不但要守住贺州城,而且一定要找到机会,将楚欢的主力歼灭在贺州!

      胡宗茂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说出来。

      他张叔严既然主动来战,我们又何必拂了他的一番美意。何魁冷笑道: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就让张叔严去抢攻,与楚欢一决雌雄,等到他们双方杀的筋疲力尽,将军也用不着在城中等候,率兵杀过去,到时候这头功,依然是将军的。

      胡宗茂眼珠子转了转,忽然笑起来,一拍脑袋,道:真是犯了糊涂,差点误了大事。不错,他张叔严既然可以趁火打劫,咱们又何必与他客气,到时候他与楚欢筋疲力尽,我们最后再去捡便宜……!向何魁感叹道:老何,本将身边幸亏还有你这个明白人,你放心,此战成功,本将绝不会亏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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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四章 兵临城下

         贺州城,城门紧闭,城外烟尘四起,与本就漂浮在空中的尘灰相融合,天地之间灰蒙蒙一片。.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楚欢率领的兵马,终究还是在一个清晨来到了贺州城,贺州城四面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整个贺州城,已经是一座孤城。

      胡宗茂虽然对城防信心十足,但是看到城下的官兵,心中却还是有些紧张,紧张之余,却又充满了兴奋。

      这是一个机会,扬名立万建下功业的大好机会。

      虽然楚欢的兵力并不足两万,但是其实士气显然不错,军阵井然有序地在城下密布,旗帜鲜明,甲胄闪亮,只是无论城头的守军还是城下的官兵,心里都不会很舒畅,战阵一开,血溅五步,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在这一场大战之后,是否还能存活下去。

      城头之上,守城的将士遥望着城外的官兵,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惶惶之意,论起兵力,楚欢的人马显然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胡宗茂的巽字营官兵,编制不过五千人,贺州城有四门,不能将兵力完全集中在一门,但是正门显然是重点防守之处,胡宗茂也确实在正门这边布置了重兵,他在守城之上,还是有些门道的,古往今来,攻城之战无数,人类之所以进步,就是善于总结前人犯下的错误,予以改正,许多坚固的城池,本来可以固若金汤,最终却被攻破,其中的破绽,后人自然也是悉加总结。

      胡宗茂外表看起来粗犷,但却绝对不是一个目不识丁只会厮杀的莽夫,恰恰相反,他读的书不少,而且很早就研读兵法,专门研究守城之术。

      从拿下贺州城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楚欢的兵马迟早会杀过来,所以从那一刻起,他就开始对贺州城进行布防,他算来算去,知道五千守军想要将贺州城守的固若金汤,实在是很困难,兵力太过吃紧,自然要增加兵力,所以一面派兵搜罗贺州城方圆百里之内所有可以利用上的物资,一面则是强征年轻力壮的男子补充人手。

      这些男丁,在楚欢大军到来之前,从事着繁重的修筑挖掘工作,等到楚欢兵马到来,立刻就被编成兵士,他们没有经过任何训练,完完全全是要被当做炮灰使用,有些人甚至连刀枪都握不稳,却依然被强行推到城头上,用以守卫城池。

      只是胡宗茂预感到防守最吃力的应该还是正门,所以主力将士还是被配备在正门,当楚欢的大军出现在正门外时,胡宗茂立时感觉到自己的英明。

      城头上一片寂静,城外的楚部军阵,也是肃杀一片。

      胡宗茂一身甲胄,身边跟着几名副将,双手搭在城垛上,远眺城外,想从对方的军阵之中找到楚欢的踪影。

      只是距离不近,而且天地间一片朦胧,虽然能够看到城下密密麻麻的军阵,却实在难以从密密麻麻么的军阵之中找到楚欢的踪迹。

      “将军,你看……!”旁边一名副将抬手一指,胡宗茂顺着部下的手指望过去,只见从城下的军阵之中,一队人马飞驰而出,带起滚滚尘灰。

      “弓箭手准备!”副将已经沉声吩咐。

      一排弓箭手立刻上前,弯弓搭箭,对准了城下,胡宗茂抬起手,“没本将吩咐,不要轻易射箭!”

      那队人马到得城下,十数骑已经形成一个半弧形,盾牌亮出,盾牌贴盾牌,组成了一道可以防御弓箭的铁墙。

      楚欢此时就在铁墙后面,胯下雷火麒麟打着响鼻,楚欢狼甲在身,抬头望着城头,一眼就认出胡宗茂,城投一面显眼的大旗,大旗上写着“胡”字,旗帜在风中飘扬,大旗之下,胡宗茂身着显眼的铠甲,无论是谁都能一眼认出。

      “是胡将军吗?”楚欢望着城头,面带微笑,声音温和,但是中气十足,城头一片寂静,声音远远传上去,“本督听闻胡将军举兵造反,心中不信,特地前来询问,不知道胡将军是否真的有不臣之心?”

      胡宗茂闻言,已经冷笑道:“楚欢,本将已经等候你多时了,你实在让本将失望。”

      “哦?”楚欢依然是含笑道:“却不知本督哪里让胡将军失望!”

      胡宗茂大声道:“你让本将等得太久了。”

      楚欢叹了口气,道:“本督也实在很想早早见到胡将军,只是这里的风沙太大,将士们行军艰难,本督于心不忍,放缓了脚步,这才迟到了几曰,胡将军不要怪罪才好。对了,胡将军,都在传言你举兵造反,本督却想你胡将军应该不至于如此愚蠢,所以除非亲耳听到,否则绝不会相信那些流言。”顿了顿,盯着胡宗茂,问道:“今曰本督前来,胡将军没有开门迎接,反倒紧闭城门,刀出鞘,弓上弦,一派肃杀之气,怎么,你是真的造反了?”

      胡宗茂哈哈大笑起来,随即抬手一指,冷声道:“楚欢,别在这里婆婆妈妈,本将对朝廷忠心耿耿,对圣上绝无二心,从无谋反之意,反倒是你楚欢,在西关无法无天,胡作非为,连瞎子都看出来,你野心勃勃,你心存叛逆,本将自然要反你,否则岂不是沦为你一样的反贼?”

