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

[架空历史] 唐砖(完本)

0
  第十六节 远航

  
      书院为这一次远航已经准备了足足两年,从人力到船只到最后的科考人员,都已经有了详细的调配,这一次往南走的船只,会由希帕蒂亚带队,而往北走的船则会由无色的儿子鲜于驮带队,这是大唐第一次准备全面的,完整的了解一下自己所在的世界,当然,这里面还有李二渺茫的神仙信息。

      为此,云烨狠狠的敲诈了皇帝,从内库里调拨了钱粮,还从天知道那里招来了百十个身手高强的不像话的家伙,十四艘刚刚服役不久就被勒令退役的战舰被平均的分配给了两只船队,在从李二手里得到最高权力只能来自船长而不是某一个太监的以后,云烨这才命李容全面准备征召岭南水师退役的船长和将士,准备进行这样一场史无前例的探索。

      名头被李二冠上了皇后的名头,对外就说这是皇后娘娘打算要海外的奇花异草而进行的一场采花活动。

      李家人就是这个德行,明明是他家的胖儿子抓耳挠腮上蹿下跳的问自己老爹要橡胶,明明是工部雄心勃勃的打算重新测绘一下这个世界,好为将来就要进行的大规模抢劫做准备,现在从李二嘴里说出来,就成了给自己老婆找几朵奇花异草养养眼的爱妻行动。

      有房玄龄,杜如晦这样的大头自动的往进钻,云烨求之不得,远航需要的人力财力不是一般的大,更何况那是两支舰队,说白了这一次的行动没有产出。只有无限的投入。

      “你儿子为什么不去啊?”房玄龄终于问出来最重要的问题。

      云烨瞅了一眼房玄龄说:“容儿是我的亲儿子!”

      “确实是这个理,亲儿子自然不能往虎口里送,送别人家的儿子就容易多了,你说我房家派谁去好一些,你先给我说说危险性有多大。”

      这就是一个奸猾的,如果万无一失就送亲儿子过去,如果只有一般性的危险就派子侄过去,如果非常的危险,就派不怕死的而且想送死的过去就好,总之房家不能缺席这样庞大的行动。绝对不能少。至少将来的奖励名单或者抚恤名单里必须有房家人的名字。

      云烨只要想起后世历史上那些伟大航海家的悲催命运,心头就打鼓,此时远航,要比大航海时代更加的危险。一个人开创出来的文明和人类自己有意识开发出来的文明两者没有可比性。大唐此时要进行的确实是一场冒险。

      “书院在确定本初子午线的时候。发现大地是呈圆弧形存在的,又在测量日经的时候发现同一时间各地太阳距离水平线的距离各不相同,按照这些圆弧的弧长。他们大致测算出一个结果,所以他们猜想,我们是住在一个巨大的圆球上,而且这个圆球还是在滚动的,甚至是一边在虚空里飞行一边滚动,所以才有黑白交替,春夏秋冬,至于为什么这个球在滚动的时候我们没有掉下去,希帕蒂亚猜想,是因为有一种力在禁锢这一且。从而不让我们掉进虚空。

      这一次的航行,就是打算证实这个猜想,如果大地真的是圆弧形的,那么一直向南航行,最终他们会回到原点,至于危险性,您自己估测,这一趟不知道要去多少未知的地方,多少从未有人到过的地方,老天才知道他们到底会遇见什么,遭到什么样的攻击。”

      杜如晦点头道:“明白了,就是把脑袋拴在裤裆里看老天爷的意思活命是吧?既然这样,杜家还有几个喜爱危险生活的子弟,把他们送去就好。”

      老家伙现在和云烨说话根本就不避讳,有什么说什么,这已经是把云烨当成和自己一个等级的人来相交,家主的意思都差不多,程家派去的也是那种随时打算拿命去换功名的人。至于牛进达根本就没有那个打算。

      三个人说的正高兴,就听轰的一声巨响,一支粗大的马槊钉进了假山,随后就传来程咬金的大笑声,还有薛万彻的叫好声。

      “明明是气力不济,枪把子脱手飞了,还有脸说是故意而为之,当老夫眼瞎不成?”

      这声音一听就是尉迟恭的,作为一代猛将,他最鄙视的就是程咬金这种喜欢吹牛皮的家伙,因为武功这东西,对他来说就是他的一切,容不得有半点的亵渎。

      厅堂里乒乒乓乓的打了起来,早就见怪不怪的房玄龄杜如晦朝云烨摆摆手,就背着手离开了程家,这也是按照惯例来的,只要打起来,文官们就会退场。

      云烨没办法逃掉,羡慕的送走了两个老头子,自己又回到了大厅,这一回不错,程咬金很克制的就把菜碗扔了过去,然后尉迟恭的酒壶就飞了过来,现在俩人面前的桌子上什么都没有,唯有坐在云烨桌子上的卢照邻被淋了一身的菜汤,被吓得脸色青白。

      “傻啊,老爷子打起来了,为什么不跑?”云烨小声的对卢照邻说。

      这孩子一看就是一个老实孩子,要是给云寿,云欢他们早就跑的没影了。

      “中途离席是为失礼!”卢照邻擦掉脸上的菜汤对云烨说。

      “你以后参加这样的宴会次数还多,记住了,只要那些长辈动了兵刃,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快跑,就你这鸡仔一样的身体,不够那些老将们一把抓的,咱们家是将门,不是那些文官,第二天绝对不会有长辈因为这事责怪你。”

      听了云烨的话,卢照邻立刻就撒腿跑了,到底是一个知道利害的小子,逃跑的动作很熟练。

      老头子打架就没办法劝,只有等他们打累了自然就会停止,如果这个时候跑上去劝架,两个人会合起伙来揍你,程处默以前没少挨揍,导致的结果就是他老爹宴客,他从不参与。

      云烨往外走的时候发现杜如晦桌子上的那尊犀角杯样式新颖,已经被摩挲的油光发亮,立刻就抓起来放进怀里,然后就出了侧门,去了程处默的院子。

      云烨进程家仆人都喊他为少爷的,所以家里的女眷也从不避讳,走进程处默的院子就发现这个家伙又在用一对巨大的石锁来消耗自己多余的精力。

      看见旁边有一把躺椅,很自然的走过去躺在上面,程处默的小老婆九衣立刻就端过来一个茶壶,云烨单手接过,轻啜一口茶水,瞅着光着膀子的程处默将俩个石锁耍的上下翻飞。

      九衣小心的凑近云烨说:“叔叔今日过来可是参加爷爷的酒宴?”

      云烨很奇怪九衣这种没话找话的行为,平日里她不是这样的,于是转过头去说:“没错,老爷子喊我过来,我敢不过来么?”

      “花花就要嫁到云家,还请叔叔多加管教!妾身这里有一枚银簪子,原本是一对儿,大女儿出嫁给了一支,这一枚就给花花吧。”

      云烨皱着眉头说:“花花是你生的,虽然放在公主的膝下,这也改变不了什么,你直接给她去,那个孩子不会给你脸色看的。”

      九衣的眼睛立刻就湿润了,小声说:“那不行啊,人家会笑话花花是小妾所出,更何况妾身还是一个歌妓,传出去对花花的闺誉不好。”

      云烨笑道:“没用的,花花出门的时候不但要拜辞清河,同样要拜辞你,都是母亲,绝对不会厚此薄彼的。云家的媳妇用不着管别人家的眼色。”

      程处默扔下石锁,抖着一身腱子肉走了过来,九衣来不及多说话,赶紧上前用毛巾给程处默擦拭身体上的汗珠,擦干之后给丈夫披上外袍,就匆匆离开,临走前还非常感激的看了云烨一眼。

      程处默一口气喝干一壶茶抖抖胸肌问云烨:“你和我老婆眉来眼去的干什么?”

      云烨吐掉嘴里的茶叶梗子咧咧嘴说:“以后说话的时候斟酌一下再说,要是被别人听见成何体统!你自己就感觉不到寒颤?”

      “那有什么,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没了再换就是了。”

      “少来,我老婆金贵着呢,你也知道我是一个见色忘义的人,所以不要指望我会像你这么干。你老婆给了我一根簪子!”云烨挑挑眉毛说。

      “哦,那就没关系了,两情相悦就好,你什么时候要,今晚就给你送过去?就是有点老,你将就着用。”程处默顿时来了兴致,同样挑着眉毛对云烨说。

      “滚!越说越恶心,说说,花花嫁过来怎么个章程,先跟你说好,辞别的时候别忘了九衣,她也算是我的故人。”

      程处默抓抓脑袋,为难地说:“你也知道我老娘的性子,你也清楚清河是个什么脾气,九衣这些年要不是我护着,早就没命八十回了。

      和你家结亲,是我老娘一直想干的事情,他还盼着能从你家嫁过来一个闺女,程家这些年尽出夯货,你的姐妹就算了,但是你的闺女,我娘可是垂涎已久了,清河没有闺女,所以花花从一出生就放在清河的身边,这也是我老娘安排好的,就等着嫁给你儿子。

      嫁给寿儿不可能,我娘自己也清楚,所以才会把花花嫁给欢儿,那孩子嫁到你家算是最好的结果了,所以我非常的高兴。九衣也开心,所以你不要破坏我们的好心情,这事情我早就给九衣打过招呼了,花花成亲的时候她会住到城里去。”(未完待续)

TOP

0
  第二十二节 痴情的李泰

  
      李泰的宿舍里,长孙稳稳的坐在床上,脚下趴着一只聪明的熊猫当垫脚,手里端着一个小巧的茶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李治已经在外间呼呼大睡,这家伙现在一天需要睡很久才行。

      这间房子的地理位置极好,坐北朝东,阳光被玻璃窗过滤掉寒气之后暖暖的照进来,不用点火,屋子里也暖洋洋的。

      长孙伸长脖子看看正在外面忙绿着安排守卫的云烨和李泰,打了一个哈欠,哭了一上午,确实有些劳累了,梅姑帮着打散了皇后的长发,扶着她躺下,小声说:“娘娘好福气,魏王殿下和云侯现在被吓坏了,正在外面商讨着如何让您开心起来。”

      “现在知道害怕,早干什么去了……”长孙嘀咕一声就闭上眼睛睡觉。

      头一回在坚强无比的长孙身上发现这样的状况,云烨和李泰两个人确实乱了手脚,红拂女的病情云烨是知道的,直到现在,自己还需要去李靖家里给红拂请安,虽说红拂的病情已经好了很多,但是这种精神上的疾病折磨了红拂整整一生。

      在大唐,长孙几乎是云烨除了自家人之外,最在乎的一个人,一想到长孙有可能变得疯疯傻傻的,云烨就想提刀子砍人。

      李泰的表情同样的难看,俩个人现在都是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在院子里转圈子。梅姑从里面出来告诉云烨和李泰,皇后已经睡着了,他们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不成,李治现在成了娘娘的心魔,不安置好他,娘娘迟早会把自己逼疯的。虽说现在没有大碍,将来就难说了,五十岁的女人本来就是性格发生大变的时候,这个时候如果受到严重的刺激,说不定就会崩溃,这一点连娘娘自己恐怕都没有察觉吧?

