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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0章 一网打尽


      深夜的西郊，吕婷站在灯光昏暗的红旗桥ˉ上，深秋寒风凛吕婷—将羽绒服的领子竖了起来，不断地来回走动。

      四周静悄悄的，只偶尔有车辆经过。

      不远处的一排房子里，有两双阴冷的眼睛，一直盯着这边。

      “看到没有，就是那个女人，盯紧点，待会范鸿宇会过来，你就冲上去，给她一家伙。记住，只能打那个女的，不能打范鸿宇。打了他，要出大事的。”

      一名中年男子阴沉地对另一个年轻男子说道。

      “放心吧，霍主任，我知道该怎么做。”

      年轻男子不过二十几岁模样，身材并不如何魁梧，穿着夹克衫，牛仔裤，看上去倒是很利索的样子，只是脸上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

      “嗯。这事干好了，我答应你的好处，一分都不会少。”

      年轻男子嘿嘿一笑，似乎并不如何在意，随即转身出门，启动了门外停放着的一台摩托车，将一条橡皮棍子拿在手里，不住地玩着花样，死死盯住红旗桥上那个身材窈窕的女人，双眼像狼一样，发出绿莹

      摩托车没有任何牌照。

      很快，一台尼桑轿车就驶了过来，在离红旗桥还有几米远的地方停住，一名高大魁梧的男子走下车，疾步向吕婷走去，也许因为风大，魁梧男子也竖起衣领，遮住了大半边脸，路灯灯光太过昏暗，看不真切。

      年轻男子懒得去想这些，将橡皮棍往腿边一插，猛地一轰油门，摩托车如同离弦之箭，直向红旗桥冲去。

      这个时候，桥上的魁梧男子已经和吕婷走到了一起。

      摩托车冲了过来。

      “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年轻男子举起橡皮棍朝着吕婷便狠狠砸了下去，吕婷一声惊呼。

      和她一起的魁梧男子，反应极其敏捷，左手一伸将吕婷拉到了自己身后，右手扬了起来。

      砰”地一声。

      感觉上，不大像是击中了**。不过年轻男子来不及细想，驾驶着摩托车，飞一般跑了。他的任务，就是砸一棍子，不管打中没打中他都不能第二次出手。要是被逮住了，可不是玩的。

      魁梧男子轰然倒地。

      吕婷急忙上前，手忙脚乱将他扶起来。魁梧男子似乎受伤不轻，右臂软绵绵的，整个人都趴在吕婷身上，搂抱在一起。

      “这个蠢货！”

      一直在不远处观察着的霍华龙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大骂起来。

      “让他砸女的，他砸男的！”

      不过接下来的“剧情”，已经不受他的控制早就安排好的，他就算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而且霍华龙也不想阻止，将错就错吧。在他的内心深处，涌上一股莫名其妙－的快感。

      范鸿宇啊范鸿宇，你小子也有今天！

      很快，好几个男人拿着手电筒，急匆匆地向这边赶来，手电筒乱糟糟地朝着桥上两人的身上射去，嘴里嚷嚷道：“喂，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我们是西郊派出所治安联防队的，不许在这里乱搞男女关系……”

      “对跟我们回派出所去接受调查。这深更半夜的，在这里做什么？”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

      奇怪的是，桥上的男女却并不慌张，两个人迅疾分开，魁梧男子软绵绵垂下的手臂，也抬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证件，冷冷说道：“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你们是西郊派出所的联防队员？”

      却哪里是范鸿宇了，分明只是一个和范鸿宇身材相似的魁梧汉子，年纪要比范鸿宇大得多。

      “公安局刑侦大队的？”

      几名气势汹汹冲上来治安联防队员顿时都愣住了，面面相觑。

      不远处的尼桑车车门打开，跳下来几名身穿警服的男子，快速向这边跑来。

      目睹这一切，霍华龙顿时目瞪口呆，脑门上冷汗“唰”地淌了下来。

      不对！

      情况很不对头！

      霍华龙不敢再停留下去了，当机立断，转身朝一直坐在沙发上电话旁边的一名年轻女子一挥手，说道：“坏事了，快走······”

      那名女子很年轻，约莫二十岁出头，闻言也变得十分惊慌，急急忙忙跟着起身，嘴里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声音居然和吕婷颇有几分相似。

      “别问了，咱们先得赶紧离开这里。”

      霍华龙几步跑过去，拉开了房门，又呆住了。

      不知什么时候，门口已经站了好几个人，虽然穿着便服，却一个个神情彪悍，当先一人，大约三十岁左右，目光锋锐如刀，直直盯在了霍华龙脸上，嘴角浮起一抹古怪的笑容。

      “你，你是……

      霍华龙一步步后退，舌头都打起了结，脸色变得苍白如纸。

      “霍主任，我们其实见过面，不过霍主任贵人多忘事，看来是不记得我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叶友道，公安局副局长管刑侦工作。”

      叶友道笑着说道，慢慢走进屋里。

      “啊，你，你好，叶局长……”

      冷汗瞬间湿透了霍华龙的内衣，贴在脊背上，凉飕飕的，寒意直沁骨髓。尽管他现在还迷迷糊糊的，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但直觉告诉他，出了岔子。

      整个计划都出了岔子。

      很大很大的麻烦。

      瞧叶友道这个样子，绝不像是深更半夜来找他聊天叙旧的。他和叶友道之间，才见过一面，还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见的面，有什么旧情可叙？

      “霍主任，应该说，我其实挺佩服你们的。躲在角落里，就敢勾当这样的大事。连范县长都敢算计，胆子真够大的。”

      叶友道笑嘻嘻地说道，神情益发轻松。

      他带来的几位刑警，已经将霍华龙和那个年轻女子所有的退路都封死，其中两名刑警，亮出了明晃晃的手铐闪耀着冷森森的寒光。

      “不不，不是，这个，这个叶局长，你误会了，你绝对误会了……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我就是来这里玩的······”

      霍华龙心胆俱裂，冷汗如雨，已经语无伦次。

      “霍主任，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狡辩啊？行，等待会到了局里，我亲自陪你玩，霍主任有什么新的想法，都可以说出来，我很喜欢听。”

      叶友道笑着，举起右手，手指头轻轻晃动了两下。

      刑警大步上前不由分说，就给霍华龙和那个年轻女人上了手铐。

      “不，不你们不能抓我，我，我什么都没做，我没犯罪·……你们凭什么抓我？放开，放开我……”

      霍华龙的嚎叫声，在深夜的郊外，远远传出去，像是一头被打断了脊梁骨的野狼，在做垂死的哀嚎。

      好几户人家都亮起了灯光，有人从窗户外探头出来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外边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只听到汽车逐渐远去的声音。

      与此同时，同样的一幕，在教委干部宿舍楼和泰华酒店豪华套房里上演。

      一些被惊动的教委干部很惊讶地发现，教委主任王研风被几名警察带走了。王研风戴着手铐低垂着脑袋，满脸沮丧，一言不发。

      从泰华酒店被带走的是县编委办主任兼县人事局长鲁江南。鲁江南的模样，比王研风狼狈，散乱的头发在秋风中飞舞飘扬，头顶露出一大块油腻腻的白。

      当此之时，鲁局长戴着手铐的双手，也没办法再去打理他那颗半秃的脑袋。

      深夜的县政府办公大楼，县长办公室依旧亮着灯光，范鸿宇靠在真皮转椅里，一口口地抽着烟，淡淡的烟雾，升腾而起。

      电话响了起来。

      “你好……”

      “县长，都抓住了。鲁江南，霍华龙，王研风，一个没跑。”

      电话那头，传来李文瀚的声音，颇为平静。

      范鸿宇“嗯”了一声，问道：“吕婷怎么样，没受伤吧？”

      “没有。县长放心好了，张大个你见过的，是我们局里身手最好的刑警，对付一个小混混，绰绰有余，把吕婷保护得很好。”

      “那就好。先送她回家吧，孩子等着呢。”

      “已经送回去了······县长，齐正鸿怎么办？要不要对他采取措施？”

      李文瀚问道，语气比较严肃。

      不管怎么说，齐正鸿是县委副书记兼常务副县长，在县委的排名，更在李文瀚之前。要对他采取强制措施，原则上单单经过县委同意还不行，得请示市里的主要领导。至少要市委书记谭启华点了头，行动起来才算是名正言顺，没有后顾之忧。

      当然，特殊情况例外，可以先斩后奏。

      范鸿宇笑了笑，没吭声。

      李文瀚便试探着说道：“县长，要我看，反正证据已经确凿，还是先抓起来比较妥当。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情况，也不好把握······”

      其实在李文瀚的内心，还是不想急着对齐正鸿动手，省得落下话柄。

      “文瀚书记，就让齐县长今晚上再好好睡一觉吧。”

      稍顷，范鸿宇缓缓说道。

      “好的，反正也没多少好觉睡了。”

      李文瀚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嗯，这个事，尽量低调处理，不要张扬。”