      楚欢也是笑道:“胡将军果然是伶牙俐齿,举兵造反,还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真是让本督刮目相看。”扫视城头兵士,含笑道:“手握一营人马,就敢谋反,胡宗茂,本督倒是很佩服你的胆识。”

      胡宗茂摸着胡须大声道:“楚欢,你懂不懂兵法?无能之辈,就是手握千军万马,那也无济于事,懂得军法,便是兵力薄弱,却也依然可以所向披靡,你率大军来攻,本将已经是静候多时,你若有本事,就攻下贺州城,本将会心服口服,任你处置,可是你若是没有这个本事,本将劝你还是滚回朔泉,等着本将率军去取下你这叛贼的人头。”

      “其实本督很奇怪,你胡宗茂哪里来的胆子,竟敢举兵造反。”楚欢摇头道:“胡宗茂,本督做人做事,素来都不会赶尽杀绝,都会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你举兵造反,本督就当你是一时糊涂,只要你真心悔过,开城投降,本督向你保证,一定给你留条姓命……!”

      “去你妈的悔过。”胡宗茂厉声喝道:“这是本将对你所说,楚欢,你要是现在滚下马来,俯首乞降,本将也不会砍了你脑袋。”

      “如此说来,咱们已经是不能再谈下去了。”楚欢双眸变的寒冷起来,沉声道:“本督给了你一次机会,但是你自己却不要,回头可别说本督心狠手辣。”

      胡宗茂拔出佩刀,刀锋指着城下楚欢,大声道:“别他娘的废话,有本事就攻破本将这座城,本将就在这里等你杀过来。”刀锋往下一按,沉声道:“射箭!”

      一时间,箭如雨下,直往楚欢那边射过去,楚欢这边早有准备,铁盾契合,缓缓后撤,胡宗茂在城头上看着楚欢退下去,冷冷一笑,左右环顾,大声道:“弟兄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叛贼楚欢,背叛朝廷,意图谋反,今曰本将与诸位共进退,誓死守卫贺州城,只要守住贺州城,本将保证诸位的荣华富贵!”说完,高举大刀,高声道:“誓死守卫贺州城!”

      他身边的副将都已经拔刀在手,高举战刀,齐声高呼:“誓死守卫贺州城,与将军共存亡!”

      城头的兵士们见此情状,不管心中是否愿意,也只能高举战刀,齐声高呼,一时间城头声浪阵阵,倒也是气势雄浑。

      一阵士气高昂的呐喊声尚未停歇,众人就听到从城下军阵之中传来隆隆战鼓之声,战鼓声远远传来,低沉而肃穆,就似乎敲打在众人的心头,本来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瞬间便即消逝,很快,城头上就死一般的寂静,便见到军阵之中,两派步兵从军阵中缓缓而出,那是盾牌兵,手中都握着坚固的盾牌,一条长长的黑线,盾牌贴盾牌,组成了一条长长的铁墙。

      “那是什么?”胡宗茂瞧见盾牌兵出列之后,行进缓慢,后面跟着的兵士手中却是抬着东西,皱起眉头来。

      “是木板!”身旁副将倒是看清楚。

      胡宗茂一怔,“木板?”但是瞬间就明白,冷笑道:“看来他们早就知道咱们在城下挖了陷阱,这是要搭路。”

      胡宗茂布置城防的时候,不但加固加高城墙,在城头修建箭塔,而且在城墙外,还挖掘了深沟,深沟之内,埋有倒刺,上面则是用虚土掩盖,乍一看去,只是一些稀松的沙土,但是一旦不小心踩上去,便会落入沟中,里面都是倒刺,绝无生还的可能。

      “都给本将听着,别急着射箭,不能浪费箭矢。”胡宗茂大声叫道,“等他们靠近过来,射那些抬着木板的兵士,想要搭桥过沟,可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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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五章 铺路

         盾牌手步伐整齐,速度并不快,但是却如同一堵墙一样,向城下慢慢推进,城头上的弓箭手弯弓搭箭,已经做好了准备。

      胡宗茂的巽字营有五千官兵,加上强征过来的民夫,也有近万人,但是其中弓箭手并不算多,弓箭手是技术兵种,并非是个人就能she箭。

      虽然知道守城的时候,弓箭手的威力最为重要,需要依仗弓箭手协助守城,为此一度紧急训练弓箭兵,但是想要培养出一名优秀的弓箭兵,其实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城头上倒是准备了大批的强弓箭矢,但是整个贺州城守均能够she箭的弓箭兵却不到千人。

      实际上巽字营真正的弓箭手编制,也就五百人左右,能够凑出来近千名弓箭手,也还是因为强征的男丁之中,有不少是曾经都以狩猎为生,西北山多,许多生活困顿的百姓,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入山狩猎,获取食物,也正因此,西北百姓中倒有一批箭法不错的猎手,这些猎手被强征到了贺州城,胡宗茂自然是从中挑选出善于she箭者,编入弓箭兵。

      正门是主要防守点,所以在这里,胡宗茂本就安排了近五百名弓箭兵,在楚欢兵马抵达之前,胡宗茂得知楚欢的主攻方向如自己猜想一样,所以又从其他哥们勉强抽调了一部分弓箭手,其他三门各保留一百名弓箭手以防不测,在正门这边,则是安排了七百名左右弓箭兵。

      七百不是一个大数字,但是却足以应对现在的局势,城头的弓箭手,编成两列,三百多人为一组,一组在前,一组在后,在城头上形成两条线,前面一列靠近在城垛边上,只等一声令下,立刻she箭,而后一排也已经弓上弦,等到第一排she完,便会立刻上前填补,如此循环,保持弓箭的高速度杀伤力。

      楚欢此时骑在雷火麒麟之上,目视前方,看着盾牌兵向前推进,面无表情,但是眼眸子却异常的凝重。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楚欢攻打贺州城,事先自然是对守城大将胡宗茂有过了解,知道此人的xing格特点以及战术方法。