      这一年里娘娘的做的事情非常的偏执。生活中所有的目的都是在围着李治转圈,甚至在兕子去了她师父那里的事情,娘娘都没有多加关注,这已经不太正常了。”

      李泰点点头说:“确实如此,母后现在精力全部放在小治的身上,内府的事情已经不太过问了,全权交给我大哥处置,你说如何安置小治?交给谁母后都不会放心的。”

      “这样的人当然有,陛下早就做了安排。小治去了哪里就会绝对的安全,就算有人想要行刺,也不可能得逞,因为那个地方不是人间,而是神仙地。

      老道士收了陛下的黄金,收了娘娘的黄金,顺便把我的黄金也给收走了,这个世界上哪来这么便宜的事情。”

      “你是说袁守城的西王母神宫?那个老骗子的话能相信吗?”

      云烨笑道:“他有本事骗骗陛下。娘娘,和我试试。扒不了他的那张老皮!这原本就是陛下和娘娘的打算,现在执行一下有什么不妥。”

      身后的窗户忽然开了,长孙披散着头发出现在窗前,看着李泰和云烨问:“你们打算派谁去送小治走一趟昆仑山?

      青雀你是不成的,云烨你也不行,派别人去又形不成对袁守城的威压。再说别人我也不放心!路上如果出了什么事,我就没法活了。”

      云烨冲着长孙笑着说:“您不要担心,实在不行,我走一趟没什么关系,不过微臣认为长孙冲才是最佳的人选!”

      听到云烨的提名。长孙的眉头立刻就拧了起来,她明白云烨的意思,使功不如使过,现在给长孙冲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伤害李治。但是长孙无忌和云烨之间的积怨太深,她非常的担心云烨会借用李治来打击长孙无忌。

      “微臣打算和长孙冲和谈,这样别扭下去终究对大唐非常的不利,都是同殿为臣,有力气不用在外面,自己人内耗,实在是无趣,而且这一次护送小治去昆仑山的人选,微臣认为断鸿可以算一个,刘进宝也去,青雀的侍卫长也去,太子那里也需要派出人选,只要您认为是有可能对小治不利的勋贵,都需要派人,最后形成一个大杂烩的护卫团,这个护卫团的首领就是长孙冲,而断鸿是贴身守护小治的人,伺候小治的人由娘娘自己指派,然后再从千牛卫里抽调一千军卒,随长孙冲远赴大漠,送小治上昆仑山之后就立刻返回,不得逗留。”

      长孙点点头说:“这个法子倒是稳妥。只要小治出事,护送的人没有一人能够逃脱罪责,本宫这就去拟定名单,此事宜早不宜迟,小治最近总是在昏睡,我很担心,但愿到了神宫,能得到西王母的庇佑。但有好转,他就一辈子不必下山了,只要知道他活着,我也就心安了。”

      帮着皇后掩上窗户,云烨李泰就在小径上漫步,李泰沉默了良久之后才问:“你想把长孙冲支开,对付我舅舅?”

      云烨摇头说:“早就开始对付你舅舅了,要下杀手也不会是在这个时候,你现在有病啊,怎么把我也想成阴谋家了。”本来就非常的可疑!”李泰不依不饶。

      “有什么可疑的,我马上就要去岳州洞庭湖检校水军,顺便看看南下的舰队准备好了没有,关庭珑老夫子已经病故了,他的坟头也需去看看,别忘了,岳州刺史的帽子我还戴着呢。”

      “这就是了,你要去岳州,所以就把长孙冲一竿子捅到昆仑山,你也太狠了,你去岳州三两个月就回来了,长孙冲去昆仑,最少需要一年,这笔账我算的过来,你还是那副小心眼,自己不是舒服也绝对不会让别人舒坦的。”

      被人家揭穿了,云烨也就嘿嘿一笑,来到自己在书院的房间,泡了一壶茶,打算和李泰好好说说关于蒸汽机的事情。

      谁知道刚刚张嘴,就被李泰鄙视了:“这是新事物,你懂什么?忙着在朝堂里争权夺利去吧,蒸汽机的事情你少管,我带的学生正在夜以继日的研制,蒸汽机已经更新到第三代了,现在推动磨盘已经没有半点问题,以后磨面粉,舂米,就用不着驴子转圈了。”说完得意的喝了一口茶,斜着眼睛瞅着云烨等着接受恭维。

      云烨很想骂娘,但是考虑到长孙就住在不远的地方,也就不敢张嘴,一个傻瓜拿着最原始的茶壶式蒸汽机,在自己这个见识过跑车,军舰,飞机,火箭的人面前装大爷,这明显就是自己把脸凑过来找抽,正要鄙视一下,就听李泰感慨地说:“很不容易啊,从浩如烟海的典籍里找到前人关于机关之术的见解,又根据书院新发现的理论一遍又一遍的重新校正这些机关,最后设计出图纸,旱塬上的铁厂铸造,最后打磨,安装,现在终于实现不用人力,牲口,水流,风,就能让磨盘自己转动,就是非常的耗费石炭,磨一口袋麦粉,耗费的石炭比麦粉都值钱,我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干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一句话就让云烨无言以对了,说的没错,现在是大唐的贞观年间,不是自己的那个汽车遍地跑的世界,好多地方还处在刀耕火种的地步,欧洲的文明现在正处在最黑暗的蒙昧时期,机械文明的出现,本来就值得在人类发展史上大书特书的一件事。

      凭空造出一艘能自己跑的船,能自己转动的磨,能自己飞翔起来的飞机,这就是一场伟大的革命,所以啊,李泰确实值得夸赞,他即使表现的再骄傲一些也是理所当然的。

      拍拍李泰的肩膀表示钦佩。

      “希帕蒂亚要走了,我非常的舍不得,烨子,听到你要去岳州,我有些失态了,不是因为长孙冲,而是因为希帕蒂亚,你到岳州就说明舰队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你批准之后,这支舰队就要远赴遥远的天边,这样一来,我的心也就被带走了,我宁愿她留下来每天和我拌嘴,发脾气,也不愿意她去遥远的天边冒险。

      昨晚希帕蒂亚对我说,人生原本就是一场伟大的冒险,没有经历过冒险的人是傻瓜,看不到最美的风景,也享受不到最大的快乐,她还说如果没有她冒险东来,就不会遇到我,就不会收割自己的爱情,也不会有这样辉煌的学术成就,在长安住了这么多年,她发现自己没了激情,所以想通过冒险来重新获得幸福和快乐。你说,她后面还会遇到谁?还有谁会比我更好?”

      前面说的很痴情,后面说的话就很不要脸了,李泰是聪明人,所以他不需要别人给自己建议,他只是需要一个有资格倾听自己说话的人而已,云烨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合格的。

      “我派了一队护卫,还有四个会武功的宫女去伺候她,那四个宫女的第一条任务就是杀人,只要是讨好希帕蒂亚的男人,他们,她们就能下手,书院里专门研究炼丹术的华先生最近发现了一种毒物见血封喉,芥子大的一点就能把人活活的毒死,甚至毒死一头骆驼都没有什么问题,我给四个宫女准备了一瓶子……”

      “你干脆把希帕蒂亚毒死算了,你老婆已经长成了肉包子的模样,被野狗追逐那是正常的!”云烨实在是受不了了,出言反驳。(未完待续)

TOP

0
  第二十四节 三个倒霉蛋

  
      有生之年不一定能看到铁甲舰在海面上奔驰,但是有这个苗头就非常的好,以前也认为工业文明是在伤害自己赖以为生的世界,现在站立的角度不同了,对这个问题就有了一种新的看法。

      人类的身体过于脆弱,面对自然世界的原始物质,我们身体脆弱的不堪一击,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我们懂得制造工具,知道披上甲胄就能获得更强的抵抗力,不管是铁甲舰,还是铠甲,他们最原始的出发点都是一致的,就是保护我们的身体。

      征服自然,改造自然,说起来容易,想要前进一步,都需要付出极大地努力,人类最终的理想就是投入到星辰大海的怀抱里,今日的一小步,可以奠定将来的万世基业,也能让我们的脚步走的更远。

      一遍遍的拍着李纲的墓碑,喋喋不休的诉说着自己的心里话,和亡灵说话要比和活人交流要真诚的多,这个时候,云烨发现自己就像是一个圣人。

      繁琐的家事,和朝堂的纷争全部都在这一刻消失的不见踪影,唯有发自内心的喜悦充溢胸怀,这个时候自己看到的人都已经不再是具体的某一个特例,而是模糊了面容之后,变得极为大众化,他们只有一个名字,叫做人。

      都说一撇一捺站稳了才能立于天地间,云烨幻想着有一天给这个字加上坚不可摧的铠甲,让他真正地可以立在天地间,疑惑宇宙中。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云烨骑在墓碑旁的那只文龟的背上,很是豪迈的念出了这两句诗。

      “先生,我们现在走的路我曾经见识过。这里面的错事太多,这些年我之所以抛下学问的研究,而是专注于杀人,到了现在更是和别的官僚一样整日里争权夺利,其原因就在于我想守护这些成果,牺牲我一个人的名誉和力量。可以让现代科学这个新生儿获得更多的一些时间成长,等到他已经长大,能够自保的时候,就是我回归书院之时,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我不会放弃的,如果帝位能够顺利交接,那就万事大吉。如果不能,这一次我不会再有任何的心慈手软,所有阻挠我计划的人,都会一次铲除,我要让他们从骨子里感到恐惧。

      李家的子孙大部分都是记吃不记打的滚刀肉,如果不能把这种恐惧深深地植入他们的骨髓里,他们还会为了那个无聊的位置厮杀的你死我活,野蛮人的血脉到现在依然在统御他们的心灵。

      所以。到时候如果不小心在您的坟墓上沾上了血,还请您原谅。等到我去了那个世界,千万别看不起我……”

      这一夜的对话,对云烨来说就是一个自我救赎的过程,大唐的朝廷现在看起来风波不兴,但是有谁会知道平静的海面下已经是暗流在涌动。

      云欢到底还是遵从父命娶了花花,场面非常的宏大。和长子云寿低调的婚事比起来,云欢的婚事几乎让长安城万人空巷。

      送亲的队伍绵延五里之长,车马从道路上碾过,就如同雷鸣一般,随手撒入街市的铜子。就像雨点般往下落,卢国公嫁孙女气派怎么能弱?

      站在府门口的老程豪迈的笑声从不断绝,面对诸位老友的祝贺,心情更是愉快。整个程家张灯结彩,宴客的规模甚至超越了娶亲的云家。

      长孙无忌站在阁楼上看着绵延不绝的送亲队伍,眉心都要拧起来了,如果只是程家这样大张旗鼓,长孙无忌会习以为常,毕竟老程家张扬惯了,但是向来低调的云家这一次也倾尽全力的在筹备婚事,这就奇怪了,难道说这里面还有自己不知道的隐秘?

      褚遂良也在云家宴客的名单上,如今站在长孙无忌的身边说:“赵公,不如我去看看吧,只要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定然难逃我的双眼。”

      长孙无忌摇头说:“云家是在造势,云欢是云烨的次子,按理说他大婚的规格不可能超越他的哥哥云寿,云家这样做,既不合情理,也不合规矩,所以说他们就是在造势,都说扮猪吃老虎才是对的,但是装扮出来的猪如果不吃老虎的话,人家就会一位你真的是一头猪。

      云家不要去了,你如果去了,会让云家的气焰更加的嚣张,对我没好处,登善,你是钱塘人,在杭州哪里还有心腹家人存在么?”