      “我明白，县长放心吧。”

      挂断李文瀚的电话，范鸿宇略一沉吟，又抓起电话，给陆玖拨了过去。

      这个事，该收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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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1章 真相


      对于半夜被惊醒，陆玖没有太大的意见。

      这段时间，他本来就睡不大踏实。

      关秀丽倒没有再闹，反而有点讪讪的。又不是头一回知道陆玖在外边有女人，关键时刻闹这么一出，要不是谭启华对陆玖的信任始终未变，只怕接下来的日子就难熬难过了。陆玖真要是上不成副市长，搞不好就要和她离婚。

      破罐子破摔！

      关秀丽最怕的就是这一招。那晚上去闹，也只是想要给陆玖敲个警钟，“声张”一下自己作为“正室”应有的权利。没想到陈霞的男人杨和安也赶来了，局势这才失控。

      奈何陆玖对关秀丽实在没有太多兴趣了，夫妻之间寡淡如水，加上这一大堆事，陆书记晚上要能睡得踏实才是怪事。

      关键范鸿宇这个时候把电话打过来，陆书记的心跳立即加速。

      没有发生紧急事故，范鸿宇绝不会如此沉不住气。

      我的天，又出事了！

      陆书记的心脏真有点受不了。

      “书记，发生了一点事情，我想向你做个汇报。我现在在办公室，方便的话，我去书记办公室汇报吧。”

      范鸿宇不徐不疾，波澜不惊，话说得特别客气，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陆玖立即说道：“县长，不必要了，我马上去你办公室。”

      现在，陆玖还真不敢以范鸿宇的上级自居。就算他如愿以偿当上了副市长，范鸿宇成为云湖县委书记，也还是要拉拢的对象。齐河市两大派势力博弈。范鸿宇这个职务不算太高的县委书记，极有可能成为双方博弈胜负的关键性筹码。他站在哪边，哪边就要势力大涨。

      “好，那我等你。”

      范鸿宇也没有再谦虚。

      很快。陆玖便出现在了县长办公室。

      整栋政府办公楼静悄悄的，除了县长办公室，所有其他办公室都黑灯瞎火。陆玖走在政府办公楼老旧的地板上，他在这栋办公楼里待了三年。此时此刻，却没有亲切感，只有紧张。

      “书记。”

      范鸿宇从待客沙发里起身相迎，小茶几上，已经摆好了两杯热茶。

      “县长，又发生什么情况了？”

      陆玖也不客气，开门见山问道。实话说，陆玖对这种情形极其讨厌，他如今还是云湖县委书记。结果云湖发生的很多事情。他都是后知后觉。尤其是陈霞离开县政府之后。对政府这边发生的一些情况，陆玖再不能第一时间掌握，让陆书记更加感到“孤独无助”。范鸿宇这个县长乃至他领导下的县政府。似乎已经脱离了陆书记的视线之外，让他完全捉摸不透。

      “来。书记，请坐。”

      范鸿宇不急着回答，很客气地将陆玖让入了沙发里，递给陆玖一支香烟。两个人都点了起来。

      “书记，我刚刚接到李文瀚的报告，市公安局抓了几个人。”

      范鸿宇的语气，依旧是风淡云轻。

      “抓了些什么人？”

      听说是公安局办案子，陆玖略略安心些许。只要不是官场上的大事就行。

      “鲁江南，霍华龙，王研风。”

      听到从范鸿宇嘴里吐出来的这三个名字，陆玖顿时就愣住了，香烟送到嘴边也忘了抽。

      这是怎么说的？

      不声不响，抓了三个正科级实权干部！

      “怎么回事啊？”

      稍顷，陆玖有些不悦地说道。这已经很克制了。我陆玖还没走，还是县委书记好吧？你们抓人，一口气抓了三个实职中层干部，居然事先不和我通个气？

      也就是范鸿宇，换一个县长，陆玖已经拍桌子了！

      像什么话！

      还讲不讲规矩啦？

      范鸿宇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带着若有若无的讥讽之意，淡然说道：“书记，这几个家伙干的好事，难道书记真的没有一点察觉？”

      陆玖脸色一变，尴尬起来。

      范鸿宇这话，说得好不直接！

      陆玖抽着烟，掩饰自己的尴尬和不安。

      范鸿宇也不催促他。

      叶友道到任两个月，绝不是吃干饭的。鲁江南他们干的这些屁事，很隐秘，范鸿宇以前确实没有察觉。但向部队写信反映吕婷的情况，却终于让他们露出了马脚。随着调查深入，原先很多隐秘的东西，渐渐浮出了水面。尤其是陈霞离开前给他留下的那个公事包，更是写得明白。

      陆玖绝对是知道一些情况的，只是因为他自己以及关秀丽和一些亲信也有点不干不净，才一直睁只眼闭只眼。

      没想到范鸿宇却把出这样的雷霆手段，直接把这些家伙一网打尽了。

      陆玖完全措手不及。

      “书记，事实上这已经是一条完整的产业链了。齐正鸿是龙头，鲁江南，霍华龙，王研风协助，这几年，他们弄虚作假，模仿领导签名，前前后后安排了四五十个人进入各个事业单位。王研风写得一手好字，模仿你，崔县长和我的签名，惟妙惟肖，甚至省厅技术中心的专家，都不能完全鉴别清楚。”

      等了一会，见陆玖还是不开口，范鸿宇便不再等他。多多少少，算是给陆玖留下一丝颜面。

      “省厅技术中心的专家，都鉴别不出来？”

      陆玖这回吃了一惊，反问道。

      “对，伪造的水平很高。前不久，给部队领导写信，也是王研风模仿吕婷的笔记写的。鲁江南有个战友，现在还在某集团军服役，是个中校，就在军部机关上班。”

      范鸿宇又说道。

      “原来是他们？”

      陆玖再次大吃一惊，双眼蓦地瞪大了。

      这个谜团，一直都压在陆玖的心头，未曾解开，也一直都是他的一块心病。

      “嗯。所以王研风冒充吕婷写的那封信，可以直接送到龙军长手里。鲁江南那个战友，起了关键的作用。吕婷自己都不知道军部的地址。”

      范鸿宇简单解释了一下。

      “原来如此……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裘灏明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范鸿宇淡淡一笑，说道：“他们本来就不是针对裘灏明去的，他们只是不想让你陆书记离开云湖县而已。他们已经准备收手了，争取一点时间。”

      陆玖又苦笑起来。

      跟聪明人打交道，有时候确实是够痛快，但有时候又痛快得过了头。范鸿宇言语客气，骨子里那股锋锐，却如此咄咄逼人。

      前几年开始，上头不但一直在强调干部队伍建设年轻化知识化，同时也在强调简政放权。不但部队要裁军，地方上也一样要精简机构和人员。

      公家单位的编制，一下子就卡得很严了。进人就更加困难，名额基本掌握在县委书记和县长手里，其他县领导想要关照一下亲戚朋友，就得找书记和县长讨要一个指标，欠下挺大的人情。

      但凡事都有两个方面。编制一卡死，公家单位的指标立即就变得十分走俏，“价格”大涨。齐正鸿鲁江南等人，竟然打起了这个主意，玩起“卖官鬻爵”的把戏。尽管他们卖的仅仅只是事业单位的指标，经济利益却十分可观。

      根据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如同范鸿宇所言，已经形成一条完整的产业链，以齐正鸿、鲁江南、王研风、霍华龙为主，但还牵扯到很多其他人，其中甚至包括陆玖的妻子关秀丽和前任秘书周子其等人。当然，关秀丽周子其等人和齐正鸿他们是两条线。齐正鸿他们是伪造领导签名，赤裸裸的作假。关秀丽背靠着陆玖，拿到的却是正儿八经的指标。

      这些指标大部分在陆玖口袋里揣着呢。

      性质上完全不同。

      齐正鸿等人已经涉及刑事犯罪，关秀丽周子其算是走后门吧，不正之风的一种。当然，要细论起来，也一样可以追究责任，但后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陆玖对这些情况，不能说知道得十分清楚，却也不能说是一无所知，一直都在睁只眼闭只眼。这个案子要办下去，那可就是大案子，牵一发而动全身。陆玖不想冒那么大的风险。

      办这样的案子，落不下什么好处的，只会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没有哪个县委书记，愿意在自己的任期内办这样的大案。

      但范鸿宇和他不同。

      撇开范鸿宇和陆玖性格的区别不谈，范鸿宇有这个“动机”。陆玖一走，范鸿宇出任县委书记，要树立自己的绝对权威，清理干部队伍就是必然的手段。陆玖上去了，是市领导，范鸿宇要给他面子，不至于对陆玖留在云湖的嫡系大动干戈。陆玖后边还站着市委书记谭启华呢。那么拿齐正鸿等人开刀，就变成了最佳的选择。