      胡宗茂不但加固加高城墙,而且在城外挖下壕沟,本意就是不让敌军顺利地冲到城下,这一点,楚欢事先自然已经派人打探清楚。

      兵临城下之前,楚欢就已经派人摸黑在贺州城外做了探查,已经jing确地确定了城外壕沟的具体位置已经宽度。

      壕沟上面覆盖着一层尘沙,一旦踏上,必然会陷进去,这样造成的兵力损失,楚欢当然不愿意看到,所以针对城外的壕沟,在抵达贺州城前,早早就与裴绩商量好了对策,胡宗茂既然能够挖沟,这边自然也有办法应对壕沟,至若掘土填沟,这当然是不现实的。

      为了挖掘城外的防御壕沟,胡宗茂动用了大批的人力,沟渠很深,即使在没有任何威胁的情况下,楚欢这边要填沟,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更何况此时贺州城头,箭手虎视眈眈,根本不可能给这边安心填沟的机会,只怕壕沟未填上,填沟的人便已经全军覆没。

      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在壕沟之上架路,好在找寻木材并不是困难的事情,楚欢下令将士们伐木制板,带着大量的厚厚的木板到来,而且在城下的壕沟边上,已经做了不显眼的标记,楚欢倒是有些庆幸,胡宗茂下令挖掘的壕沟,深度确实不弱,但是却并不算多款,长长厚厚的木板,足以搭在上面。

      看着楚军缓缓推进过来,距离壕沟渐近,也已经进入了she程范围之内,胡宗茂终是缓缓抬起握刀的手,高高举起,陡然间手臂前挥,刀锋前指,城投弓箭手们再不犹豫,满弓如月,手指松脱,城头上的箭矢顿时如同雨点一样,往靠近过来的楚军军阵she了过去。

      乱箭如雨,前一列坚守们she出箭矢,立刻后退,后面一排迅速上前,早已经满弓如月,毫不犹豫she了出去。

      箭矢如同飞蝗,楚军盾牌兵将盾牌举起,形成一道铁墙,但终究不可能密不透风,在乱箭之中,闷哼惨叫响起,军阵中是不是有人中箭倒地,便是那些举着盾牌的盾牌手,虽然护住了大部分身躯,可是时有乱箭she到难以遮掩的腿部,中箭跪倒,空出的缺口,立刻有箭矢she入。

      当城头箭手们开始she箭,楚军的战鼓声便更加的急促起来,本来缓缓推进的楚军军阵,随着隆隆的鼓声,速度渐渐快起来。

      盾牌手在前,抬着木板的步兵跟在后面,在步兵后面,楚军阵中也已经有弓箭手跟了上来,进到she程之内,楚军箭手也已经是弯弓搭箭,对着城头she过去,相比起城头的箭手,楚军箭手带去的威胁xing自然是要弱了许多。

      叛军居高临下,而楚军要自下向上,箭矢的速度和力道,完全不同,但是楚军箭手出阵,当然不是真的想给城头的兵士造成多大的伤害,只是为了能够压制住对方的势头,给前面的同伴创造搭路的机会,谁都知道在这城下多耽搁一分,就多出一分死亡的机会,所以步伐都是越来越快,之前楚军列阵在前的盾牌兵步伐一致,能够保持盾牌最大限度的契合,形成一道铁墙,但是随着阵中时不时地有人倒下,而且盾牌手有人中箭,形成空缺,整个军阵开始有些散乱。

      楚军箭手看到前面的军阵开始有些散乱,更是连连she箭,想要压制住城头如雨的箭矢,尽可能地给前面的同伴掩护。

      胡宗茂看着本来整齐划一的楚军军阵在箭雨的攻击下,已经出现混乱,嘴角不禁浮出笑容,冷笑道:“楚欢自以为带的是jing兵猛将,现在看来,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花花架子摆的好看,真要打起来,也不过如此。”

      旁边众将都是连连附和,胡宗茂本就对守城十分的自信,此时看到楚军如此容易就阵型混乱,更是自信满满。

      楚欢看着军阵已经松动,微皱起眉头来,在他身畔的乃是震字营偏将韩英,战场上的形势,他自然也是看得清楚,见到楚欢皱眉,只能道:“楚督,平西军是余老将军组建,老将军虽然有心要将平西军训练成威慑西北的最强大军团,可是……他心愿未了,就已经驾鹤西去,平西军本身,鱼龙混杂,如果余老将军健在,倒可以将这些人都融合在一起,形成有力的拳头……!”

      楚欢微微颔首,神情肃然,道:“余老将军确实有这个能耐!”

      “余老将军还没有将平西军整顿好,就离世而去,平西军的将士虽然也都是有战斗经验,但还是一盘散沙,没有形成真正的战斗力。”韩英叹道:“等到东方信接手老将军担任平西大将军,他也没有将心思放在训练军队之上,而是想着各种方法,排除异己,只想着将平西军变成他东方信的军队。”抬手指着前方正在进攻的楚军军团,“将他们中间任何一个拉出来,都算得上是合格的兵士,可是组合在一起,却远远不能发挥出他们应有的战斗力,训练的时间太短,互相之间的配合还远达不到默契的程度。”

      楚欢点头道:“韩偏将所言极是。”望向前方,缓缓道:“余老将军留下的这支军团,作为后辈,我们不能让他们辱没了老将军的声明,既然老将军想着要将平西军建成整个西北最强大的军团,我们就应该继承老将军的遗志,完成他老人家的心愿。”抬起手,马鞭前指,“这中间许多人都曾与西梁人交过手,凭心而论,许多人都是西梁人手下的败军,无论是士气还是自信都受到过重创,作为一名军人,想要找回自信,就必须要有荣耀,军人的荣耀可以恢复他们的自信,而荣耀,只能是来自胜利!”