      褚遂良点点头说:“有,三位族兄都是一时之选。”

      长孙无忌捋着胡须说:“那就让他们出山做官吧,我们对南方几乎一无所知,只要我们的商队或者官员进入长江以南,就会遭受重重地阻碍,所以,这一次老夫打算启用一下本地人,不再往南方派遣人了,这样说不定能收到奇效。”

      长孙无忌说完,就感觉心口痛了一下,闷哼一声道:“冲儿去了沙漠,来回需要一年,但是我的身体却很差,这两年的时间里,被案牍劳形,已经感觉要顶不住了,很想休整一段时间,可是云烨的动作不断,岭南那里传来邸报,冯盎的次子已经率领船队抵达了东夷岛,三国时期那座岛上就有人居住,这是冯家的一个新的动向,据说云烨也为冯家的这次行动出力不少,所以朝廷必须尽快的要派驻官员上岛,在那里开府建牙,只有这样,冯家才不能名正言顺的在东夷岛当土皇帝,登善,这些事都需要你尽快的去处理。我们握着朝廷大义,冯盎不敢违抗的。

      陛下对岭南也不是很放心,玄甲军已经挺进到了梅山,人数也从六千变成了一万二,拥有了火器的玄甲军,就像插上翅膀的猛虎,火力之猛除了岭南舰队能够比拟之外,余者不足论。有玄甲军在,现在是我们挺进岭南最好的机会了,听说那里现在已经是瓜果飘香的桃源仙境,不再是烟瘴处处的荒蛮之地,云烨在治理地方上确实有一手。”

      褚遂良走了之后,长孙无忌扶着桌案的手一松,就跌坐在软榻上,短短的时间里,他就觉得天旋地转,闭目养神之后,感觉好了一些,伸出一只手,丫鬟胆战心惊的涅破一颗蜡丸,放在长孙无忌的手里,这是孙思邈特制的清心丸,一口吞下去之后,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现在没有这东西的帮助,长孙无忌很难睡一个安稳觉。

      难过的不知是云烨,长孙无忌,李二现在也是一夜夜的睡不着,身边的年轻妃子早就睡的香甜,而自己依旧睁大了眼睛看着帷幕清醒的令人憎恶。

      只有屏风上的那一幅天下图才能让他的心里感到一丝温暖,按理说没有什么可发愁的,天下事依旧在自己的掌握中,云烨和长孙无忌的斗争也被克制在一个可以控制的范围内,自己依旧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帝王。

      想起来了,云烨以前说过一个词语,叫做空虚,没错,李二现在就感到自己浑身空洞的可以当鼓敲,于是他抬起手在自己的胸膛上敲击了两下,果然非常的空洞,发出蓬蓬的响声。

      李二一惊翻身坐起,那个侍寝的年轻妃子随即醒了过来,不顾自己赤裸的身体,帮着李二披上睡袍,李二厌恶的看了一眼这个女人,然后说:“回你的紫薇阁去吧。”然后就坐在床上习惯性的操起茶壶喝水。

      随着李二的吩咐,立刻就有太监过来,用毯子将那名妃子卷了起来,扛着送回紫薇阁。

      喝了一口茶李二才想起孙思邈说过睡觉的时候不能喝茶,否则会睡不着,果然如此啊,李二很想闭上眼睛,却无济于事,好不容易挨到天明时份倦意才像潮水般淹没了他,“明日就把皇后接回来,她不在,宫里太安静了!”李二嘟囔了一句就进入了梦乡。

      正在睡觉的云烨被皇后派人硬是从被窝里揪了起来,他在大发了一阵雷霆之怒之后,还是无奈的起了床,狠狠地用冰水洗了一把脸,红着眼睛去见皇后。

      长孙正在吃饭,自从李治被送走之后,她的心情非常的好,胃口大开,书院的饭菜算不得精致,但是皇后却拒绝了御厨和云家的厨娘,坚持要吃书院的大灶,这两天皇后正在处理两只巨大的蝎子的标本,她亲自给这种新培育出来的蝎子命了名字,叫做“王蝎。”

      云烨和李泰两个人无精打采的一人吞了一碗稀粥就推开餐盘,不再吃了,长孙怒道:“看看你们两个人的德行,青雀是要和希帕蒂亚告别,疲倦一些乃是人之长情,云烨你怎么也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云烨见李泰老脸一红,也不好说他,只好如实的对长孙说:“您不知道,李纲先生故去的时候,曾经给我说,如果他发现另一个世界如果很精彩的话,就会托梦给我,结果现在都一年多了,他还是没有托梦,所以,微臣昨晚就去先生的墓前催促一下。”(未完待续)

TOP

0
  第二十五节 不见尘嚣

  
      云烨难得的迎来了自己的假期,整日里陪同皇后在玉山闲逛,有时候会去听听课业,有时候会去黄鼠家的馆子里用餐,不光是云烨喜欢在黄鼠家开的澡堂洗泡澡,皇后也喜欢,主要是这里的池子够大,人数够多。

      不知道长孙这么尊贵的人为什么喜欢在大澡堂洗澡,反正云烨和李泰觉得满澡堂都是光溜溜的学生和先生,非常的有趣。每到这个时候云烨都会引吭高歌一曲,一首《北方的狼》引来无数学生的崇拜而恐惧的眼神,李泰到了这个时候都会离云烨远远地。

      骊山有皇家的温泉池子不去,非要挤到大澡堂子,云烨心里已经觉得长孙可能有点变态了,不知道她老人家在看着那些年轻的身体,会不会自行惭秽?

      “胡说八道!”辛月在云烨面前讲话的时候总是这么长气:“那里的陈设很好啊,一人一个木头阁子,里面有一个很大的木桶,木桶里还有一个横格子,人躺在上面舒服着呢,娘娘用的桶子都是用新松木才箍好的,热水一泡,不用放香精,就有一股子松木的清香,然后耳朵里在听着书院里那些傻丫头的悄悄话,确实比骊山那里的池子要好的太多了。”

      原来是去听人家的悄悄话啊,云烨觉得已经能够理解长孙了,听着小姑娘的悄悄话,顺便回忆一下自己是怎么被李二骗的,两相印证之下,定会收获不浅。这一幕一定让长孙非常的痴迷,以至于李二要她回宫的话,她都置之脑后,还全力邀请李二也过来散心。

      辛月手里拿着一把小刀子,正在帮云烨清理脚底板的上的死皮。这些天走路走的太多,以至于脚底板上有一层厚厚的老皮。

      辛月的手法非常的老道,刀子锋利,轻轻地一刀,一大片半透明的老皮就削了下来,非常有成就感的让云烨欣赏一下。又一脸烦恶的赶紧扔掉,似乎那东西很脏。

      这活只有辛月能干,那日暮来干的话,会让云烨的脚上不满伤口,铃铛会犹豫好久不敢下刀子,至于小苗,还是算了,一刀下去,脚丫子在不在还俩说。

      “今晚就不回去了。陪陪我。”云烨小声的对辛月说,今天白天陪着长孙爬了一躺鹰嘴崖,浑身都感到不舒服,严重的需要老婆照顾一下。

      辛月左右瞅瞅,见丫鬟们都在屋外,就红着脸点点头,云烨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都已经是老夫老妻的了。怎么还这么怕羞?

      “夫君这是多久没有这样松快过了?自从接了那个兵部尚书的职衔,咱家就过得很不开心。外面的人见了妾身也是尽量的赔着小心说话,何邵的夫人过来就差磕头了,以前的时候可不是这样,都是以姐妹相交的,现在左一个云夫人,右一个国夫人的叫的人心里不舒坦。什么时候咱们两家生疏到这种地步了?”

      云烨苦笑一声说:“还能是因为什么,都是权势造的孽,以前的时候云家和何家那算得上相濡以沫的共生关系,现在不同了,一百个何家也比不上云家。所以何家人就认为自己已经没了和咱家平等对话的权力,赔着小心也就顺理成章了,你越是对她客气,她就会越发的惶恐,所以,咱们两家的交情只能在云家没落之后才会有可能重续,这就是人心啊!”

      辛月也有些伤感,现在只要有妇人的聚会,她已经是坐在上首的人物了,和一群头发花白的老夫人,老奶奶坐在一起,端着架子训斥,指责一下其余的妇人,并且训斥的理直气壮,别人也认可,再也不会有那个妇人在她面前显摆自己的首饰,或者夫君了,这样的生活辛月以前非常的喜欢,但是经历的多了,也就不在乎了,渐渐地那些聚会也就不去了,现在她最喜欢的就是能和丈夫单独在一起,哪怕是一夜也是好的。

      辛月的腰肢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纤细了,甚至还有些赘肉,辛月只要看一眼自己的身体就叹息一声,这一点上,自己和那日暮几乎就没办法比,那个妖精明明和自己一样生了两个孩子,那个腰肢还是和小姑娘的一样纤细玲珑。

      “娶妻娶才,纳妾纳色您说是不是啊,夫君?”辛月穿着纱衣靠在云烨的背上小声问道。

      “你本来就很美,从见你那一天起到现在从来就没有变过。”

      “可是妾身的腰身变粗了。”

      “那又怎么样?还是一样的美,过几年那日暮那种妖精一样的身材就不吃香了,大家都喜欢胖胖的妇人,而且越胖越好,你现在胖的还远远不够。”

      “真的?”

      “当然如此,其实是阎立本,大小尉迟他们喜欢胖女人,所以画了好多的胖胖的女人,这是在引领人们的审美习惯,现在谁都知道阎立本他们的画值钱,所以也就照着画里的样子找女人,你不是经常去参加妇人的聚会吗?难道就没有发现胖子越来越多吗?”

      辛月趴在云烨的背上翻着眼睛使劲的想,她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参加过那种聚会了,现在听丈夫一说,好像真的是那么回事,不但妇人越来越胖大,她们身上的衣衫也变得越来越少,现在非常流行露出大半个胸脯的那种装扮。

      “是啊!夫君,妾身以前总是认为现在大家日子都好过了,干活少了,吃饭多了才会出现胖子,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啊?怪不得史书上说:楚王好细腰,后宫多饿死这样的话,现在男人开始喜欢胖子了?”