      更何况，齐正鸿他们还冒充过范鸿宇的签名，给一些单位安排了人员进去，等于是让范鸿宇给他们背了个大黑锅。

      范鸿宇焉能容忍得下？

      最关键的是，范鸿宇跟他们这破事没有半点牵连，从未走过后门，给自己的亲朋戚友安排什么工作。范鸿宇压根在云湖就没有亲戚。

      新官上任，又毫无牵扯，范鸿宇不拿他们祭旗才怪了。

      唯一阻止这种灾难性后果发生的办法，就是阻止范鸿宇坐上县委书记的宝座。

      虽然风险极大，但也只能鱼死网破，做垂死挣扎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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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4章 原配正室


      鲁江南，霍华龙，王研风等人忽然被公安局抓捕，立即在云湖县掀起了轩然大波。※※第二天一早，整个县委大院，都在传播着这个“爆炸性”的新闻，各种版本都有。

      霍华龙等人给范鸿宇设局，想要陷害他的“真相”，也在这些版本之中。然而这个流言所谓的“真相”，却是经过“艺术加工”的，与事实上的真相，有很大的区别。

      其中最本质的区别，就是范县长和俏寡妇的“风流韵事”。在流言版“真相”之中，被传播得沸沸扬扬，煞有介事。甚至连那个乔装范鸿宇挨了一橡皮棍子的警察，都被替换成范鸿宇本人。说范鸿宇晚上去红旗桥和吕婷约会，被人算计了。

      齐正鸿指使鲁江南霍华龙等人算计范鸿宇是真，范鸿宇和俏寡妇的关系也是“真”。

      陆玖紧急召开县委常委扩大会议，县里四套领导班子的主要成员全部参加。在扩大会议上，陆玖声色俱厉，严词斥责鲁江南霍华龙王研风等犯罪分子，狗胆包天，企图构陷污蔑范县长，已经被公安机关当场抓获，等待他们的，必定是法律的严惩。

      陆玖没有提齐正鸿的名字，齐正鸿也没有出席这个常委扩大会议。

      陆书记十分严肃地指出，这是一个大案子，在座各位都是云湖的主要领导干部，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必须统一思想，统一认识，自动自觉维护县里大局的安定团结，准备迎接全市人大会的胜利召开。谁在这个时候出幺蛾子。不和县委统一步调，那就要做好承担最严重后果的心理准备。

      县委县政府在这样的原则性问题上，绝不会有半点姑息迁就。跳出来一个就处理一个，毫不手软。

      陆玖甚至搞起了“人人过关”。在座的每一位县领导，都必须当着大伙的面，公开表明态度，决不允许含含糊糊。蒙混过关。每个人的表态，会议工作人员都认真记录在案，白纸黑字。谁要是说一套做一套，当面打哈哈，背后捅刀子，别怪到时候陆书记和范县长翻脸无情。

      然而，陆书记管得了明面上的东西，却管不住下边那些干部群众的嘴。

      一个个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将所谓的“真相”越传越邪乎。甚至于范鸿宇想要娶吕婷为妻的版本都在两天之后冒了出来。

      距离全市人代会召开。只有三天时间了。

      齐正鸿终于前往县公安局投案自首。

      齐县长走进公安局的时候。头发几乎花白了。事实上，齐正鸿还不到五十岁。

      陆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办公室团团乱转。暴跳如雷，亲自给李文瀚打电话。让他们抽调得力干警，组成专案组，专门调查造谣传谣的坏分子，必要的话，先给抓几个再说。杀鸡儆猴。还谁还敢乱嚼舌根，话说八道，诋毁范县长的声誉！

      处于风口浪尖上的范县长，倒是镇定自若得很，照常上下班，一道道指令，一份份文件从县长办公室签发出去，仿佛压根就没听说过那样的流言。

      中午时分，机关干部们陆陆续续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准备回家吃饭。也有不少未婚或者“半边户”机关干部，要去机关食堂用餐。

      大伙走出两栋办公大楼时，忽然都很惊讶地发现，范县长如同标枪般挺立在县委大院门口，不时向外边张望，似乎在等候什么人。更让大伙惊讶的是，陆书记和他站在一起，甚至连陆书记的爱人关秀丽也在，好像是在陪同范县长等候客人。

      机关干部的好奇心立即就被引了上来，一个个放慢脚步，无数道目光聚焦到了县委大院门口，兴奋地猜测着即将发生什么事情。

      这几个月，云湖县实在是风起云涌，热闹非凡，“好玩”的事情一桩接一桩涌现出来。

      不过像今天这样的情形，还真是头一回出现。

      不少机关干部索性原地站住，就等着“看热闹”。

      很快，谜底就揭晓了。

      一台乌黑锃亮的桑塔纳小车，径直向着县委大院驶来。

      “彦华的车？”

      围观的人群中传出轻轻的惊呼声。

      这台桑塔纳，确实挂着彦华地区的牌照，细细一看，还是小牌号，应该是彦华市委机关的公务车，和云湖机关小车的牌号一对照，来人很有可能是彦华市的主要领导干部。

      桑塔纳在范鸿宇三人面前停住，大伙随即瞪大了眼睛，范县长竟然疾步上前，亲自拉开了车门。紧接着，一位穿着藏青色职业套裙，盘着精致发髻，千娇百媚的知性大美女，从车里走了下来。

      “哗……”

      又是一片刻意压制了惊呼之声。

      这也太漂亮了！

      原先，在云湖县委大院，只有一个女人，能将职业套装穿出特别的韵味，丝毫也不能掩盖美女的娇艳，反倒更增风韵，那就是已经调往首都工作的前政府办主任陈霞。

      陈霞是公认的县委大院“第一美女”。

      然而陈霞和眼前这位美女比起来，忽然就变得什么都不是了。

      这才是真正的知性美女！

      如果说陈霞是艳丽的孔雀，那现在这位，就是扎扎实实的凤凰，美艳，端庄，高贵！

      而且远远比陈霞年轻，怎么看都不会超过范鸿宇的年龄。

      “小洁！”

      范县长微笑着拉住了大美女的手，动作十分的流畅自然，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恋人。

      无疑，来的这位大美女就是范县长的未婚妻，彦华市常务副市长高洁同志。前不久，高洁被任命为彦华市委副书记，党内地位拔高了一阶，仍兼常务副市长。

      高洁嫣然一笑，宛如百花齐放。

      “陆书记，嫂子，给两位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未婚妻高洁，在彦华市工作……小洁，这是我们县委陆书记，这位是陆书记的爱人，关秀丽同志。”

      “你好，陆书记；你好，嫂子！”

      高洁彬彬有礼，风度极佳。

      陆玖热情洋溢地和高洁握手，笑哈哈地说道：“高市长，久仰大名。欢迎高市长前来云湖指导我们的工作……”

      仍旧是依照官场的套路，客客气气的。

      甭管这能晃花人眼睛的大美女到底是谁的未婚妻，彦华市委副书记兼常务副市长的职务，不是假的。

      高洁忙即说道：“陆书记千万别这样说，我今天就是来探亲的，顺便办一下手续。”

      “办手续？”

      陆玖略略有点吃惊了。

      “是的，陆书记。我已经在彦华那边开好了介绍信，上级党组织批准我和范鸿宇同志结婚。鸿宇在云湖工作，我们就在云湖办理结婚登记手续。希望得到陆书记的批准。”

      高洁微笑着说道，落落大方。

      陆玖恍然。

      合着这位美丽迷人的女副市长，今儿是来给自家男人撑场子的！

      你们不是乱嚼舌头，说什么范鸿宇要娶那个俏寡妇么？

      好，现在“正版”原配正室亲自露面了！

      如此人才，看你们还有什么舌头可嚼？

      “批准批准，当然批准，这可是大好事啊，我们云湖，还从来没有这样的佳话……”陆玖哈哈大笑起来，抬起头四方一抡，忽然高声说道：“同志们，给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

      围观的机关干部们顿时一个个屏息静气，包括县委县政府的其他领导，都直直地望着这边，兴奋地等待着陆书记宣布好消息。

      “范县长要结婚啦！”

      陆玖扬声高喊，中气充沛，声震“四野”。

      围观人群先是愣怔了一下，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和鼓掌声，县委大院里就像开了锅一般，热闹非凡。

      略等片刻，陆玖举起双手，重重往下一压，鼓掌声戛然而止。

      “现在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范县长的未婚妻高洁同志。高洁同志，也是领导干部，是彦华市委副书记兼常务副市长！”

      “哗……”

      这回的惊呼声，没有经过任何压抑和修饰，直接就从大伙的胸腔里迸发出来。

      掉落一地的眼镜！

      有关范县长未婚妻的情况，一直都是机关大院的“热门话题”，各种传闻都有，也有人隐约知道范县长的未婚妻是全省最年轻的女副市长，就不知道长什么样。

      今儿总算是亲眼见到了，而且身份从陆书记嘴里得到了亲口证实。

      这也太幸福了点！

      范鸿宇怎么可以幸福“牛叉”到这种地步？

      这得是前世修来的多大福缘啊？

      高洁拉着范鸿宇的手，微笑着向四周点头致意。

      “同志们，大喜事啊，大喜事！高市长和范县长是革命伴侣，以前在一起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两位共同缔造了枫林模式，全国闻名。彦华的枫林镇，是我们青山第一经济强镇。佳话，佳话啊……”