      韩英微微颔首,楚欢继续道:“自从西梁人撤走之后,平西军在东方信手中,并没有得到良好的训练,甚至没有真正打过硬仗,他们需要得到训练,而训练的最好方法,就是在战场上得到淬炼,血与火的训练,会让他们成长的更快。”

      此时盾牌手已经停下了脚步,在他们前面,就是壕沟,盾牌手已经探出刀去,冒着箭雨的威胁,探刀在前面的地面上砍动,沟渠上面掩饰的沙尘本就不是很厚,很快就显出了壕沟来,看到壕沟的边缘,盾牌手后面的兵士们已经是迅速抬着木板,向前面的壕沟扑了上去,搭上厚厚的木板,而此时城头的箭矢更是犀利,城头箭手们并不在意箭矢是she向谁,只需要将箭矢往楚军密集的军阵中she过去,乱箭之下,总能给敌人带去伤害。

      胡宗茂看着楚军军中中的兵士时不时地倒下去,意气风发,只觉得全身都充满了力量,耳听得对方军阵中的鼓声变得更加的沉闷响亮,抬头望过去,眉头一紧,似乎是在对四周众人所言,又似乎是在自语:“他们要攻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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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六章 阵军上势与御士死战

     楚军真的要攻城了。
  
  先锋军拼死向前,在壕沟之上用木板铺路,隆隆战鼓声中,从楚军军阵之中,十多辆投石车缓缓出现,投石车四周围着一群兵士,将投石车推向前方。
  
  令旗招展之中,投石车一字排开,之间有一段距离间隔,钱凤君也在隆隆战鼓声中,架设好木板铺就的道路之后,在盾牌手和弓箭兵的掩护下,迅速后撤,韩英此时已经催马上前,就在投石车边,高举马刀,等到投石车装石完毕,韩英神情肃然,马刀挥下。
  
  投石车立刻发动,巨石呼啸着如同炮弹一般发射冇出去,“轰隆”声中,砸在城墙之上,十几块巨石破坏的地方各不相同,有的只是打在墙根,有的则是则是打在墙中冇央,只是这贺州城在紧急修筑之下,加高了不少,倒无一块石头打上城头。
  
  兵士们迅速装石,石块依然是呼啸着往贺州城打过去,这些投石车的规模并不大,而且装填的石头虽然也不小,但是打在城墙上,却并没有造成极大的破坏。
  
  投石车刚出来之时,胡宗茂倒还皱起眉头,等到投石车连续几轮打下来,给城墙的破坏力也是极为有限,笑容重新浮在了胡宗茂的脸上,冷笑道:“果然是黄毛孺子,想用区区几辆投石车来攻打贺州城,楚欢果然是异想天开。”
  
  旁边立时有副将嘲讽道:“将军,楚欢那些投石车,应该是刚刚新造不久,规模太小,根本无法对我们造成威胁,您瞧那些投手,投石技术十分的生疏,嘿嘿,就瞧瞧他们有多少石头可以砸过来,这贺州城是老城,历经多少代,城基稳固,城墙厚实,当初西梁人打过来的时候,如果这里的守军不是弃城而逃,也未必那么容易陷落……!”
  
  胡宗茂抚着胡须,只是冷笑,忽见到那边的投石车已经停止了投石,似乎要撤下去,胡宗茂顿时哈哈大笑,抬手指着那十几辆正缓缓后退的投石车,得意洋洋道:“你们瞧,楚欢已经撤下了投石车,这是自找其辱,看来他也知道悉心准备的投石车对咱们毫无用处……!”
  
  楚欢见到投石车起到的破坏作用并没有多大,撤下了投石车,策马向前,到得军阵之前,调转马头,他胯下雷火麒麟,身着狼甲战袍,英气勃勃,从腰间拔出血饮刀,沉声道:“本督在此,众将士都听着,胡宗茂举兵造反,祸乱西北,今日冇本督率军至此,定要攻破贺州城,剿灭叛贼,胜败在此一举,本督令,第一个攻上城头者,官升两级,赏金百两,有取下胡宗茂人头者,官升三级,赏黄金三百两!”
  
  此言一出,楚军将士士气一振,方如水已经握刀在手,沉声道:“弟兄们,冲啊!”拍马在前,向前冲去。
  
  山呼海啸的杀声顿起,楚军如狼似冇虎,跟随着向前冲过去,战鼓隆隆,城头的守军见得楚军开始进攻,更是严阵以待。
  
  杀声震天,天地间弥漫着肃然的杀气,洪水般的楚军倾泻而出,城头箭矢如雨,冲锋的人群之中,时不时地传出惨叫声,有人倒下。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身在战场,热血上涌,更有重赏的诱冇惑,兵士们倒是奋不顾身,直往城下冲过去,楚军阵中的弓箭手自然也不闲着,虽然杀伤力相较叛军的弓箭手要弱上不少,但是城下密集的弓箭射上去,却也让城头的箭手们不能随心所欲。
  
  尘沙滚滚,杀声连绵,虽然冲锋的兵士时有倒下,虽然楚欢麾下的这支军队却是还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没有完全融合在一起,可是却依然是前赴后继,以西北子弟为班底的这支军队,骨子里生就着剽悍,沙场之上,还真是勇悍得很。
  
  兵士们已经冲到了城墙之下,早有兵士搭上云梯,迅速向上登梯,城头上的叛军兵士见到楚军的云梯搭上,那云梯的顶部距离城垛不过半米之遥,叛军兵士探出身子来,要将云梯推倒,而城下的弓箭手显然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特别是箭术上佳的箭手,早早就瞄准了云梯顶端,只要有叛军探出身子来,立刻便有十多支羽箭向那里射过去。
  
  胡宗茂眼瞅着云梯搭上来,倒也并没有丝毫的惊慌,这些都是他早就预料到的,号角声中,一口口大锅被推到了城垛边上,守城的军士早就做好了准备,一批木桶也早就备好,兵士们用木桶从锅中舀起滚烫的热油,这都是不能食用的黑水废油,但是温度极高,一桶桶热油从城头上照着云梯泼溅下来,正在登梯的兵士被热油淋在身上,惨叫声撕心裂肺,从那云梯上如同石头般坠落下去。
  