      辛月到了丈夫身边一般情况下就不带脑子,发现丈夫说的很有道理,立刻就笑的咯咯的,怪不得夫君总是喜欢往自己这里跑,那日暮打扮成一朵花,夫君也不太去。

      夫妻并排躺在床上,总要摸摸捏捏的,没几下子就让人口干舌燥,火被点起来了,那就要管理,所以当两个人满身汗水的拥抱着躺好之后,就觉得很有趣,辛月拿头发捂着脸嗤嗤的笑,这样的感觉就像是偷情,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能得到最大的满足。

      第二天不到中午李二也来到了书院,估计一个人待在空旷的皇宫里也觉得无趣,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到了他这个地步,对感情的需求,远比对肉欲的追求要强烈的太多了。

      “蝎子啊!这么大的确实少见,哦?王蝎?如此大的体型确实当得起王者。”李二进到长孙的工作室,一眼就看到被固定在架子上的两只巨大的蝎子,现在这两只已经取完毒液的蝎子还不够干,所以只能继续等着它慢慢的风干,但是它狰狞的样子依然让人不寒而栗。

      长孙冲这皇帝笑了一下,就继续拿着一把软毛的刷子继续整理蝎子大鳌上已经有些散乱的绒毛,因为皇帝要来,长孙特意在蝎子的尾钩上加了两个套子,免得不小心伤了皇帝。

      李二觉得干这个活计很有意思,于是也拿起一把刷子,学着长孙的样子重新整理蝎子的绒毛,或许觉得蝎子现在的动作不够威武,就用手想要整理一下蝎子大鳌的位置,结果用力稍微猛了一些不小心把钳子给掰了下来,拿在手里有点不好意思。

      长孙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李二愣了一下,把钳子放在桌子上也笑了一声。

      “陛下,这只蝎子已经快被风干了,那里经得起您这样掰扯,不过现在还有办法。”长孙说着话,就拿起俩根细针一头扎进钳子里,一头扎进蝎子大鳌的断裂处,直到完全固定好只好,这才松手,那只残缺的蝎子又变的威风凛凛。

      “有意思,观音婢,今天不干别的,就是摆弄这些小东西,很有意思啊。”说着话,见到巨大的案子上还有一个箱子,打开后发现里面都是些奇奇怪怪的虫子,这些都是长孙打算做成标本的东西,现在唯一欠缺的就是往底下的标签里填筑这些虫子的来历和名称,以及它们的分类。

      生物学如今在书院已经分成了两类,一种是微观生物学,一种是宏观生物学,研究微观生物学的家伙都被云烨弄去了秦岭深处的城池里,书院现在的生物学研究,其实就是对现有的物种进行编篡和分类,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只要生活在大唐的领土上,都必须对它们有一个确实的认知。

      李二的硬笔书法也不错,由于书院对这些标签的要求必须用硬笔填写,所以李二就用一根鹅毛笔,蘸上墨汁,写的很是认真。

      此时的李二什么都不想,一会翻翻书院制定的动物年鉴,一会参考一下动物的产地和习惯,最后才开始动笔摘录,干活干的非常的认真。

      直到李泰送来饭菜的时候,李二才发现天上的太阳已经走到正中了。

      洗了手之后,用勺子挖着自己盘子里的盖浇饭,朝对面的长孙说:“很有意思,刚才朕的心里平静无比,一门心思的钻进书本里。想的全是这种螳螂的生活习性,现在才知道原来螳螂生儿育女之后,为了保证后代的雄壮,雌螳螂会把公螳螂当做食物吃掉。”(未完待续)

TOP

0
  第二十六节 讲课啊!

  
      长孙幽怨的看了李二一眼说:“您从虫子的习性里都能看到生命的残酷性,您的视角还真是让人惊讶。”

      李二嘿嘿笑道:“不同,不同,大不同啊,朕刚才关注的就是学问本身不是他残酷不残酷的问题,动物学其实由来已久,庄周能从蝴蝶破茧悟出空灵,又陷入迷茫,分不清是自己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变成了自己,李家的老祖宗又说师法自然,无为最好,书院的生物学朕怎么看都有一股子道家学问的劲头。”

      长孙佩服的点点头对李二说:“您要不是皇帝,专门去钻研学问也必定是一代宗师。”

      “朕从不怀疑这一点。”有了长孙的话佐饭,简陋的饭食李二吃的甚为香甜,吃完盘子里的米饭,又把旁边小碟子里的两瓣梨子,几片橘子一起吃完,推开盘子满意地说:“书院的伙食不错,朕吃的很是舒坦。”

      长孙帮着李二收拾走餐盘,对李二说:“您最近的气色很不好,不如就在书院休息几天,朝堂上的事情先不理会,翻不了天的,进了书院咱们就专心的钻研学问,别的不要想,等回到宫里您再去烦恼朝堂上的麻烦不迟!”

      李二笑着说:“几天时间还不要紧,就依皇后意见,咱们不去想烦心事,钻研学问,朕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多足纲这一类的学问掌握了才行。”

      皇帝想要做学问就是不务正业了,不过用自己一点零敲碎打的时间装扮一下门面还是不错的,至少李二的治学态度非常的严谨,只要云烨看到李二鼻子上架着老花镜,站在图书馆的梯子上从巨大的书架上这个时候的找书的时候就想发笑,因为他的样子非常的像一个老学究。尤其是当其他先生也靠在梯子上找书的时候,一群老头子小声谈话的样子更加的让人发笑。

      长安城最牛的纨绔也不敢在玉山书院的图书馆里造次,天知道躲在某个角落看书的糟老头会不会是一位国公,至少房玄龄和杜如晦几乎就是这里的常客,所以李二的日子过的充实极了。

      “陛下,这金石一道可是一门大学问啊。主要研究对象为前朝的铜器和碑石,特别是其上的文字铭刻及拓片;广义上还包括竹简、甲骨、玉器、砖瓦、封泥、兵符、等物品,微臣独独对酒器情有独钟,陛下如果有暇,微臣请您去点评一下微臣收集的酒器,总数不下三百四十四种,原本有还有一种比较罕见的犀角杯,乃是春秋之物,在程家参加了一次酒宴。竟然不翼而飞,现在的勋贵已经失去了原有的节操。”

      “这道要见识一下,爱卿将内府的藏宝库都翻遍了,就是为了找这东西?难得你竟然收集了这么多,朕很想见识一下。”

      李二对杜如晦的退休生活非常的好奇,放下手里的书本就随着杜如晦去了他在书院的办公室,现在书院的杂课很多,其中金石就是其中的一类。历史学院的主办金竹先生特意邀请杜如晦过来宣讲他在金石一道上的发现,学生也非常的给老头子面子。来听他的课业的人很多。

      李二和杜如晦,房玄龄看遍了杜如晦的藏珍,赞不绝口,杜如晦特意将一尊上面有铭文的青铜尊送给了皇帝当做礼物。

      三个人就在房玄龄的屋子里问厨房要了几个小菜,开始喝酒品鉴刚到手的这尊青铜酒杯。这是一尊礼器,清洗干净铜锈之后。才能看到上面的铭文。李二是历史上的大行家,看到黄泉二字,以及上面的图案就知道这个酒樽的来历了。”不到黄泉不得相见!郑庄公一句绝情话将自己陷于不义的地步,这个酒樽恐怕就是为了纪念这段史实所铸造的,以管窥豹。金石一道确实不凡。“

      “陛下以前就说过,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人为鉴可知得失,现在人镜已然故去,臣等也是白发苍苍,只想着苟延残喘的渡过余生,人老了,就好为人师,在书院里讲授一些往日的心得,确实老怀大慰,陛下天纵之才,何不将这些年的执政得失编篡成册,用来教育子孙后世岂不妙哉?”

      房玄龄忽然突发奇想,将自己的这个想法告诉了皇帝。

      “你说朕也可以去讲学?”

      “为何不可?这些学生将来有三成的人是要成为我大唐官吏的,三成注定要成为各行业的精英,其余三成会成为技术性的官吏,至于剩下的一成会充实到各地的书院成为教谕,不管是他们成为官员也好,官吏也罢,甚至商贾,教谕,他们的地位都是不能小觑的,陛下学贯古今,如果在这里开堂授课,必定人头涌涌,就算不能学到陛下学问的精髓,也能从道义等各方面受到教益,如此一来,陛下当为从古至今开堂授课的第一位君王,有何不好?”

      听了杜如晦和房玄龄的蛊惑,李二心中立刻就掀起了风暴,确实如此啊,书院的这些人说到底还是要为自己所用的,说学问没这个必要,书院里的大儒已经多的数不胜数,只要看书院的小型楼房都已经快要建到秦岭里去了,就知道这里人才济济的厉害,但是作为皇帝,自己有必要亲口告诉这些学生帝国到底需要什么样的管理者,旧有的体制,已经在贞观年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帝国强盛的就如同烈日,那么就需要它的管理者也要具有相应的品德和才华。

      如今帝国正在平稳的发展,对官员的品德要求就要超越对他的才华要求,现在不是三国混战时期,曹魏唯才是举的方法不适用于现在。

      回到房间的李二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长孙听,长孙特意整理了仪容盈盈下拜,祝贺皇帝开万世之先例,可谓万世师表。

      李二还有些不好意思将这个想法告诉云烨和李泰,因为这样做多少有点沽名钓誉的感觉,还是长孙把皇帝的意思转达给了云烨李泰,以及元章先生。

      这是一件大好事,学生有机会面对面的和帝国的帝王见面,只要是学生就会趋之若鹜,元章先生也非常的同意皇帝这样做,但是,有一个问题,皇帝没有讲过课,从来没有,他在朝堂上可以对着底下的官员赞扬也好,训斥也罢,不管是雷霆还是雨露都是君恩,底下的人就只能受着,你在书院讲课可就不是这样了,你只能说自己的道理,不能动粗,这里没有廷杖,没有抓人的武士,也不会给你准备刽子手,元章先生非常的担心皇帝讲不好课留下笑柄,这对书院并没有好处。

      李二见元章先生还能保持自己一贯的礼贤下士的姿态,当元章先生告辞出门以后,李二立刻就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讲课而已,算不得什么事,不过,你们两个都是讲过课的,给朕说说朕都该准备些什么?”

      李泰焦躁的对皇帝说:“父皇,您千万不要小看一堂课,和您驾驭朝堂的难度没有多少区别,孩儿虽然不知道您要讲什么,但是一定要言之有物,如果您要讲人品,那就要准备这方面的讲义,还要知道自己在一个时辰里能说多少话,还要讲的生动,当然,这一条您没有必要去管,儿臣认为,只要您把一个时辰坚持下来,就可以了。”

      这话就是挨揍的话,果不其然,李泰刚刚说完,后脖梗子就被李二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怎么说话的,你父皇不知道怎么讲吗?朕是这个帝国的主宰,言出法随,讲什么所有人都必须低下头去听,不论好坏!”