      陆玖站在那里，如同开大会一般，给大伙做起了报告。

      “现在，高市长就要嫁到我们云湖来，做我们云湖的媳妇，和范县长喜结连理。大家说，这样的大好事，值不值得我们高兴啊？”

      陆书记兴致高涨，热情无比。

      “高兴！”

      欢呼声和鼓掌声再次爆发。

      往日庄严幽静的县委大院，刹那沸腾。(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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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6章 妻管严


      挂着云湖县二号牌照的小车，驶进了威严肃穆的齐河市委大院，停靠在一号常委楼下。

      时令进入初冬，天黑得到。刚刚过了晚饭时间，天色就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冷风拂体，从车上下来的高洁不禁轻轻打了个寒颤。

      范鸿宇忙即过去拉住她柔软的小手，两人一起，紧着进了一号常委楼，直赴市委书记谭启华的住所。

      今天，范鸿宇是专程陪着高洁前来拜访谭启华的。严格来说，还不能说是纯私人拜访，带着很明显的公事拜访性质。

      来到谭启华住所门口，程大姐来开的门。

      “程阿姨好，我是高洁。”

      一见程大姐，高洁便微笑着欠身为礼。

      “哎呀，真的是小洁，这么多年不见，长成大姑娘了，啊呀，这么漂亮的姑娘，哪里找去……”

      程大姐却惊喜异常，一迭声地嚷嚷起来。听这称呼，就知道她们之间，原本就是认识的，绝不是头一回见面。

      事实上，谭启华在省里上班的时候，曾经和高兴汉是同事，上下级关系，两家在一个院子里住过好长一段时间。程大姐和高洁时常碰面的，不过那时高洁还是个小丫头片子。虽然高兴汉和谭启华曾经是同事，关系也只一般，后来高兴汉一调走，两家就没有什么往来了。

      程大姐这惊喜，带着明显的做作之意。高洁和范鸿宇前来登门拜访，又不是没有电话预约，她早就知道了的。但预先知道是一回事。见了面该如何表现亲热之情，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须知高兴汉现在可是省委常委兼洪州市委书记，扎扎实实的省委领导，据说马上就要成为省委副书记了。前任洪州市委书记。就是由省委副书记兼任的。这个例，不能在高兴汉这里破了。资历一到，上省委副书记乃是水到渠成。

      就冲着这一点，高洁登门。程大姐也得十足热情。

      连谭启华也起身相迎，满脸含笑。

      “呵呵，小洁和小范都来了，快请进。”

      很久以前，在一个院子里，高洁漂亮可爱，高兴汉的同事都很亲昵地称呼她为“小洁”。

      “谢谢谭书记。”

      高洁彬彬有礼地说道，称呼丝毫不乱。

      程大姐没有领导职务，称“阿姨”是礼节需要。对谭启华却是不能称“叔叔”。高洁很快就将到齐河市任职。和谭启华就是正儿八经的上下级关系了。

      谭启华主动和两人握手。分宾主落座。

      程阿姨亲自奉上茶水，和谭启华并肩坐在长沙发里，含笑问道：“小洁啊。听说你和小范已经领证了？”

      眼神只在小两口脸上瞄来瞄去，颇为好奇。在此之前。她可没在家里听老谭提起过，范鸿宇和高洁是未婚夫妻。其实这个事情，谭启华本人都不是那么清楚，只是隐约听说，并未进一步去核实。身为市委书记，自有体统，不能太过于关注这样的消息。

      免得失了身份。

      不料范鸿宇还真成了高兴汉的女婿。

      在全是人代会即将召开，范鸿宇即将正位云湖县委书记，同时又谣言满天飞的关键时刻，高洁赶过来，和范鸿宇领证结婚，立即便将所有流言蜚语都压了下去。

      套用一句夸张的文艺话语来说：高洁征服了整个云湖的造谣“专家”们。

      吕婷很漂亮，高洁更漂亮。

      最重要的是，高洁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让那些造谣传谣者本身都觉得再传那样的流言实在太不靠谱。换做任何一个男人处在范鸿宇的位置上，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更不要说范鸿宇和高洁是“老同事”，一起工作恋爱多年，感情弥笃。

      程大姐不大清楚官场上那些弯弯绕，只觉得范鸿宇的运气实在太好。二十岁出头，就成了省长尤利民的大秘书，随即成为全省最年轻的县长，现在娶个老婆，都是正儿八经的副市长，省委领导的女儿。

      还这么漂亮得不像话。

      真不知道这年轻人前世积了什么德，福报如此深厚。

      高洁忙即答道：“是的，程阿姨，我们昨天在云湖民政局领的证。”

      “那什么时候摆酒啊？哎，记得一定要请程阿姨啊，你要是不请，阿姨就生气了。”

      程大姐言笑晏晏，俨然是高洁十分亲近的长辈。说起来，以前和高家在一个院子里生活的时候，两家关系虽然一般，程大姐和高妈妈却并未有什么“过节”，处得很不错的。

      高洁笑着说道：“程阿姨，您这是在批评我了。就算谁都不请，谭书记和程阿姨是一定会请的。”

      一般的人情世故，高洁处理得非常在行。市委副书记兼常务副市长，可不是白当的。

      程阿姨便连连点头，转向范鸿宇，说道：“小范啊，你可能不知道吧，我可是看着小洁长大的，你以后要是敢欺负小洁，程阿姨头一个就不答应。”

      范鸿宇连忙挺直身子，嘿嘿一笑，说道：“程阿姨，你还真是误会我了，我哪敢欺负她啊？就前些年，高书记可是我的直接上级领导。只有她欺负我，没有我欺负她的。”

      想起两人一起在枫林镇的那些日子，范鸿宇和高洁脸上都露出了温馨之意。

      那真是一段难忘的岁月，小两口齐心协力，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亲眼见到枫林镇在自己的领导下由一个贫穷落后的偏僻小镇，迅速成长为青山第一经济强镇，心里当真充满着自豪感和成就感。

      范鸿宇以前到谭启华家里，是称呼“程大姐”，现在高洁叫阿姨，他自然要跟着改口。谭启华两口子的年龄，基本与范卫国管丽梅相当。

      高洁便娇嗔地瞪了他一眼，眉眼之间，洋溢着浓浓的爱意。

      四年相恋，修成正果！

      高洁心中满是甜蜜。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我跟你说，小范，这男人啊，就得有点妻管严。怕老婆不是坏事，怕老婆的男人，基本上犯错误的几率要小得多。尤其你们俩都是领导干部，就更加要紧了。”

      程大姐笑着说道。

      范鸿宇嘿嘿笑着，点头称是。

      说笑了几句，谭启华问道：“小高，高书记身体很好吧？”

      既然高洁规规矩矩称呼他为“谭书记”，谭启华也便在不经意间将对高洁的称呼改了过来，变成不带感情色彩的“小高”。

      “谢谢谭书记关心，我爸爸身体挺好的。就是工作比较忙，经常要加班。”

      谭启华便感叹地说道：“是啊，在群众眼里，我们这些当领导干部的，一个个威风体面。其实真想要做一个合格甚至是优秀的领导干部，绝不是件轻松的事情……高书记堪称表率。”

      这句话，倒不是纯粹的客套。

      高兴汉的清廉正直和他的儒雅博学一样，是出了名的，谭启华虽然不是高兴汉的“嫡系”，也很佩服高兴汉的工作能力和品德操守。

      高洁便含笑谦逊了两句。

      谭启华又对范鸿宇说道：“小范啊，马上就要开会了，你们云湖代表团的各项工作，都做到位了吧？”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身为市委书记，总要关心一下下属区县的重要工作。

      范鸿宇答道：“谭书记，基本都做到位了。这几天，陆书记都在找代表们谈话，了解情况。”

      谭启华点点头，说道：“齐正鸿那几个混帐东西，狗胆包天，干了这么多坏事。真不知道陆玖以前是怎么搞的，让他们胡作非为这么久，一点警惕性都没有，哼！”

      齐正鸿案在全市人代会前骤然爆发，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再一次将谭启华郭清华等市领导气得够呛。今年下半年开始，云湖和莫平就没有消停过，各种事件，接连爆发出来，谭启华四处救火捂盖子，搞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一切都摆平了，陆玖也顺利上了副市长候选人名单，只等人代会召开，就要当选的。不料又爆出“齐正鸿案”，打了大伙个措手不及。