  楚军将士听到上面撕心裂肺的惨叫,心下也是吃惊,云梯下本就密集着不少兵士,热油泼下来,不但是登梯的兵士被淋了个正着,云梯附近的兵士也遭到热油的泼溅,盾牌兵见势不妙,早已经冲上前来,盾牌护在上方,抵挡从上面泼下来的热油。
  
  楚欢远远望着,眼角微微跳动,他身后没有参加攻城的将士们看到城墙的战斗,也都是神情凝重,脸上都显出怒色来。
  
  楚军的兵力处于绝对的优势,虽然热油一度让楚军的登城受到重创,但是楚军这边的兵士,也都是经过实战锻炼出来,对方使用热油,这边立刻便是盾牌兵登梯,在上方用盾牌护住,那热油泼溅下来,也只是是倒在盾牌之上,一时间倒是难以伤及攻城的兵士。
  
  楚军这边一变,守城的叛军也立刻改变方法,他们不再向城下泼溅热油,而是搬起早就准备好的石头,从城垛边狠狠砸下来。
  
  城墙根下,已经堆积了不少尸体,而且从云梯坠落下来的兵士,很快也加入到尸体的行列之中,只是楚军将士依然是踩着同伴的尸体,向上攀登。
  
  震天的喊杀声响彻战场上的每一个地方,这里已经是一处修罗场,双方的箭手都没有停止射箭,空中箭矢往来,血腥的味道也在空气中弥漫开去。
  
  城头上的兵士一时泼下热油,一时砸下石块,楚军将士死伤惨重,好不容易有兵士登上云梯顶端,从城垛后面,立刻有长枪冇手探出长枪来,狠狠刺向登上云梯顶端的兵士,沙场之上,本就是你死我活,谁也不会心存怜悯,要自己好好活下去,就只能杀死敌人。
  
  忽见到城头又窜出一群兵士,在大白天里,手中却是举着火把,城头一声令下,火把从城头丢下来,那火把落到城墙之下,只是瞬间,熊熊大火便在城根喷薄而起,变成了一片火海,方才城头泼下热油,并不仅仅是为了对付登城的兵士,而是早就做好准备,等到热油足够,丢下火把烧杀楚军。
  
  火海中的楚军将士浑身上下冒烟惨嚎,奋力嘶叫,走了几步,颓然倒地,身边的同伴想要扑灭火势,只是那火势反而是越来越大,熊熊烈火,很快就将兵士烧成焦炭。
  
  滚油沸沸,无论是活着的人还是死去的尸首,只要被油火沾上,转瞬之间都是浓烟滚滚,烈焰炎炎,一股黑烟蒸腾而上,直冲天空,让本就充斥着尘沙的空中变的更是昏暗一片。
  
  攻城的楚军冇将士看到城下那一道熊熊燃冇烧的火海,便是再勇敢,此时却也不敢冲过去,勇猛不等于愚蠢,此时冲上前,无疑是自寻死路,楚军不少将士眼中微显惊骇之色,但是这种神色很快就被愤怒所替代,看着许多同伴在烈火之中挣扎凄嚎,他们的牙齿都要咬碎。
  
  看着城下挣扎嚎叫的兵士,城投兵士眼中并没有怜悯之色,因为他们很清楚,或许不久之后,哀嚎的就是他们,在战场之上,没有怜悯可以,怜悯就是柔弱,而在战场上的柔弱,就等若是将自己送入地狱。
  
  楚军的后军之中,急促的鸣金之声终于响起,那是后撤的命令,楚军将士带着愤怒和不甘,迅速后撤,看着楚军徒劳无功,丢下众多尸体退兵,城头上的将士们一时欢声如雷,一众副将早已经跑到胡宗茂身边,一个个大拍马屁,这些马屁让胡宗茂十分的受用,看着溃不成军退下去的楚军,胡宗茂意气风发,甚至有领兵杀出城去的冲动,但是这样的冲动转瞬便即消逝,他很清楚,虽然楚军的第一次攻击以损兵折将败退收场,但是对方的实力并没有遭到毁灭性的打击,楚军的实力,还远在守军之上,一个英明的将领,是绝不能让胜利冲昏头脑。
  
  “楚督,我们还可以撑下去!”韩英脸上也是沾着烟尘,退到本阵,见到楚欢,脸上便有惭愧之色,这一次攻击,楚欢让他统兵攻城,也是给他建功的机会,但是结果却是损兵折将,韩英只觉得脸面上实在过不去。
  
  楚欢凝视着韩英,道:“韩偏将,你们打的已经很好,不用多想。当一个将军带领他的军队出阵时,他的军队的士兵的强弱众寡、武器的优劣、后勤补给的情况,这些都是已经确定,无法改变。将军在战场之上,有两个责任,阵军上势,将自己的军队摆在有利的态势,再差的军队,也要发现他的长处,再强的军队,也要洞悉它的优点,最大限度地发挥我军的优势,攻击敌军的弱势,这就是将军的谋,然后是率领军队誓死而战,知死不避,不临阵退缩,这是将军的略。记住顺序,先要阵军上势头,然后才是御士死战,如果处于不利的态势下,还要御士死战,那无疑是让将士们去白白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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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七章 骄兵

         楚军对贺州城的第一次攻击,以失败而告终,胡宗茂确实做好了防守准备,楚军的进攻方法,显然都在胡宗茂的预料之中,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守城叛军的损失十分低微,而攻城的楚军,虽然说不上大伤元气,却也是损兵折将。

      楚军就在城外扎营,与贺州城遥遥相对,营帐连绵,埋锅造饭,而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伤病,则是聚集在专门设立的伤兵营。

      楚欢此次出征,早就知道必有伤亡,刀兵之争,从来都是要死人的,这支出征的军队之中,楚欢特地建立了一支医疗队,征集了一批懂得外科的大夫,这些大夫,一开始当然不愿意随军出征,虽说楚欢出征之时,兵威正盛,但是兵家之争,素来都是没有定数,谁也不能保证楚欢能够轻易地剿灭叛军,这些大夫,当然不敢跟随军队出征。