      云烨不得不佩服李二说的太他娘的有道理了,赶紧凑上前说:“这样也好。陛下随心所欲的说,底下人全神贯注的听,都是子民,不管您说的什么,微臣等一定洗耳恭听。”

      李二诡异的笑了一下,嘿嘿的笑了两声就进了里屋,估计是要去准备自己的讲稿。李泰很发愁,但是云烨却对李二信心百倍,他本来就是一个人格魅力非常强的皇帝,根本就不会有怯场的说法,所以这一堂课,必定会被载入史册,一个帝王的智慧,尤其是李二的智慧火花,必定是璀璨无比的。

      皇帝要亲自讲课的消息不胫而走,沸腾的不光是玉山书院,国子监,弘文馆的监院红着眼睛向元章先生咆哮,届时一定要给他们留下足够的座位。否则国子监和弘文馆就会和玉山书院老死不相往来。

      想要进入玉山书院听课的可不光是学子,还有许多的大佬也纷纷提出听课的要求,长孙无忌的要求还不是玉山书院能够拒绝的了的。

      至于那些商贾,为了让自己有一个能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前排的座位价格已经被炒到了百金的地步,即便如此,依然有价无市。

      许敬宗感到自己连气都喘不过来,他虽然已经走进了宰相的行列,但是玉山书院院判的差事他这辈子不打算从自己身上解开,看着桌案上高高的书信,只想一头撞破窗户落荒而逃,因为,云烨把分配座位的差事推给了他。(未完待续)

TOP

0
  第二十七节 揭疮疤

  
      书院的大礼堂里至少能容纳千人,半圆形的穹顶,和回音壁式的墙壁设计,让整个礼堂里不需要高声说话,就能让最后一排的人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没有人知道皇帝会讲些什么,包括长孙都不知道,前来听课的人熙熙攘攘,朝中的大佬几乎是空群出动,但是谁的脸面都不给的元章,执意要将其中六百个座位分给学生,这六百个座位是按照三家书院的人数比例给的,这样一来,就让国子监和弘文馆无话可说。

      长孙无忌坐在第一排的最中间,正在闭目养神,其实他是不愿意过来的,皇帝的讲话而已,没必要特意放下政务来听,但是褚遂良却再三的要求长孙无忌必须到场,皇帝的这一次授课,他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总感到皇帝嘴角似乎带着丝丝的嘲讽。

      他是天下至尊,不管说什么,全天下的人都只能侧耳倾听,整整一个时辰的授课,绝对需要大量的话语来支撑,所谓言多必失,想从平日里惜语如金皇帝嘴里知道他的打算,这该是最好的时机。

      云烨靠在柱子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他看到尉迟恭和程咬金联袂到来的时候,不由得想发笑,来听课没问题,但是他们两个穿上文士衣衫,怎么看怎么别扭,现在外面天寒地冻的手里拿把折扇,不知要要干什么。

      所有的人都绕着他们两个走,长孙无忌忍耐了好久才没有出言训斥他们俩个,他如今掌管门下省,有监督百官衣冠的权利。

      “我们兄弟离近点,等一会陛下讲到妙处,也好听的清楚明白。剩下的日子里就靠着陛下这次的讲话活人呢。必须听仔细了。”

      尉迟恭说完这句话,就把褚遂良提溜起来放到后面,自己跨过椅子安稳的坐在长孙无忌身边,褚遂良刚要大声的喝骂,见后面的学生开始鱼贯入场,只好脸红脖子粗的坐了下来。程咬金嘿嘿笑着对褚遂良说:“黑炭头就是一个憨货。看谁都不服气,上一会差点把李道宗的眼睛打瞎,你不是不知道,忍忍,忍忍就好了。”

      褚遂良哼了一声就扭过头,恨恨的看着尉迟恭的背影。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对尉迟恭说:“你想到前面来,就不能好好说话,非要把人家拎出去?都是年纪一大把的人,留点颜面不好吗?”

      尉迟恭呲着自己的大白牙笑着说:“下一回。下一回一定讲道理。”

      听了尉迟恭的无赖话,长孙无忌又闭上眼睛养神,今天这里的氛围让他非常的不安,他总觉得今天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

      两个青衣小帽的书院小吏,抬着一个硕大的牌子走了出来,这是一块可以移动的黑板,上面用白粉写着,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专场演说。

      长孙无忌大怒。将皇帝的名讳直接说出来,这是大不敬!才站起来。坐在他身边的杜如晦就拉住他说:“别发火,看仔细了,那行字可是陛下亲手写的,没人不遵守规矩。”

      长孙无忌仔细看了两遍之后,这才肯定这行字就是出自皇帝的手笔,不由得烦躁的问杜如晦:“陛下这是要干什么?”

      “讲课!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陛下就是想讲一堂课。”

      杜如晦呵呵笑着,搀扶着长孙无忌坐了下来,他的年纪比长孙无忌为长,但是论起身体素质,可比他强的太多了。

      长孙无忌坐定之后。谢过杜如晦,感慨地说:“杜相自从交卸了差事,眼看着容光焕发,真是令人羡慕。”

      “你我都是朝堂上打滚多年的人,你如何会不知道朝堂就是一架血肉磨盘,不管你多么精壮的身子,投入到朝堂上,用不了几年,你的精气神都会被那架磨盘一点点的消磨殆尽,老夫比较惜命,所以早日从那里逃了出来,辅机!你的身体怎么会差到这个地步,想当年你可是能文能武的悍将啊!征讨薛举的时候,你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也没有衰弱成这幅样子。”

      长孙无忌苦笑着摇摇手对杜如晦说:“好汉不提当年勇,老夫把这一生献给了大唐,如今看来真的是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就在俩人轻声交谈的时候,云烨敲响了案子上的金钟,只听得一声铮鸣,整个大礼堂顿时就鸦雀无声。

      云烨抱拳作揖道:“今日乃是陛下亲自给天下人授课的时间,且容云某在这里做一个小节。以及说明一下陛下讲课之时的课堂纪律。

      全堂讲课,陛下只讲,不接受询问,讲课之时,不得交头接耳,不得随意走动,务必保持课堂的安静。

      以上,就是课堂的纪律,至于陛下要讲什么。不知!陛下打算讲多久,不知!陛下会不会提问,不知!现在就让我们欢迎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

      随着全体起立,李二笑吟吟的从后台走了出来,皇帝今天的打扮很随意,身上就穿着一袭书院的青衫,手里抱着一叠纸张,光着头,发髻上只插着一支白玉簪子,随意的向台下点点头,儒雅的打扮依旧遮不住李二顾盼自雄的气质。

      众人落座后,云烨想要接着介绍李二的生平,以及他的辉煌的战绩,却不料李二走到桌子后面,推开云烨笑着对所有人说:“还是朕自己来吧!”

      云烨向皇帝鞠躬之后就退了下去,径直走到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准备听丈夫讲课的长孙背后,和李承乾,李泰,一起等候皇帝开口讲话。

      李二久久的没有开口,而是一遍遍的扫视了一下下面黑压压的人头,等他觉得满意了,这才张口说道:“朕,就是李世民,李世民即朕,你们的帝王,你们的父兄,你们的晚辈,你们的儿郎。

      朕今天要讲述的不是什么上古的典章,也不是什么治国的心得,朕只想借着这个地方,向朕的子民亲口讲述一个真正的皇帝,一个真正的李世民,万古之下,我为尊!既然是皇帝,那就说皇帝的事情,而这一切都要从玄武门说起。

      玄武门,玄武门!在天下人眼里,它不过是都城长安的众多城门之一。在我眼里,它就是天下!

      武德九年六月四日,我、建成、元吉之间的恩怨,终于以血腥的方式画上了句号,坊间有无数的猜测,哈哈,朕来告诉你们,你们猜的没错,他们就是死在这场动乱之中的。

      一直到死为止,建成都没想明白,朕和他最大的差别,是在于朕不出手便罢,一旦出手,朕只有一个目标,最关键的目标,制敌死命的目标,心无旁骛,如此而已,这,是朕十几年来纵横天下克敌制胜的不二法门。”

      “不!陛下,这些都是微臣,以及尉迟恭,秦琼,牛进达,殷开山等人的做的,与陛下无关,史书已有定论,此事不可再提!”

      长孙无忌的惊骇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早些年,这些事情还是谁知道砍谁头的事情,怎么到了现在,就变成了可以在大庭广众下可以随便提及的事情了?

      李二呵呵笑着安抚了长孙无忌,要他坐下来,然后接着说:“这些事情都是陈年的旧疮疤,朕为何还要提起,唯一的原因就是由于疮疤下面还有脓血,脓血挤不出来,这道恒垣在我大唐躯体上的暗伤永远都不会愈合。

      自从王薄在齐地的长白山唱响了那首《无向辽东浪死歌》之后,天下鼎沸,已经被大运河工事劳役的精疲力竭的百姓,又要面对了无休止的征辽,这是在竭泽而渔啊!

      于是便有了天下无数的反王,他们或者割据一州,或者割据数县,一时间群龙并起,天下熙熙,朕若不出,天下间还不知道会有几人称王,几人死难。

      前隋完蛋了,朕在仔细的研究了前隋的执政得失后骇然发现,真正能左右天下大势的是百姓,真正可以决定皇朝更替的也是百姓,所以朕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打了多年的仗,朕百战百胜,百骑破万这样的阵势都没有将朕难住,自夸为绝世名将,应该没有人反对吧?

      可是在贞观二年,朕看着天下民册田亩几乎欲哭无泪,无他,多年征战,天下已经困顿不堪,可就在这个时候,颉利又趁火打劫,清空了大唐的国库,让朕的江山变得摇摇欲坠!

      现在说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大笑话,当时我大唐的岁入只有区区一百六十万贯,如果放到现在,也就是长安城半年多的赋税,那点钱够干什么的?朔方还有叛乱未平,河西之地又有人不安稳,处处和朕作对,朝堂上的大将东征西讨的没有一日安闲。

      好在,朕熬了过来,房玄龄,杜如晦,魏征,王珪,他们都是一时的豪杰,硬是用微博的岁入,保证了大唐朝政的艰难运转,说到那个艰难的时期,皇后连拖地的裙子都没有。

      莫笑啊,真的如此,贞观三年的一个晚上,朕已经安寝了,就在这个时候,有红翎急使到了长安,说是有陇右的急报,朕当时想不通陇右会有什么急事,难道说程咬金连几个叛乱的羌人都打不过吗……(未完待续)

TOP

0
  第二十八节 开胸怀

  
      程咬金在急报里说有一种能够亩产五十石的粮食,朕当时就火冒三丈,以为这是在胡说八道,他竟然敢在军报里和朕开玩笑,真是不可原谅。

      皇后说不大可能,因为牛进达也在文书上签了字,不可能有假。朕当时的心情复杂至极,一夜再无睡意,只盼着着这封军报确实可信……

      后来,大家也都就知道了,我们没有计划的乱种,结果土豆这东西多的吃不完……云烨在朕面前气急败坏的样子朕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哈哈,这也是朕第一次对盛世的来临充满了信心。”

      皇帝说到这里的时候,底下不管是官员还是学生,都跟着皇帝大笑起来,四处张望的长孙无忌奇怪地发现,没人关心皇帝是不是杀死了自己的兄弟,囚禁了自己的父亲,他们对皇帝所说的帝国经历过的一些不为人知的历史更加的感兴趣。

      李二哈哈笑着按了一下手,下面的笑声逐渐平息,只听他继续说:“云烨背地里笑话朕是个土包子,不就多收了三五斗粮食吗,至于高兴地睡不着觉,还说这只是一个开始。”有了后面的那句话,朕就忘记了他的大不敬。

      他一个少年人哪里知道朕的心思,贞观四年,我们举全国之力才平灭了东突厥,那一站艰苦绝伦,将士们缺衣少食的在冰雪里坚持,最后终于将颉利生擒活捉,别的战报朕几乎忘记了,唯有孙思邈道长给朕的信里说的一句话,朕到现在都没有忘记,信里说他和云烨两个人拿剪刀剪下来将士们冻伤的脚趾,手指足足有三大箩筐!

      每每想到这里朕就捶胸顿足,这都是朕的过错啊。如果多一些粮食,多一些皮裘,将士们决计不会受这样的苦楚,云烨嘴里的多收了三五斗对我大唐至关重要。

      建国之初,无数的征战,使得咸阳桥上征尘不断。哭声不绝,不是朕好大喜功啊,绝对不是啊,朕做梦都想安静的过几年平安的日子,轻徭薄赋,休养生息,可是,你看看,大唐的四周。吐谷浑,薛延陀,西突厥,靺鞨,高丽,他们每一刻都想着入侵中原,打不跑这些饿狼,大唐建立的繁华。和安宁终究只会是沙子建成的城池!”