      但从谭启华这语气来分析，谭启华力保陆玖不失的初衷并未改变，看似在范鸿宇面前狠狠发泄了对陆玖的不满，实际上还是向着陆玖的，只是批评他没有警惕性。

      范鸿宇挺直身子，很谨慎地说道：“谭书记，齐正鸿一伙，在云湖的犯罪很隐秘。县教委那个王研风，在书法上颇有造诣，尤其是伪造各种笔迹十分厉害。据他自己交代，他从小就练字，临摹各种帖子差不多下了二十年的苦功，冒充陆书记和我以及其他县领导的签名，惟妙惟肖，就算是我们自己，一眼也分辨不出来……”

      “哼！功夫下得再深，不走正道又有什么用？这样的人，能力越强，本事越大，对社会的危害就越大。我听寒月同志汇报，这几年，他们利用这种手段，非法安置了五六十个事业编，是不是有这么多？”

      因为案子涉及到了齐正鸿这样重量级的副县级干部，云湖县公安局按照规定，将案子上报齐河市公安局，正式由市局接手，成立市县联合专案组，市委政法委书记萧寒月亲自担任专案组长，李文瀚担任副组长，调集了大批精兵强将，正在紧张侦破之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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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7章 示好


      “是的，谭书记。根据齐正鸿王研风等人的初步交代，确实有好几十个。”

      范鸿宇斟酌着语气，尽量客观地答道。

      就事论事，“齐正鸿案”算得是一个比较要紧的案子，常务副县长涉案，而且罪行十分严重，甚至试图诬陷县长，这几年在齐河市也是十分罕见。造成轰动乃是必然的。

      不过，这个案子造成的“轰动效应”仅限于“民间”，在市里似乎没有造成太大的反响。谭启华都不曾在常委会上讨论此案，仅仅在书记办公会议上研究了一下，还不是专门召开书记办公会议研究，只是在例行的书记办公会议上增加了一项议程。几位书记副书记通个气，同意由市局接手，就算完事，没有进行深入研究讨论。

      书记办公会议过后，市领导对齐正鸿案“讳莫如深”，基本避而不谈。

      这种奇怪的情形，自然会引起机关干部们的种种揣测，最后大家得出两个结论。第一，市领导不想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节外生枝。如果影响到全市人代会的召开，那将是政治事件。第二，因为范鸿宇。

      抓起来的是齐正鸿鲁江南等云湖干部，然而却将范鸿宇牵涉其中。齐正鸿等人设计陷害县长，而且这位被陷害的县长还是范鸿宇，没有任何人敢于出面为齐正鸿等人说话。

      这样的事，历来是官场大忌。

      谁在此事上为齐正鸿出头，就意味着完全站在了范鸿宇的对立面上。

      问题在于，范鸿宇有那么好得罪么？

      且不说站在范鸿宇背后的尤利民和邱明山等人，就算范鸿宇自己，也绝不是可以任人随意拿捏的软面团。一个能随随便便就将县属企业工人调往大型央企的县长，潜藏着何等惊人的能量。明眼人一看便知。只要和齐正鸿没有“生死相依”的利害关系，一般的关系户，谁肯做这样的仗马之鸣？

      连谭启华都不愿碰这样的烫手山芋。

      只是范鸿宇和高洁登门拜访，于情于理，谭启华都要谈一谈这个事，表明自己的态度。好在是当面和范鸿宇高洁谈，倒也没太多的顾忌。

      “这帮混蛋，狗胆包天！人事安排，变成了他们谋取私利的工具。这样的坏分子，必须严惩不贷。”

      谭启华适当是表达了自己的愤怒之意。

      “等人代会开过之后，我看要好好查一查根源。这样的案子，应该作为反面教材的典型，让全市的干部们都好好看看。好好反思一下自己。”

      稍顷，谭启华又补充道。

      这句话的潜台词也说得明明白白，全市人代会召开之前，召开期间，这个案子必须低调处理，严格控制范围，不许扩大化。一切等人代会开过之后再说。

      范鸿宇点头称是。

      就算他自己。也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动齐正鸿等人。

      情势格禁，不得不然罢了。

      喝了两口茶水，谭启华缓和一下语气，微笑着说道：“小范啊。谈谈吧。谈谈你对今后云湖工作的看法。班子配备，发展思路，都可以谈。”

      范鸿宇便和高洁对视一眼。

      谭启华这是明摆着向范鸿宇示好了。

      班子配备都可以谈嘛。

      如果现在是办公时间，地点是在谭启华办公室。那么谭启华这句话，完全可以看做是官场上的客套。范鸿宇马上就要成为县委书记了。市委书记让他谈谈对班子配备的看法，乃是题中应有之意。谈的人不会太当真，听的人更加不会太当真。毕竟范鸿宇不是谭启华的亲信。

      然而眼下是在谭启华家里，范鸿宇带着妻子一起前来拜访，高洁还是谭启华一家的老熟人，情形完全不一样。谭启华假如仅仅只是客套，完全可以不必提起这个话头。

      看来，随着范鸿宇在齐河市完全站稳了脚跟，加上高洁准备调齐河工作，解决夫妻两地分居的问题，情况就起了很微妙的变化。

      谭启华有必要争取范鸿宇的支持了。

      高洁一旦调任齐河，就意味着范鸿宇背后又多了一位重量级的省委领导撑腰。尽管小两口都还只是处级干部，却隐然在齐河竖起了谭郭之外的第三面大旗。范鸿宇高洁或许还没有能力左右齐河市市级领导班子的布局，他们身后站着的尤利民，高兴汉乃至远在首都的邱明山，却绝对有这样的实力。

      只要谁手里握着能动官帽子的权力，不管他是阿猫还是阿狗，立即就拥有了“自成体系”的资格。

      谭启华必须面对这样的事实，抢在郭清华和郑美堂之前，将范鸿宇拉到自己身边来。虽然要完全将范鸿宇高洁收录麾下不大可能，至少能够保持某种较为良好的关系，也是很划算的。

      荣启高当初“突如其来”地挖尤利民的墙脚，将范鸿宇送进齐河市，为的就是让谭启华能够引以为援，有效打破齐河市“袁系”干部一家独大的格局。

      齐河一隅之地的争斗，完全可以看做是省委三巨头之间博弈的缩影。

      范鸿宇笑了笑，说道：“好的，我向谭书记汇报……”

      一开始的汇报，中规中矩，主要谈的云湖县今后发展的大思路，重点依旧落在农林渔副产品的升级换代和销售之上。现阶段，这是整个云湖县的经济命脉。如果不出意外，今年云湖县的经济总量将跃上一个新台阶，直逼几个市辖区，将所有市管县都抛在身后。仅仅两年前，云湖县的经济总量在齐河市几个市管县之中，也只是居于中等位置，全市三区八县通算起来，排名靠后。

      两年时间，跃居市管县第一，紧随在三个市辖区之后，成绩不可谓不大。

      陆玖也正是因为这个缘由，以及在统战工作上做出的杰出成绩，得以进入省领导的法眼，最终保住了副市长候选人的身份。

      说起来，这其实大部分是范鸿宇的功劳，奈何不得人家是一把手，总要沾点光的。

      范鸿宇打算，明年全面启动云湖县农副产品升级换代的计划。赚了钱，就必须投入回去，扶持产业快速发展，而不是统统留在政府手里，被一帮干部们挥霍殆尽。

      “嗯，这个思路很正确。”谭启华点点头，说道：“小范啊，你们那个农林渔副产品销售公司，起了很大的作用，这是个很好的经验，你们总结一下，明年可以在全市推广……另外，你就不要再兼任农林公司的一把手了，工作任务太重，也不好嘛。陆玖跟我谈到过，你们县里有一个叫黄伟杰的区委书记，很年轻，能力非常不错。你的意见怎么样？要是这个黄伟杰真的不错，那就让他试试吧。齐正鸿犯了罪，县政府的正常工作，不能停摆，必须照常运转。”

      谭启华的语气很是平淡，似乎是随口而言，在不经意间轻轻将陆玖点了出来。告诉范鸿宇，陆玖也没有生受你的“好处”，还是很努力在回报的。

      而且谭启华说得明白，让黄伟杰接齐正鸿的班，出任常务副县长。

      陆玖升任副市长，范鸿宇出任县委书记，不可能再长期兼任县长，上级总是要给委派一位新县长过来的，预先将范鸿宇的嫡系心腹安排到常务副县长的位置上，还兼任农林渔副公司的总经理，掌控着“小县政府”，新县长想要和范鸿宇对着干，掰腕子的可能性，一下子降到了最低点。

      范鸿宇本身如此强势，又占据了有利位置，基本上已经具备了在云湖县一言九鼎的“土皇帝”权威。

      倒也不是范鸿宇这样喜欢争权夺利，喜欢搞一言堂。实在现阶段而言，范鸿宇真的很需要树立绝对权威，以手中所握的绝对权力，来施展胸中抱负，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云湖的经济全面发展上去。

      全省第一经济强县且不去管他，怎么说也要搞成全市第一。

      这是范鸿宇的既定目标。

      彦华有枫林模式，齐河就应该有云湖模式。

      范鸿宇倒也并不是太看重个人政绩，关键云湖模式的复制，难度远不如枫林模式。如同谭启华刚才所言，明年就可以在全市推广。也就是说，范鸿宇虽然暂时只管着一个云湖县，却能造福更多的群众。让齐河市其他区县的普通群众，都能享受范鸿宇带来的“未来思想”所衍生的红利。