      只是楚欢给予了极高的待遇,而且将一众大夫请到总督府,善加劝说,最后倒也勉强凑齐了一支不到二十人的医疗队,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在战场之上,这支医疗队却发挥出了极大的作用,退下来的伤病,很快就得到了医疗队的及时救治。

      这不但可以处理将士们的伤势,更为重要的是,对将士们的心理影响极大,军队之中有一支专门救死扶伤的医疗队,将士们的士气更是大振。

      胡宗茂首战大胜,自然是意气风发,信心大增,本想大摆庆功宴,向众人显示自己的赫赫军功,但是楚军就在城外,这时候庆功也未免太早,而且胡宗茂也猜不准楚欢下一波攻击会在何时,所以并没有离开城头,城头有专门的指挥室,胡宗茂令人送来好酒好菜,召集了手下的副将,小酌庆功,除此之外,亦是从城中送来酒肉到城头,每一名兵士都领取到了有限的酒肉,酒不多,只是让兵士们感受一下胜利的气氛,振奋一下将士们的士气,敌兵就在城外,胡宗茂可不愿意见到楚军下一波攻击发起时,城头上都是醉醺醺的兵将。

      “将军运筹帷幄,今日这一战,已经让楚欢知道了将军的厉害。”副将端杯举起,“将军,末将敬将军一杯!”

      胡宗茂哈哈大笑,举杯而尽,抚须笑道:“楚欢的能耐,倒也不弱,攻城的手段,倒也有章法,并不是泛泛之辈,只可惜他想要攻下贺州城,那是痴心妄想。”

      胡宗茂当然明白如何说话,如果将楚欢贬的一文不值,自己打败的,那就只是一个一文不值的窝囊废,对自己的战功,实在没有多大的帮助,反倒是自己将楚欢的能耐抬上来,夸赞一下楚欢,尽可能将楚欢说成是劲敌,如此一来,才显得自己的能耐出众,胜利的含金量大大加重。

      他这话一说,手下那帮人怎能不明白胡宗茂的意思,立刻有人点头道:“将军所言极是,此前我们也是小瞧了楚欢,其实此人还真是颇为了得,统兵有度,他手下那帮兵将,也确实不是一群乌合之众,将军,恕末将直言,如果不是将军您事先早有准备,将贺州城布防的宛若铁桶一般,换做别人,今日一战,贺州城只怕真要被楚欢攻下了。”

      “将军,末将也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虽然将军英名远播,但是楚欢大军前来,末将先前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又一名副将叹道:“他们人多势众,而且麾下的兵将,也大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并不好对付,对于是否能守住这座城,末将一直都是心存疑虑的,但是今日这一战,末将已经是坚信,在将军的统领下,莫说楚欢现在的实力,他就算再有数倍兵力,也绝不可能攻下贺州城。”他的声音真挚,脸上显出激动之色,站起身来,双手捧杯,感慨道:“末将能够效力在将军的帐下,当真是三生有幸!”端杯一饮而尽,豪气干云。

      胡宗茂不禁有些飘飘然,哈哈笑道:“也不能这样说,如果不是诸位死战,三军用命,只靠本将一人,此战也未必能够如此顺利。”

      书记官何魁脸上却并无其他人那般的兴奋之色,反倒显得有些忧心忡忡,胡宗茂看在眼里,问道:“何书记,你为何不说话?”

      何魁抬起头,勉强笑道:“卑职在听诸位说。”

      “本将看你脸色有些不对。”胡宗茂见到何魁笑的勉强,心里有些不快,今日大胜,人人欢心,唯独何魁似乎另有心事,身体微微前倾,问道:“难道今天击退楚军,你不开心?”

      何魁脸色微变,急忙道:“将军误会了,今日大胜楚军,三军都是信心大增,这也是将军指挥有方,卑职怎会不开心?”

      一名副将立刻道:“何书记,你既然开心,为何脸上没有丝毫笑容?大伙儿拼命打了一天,击退楚军,都是十分高兴,你……!”忽地笑道:“我明白了,何书记是文人,今日与楚军厮杀,何书记没有用武之地,寸功未立,所以心情难免不快,哈哈哈……理解,我们都理解……!”

      话声刚落,其他几名将领也都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之中,充满了讥嘲之意。

      何魁眼角微微跳动,淡淡道:“诸位误会了,何某本就不是什么大才大德之人,承蒙胡将军器重,留在身边担任书记官,为诸位记功录罪,沙场征战,本就不是何某分内之事,何某也从未想过在沙场立功,自然不会因此而有丝毫的不快……!”扫视众人一眼,肃然道:“但是诸位将军现在的心情,却是让何某十分担心!”

      胡宗茂坐正身子,抓了一根鸡腿,咬了一口,边吃边问道:“何书记,大家……大家现在都很高兴,你在担心什么?”

      何魁起身来,向胡宗茂拱手道:“将军,今日虽然取胜,但这仅仅是开始,楚君虽然损兵折将,可是他们本身并没有受到致命的重创,敌我现在的实力,依然十分悬殊,他们比我们还要强出许多,可是几位将军胜了这一阵,就像已经将楚欢的主力完全击垮……!”正色道:“诸位,何某虽然是一介文人,但是也明白军法之中说过骄兵必败的道理,一场小胜,就让诸位忘乎所以,你们不要忘记,城外的楚军,还是一头猛虎,它随时都要扑过来,我们决不能掉以轻心……!”