      “杀光他们,杀光他们!”一个年轻的学生站了起来。挥舞着拳头大声的叫喊。但是没有人附和,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玉山书院的山长元章怒冲冲的看着这个热血上头的傻子喊了一声道:“杀谁?他们在哪?”

      那个学生这才醒悟过来,双手作揖羞愧的把脑袋塞进裤裆里不敢抬头。

      李二不以为杵,呵呵的笑着说:“现在当然找不到了,这片土地的主人是我们。都以为朕才是这是这个国家的主人,殊不知,你们也是这片土地的主人,我们生于斯长于斯,每一寸土地都是祖先留给我们的。即使不是也是我们用血肉抢夺回来的,朕,不打算再把这片土地给人,告诉朕,你们认为这片土地还能交给别人吗?”

      李二提气大声的喝问,这一次不但学生站了起来,那些老将也站了起来,疯狂的喊叫着:“不给,谁都不给!”尉迟恭将胸口擂的咚咚作响。

      长孙无忌看着疯狂的场面,他做梦都想不到皇帝的一番话竟然能让这些人变得癫狂,如果这个时侯有人胆敢做出相反的回答,礼堂里面的这些狂热的人,一定会把他撕成碎片。

      等到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李二这才接着说:“江山,朕给你们打下来了,那些老将,老臣,一个个该流的血流了,该流的汗水,也流了,甚至该流的眼泪也流了,剩下的,就要看你们的了,朕已经老了,昨日里试着上马,都感到困难,提不动铁枪,舞不动马槊,想要开疆,想要拓土,这已经是你们的事情了。

      书院通过多年的研究,总结了历朝历代的得失之后发现,导致朝代的更替的根源就在土地上,每一个朝代都会经历开创,繁荣最后衰败这样一个周期。

      建国之初,百废待兴,每一个帝王都战战兢兢,轻徭薄赋,休养生息,可是到了后期,帝王虽然会骄奢淫逸,变得昏聩,可是这不是最根本的原因,最根本的原因是百姓失去了赖以为生的土地,活不下去了,只有造反,这事要是落在朕的身上,一样造反没商量。反正都要死,不如反抗一下再死。

      说到这里我们不由的想问:土地又不会跑,他去了那里?问得好啊,土地去了那里,朕在这里给你们说道说道,本朝执行的是均田制,每个人都要有足够的土地以保证男有所耕,女有所织,可是大唐从贞观二年的两百九十万户,到现在已经增长到了六百四十五万户,人口一下子多了一倍多,关中的土地早就划分殆尽,如果朝廷没有适时的开发两湖,开发岭南,多出来的人是没有办法安置的,所以,为了朝廷的长治久安,我们就要不断地开发新的土地,以保证日益增多的人口能够获得足够活命的田土。”

      说到这里,李二得意的仰天大笑道:“朕已经为百姓准备了足够开垦百年之久的土地,至于以后的土地,你们的子孙自然会向你们索要,这一点朕丝毫不担心。

      如今,我大唐的铁甲大军威镇当世,犹如割鹿刀一般,想要哪里我们的割鹿刀就会从哪里下手,不管是陆地,还是海洋,任我予取予夺!记住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李二说完这些话,底下的所有人立刻拱手称喏!这就是一个指导性的语言,李二将自己的野心通过话语灌输给了满座的朝臣和学子。

      “举世攻唐成为笑柄,成为我大唐予取予求的借口,放眼整个世界,朕何其的寂寞!哪怕已经年老力衰,举目四望,也找不到一个敌手,有时候朕困局万民宫,常常在想,那些已经死掉的对手是不是还能复活?朕不愿他们得到安宁,真切的希望他们能够再一次站起来,和朕作战。

      有时候午夜梦回的时候,朕会想起王世充,窦建德,回想起洛阳之战,回想起虎牢关大战,甚至会想起薛举的无敌,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看着自己头发逐渐变的花白,就恨不得挂长绳于青天系此西飞之白日。

      美人迟暮,将军白头原本就是人间的两大憾事,没有长生不老这回事,尽管朕很希望他真的存在。

      小子们,朕老了,这个世界会是你们的,给你们一个忠告,不管将来做官也还,做商贾也好,甚至为人师表也还好,抓紧时间啊,抓紧时间建功立业啊!时不我待,不要把短暂的享受放在第一位,那是愚蠢的,当你在建功立业的时候就会感激你此刻的辛劳。

      什么样的喜悦都比不过成功带来的喜悦……”

      李二说到动情处,眼眶在变得湿润,底下的臣子和学生也跟着潸然泪下,皇帝这是在向所有人讲述他的一生功业,这里面不但有自己成功的地方,也有自己失败的地方,甚至对自己最隐私的篡位也没有做任何的粉饰。

      云烨把身子靠在柱子上,拿脑袋轻轻地磕着柱子,李泰和李承乾以及长孙早就泪流满面,房玄龄,杜如晦,抖动着白须沉浸在往日的辉煌之中不可自拔。尉迟恭黝黑的面庞上满是泪痕,皇帝当着所有人的面替自己背下来了所有的黑锅,这份情谊他恨不得以死相报。

      此刻的李二强大无匹,也自信无匹,古往今来他是第一个将自己赤裸裸的呈现在人前的帝王,这样的展示不是历史对他的批判,而是自己光明正大的走到太阳底下,接受万民的检阅,这需要何等强大的气魄和胆识。

      说到郭孝恪的时候皇帝会感到伤感,场下的听众也会感同身受,说到云烨鏖战突厥,吐蕃联军的时候众人又会随着皇帝的声音变得激昂起来,这个时候,天地间就剩下了一个声音,一种思想,那就是李二的声音,李二的思想,这一切都来自大唐帝国的皇帝。

      天知道皇帝讲了多久,反正后来云烨给李二送上椅子的时候,李二已经喝干了三壶茶,他个人的气场已经形成,台上台下的人都不会感到疲惫的。

      知道长孙无忌心力交瘁昏过去的时候,李二才停止了讲述,派人将长孙无忌送去孙思邈的窑炉。

      这一次讲课,其实是杂乱无章的,甚至可以说是一次闲聊,但是这是一次皇帝和臣子,百姓之间真正意义上的闲聊,掀开皇城的面纱之后,还给了世人一个有血有肉的帝王。

      而皇帝也从他们的身上汲取了无穷的力量,也正式标志着一个新的阶层诞生了,那就是真正的士人阶层,这个阶层的含义很广,不再是单纯的读书人,他们还包括了商贾,以及高明的工匠,这已经将大唐各阶层的精英一网打尽了。(未完待续)

TOP

0
  第四十二节 小武的枷锁

  
      李泰似乎非常的疲惫,跟着云烨回到了兵部大堂,把胖胖的身子往躺椅上一扔,就打算靠着暖和的炉子睡觉。

      云烨扔过来一条毯子,就开始处理自己的公事,处理了不大一会,就看见李泰直挺挺地坐着,两只眼睛瞪着炉子发呆,云烨本来不想说的,见到他这幅样子就端着茶壶坐到他对面说:“彩衣娱亲啊,累不累?好儿子不是这么装的。”

      李泰摇摇头说:“没有,我老娘根本就不需要,她和我爹如果没了对手才会伤心难过,如果有对手,他们根本就不需要我去安慰。”

      云烨点点头,确实就像李泰说的一样,整个一生都活得惊险刺激之极。

      “我只是忽然发现蒸汽机和你的炉子差别不大,蒸汽传导的距离越远,就会损失一部分动力,就在刚才我有了新的想法,这些天,你有事没事都不要来找我,高温密封这件事我也有了一个主意,必须要重新试验一下。”

      说完话不给云烨任何开口的机会,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这就是在逃避了,李泰打算把自己关进自己的小楼里自成天地,不管外面的风风雨雨了,就在刚才,感受到皇后强烈的警戒心的不光只有云烨,李泰也感受到了,别人这样李泰不在乎,可是母亲这样,就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云烨坐下来继续办公,直到明月初升这才将所有的公务处理完,

      李义府端着一锅粥走了过来,从东阁走到这里路途可不算近,砂锅的外面裹着厚厚的一床小小的棉被,这家伙似乎很熟悉这一套。

      “先生。弟子熬了一锅稀粥,糯稻米,熬煮之后最是粘稠,您一定会喜欢的。”

      云烨笑眯眯的看着李义府手法熟练的拿出两只银碗,两只勺子,装米粥的手法简直带着一股子美感。这家伙能把生活都变得有诗意,确实算得上是一个人才。

      米粥熬煮的确实不错,一部分米粒刚刚开了花,另一部分却已经彻底的煮化了,所以香浓和弹牙这两种感觉具备。

      就着书院著名的腌萝卜条子,一碗粥让人全身都暖洋洋的。

      “先生,您也是知道的弟子正在著述《隋书》,对隋炀殿广的最后判语有些拿不准确,听说先生对杨广的功过有其他的看法。所以弟子特意冒昧的过来求教一下。”

      云烨笑了一下,确实啊,世人对杨广多有诟病,贪奢淫逸成了主题,东征高丽成了罪大恶极,开凿大运河成了祸国殃民,唯独看不见东征和开凿大运河的意义之所在,也许不是看不见。而是人为地忽略了……

      就在云烨整理一下思绪打算开讲的时候,眼光无意中掠过李义府的面颊。这家伙一副惊喜交加的好学生模样立刻让云烨变得警惕起来,这个混蛋叫做李义府,外号叫做人猫……

      “滚!”云烨找了一根牙签剔着牙,今晚的萝卜条子有些柴。

      李义府大笑起来,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居然让他从椅子上滑到地上。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一边拍手,一边还把腿踢腾两下,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艰难的攀着桌子对云烨说:“不愧是我的先生。比长孙无忌强的太多了,不过,学生还要请教一下,学生的表情都是对着镜子苦练过的,该说的话也是千锤百炼的思索过的,应该没有造作的成分,而诚恳这东西先生早年就给学生讲过,学生自认得到了其中的三味,米粥也是弟子清教了无数大厨,也请教了无数的老妪,将两者的精髓结合之后,就出现了现在的这锅粥,在长孙无忌那里无往而不利,为何在先生这里就原形毕露?您喝了粥,占了便宜,而后一个“滚”字,简直就是神来之笔,让弟子的全部心血化为东流水。何也?”

      云烨扔下手里的牙签郑重的对李义府说:“你的心机过深了,这对你的寿数不利,这句话其实不是在说你,而是颜之推老先生曾经对我的评价,乃是金玉良言,今夜看在这锅粥的份上转送给你,好好地记住了。”

      李义府见云烨说的庄重,连忙站起来,整理好了衣衫躬身候教。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那时还是一个少年,飞扬跋扈,意气风发,站在云府门前,抱拳向我说:弟子李义府见过先生!身后跟着你的老父,老母,还有你憨厚的兄长,你兄长手里提的公鸡还在扑棱翅膀……

      你考了书院的第一,不要玉山先生的碑帖,不要离石先生的画作,独独提出要吃一顿大唐国侯亲自下厨做的饭菜!一个高傲的少年人想要白衣傲王侯之心已经昭然若揭。

      我当初之所以设立那个奖励条件,其目的就是要激扬少年之气,你做到了,书院里比你才气好的人有,比你智谋深的人也有,而今他们在那里?