      好的制度和好的模式，事实证明，是可以打破人为禁锢，造福更多人群的。

      “谭书记，我非常赞同陆书记的意见，黄伟杰是个很不错的人才，可以给他压一压担子。”

      范鸿宇一本正经地答道。

      原本就是他“逼着”陆玖给谭启华进言的，一转眼，就变成陆书记自己的意见了，范县长还“非常赞同”。官场上所谓云山雾罩打机锋，大抵如此。

      彼此心照不宣。

      范鸿宇没有再提其他条件，尤其没有提到新县长的人选。这个遗缺，应该留给市领导。这是官场上的基本规则，范县长再强势，也得有个度。

      谭启华暗暗松了口气，对范鸿宇的表现，还算满意。

      不管范鸿宇的性格多么跋扈，只要他识进退明大体，那么双方就有了合作的基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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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2章 离别

　　耿飞还没开口，黄子轩已经一挥手，说道：“陈场长，你这样子就不对了，我跟你说，咱农场的人没别的，就是实诚，没那么多虚的。你知道我第一次和范书记见面，是怎样的吗？”

　　陈和平不由大感尴尬。

　　他从省府秘书一处下来，还真是很不习惯黄子轩这种直爽。省府机关大院，谁不是彬彬有礼，逢人带着三分笑？哪有黄子轩这样的。

　　一时之间，不知该怎样接口。

　　范鸿宇笑而不语，并没有打算给陈和平解围。从今往后，陈和平和黄子轩就是搭档，他得习惯黄子轩的性格。这也是范鸿宇让陈和平提前赶到农场的原因。晚上，到老书记这里聚聚，彼此先熟悉一下。他现在尚未卸任农场党委书记，算是个纽带吧。等明天宣布任免文件之后，情况就不完全一样了。

　　黄子轩也不去理会陈和平的尴尬，继续大咧咧地说道：“那会啊，小杜被十原派出所逮了，我带两条枪一车人去抢人，结果被范书记劈头盖脸一顿好训，灰溜溜回了家。哈哈……”

　　黄子轩大笑起来，杜双鱼边笑边摇头，吴芝心则是抿嘴轻笑。

　　这一幕，可是他们亲眼所见，当时紧张得不得了，现在回想起来，自然满是温馨感动。当时的范书记，就是如此的睿智。

　　陈和平目瞪口呆，情不自禁地望向范鸿宇。

　　老大，这位就这样？

　　范鸿宇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和平，子轩的性格就是这样的，一根肠子通到底。直爽，没有半点歪心。你以后跟他打交道的时间长了，就能体会得到。”

　　陈和平忙不迭地点头，说道：“直爽好直爽好，哎呀，在大机关呆着，每天谨小慎微，说句话都要考虑再三，这心啊。还真累。”

　　范鸿宇微笑颔首。

　　陈和平不愧是在大机关历练了那么久，察言观色的本事远不是黄子轩可堪比拟的。这话也说得十分得体，很合身份。

　　耿飞忽然说道：“子轩，在农场工作，可以直爽。但你现在兼任着云湖的副书记，就有点不一样了。性格方面，还是要改一改才好。”

　　黄子轩却没有领悟到耿飞话里的真谛，又是一挥手，很豪气地说道：“没事没事，我那个县委副书记，本来就是虚的。当不得真。再说了，这不有范书记在么？一切听他的就是，出不了岔子。”

　　耿飞顿时闷了一下。

　　这个榆木疙瘩！

　　谁告诉你云湖县委副书记是虚的？真要是个虚职，范鸿宇犯得着多此一举。如同黄子轩自己所言，只要范鸿宇留在云湖，农场和云湖之间就不会再闹出大的矛盾摩擦。但范鸿宇依旧做出这样的安排，估计还花费了不少的力气。绝不是为了给黄子轩捞个虚衔。

　　耿飞心里明白着呢，这是范鸿宇在为黄子轩走出农场铺路。有了这个县委副书记的兼职。黄子轩的履历就要好看得多，再也不是一直呆在农场的土包子。对景时候，范鸿宇就能将黄子轩送到正儿八经的领导岗位上去。甚至在范鸿宇将来离开云湖的时候，就让黄子轩接任县委书记都不是完全没有可能。这一点，从范鸿宇提携陈和平就能看得出来。

　　自古以来，每个封疆大吏，庙堂重臣乃至九五至尊，想要坐稳位置，都得有自己的一帮嫡系人马。黄子轩有能力，为人清廉正直，加上又年轻，正是十分合适的培养对象。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些话耿飞也不好说得太透，过两天再提醒黄子轩也是一样。只要范鸿宇有了提携黄子轩的心思，黄子轩总是有机会的。

　　陈和平却微笑说道：“黄场长，以前范书记在秘书一处工作的时候，经常教导我们，没有无关紧要的职务，只有无关紧要的人。任何一个职务都有自己应该做好的本职工作，每个人都要尽心尽力完成自己的工作任务。”

　　耿飞不禁诧异地瞥了陈和平一眼，暗暗点头。

　　这个年轻人，倒是将范鸿宇的心思琢磨得十分透彻，不愧是省府大机关出来的干部，也难怪范鸿宇特意提拔栽培于他，果然是有道理的。论到官场上的眼光，可比黄子轩强得多了。

　　黄子轩只是直爽，脑子一点不笨，相反还非常好使，立马就从陈和平这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搔了搔头，说道：“陈场长说得有道理，哈哈，只要是范书记说的，那就是有道理的。”

　　范鸿宇笑道：“来来，大家一起干一杯，为了我们农场更加美好的未来。”

　　大伙便乐呵呵地举起了杯子。

　　酒是朝阳农场自酿的米酒，香甜甘醇，入口醇和，口感极佳。

　　碰过杯，耿书记的爱人便亲自从火锅中捞起鱼片，送到范鸿宇跟陈和平面前的碗里，笑眯眯地说道：“陈场长，尝尝鲜吧，这是我们大湖的特产，味道很不错的。”

　　陈和平连声道谢，夹起鱼片吃了，果真味道鲜美。

　　大家喝着酒吃着火锅，聊天说话，笑声不断，气氛很快就起来了。

　　陈和平有点好奇地打量着耿飞的住所。不是说他没有见过筒子楼，他本身也是在筒子楼里长大的。关键他看了朝阳农场的报表，以为农场应该有财力为领导干部建一两栋新式单元楼。不想耿飞和黄子轩这些主要领导都还居住在这样老掉牙的筒子楼里。

　　就算以筒子楼的标准来衡量，这栋楼也实在是太破败了些。

　　黄子轩明白他的心思，笑哈哈地说道：“陈场长，你是在奇怪我们住得太差吧？不瞒你说，新的宿舍楼确实在建，最迟明年下半年，就能交付使用。不过咱们想要搬进去住，可能还要等上两三年。”

　　“为什么？”

　　陈和平被黄子轩看破心思，也不惊讶，反倒好奇地问道。

　　“不为什么，就为咱们是领导干部。农场有很多老干部老职工，三代同堂，必须优先安排他们住新房子。干部干部，就是先干一步。可不是跟大伙抢新房子住。”

　　黄子轩随口答道。

　　耿飞，杜双鱼等人也是频频点头，似乎深以为然，完全赞同黄子轩的意见。

　　陈和平不由大为感叹。黄子轩说得这样自然，没有丝毫矫揉造作之意，似乎一切本该如此。大概，这才是真正的好干部吧。

　　难怪在来的路上，范鸿宇对黄子轩赞誉有加。

　　农场有了这样操守上佳的领路人，加上范鸿宇指点迷津，今后的美好前程，完全能够预期。

　　晚宴一直持续到九点多钟，尽欢而散。

　　范鸿宇就在农场住下，没返回县里去。

　　次日下午，农场大礼堂，布置得喜气洋洋。场部机关工作人员，各大队主要领导和各中队中队长指导员齐聚一堂，仰望着主席台上的上级领导。

　　范鸿宇和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处长以及省委组织部陪同的一位副部长，坐在主席台正中位置，黄子轩陈和平等场部领导，分据左右。老书记耿飞等老领导也在主席台就坐。

　　会议由黄子轩主持。

　　黄子轩讲话历来言简意赅，从不啰嗦废话。今天似乎有点破例，在开场白里，例举了朝阳农场这一年多来的重大变化，毫不掩饰对范鸿宇同志的崇敬之意。

　　短短十来分钟的开场白，被骤然响起的掌声打断了好几次。

　　在座的每个农场干部，无一不觉得黄场长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如同黄子轩所言，没有范书记就没有朝阳农场的今天。