      话声未落,一将已经霍然起身,指着何魁怒道:“何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骄兵必败?你是说我们一定会败?还有,你说楚军是猛虎,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什么忘乎所以,嘿嘿,如何打仗,我们比你要清楚得多,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胡宗茂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何魁的话,虽然是面向其他诸将,但是无疑也牵连到了他这位主将,胡宗茂不是糊涂人,其实他也明白何魁的话未尝没有道理,但是就算明白这个道理,何魁这样说,还是让胡宗茂心里有些不快,沉声道:“都不要吵了,这里不是菜市场,大敌当前,自己人可别先吵起来。”看向何魁,道:“何书记,楚欢有多大能耐,本将心里很清楚,知道如何去对付他们,倒也不必将他说成是一头猛虎,至若忘乎所以,这话也太言重了,今日小胜,大伙儿在这里喝点酒,无非是激励士气而已,有些话,以后还是少说为妙。”

      何魁听胡宗茂这般说,不好多说什么,拱了拱手,坐了下去。

      一将这才道:“将军,楚军今日攻城,大败而退,如今正是士气低迷军心涣散之时,现在已经入夜,不如派一支军队从侧门悄悄出城,绕到楚军的背后,夜袭敌营,将军这边再率军出阵,前后夹击,未必不能将楚军一网打尽!”

      “万万不可!”不等胡宗茂说完,何魁再一次叫道,“这一招万万不能用!”

      众人都看向他,已经有人脸上显出厌恶之色,那将领已经冷笑问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趁这个时候,大有可能一击歼敌,为何不能?”

      何魁摇头道:“将军从一开始定下的策略,就是以守为主,这是既定的战略,也是目下我们最好的选择,万不能因为今日之胜,一时冲昏头脑,便改变定下的战略。不错,楚军现在或许真的士气低沉,或许真的可以攻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这只是最好的想法,万一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做好了应对夜袭的准备,那我们出城偷袭,岂不是正中楚欢下怀?楚欢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我军出城与他们决战,他们兵力远胜我们,正面对决,我们胜算太小……你的意见,就等若是冒险一赌……!”转视胡宗茂,拱手道:“将军,固守城池,我军的胜算极大,万不能轻易豪赌!”

      胡宗茂微一沉吟,颔首道:“胡书记说的对,咱们就要耗死楚军,决不能意气用事,没有本将的吩咐,一兵一卒也不得出城!”

      正在此时,忽听得城外隆隆战鼓声响,今夜风沙不小,风声呼啸,那隆隆鼓声夹杂在风沙声中,传了过来。

      胡宗茂心下一惊,手中酒杯丢开,拿起桌上的佩刀,二话不说,跳过桌案,向门外冲去,一众将领也都是手忙脚乱,纷纷抓起佩刀,紧随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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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零二章 连环

    胡宗茂此时第一个想到的竟是何魁,何魁三番四次劝说他固守贺州城,便是城外有天大的变故,也不要轻易出城,此时想起,胡宗茂只觉得那位小小的书冇记官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至理名言,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他以久经沙场的嗅觉,在这一刻终于明白自己进入了陷阱。
  
  虽说心下惊骇,但是胡宗茂毕竟也不是昏聩之辈,他久经沙场,听到后方骑兵冲过来,而且距离越来越近,再不犹豫,挥刀向前,“冲上戈壁坡!”
  
  一声令下,将士们也清醒过来,不错,戈壁坡就像一堵墙,只要冲到上面,骑兵没有长翅膀,也不可能飞的上去,骑兵的冲击力也就消弭于无形之中。
  
  两千多名官兵,一窝蜂往戈壁坡上冲过去,胡宗茂手下不到两百名骑兵,则是拍马上前,准备到得戈壁坡下,再下马将马匹拉倒戈壁坡上。
  
  密密麻麻的人群距离戈壁坡渐近,猛听得人群之中惨叫声响起,冲在最前面的一群骑兵,连声惨叫,从马上栽倒下来,更有一名副将也是翻身落马,被后面一匹骏马踩踏在了身上,瞬间就不动弹,胡宗茂本来也是催马向前,随着惨叫声响,已经瞅见前面箭矢蝗虫般飞过来,立时挥动大刀,将来箭打开。
  
  此时他已经瞧见,本来空无一人的戈壁坡,只是在瞬间,就如同鬼魅般冒出一大群弓箭手来,弓箭手居高临下,箭如雨落。
  
  “快撤……上面有楚军……!”阵中已经有人高喊。
  
  本来一窝蜂冲向戈壁坡的叛军顿时受挫,前面是乱箭,往前面跑,无疑是自寻死路,而此时从后方传来的马蹄声已经是近在咫尺,甩在后面的叛军将士回过头,已经看到从黑夜里冒出了数百名骑兵,都是挥舞着马刀,如同黑色的洪流,闪电般冲过来。
  
  便是最普通的叛军士兵,也知道自己中了埋伏,虽然有两千多兵马,但是叛军士气已经低到谷底,断后的一名副将勉强稳住心神,厉声高喝,“盾牌兵在前,长枪兵对阵……!”
  
  叛军前阵在乱箭之下,已经是人仰马翻,惨叫连连,整个队伍已经混乱不堪,后军听到将令,少数盾牌兵勉强排成一列,只是还没等他们站稳阵型,数百骑兵已经狠狠撞击上来,一时间叛军人仰马翻,骑兵撞击过来的时候,手中的马刀已经毫不犹豫地砍下来。
  
  这几百名骑兵虽然人数不多,但冇是训练极其有素,出手冷酷无情,果断犀利,虽说胡宗茂带出来的是主力不对,战斗经验也十分丰富,可是面对剽悍的骑兵,胆战心惊之间,根本是无力反抗,骑兵冲进叛军阵中,如同虎入羊群,刀光过去,鲜血飞舞,惨叫连连,凄厉的惨叫声,更是让本就心慌意乱的叛军将士魂飞魄散。
  
  听得号角声响起,戈壁坡上的弓箭手们见到骑兵冲到叛军阵中,已经退了下去,在他们退下去的瞬间,从戈壁后面,山呼海啸声响起,无数楚军的将士从戈壁坡后冒了出来,这哪里是一支溃退的败军,所有人的眼眸子里都显出兴冇奋之色,如狼似虎,如同黑云压顶,从戈壁坡上居高临下俯冲下来。
  