      大浪淘沙啊,我在汉水渡口看到王玄策全家就要被押解上船,远窜到遥远的交趾,作为他的先生,我的心里就充满了悲伤。

      马周给我的陈情书,可谓字字血泪,张谏之给我的哀告书更是让我的心痛如刀割,遥想当年,他们在书院的时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啊。

      马周身在高位,却惶惶不可终日,因为他是一个没有根基的人,作为书院的弃徒,如果没了陛下的支持,他早就粉身碎骨了,现在沦落到吃一只鸡,都需要陛下亲自给他备注的地步,李义府,你觉得这值得吗?

      所以啊,李义府,不要过早的显露出自己的才华,尤其是现在,缩起你的羽毛,收起你的爪子,低下你的头颅,不急躁,不冒进,不贪功,一个官员到了四品以上拼的不再是高官显爵,而是看谁在位的时间长,只要你守住本心,慢慢的升迁,哪怕没有显著地功绩,到了你五十岁的时候,你就会自然而然的进入宰相的群体,还没有人会说你一句闲话,记住了,莫要贪功,宁可不思进取也不要贪功冒进,王玄策,张谏之前车不远啊!”

      李义府静静地品味着这些话,长叹一声拜伏于地给云烨大礼参拜,而后说:“学生明白了,只是有些时候,身不由己啊!”

      云烨笑道:“之所以被牵绊,那是因为你德行有亏,能不能甩掉牵绊,就要看你自己了,那个人也很厉害。”

      李义府怵然一惊急急问道:“弟子深受牵绊之苦,还请先生明示。”

      “福祸本无门,尤人自招取,你当初贪图便宜,现在深受其害也是公平的,那个人我也惹不起,也不想惹,你自己保重吧!”

      李义府抱着砂锅出了云烨的大堂,掩好房门之后,瞅着天上的星星冥思苦想,心里急躁的快要爆裂开来,以前还认为牵着自己这条线的人是先生,现在才知道不是,到底他娘的是谁?先生都不愿意惹得人在大唐很多吗?

      小武听不见李义府的咒骂,听见了也只会是当做他在唱歌,心情极度愉快的将李义府名下的几根红线一根根的连接到应该连接的位置上,看着整张地图上剩下的几条红线叹了口气,先生不允许阿史那家族重见天日啊。

      于是她就将阿史那家族从大地图上取下来,转移到另外的一张地图上,而这一张地图的名字和那张《大唐全舆图》完全不一样,因为那张图的抬头赫然写着《白玉京》三个血红的大字。

      狄仁杰就坐在一边,正在翻阅大量的信笺,似乎从中看到了有什么不对,就把那张信笺抽了出来,仔细的看了一遍之后对小武说:“寒辙打算进长安了,这还是他这么些年以来,第一次主动的启动神人,那些人问我们,如何应对?这样的回答要快,因为寒辙已经到了河西!”

      小武拿过那张信笺笑了一下说:“当初可是他自己放弃掉神人的,现在又后悔?丢掉的东西哪有重新捡回去的道理,白石宫的图案已经废弃,原本这时候就该是攻击他的时候,看在师父的份上放他一马。”

      狄仁杰无奈的说:“好好说话啊,什么叫做看在师父的份上放人家一马?人家身边带着四个憨奴,这四个憨奴可是有点智慧的人,不是以前的那些傻子,你就算派人去杀寒辙,估计都不够憨奴铁链子扫的。”

      小武抬头看看地道顶端,忽然问狄仁杰:“夫君,您说我们要是也开始制造憨奴,你觉得还来不来得及?”

      狄仁杰放下手里的纸张,一字一句的对小武说:“我之所以帮你,是因为你想玩白玉京的游戏,这无伤大雅,生活中添些乐趣没什么了不起,白玉京到现在依然是游戏性大于实用性,操控的是人心,哪怕你最后真的制造出一个白玉京出来,我也乐见其成。

      但是,不能伤天害理,如果你真的打算制造憨奴,我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你我夫妻同命相连,你做错了事,我们一起拿命去还!”(未完待续)

TOP

0
  第四十三节 捡果实的颜家

  
      小武转过身子直愣愣的看着狄仁杰说:“你是认真的?”

      狄仁杰鼓足了勇气点点头说:“非常的认真!”

      “我记得你以前说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会全力支持我的。”

      “不包括伤人害命,小武,我们夫妻从成亲的那一天头发接在一起,命运就连在了一起,有了孩儿就不敢不信天命,我们作为人间的智者,不能视苍生如猪狗,憨奴本来就是人世间最黑暗和最血腥的存在,我不赞成,一点都不赞成。

      那是邪路!我的妻子美丽,聪慧,如果加上善良,就太完美了,这样的妻子才是我的福气,偶尔淘气一两次,只会让我更加的宠爱你。”

      狄仁杰拉着小武的手,嘴里说着绵绵的情话,他非常的希望小武打消这个念头,夫妻多年太清楚小武的性子了,只要想到什么,就一定会去做,想要改变她的主意实在是太难了。

      小武把身子靠在狄仁杰的怀里,叹了口气说:“明知道你是在胡说八道,我还是忍不住遂了你的意,我知道我的毛病,就是太霸道,这样的性子长在男人身上可能还不错,长在我的身上就是一个大麻烦,有时候我根本就受不了外界的诱惑,站在鹰嘴崖上看着秀丽的关中平原,我就恨不得将它们紧紧地拥抱在怀里,我很想要它们。

      憨奴的威慑性远远大于他的实用性,在火器大行其道的今日,个人的武勇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一枚火药弹就能把憨奴分解成一堆碎肉,不要也罢。”

      小武现在非常的喜欢留在地道里,那一段地道就是应她的要求专门开凿的。云烨一般都不过去,每个人都需要自己的私密空间。

      站在书院讲台上的小武端庄大气,一对桃花眼顾盼生威,她门下的学风非常的强硬,比起希帕蒂亚来,书院更喜欢小武的风格。元章先生就评论过小武,说她有男子的胸襟,还有海纳百川的气魄,乍一听,这不是评论女子的话,但是这样的评价在书院已经达成了共识,玉山先生说小武只要开口讲话,他就能听到金铁的交鸣,似乎有铁骑呼啸奔涌……

      “女孩子怎么就得到这么一个评价?只有闹肚子的人才会在说话的时候身上咕噜咕噜的乱响。还铁骑奔涌?我怎么就没有听见?好好地女子都被说成什么了,夸赞皇帝或者太子的语句用在她身上不合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怪物。

      好好地教你的心理学,慢慢的探索这一门学问的精髓,争取最后成为一代宗师,纵观历朝历代,还没有真正出现过一位女子宗师,你和希帕蒂亚很可能会开这个先河。为你们女子多争取一些福利,才是你应该做的。”

      云烨毫不客气的训斥小武。这些时日里过于锋芒毕露了,需要压制,需要藏拙,等到成为宗师之后,就能无所顾忌的胡说八道了,那个时候没人去管你。皇帝都不会去管。

      颜之推,李纲,元章,玉山,离石这些先生少年时都非常的谦逊。都是到了晚年的时候才变得狂放不羁,有些话别人说出来会被砍头,他们说出来就是道理,这就是因为活的够老,这一条有先声夺人的效果,当然,前提就是不反对李二当皇帝!

      云烨在训斥小武,小武拿着叉子把盘子里的蛋糕戳成了一堆烂泥,云烨早就见怪不怪了,她就是这个样子,从小就这样,以前的时候,云烨会揍她一顿,自从姑娘长到十三岁之后,这个法子就没办法用了,现在最大的惩处,就是训斥。

      小武忽然笑了起来,用小时候的说话时的颤音对师父说:“师父啊,要是弟子真的干了什么坏事您怎么办?”

      云烨警惕的看了小武一眼说:“那要看你到底犯了什么样的错误。一般性的错误呢,就训斥一顿,严重些的事情就臭骂一顿,再严重些的就臭骂两顿,如果非常的严重,那就要抽板子。”

      小武满意的点点头又问:“训斥完,臭骂完,抽完板子之后事情怎么办?说到底事情没解决啊,不解决的话他总是在那里啊。”

      云烨在小武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说:“还能怎么办,你师父我就是一个自私鬼,自家的孩子犯了错误最重的惩罚就是抽一顿板子,你犯了错误,师父也有责任,就要帮着你去把事情平掉。实在平不掉,大家一块完蛋就是了。”

      云烨刚刚说完,小武就开始流泪了,哽咽着对云烨说:“您比小杰疼我,这话我也问过小杰,他居然说不许我干坏事,如果干了他就要大义灭亲,还说要拿自己的命去顶,如果他的命不够顶,就要拿我的!”

      “大义灭亲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亲亲相隐这是古训,历史上那些大义灭亲的人都是出于各种各样的考虑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的,要不然就是父子,师徒亲情淡漠才能干的出来这样的事情,咱们家可不赞成什么大义灭亲,那样一来,就把亲情撕扯的四分五裂的,拿自己亲人的性命去博取自己的好名声,这样的人,不是大奸就是大恶,正常人干不出来。”

      看样子小武被狄仁杰训斥的不轻啊,也不知道狄仁杰是怎么说的,那个孩子原则性太强,对错分明的厉害,小的时候,家里养的一群小鸡还是毛茸茸的时候,他就想分出公母来,结果老钱按照自己的经验拿住小鸡的双脚,将它倒悬起来。公鸡会抬起头,并且拼命扑动翅膀向上飞;母鸡的头则不会上抬,而且整个身子会无力地向下垂,连翅膀都不会扑动。

      用这个法子辨别小鸡很管用,百十只小鸡,长到最后,只辨别错了三五只,这样的结果已经是很了不起了,但是喜欢完美的狄仁杰抓狂了,跟在老钱的身后生生的喊了老钱两年多的骗子!

      云家没有这样认死理的人,这样的遗传只能来自他老子狄知逊,不过身为万年县县令的狄知逊现在就是一个老好人,早年间在蜀中担任刺史的时候就是一个泾渭分明的性格,自从进了京城担任了户部主事之后,性格很快就被现实磨得油光水滑、

      因为长安城在无限制的扩张,现在已经足足比以前大了一倍还多,皇帝将万年长安两县的品级调整到了四品,与上州的刺史持平,但是没人愿意当这个倒霉县令。只有狄知逊喜孜孜的走马上任干了这个愁心挠肺的县令,到现在一干就是六年,大家对他简直就是好评如潮。看样子他能在这个位子上干到老的不能动弹为止。

      狄知逊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在家看孙子,小武和狄仁杰根本就插不上手。

      小武进了狄家,那就是一个异类,一群善良的兔子群里,跑进来一头母狐狸帮着他们家生儿育女,云烨有时候认为自己根本就是在造孽。

      狄仁杰来了,小武哼了一声就把头扭了过去,他又转到小武面对的那个方向,小武哼了一声又把头扭了回来,两个人又开始了他们夫妻间常玩的游戏……

      云烨不好在场,抱着茶壶走出小亭子,打算去找闺女说说话,到了云暮的小楼,却没有发现人,大冷天的能跑到那里去?