　　随后，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处长，当众宣读了任免文件。

　　虽然大伙早已知道，范书记要离开农场了，从此不再是农场的一把手。但等真的在大会上得到验证，依旧迅速撩起了大伙对范书记的深厚感情，个别多愁善感的女同志甚至伸手抹泪，伤心不已。

　　这一年多来，范鸿宇几乎已经成为整个农场的“精神图腾”，如今范书记真的要弃大伙于“不顾”，所有人都悲从中来，心中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太不好受。

　　干部二处处长对范鸿宇在朝阳农场的工作，给予了充分肯定和高度评价。这不是他自己的话，而是经过省委组织部主要领导亲自审定的“评语”。

　　“下面，我们请范书记给大家做指示！”

　　黄子轩朗声说道。

　　掌声如潮。

　　范鸿宇双手轻轻往下一压，掌声戛然而止，大家凝视着主席台正中那位年轻的领导，目不转睛，神情专注无比。

　　“同志们，我只有两句话要说。首先，谢谢同志们这一年多来对我工作的大力支持，我在这里，向在座的每位同志深表感谢。我相信，在黄子轩同志与陈和平同志的正确领导下，我们农场的未来，充满光明！我的讲话完了，谢谢大家！”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就是范书记的告别演讲？

　　如此简短？

　　下一刻，大家回过神来，如海啸般的鼓掌声与欢呼声骤然而起，坐在台下前排位置的杜双鱼率先站起身，随即，在座的每个人都站了起来，带着无比的敬意，拼命鼓掌，掌声直冲而上，经久不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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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3章 一言九鼎

　　范鸿宇站在十原镇新码头的防洪大堤上，满眼银光闪烁。

　　湖面的宁静被打破了，一条条木制机帆船往来穿梭，人声鼎沸，好一番丰收热闹的盛景。

　　“书记，这回起网，最少能收四十万斤大鱼。现在南方江口那边的销售商，都急着要货。本来还打算等十来天再起网的，他们催得太急，只好提前起网了。”

　　站在范鸿宇身边的十原区书记顾云峰有点遗憾地说道。

　　范鸿宇笑道：“一切还是应该以客人的要求为主，他们是上帝嘛。只要销售渠道通畅，渔民的收入就有保障。再有不久就要过年了，起这一次网，刚好赶上趟。”

　　“是啊，这一年，光是靠着网箱养鱼，咱们十原的群众，就赚了上千万，都是新崭崭的现票子。大伙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顾云峰笑哈哈的，也有点合不拢嘴的意思。

　　县长魏清平在一旁说道：“前几天伟杰同志从江口那边打电话过来，说是正在和欧洲的客人接洽，如果能顺利把合同签下来的话，咱们这边，又能扩大百分之五十以上的产能。”

　　“欧洲客人？乖乖，咱们云湖养的鱼，这是要出国了？”

　　顾云峰不由惊叹起来。

　　搁在三年前，谁敢想这样的好事啊？

　　范鸿宇微笑说道：“欧洲人也是人，一样要吃鱼吃肉，比我们还厉害，他们自古就是肉食者。背靠着这么大的青山湖，只要有人收货，产出绝对不成问题。他们要多少我们就能养多少。”

　　魏清平和顾云峰便一齐点头，望向范鸿宇的眼神之中，满怀敬佩之意。

　　范鸿宇担任云湖县委书记已经快两年时间，加上他的县长任期。前前后后主政云湖三年多。这三年半，云湖以惊人的速度在往前发展。农林渔副产品远销全国各地，数不清的票子源源不断地流入云湖群众的腰包，县财政收入也翻着跟斗往上涨。

　　目前云湖县的经济总量已经超过三个市辖区，跃居全市第一。

　　前不久，范书记在全县干部大会上发出号召，全县上下，齐心协力，奋战三年，力争成为青山第一经济强县。

　　目前云湖县的经济总量。排在全省第三。

　　第一名是彦华市，这个短时间内没办法竞争。单是一个枫林镇，一个可欣食品有限公司。就令无数好汉望而却步。

　　第二名则属于洪州市昌明经济开发区。繁盛电子工业园落户在那里，也是一个超级庞大的经济怪兽。

　　云湖县以三年半时间，赶超全省其他对手，紧随其后，位列第三。

　　说起来。这全省第一第二经济强县，都和范鸿宇密切相关。枫林模式就是范鸿宇一手缔造的，可欣食品公司的掌舵人，直接就是范鸿宇的亲哥哥。可以说，没有范鸿宇，就没有枫林模式。没有可欣公司，也就没有彦华的全省第一经济强县。

　　而落户在昌明经开区的繁盛电子工业园，也是范鸿宇亲自引进的。

　　三年半前。范鸿宇莅任云湖，现在，云湖县成了全省第三。范鸿宇喊出力争第一的口号，说白了，就是在和自己竞争啊。

　　云湖模式。要超越枫林模式！

　　也许这个目标不一定能在三年之后达成，但全省县域经济建设的第一强人。却非范鸿宇莫属。全省第一第三经济强县，等于都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他不是第一强人，谁是第一强人？

　　顾云峰隐约听说，省里已经传出风声，范鸿宇将极有可能进入齐河市委班子，以齐河市委常委的名义，兼任云湖县委书记。其实，这是在为范鸿宇出任齐河市常务副市长做准备。

　　这样厉害无比的经济建设强人，总是窝在云湖一隅之地，实在有些浪费了。

　　一想到这个，顾云峰就有点头晕。

　　范鸿宇今年刚刚满了二十七周岁！

　　甚至还有更离谱的说法，说这是在为范鸿宇最终出任齐河市长乃至齐河市委书记做准备。但细细一想，这其实也不算多离谱。

　　范鸿宇出任常务副市长，最不乐意的，当然就是市长郑美堂了。齐河市的多数干部都很清楚，郑市长和范书记不对路，两人之间对掐过不止一次两次。吊诡的是，每次都是郑市长吃亏。明明职务比范鸿宇高了一大截，而且是扎扎实实的顶头上司，偏偏每次都是郑市长大败亏输。

　　因为齐河市有范鸿宇这样的“妖孽”存在，导致郑市长的威望始终没办法攀升至最高峰，夹在市委书记谭启华和范鸿宇之间，有点不尴不尬。所幸市政协主席郭清华从未放弃过对郑美堂的全力支持。郭清华在齐河市工作了一辈子，前前后后经营了几十年，关系网之错综复杂，简直无与伦比。

　　郑美堂省里靠着袁留彦，市里靠着郭清华，这才能将市长位置坐稳了。不过郑市长想要在齐河一统天下的想法，却不免要落空了。

　　谭启华，范鸿宇都不是省油的灯，双方联手，死死钳制住了郑美堂。

　　而现在，郑市长最担心的，可能还不是范鸿宇有可能出任常务副市长，成为他的第一副手，直接和他打擂台。郑美堂同志最担心的，是省里的人事异动。

　　已经有风声从最高层传出，郑美堂的老领导，省委副书记省政协主席袁留彦同志，有可能调离青山省，出任另一个省的省委书记。

　　对袁留彦而言，可谓终成正果，值得大大庆贺一番。

　　省委书记，在共和国权力版图上，是举足轻重的封疆大吏，最高层大佬都极其重视的，各大派系全力争取的对象。

　　但对于郑美堂来说，那就是天塌下来的“大祸”。

　　没有袁留彦在省里给他撑腰，单单靠郑市长自己，哪里抵得住谭启华和范鸿宇的夹攻？

　　所以现在市里也是流言四起，甚至有人说，郑美堂正在努力谋求，跟着袁留彦一起调走，调往袁留彦即将任职省委书记的新省份。这事真要能成，郑市长自然又会过得有滋有味。省委书记的嫡系心腹，无论在哪个单位，那都是一等一的牛人。

　　只是这番谋划，未必能成。

　　至少短时间内有些难度，毕竟就算袁留彦调任他省省委书记，也得有段时间来熟悉情况，然后才谈得上安排自己的嫡系人马。刚刚调任，紧跟着就将自己的前任大秘书调过去，未免授人以柄了。

　　这中间的几个月，相当难熬。

　　可以预见的是，郑美堂一定会竭尽全力阻止范鸿宇出任常务副市长。只要范鸿宇还窝在云湖，总归不能直接对郑市长产生威胁。

　　只是，范鸿宇有那么容易被拦住前进的步伐么？

　　对这位年轻县委书记的手段，不要说云湖县的干部们佩服得五体投地，就算是市里的主要领导，也没人敢掉以轻心。

　　“县长，老顾，走走吧。”

　　范鸿宇在大堤上站了一会，微笑招呼道。

　　今天范鸿宇和魏清平是专程到十原来检查工作的。这三年来，十原的工作干得很不错，顾云峰全力向范鸿宇靠拢，凡是范鸿宇布置下来的任务，不敢有半点马虎。这种兢兢业业的工作态度，换来了丰厚的回报，十原区经济大发展，与朝阳农场的矛盾彻底缓解，每次县里总结表彰，十原区和顾云峰都榜上有名。