  楚军的兵力远胜叛军,前番攻城受挫,许多的楚军将士横尸贺州城下,楚军上下都是憋了一股子怒气,今夜叛军中计,主力部队出城追敌,如今进了陷阱,楚军自然是毫不客气,火光之中,冰冷的刀枪散发着幽幽的光茫,遍野的兵士冲下来,本来被叛军视为待宰羔羊的楚军,此时却是成了下山的猛虎,士气如虹,风云色变,天地在这一瞬间都似乎颤动起来。
  
  冲在最前面的,是一名身着甲胄却身材矮小的勇士,甲胄很不合身,正是小霸王秦雷,他的脸上满是兴冇奋之色,虽然身着厚重的甲胄,身材也不高达,但是身形却是异常灵活,脚下飞快,手中拎着一根铁棍,冲下戈壁坡,身体跳起来,对着正慌乱的一名骑兵,铁棍已经横扫出去,听得一声惨叫,那骑在马上的骑兵竟是被这一铁棍打飞了出去。
  
  秦雷却是翻身上马,大声叫道:“这是我抢到的马,谁也不许再抢……!”一夹马腹,挥舞着手中的铁棍,冲进了叛军军阵。
  
  两军瞬间就碰撞在一起,胡宗茂此时已经是脸色苍白,身在阵中,看到自己的部下乱作一团,而楚军士气如虹,杀气腾腾,想要组织反抗,但是此时整个战场已经乱作一团,哪里还能聚集人马,砍杀了一名向自己杀过来的楚军兵士,调转马头,二话不说,拍马便往西北跑去。
  
  他全身上下此时一片冰冷,后悔莫及,知道楚欢精心设计,正面对决,绝不是楚欢的敌手,心里却想着贺州城还在自己手中,留在这里死路一条,逃回贺州城,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此时他也顾不得陷入战阵中的部下,只想着迅速逃回贺州城。
  
  他胯下是一匹好马,千里挑一,速度飞快,身边几名副将见到主将向西而去,心领神会,拍马跟上,随在胡宗茂身后。
  
  不得不说,胡宗茂身在沙场,也确实是一名悍将,更加上是一心突围,所以出刀也是狠辣,生生在乱阵之中杀出了一跳血路,夜色之中,头也不回,往西边飞驰,身后随着不过数十名部下,狼狈逃窜。
  
  楚欢骑着雷火麒麟,此时正傲立在戈壁坡上,战场的形势,尽收眼底,眼看着胡宗茂带着数十人杀出血路,逃离战场向西而逃,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他的雷火麒麟乃是绝世神驹,加上他的武功,他自信,只要自己拍马追赶,在胡宗茂跑到贺州城之前,自己就已经将胡宗茂斩于马下。
  
  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而是眼睁睁看着胡宗茂带人离去。
  
  因为他的目标,并不是阵前斩敌,而是要夺下贺州城。
  
  “巽字营将士都听着。”戈壁坡上,声若轰雷,“本督今次发兵,只诛首恶,不牵累无辜,你们都是被胡宗茂蒙蔽,若是立刻弃械投降,本督保证绝不追究你们的罪责,若是负隅顽抗,本督也绝不会手下留情……你们的主将已经弃你们而逃,莫非你们还要为他卖命?”
  
  战场上杀声阵阵,混杂一团,楚欢的声音却是中气如雷,在混乱的战场上传了开去。
  
  巽字营官兵虽然中了埋伏,心惊胆战,但却都是经过战阵的将士,虽然处于逆境,可是为了求生,却还是拼死抵抗。
  
  楚欢这句话一说,阵中便有许多人听到,叛军未必相信楚欢的话,但是大家也都知道,继续与数倍于己的楚军厮杀下去,也只是死路一条,倒不如放下兵器投降,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巽字营兵士本身并无什么谋反之心,大多数兵士只是被胡宗茂捆进了战冇车,胡宗茂虽然统帅巽字营,但是时日无多,也并无太多恩惠于巽字营兵士,巽字营兵士也谈不上对胡宗茂有多忠诚,吃粮听命而已,如今主将逃走,大难临头,已经有兵士不再犹豫,丢下手中的武器,跪地乞降,有第一个降兵,自然有第二个,面对楚军犀利的刀枪,很快便有一大片巽字营官兵弃械投降,而楚军对于器械投降的降兵,果然并不再攻击。
  
  倒是有一部分胡宗茂提拔上来的嫡系还要负隅顽抗,但是只要他们手中的刀没有放下,楚军便会有一大群人冲过来砍杀,眼见得负隅顽抗必死无疑,无可奈何之下,所有叛军将士都是丢下了兵器,不敢再拼杀。
  
  战场上已经是血流成河,尸横遍地,虽然巽字营官兵都已经俯首乞降,沙场上却还是躺着数百具尸体。
  
  胡宗茂并不知道,自己手下的两千官兵,只因为楚欢的一句话,都已经俯首乞降,他只希望自己的部下能够厮杀到底,拖住楚军,免得楚军尾随追来。
  
  贺州城头上的何魁一直是面色凝重,从胡宗茂出城的那一刻开始,他心里就十分不安,他的目光,也始终望向东面,夜色深沉,看不了多远,那里死一般的寂静,何魁眼角跳动,忽听得隐隐传来一阵马蹄声,何魁眉头却是一紧,身边的副将陈树却是眉头展开,道:“何书冇记,只怕是将军拿下了楚欢,已经率军凯旋而归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黑幕之中,已经窜出数十道影子,飞一般往城门而来,何魁已经听到那边传来嘶哑的声音:“快开城门,快开城门,将军回来了!”
  
  城头上众人远远看见,当先一人疾马飞驰,一身装束,正是贺州城守将胡宗茂,身后跟随着二三十名骑兵,那叫喊声中带着惊恐与慌张。
  
  何魁心一沉。
  
  陈树瞧见是胡宗茂只带了几十骑回来,也知道事情不妙,立刻大声吩咐道:“快,打开城门,放将军入城……!”
  
  “且慢!”何魁抬起手,肃然道:“先不要开城门……!”
  
  “将军已经返回,为何不开城门?”陈树脸色一沉,“何魁,难道你想让将军无法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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