      “出去游玩去了,听说今天要去龙首原的龙头位置!”那日暮低着头绕着自己手里的毛线,听到夫君问起云暮,头都不抬的回答。

      “去那里干什么?现在天寒地冻的,只有一人高的枯草,再说不小心看到玄武门里面的事情又是一场麻烦。”

      那日暮缠好了毛线,凑到云烨身边说:“茂实邀请小暮出去的,小暮对茂实好像有好感。”

      “那怎么成,颜师古他们家吃顿饭都要按照规矩来,当年颜师请我吃了一顿饭,你不知道,用青铜器装饭,用青铜筷子吃饭,那顿饭,没有一点力气的人都应付不来,小暮的性子活泼,去了那个全是规矩的大家庭没有好日子过。

      颜师古是出了名的倔驴,我总觉得皇帝想把他一刀砍了,因为陛下每回看颜师古都在打量他的脖子,看样子是在考虑从哪里下刀子,当他的儿媳妇太危险!

      前隋皇后和陛下的那点破事被他写在史书上,而且写得香艳无比,就差细节描写了,我看了都汗颜,不知道陛下是个什么心思。

      虽说现在不太流行杀史官了,但是,他家干的这一行实在是太危险,千年的华族,满大唐只有他们家活的自在,不行啊,必须告诉小暮,颜家的人不是良配。”

      那日暮嗤嗤的笑道:“颜家人也不错啊,出了名的方正。妾身的身份还是老先生给正的名,小暮之所以被人当成汉家贵女,而没有一个人发出疑问,其中就有老先生的功劳,颜家人多,将来只要不让茂实当史官就好,您总能保住自己闺女的不是吗?”

      就在夫妻二人说话的时候,云烨透过窗户看到云暮回来了,一身红色的骑装,和一个青衣年轻男子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一直走到月亮门,俩个人才分开,模样亲昵!

      见鬼了,云暮真的在喜欢这个家伙,前些天不是还想当皇后吗?怎么这么快就改了主意?云烨觉得心里酸酸的。(未完待续)

TOP

0
  第四十六节 独孤谋

  
      站在长安城的关墙上,甲胄铿锵作响,云烨没有去理睬随风飘拂的披风,带着旺财坚持巡视完了长安的城防,这本是天下最安全的城防,但是云烨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核对,检数,辨别,这都需要在一瞬间完成,考校的是大将军的眼力和判断,云烨不会像尉迟敬德那样问都不问的就随手把嫌疑人杀掉,但是无论如何也想知道靠近普宁坊和义宁坊的开远门守将居然是自己不认识的人。

      作为兵部尚书不可能不知道三京以及一些重要隘口守将的名字,这是兵部尚书的课业,也是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如今,怪事出来了,龚文秀是谁?他为什么会成为开远门的守将?

      如果不是今天早上重新厘定,云烨就不会发现这个陌生的名字,十五天前开远门的守将还是独孤仇。能把独孤家族的人顶替掉的家伙,云烨很想认识一下。

      皇帝不在,李泰跑的不知踪影,自己就是长安城的守将,在知道了所有过程之后,云烨下令斩掉了一十六个人,其中就包括这个龚文秀!

      然后动用城防军对普宁坊,义宁坊进行了大规模的搜查,共搜检出可疑人物一百一十余人。狄仁杰在连夜审讯,云烨严令不得放走一个人。

      长孙看了云烨的奏表之后无奈的说:“没有必要啊,倭国的人成为大唐的臣子也不是一个两个,你不能将他们全部杀掉吧?自从贞观四年那个叫做犬上三田耜、药师惠日的来到大唐,遣唐使就从来没有断绝过,后来高山羊子带着大批的倭国勋贵子弟抵达长安,来到大唐的倭国人就络绎不绝,如今有好多都在大唐各地任职。一个个兢兢业业的,你杀他们作甚?”

      云烨拱手道:“吉士长丹化名龚文秀,镇守开远门却没有兵部调令,独孤氏私相授受,将如此重要的职位让门客替代,这已经是死罪。独孤仇擅离职守,只因为要去户县打猎,就敢置帝都大门于不顾,微臣很想去独孤家去问问他家的老祖宗,就是这样教导子孙的?既然他不将国门当成一回事,那就要做好别人不把他的性命当成一回事的准备。

      微臣深知自己不是卫公,英公这样的名将,唯一能放到人面前的就是自己的制度,这是微臣克敌致胜的法宝。所以从不敢懈怠分毫。”

      长孙从软榻上猛地直起身子问云烨:“你把独孤仇怎么样了?不会连他都杀了吧?”

      云烨抬头看看殿外的太阳对长孙说:“兵部的三百骑兵。这时候也该到了户县了,微臣下的命令乃是提头来见!”

      长孙从软榻上站起来,急忙呼喊宦官,要他们骑上快马,一刻都不许停的去户县,但愿能在兵部骑兵之前找到独孤仇救他一命。

      “你呀,你呀,这一次闯大祸了。陛下在玄武门大变之前就和独孤家有约,此生绝不擅杀独孤一人。而是只赏不罚,这才换取独孤家在玄武门之后大力支持陛下,而独孤家族这些年以来非常的平和,家族中没有人在朝廷担任大官,除了独孤谋是云中侯以外,即使有出仕的也大多是年轻子弟。官职普遍不高,你以为独孤仇为什么胆敢这样做,就是依仗这一条,就算是他该杀,也只能交给独孤家自己处置。陛下都不会处置独孤家的人。

      独孤家族人丁单薄,除了族长独孤谋,就剩下这个独孤仇了,早年间独孤谋可是和你一样无恶不作的,后来却在在恶阳岭大战颉利,三次击退吐蕃人的进攻,陛下对他可是赞赏有加,曾经说过:“独孤世家辈出英烈,为了大唐,独孤世家十七位男儿战死沙场,只剩下独孤谋一根独苗,以致于幼时娇生惯养,飞扬跋扈,成为长安城里面有名的纨绔子弟”

      说到这里长孙瞅了云烨一眼道:“很奇怪啊,你是纨绔,独孤谋也是纨绔,为何你们很少有来往?按理说你们应该关系不错才对,这一次怎么下死手了?”

      被皇后说起自己的往事,云烨一脸的尴尬,踌躇半天才说:“他揍了处默,还把我扔河里。”

      长孙抬起头对着房顶“哈哈”了两声之后说:“那你就再等着独孤谋把你扔河里吧!和独孤家族,陛下和他们讲的是情义,而不是国法。

      太上皇故去的那一天你不是也在场吗?独孤家的老祖宗和太上皇有多么的暧昧你应该知道,现在你赶紧出宫,独孤仇不死则罢了,如果死了,你就等着独孤谋找你吧,独孤谋跟着侯君集造反陛下都没有动他,反而把安阳嫁给了他,你自己思量一下,这事本宫管不了。”

      云烨从两仪殿出来之后,就去左武卫找程处默,这一回看样子真的麻烦了,整肃军纪整肃到老虎头上了,很麻烦啊。

      “独孤谋?你惹他了?那个混蛋自从跟着侯君集造反,后来出卖了一大堆人,好些还是他亲自出手对付的,这些事你不在草原,所以不知道啊,这混蛋就是一个翻脸不认人的主,前面还和你称兄道弟的,后面就掏刀子杀人,狗日的,一天之间,据说杀的眼睛都红了,娶了安阳之后才算是安定下来,躲在家里养娃娃,不出门了。”

      云烨越想越烦,这个时候就不该和独孤家族起冲突的,估计长孙无忌会活活的笑死。自己已经养成了习惯,只要披上甲胄,所有的思维习惯就会立刻变成军人模式,和政治家不沾一点边,这是一个大缺点,必须要改正啊。

      “自从和那个家伙在兴庆坊看梨花的时候起了冲突之后,就再也没了来往,你当年可是被人家揍得很惨,薛万彻上去都在这家伙手上讨不了好处,不过咱们兄弟既然把事情已经做出来了,就不怕他上门找事,了不起多备火雷弹,先干翻他再说。”云烨重重的一拳砸在桌子上。

      派出去的骑兵已经三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很不对劲,那些骑兵与其说是兵部特使,不如说是城防军的人,彻底的见识了独孤家的威风之后,云烨开始为那三百骑兵担心,独孤家的庄园就在户县。

      户县本来就是皇家的上林苑,也是国家钟官城铸币厂的所在地,辛月多年以来想在户县东涝河边上弄一块土地种稻子,以她手眼通天的本事都没有得逞,独孤家在那里却有一个非常大庄园,云中侯独孤谋现在最主要的职责就是保护钟官城造币厂,李二把这样重要的一个要害部门交给独孤谋,对这家伙的看重可见一斑啊。

      派去抓独孤仇的军士回来了,样子非常的凄惨,被人家抓住之后,不论人马全部都生生的饿了两天给撵回来了。

      独孤家这样做可不成啊,如果你只是把独孤仇藏起来,让军士们找不到也就算了,这样明目张胆的违抗军令,这已经不是云烨的面子问题了,而是关系到军法的尊严,这东西不容亵渎!

      云烨看着前来报讯的军官,长叹一声道:“请五蠡司马核准,左武卫出动五百军兵,全副武装,火器基数三,本官亲自带队抓捕独孤仇!”

      就在兵部忙的人仰马翻的时候,独孤谋走进了兵部大堂,看着主位上面色阴冷的云烨说:“你真的要杀独孤仇?”

      “擅离职守,私相授受,视军法如同儿戏,独孤谋,你若为主将,杀是不杀?”

      独孤谋穿着一身文士青衫,大冬天里连皮裘都没有穿,挺直着腰板站在那里就显得文质彬彬,再加上相貌堂堂,难怪皇帝会舍不得杀掉这家伙。独孤谋背着手欣赏了一会云烨种在盘子里的青蒜,点点头说:“如果我麾下的将军敢这么干,尸体早就化成土了。”

      说完这句话,慢慢走到云烨的桌案前扶着桌子看着云烨说:“不过这是要分人的,独孤家的人现在太少,就两个男丁,还杀不得,独孤仇就算是酒囊饭袋,也要给独孤家生儿育女,传承香火,你云家就剩你一根独苗,实话说,生儿育女也是体力活,累不累?

      我不像你有那么多的老婆,我就一个,安康的身子也不好,生了俩个就生不成了,所以,老祖宗就把希望都放在他的身上,你要杀他,也要等他生下十个八个孩子之后再去杀,我一定不会多说一句话。这就跟云侯这里讨个人情啊,莫非你还记着我当年把你扔进臭水沟这个过节?

      知道你现在骑虎难下,你和长孙家斗得死去活来,我就不给你添麻烦了,独孤仇的差事不是独孤家自己要的,是陛下硬砸给独孤家的,早在任职当初我就对陛下说过,独孤仇当开远门的守将就是在找死,陛下说让他历练一下的,所以出了岔子你去找陛下,还找不到独孤仇的头上。”

      云烨也站了起来看着独孤谋说:“我只问一句话,独孤家族和倭国人有没有瓜葛?”(未完待续)

       PS:第一节

TOP

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7-21 1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