　　前不久范鸿宇已经亲自找顾云峰谈话，叮嘱他好好干，县里正准备向市里打报告，给他压压担子。

　　所谓压压担子，就是要提拔的代名词。

　　县政府有两位年龄偏大的副县长，已经准备退二线，范鸿宇有意让顾云峰充实到县政府班子里去，逐渐改造县政府班子的“暮气”。这个暮气，指的不仅仅是年龄，还有思想观念的转变。

　　如今的范书记，在云湖县是真正的一言九鼎，远非陆玖在任时可比。

　　陆玖在云湖当县委书记的时候，人大那边有谢厚明，县政府这边有范鸿宇和齐正鸿，都不和他对路。陆书记固然性格强势，却也难以压服这些同样强势的搭档。现在云湖的情势，却大不相同。

　　县长魏清平是范鸿宇的老部下，齐正鸿倒台，魏清平捡了个大便宜，直接由非常委副县长一步到位，登上了县长的宝座。见识了齐正鸿的下场，魏清平对范鸿宇敬畏有加，哪里敢跟书记唱对台戏？位置摆得十分端正，二把手心态非常到位。

　　县委副书记兼县人大主任谢厚明，去年退二线，交卸了县委副书记的职务，专务县人大主任。明年本届人大任期届满，这个县人大主任的职务，也要交出来，彻底退下去。

　　加上常务副县长黄伟杰是谢厚明的女婿，范鸿宇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干将，谢厚明再没有和范鸿宇对着干的道理。

　　陆玖曾经面临的所有强势搭档，在范鸿宇面前都“灰飞烟灭”，范鸿宇俨然已经成为云湖的“土皇帝”，手中掌握着云湖的绝对权力，一统江山。

　　三人顺着大堤缓缓向前，商讨着云湖县和十原区明年的发展大计。

　　便在这个时候，范鸿宇的大哥大急促地震响起来，范鸿宇按下接听键，是常务副县长黄伟杰打过来的。

　　“伟杰……”

　　范鸿宇接听了几句，脸上的笑容忽然隐敛不见，双眉微微蹙了起来。

　　魏清平和顾云峰便吓了一跳，面面相觑。

　　又发生什么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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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4章 销售公司出了问题


      夜，齐河市委大院处干宿舍楼。

      挂着云湖牌照的桑塔纳轿车，停靠在二号处干楼下边。这是范鸿宇的座驾。原先那台挂着一号牌照的丰田轿车，范鸿宇指令拨给了老干部局，给老干部们作为出行的交通工具，自己换上一台半新不旧的桑塔纳。这个举动，自然得到了老同志们的一致赞誉。

      新书记年轻归年轻，实在是十分的敬老尊贤，颇有古风。

      除此之外，老干部们当然不知道，这是范书记清理整顿公务用车超标的预备措施。陆玖时代，云湖县有不少的进口小轿车，其中又以日系车为主。范县长其实很不待见这种搞法。不要说云湖那个时候财政还很紧张，就算是富裕起来了，公务用车也还是要严加控制。

      不过刚刚出任县长，立足未稳，时机未到而已。

      出任县委书记，大权独揽，范鸿宇自然要将这个问题提上议事日程。从狠抓乱配公务用车开始，全面限制三公消费。这与云湖两年来经济高速发展，财政收入连年大幅度增长的情况不矛盾。

      开源的同时，必须还要节流。

      一个家庭如此，一个县如此，一个国家同样如此。

      事实证明，范书记的努力很见成效。两年来，云湖县很少购置新的公务用车，要购置也是以国产车或者合资车为主，除了接待部门，一律不许购置进口小轿车。其他公款消费的情形，也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这在齐河市形成了一种极其奇特的现象。云湖一跃而成为齐河第一经济强县，富裕户。县领导的配车却是全市最差的。县委书记乘坐的，都是半新不旧的桑塔纳。挂着二号牌照的尼桑车和县委小车班其他两台进口小轿车，都先后移交给了接待部门。县长魏清平和范鸿宇一样，换乘半旧的桑塔纳。

      范鸿宇从车里下来。背着个小旅行包，与司机吴辉挥手作别。

      吴辉是干部编制，现在的职务其实已经是县委办公室副主任，正儿八经的副科级干部。范鸿宇打算再过一段时间。就要换一个司机，让吴辉负责县委办公室的后勤工作。而范鸿宇原先的通讯员雷鸣，也在前不久被任命为县委办主任。

      按照惯例，县委办主任一般都会进常委班子。但雷鸣资历太浅，升任正科级干部的时间还不足一年，马上跨入副县级干部的行列，未免太过骇人听闻。于是云湖就变成了全市唯一一个县委办主任不进常委班子的区县。

      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只是暂时的。等雷鸣资历一到，必定会安排进县委班子。在栽培提携亲信干部这一点上。范鸿宇从来都不隐晦。

      只要你能力出众。个人操守良好。范书记便不吝提拔重用。用人不避亲，却也不避“仇”。

      但相对而言，和范鸿宇走得近。经常能在他面前露脸的人，自然被范书记了解的机会也就越多。这是最普遍的现象。无法强求的。

      范鸿宇拎着小旅行包，大步上楼。

      高洁把家安在这栋处干楼里。齐河市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和招商引资办公室都在市委大院里挂牌办公，为了照顾身兼体改委常务副主任和招商办主任双职的高洁同志，这两个机关的办公区域在同一栋楼，同一个楼层，紧挨在一起。

      体改委的同志和招商办的同志，遇到什么难题，都能第一时间请示高主任。

      市委办公室后勤科的负责同志，为高主任安排了三室一厅的标准处干房。人家两口子一个是招商办主任，一个是县委书记，都是扎扎实实的实权正处级领导。

      “老婆，我回来了。”

      范书记自己掏钥匙打开了房门，进门就吼了一嗓子。

      高洁闻言从书房里走出来，有点诧异地问道：“今天怎么回来了？”

      在家里，高主任换了一套厚厚的棉质睡衣，里面是黑色V型领毛衣和月白色高领内衣，秀发披肩，双颊红润，小腹微微凸起，已经是一位漂亮的准妈妈。

      一般来说，范鸿宇只有周末或者到市里开会才回家，平时住在县里。今天不是周末，市里又不曾召集各区县一把手开会，是以高洁有此一问。

      范鸿宇不急着回答高洁的话，自己换了拖鞋，抬头一瞅，顿时便很不高兴地说道：“姐，不是跟你说过好多次了，你现在怀着毛毛，下班时间就不要再加班了。老不听呢？”

      高洁这一怀孕，立即就成为范高两家头等保护对象，享受国宝级待遇。

      范鸿宇的大哥范鸿学，经过范鸿宇的精心撮合，和邱明山的女儿邱静成了恋人，前不久刚刚结为连理。邱静还在继续攻读博士学位，誓要将最高学位拿到手，一时半会没有要生孩子的打算。

      高洁肚子里怀着的，可是老范家的长孙。

      管丽梅高兴得什么似的，拉着范卫国，亲自跑到省城，找亲家和亲家母商议，要将高洁调回彦华去，她亲自照顾儿媳妇。

      今年上半年，彦华地委书记林可秀调任省计委主任，行署专员范卫国顺序接班，成为彦华地委书记。地委副书记兼常务副专员曹成，接任行署专员。

      管丽梅想要让高洁回彦华，除了担心高洁的身体，也有一小部分怀了“私心”——管丽梅实在有点无聊。三个子女，范鸿宇远在千里之外工作，范虹彩在首都求学，并且小丫头还流露出想要出国留学的意愿。范鸿学倒是留在彦华，却一天到晚忙于工作，没多少时间回家看望父母。可欣公司的规模越来越大，范董事长的工作自然越来越繁忙。况且范鸿学就算回到家里，他那种闷葫芦性格，也没什么话和母亲聊。大儿媳邱静也在首都读博士，一年见不上一两回，实话说，管丽梅和她的感情很生疏。

      唯独高洁在彦华工作的那段时间，没事就陪着管丽梅聊天逛街，管丽梅特别开心。婆媳之间，关系好得如同母女一般，贴心贴肺。

      管丽梅只要一想起儿媳一个人孤零零在齐河，挺着大肚子没人照顾，就心疼得要命。

      对亲家母这个提议，高妈妈笑着否决了。高妈妈认为，亲家现在是彦华地委书记，高洁调回彦华不好安排。不如调到省直机关，由她这个做亲妈的亲自照顾更加妥当。

      反正云湖离省城也就一个多小时车程，范鸿宇大可以在周末赶到省城和爱妻团聚。

      高洁三十岁，怀的头胎，两位母亲都要紧得很。

      双方意见“相持不下”。

      于是征求范鸿宇和高洁自家的意见，高洁有些犹豫。她到任齐河之后，体改工作和招商工作都干得有声有色，颇得市领导的好评。正是出成绩的时候调走，可惜了的。但两位母亲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范鸿宇便拍着胸口说，由他来照顾老婆孩子，结果一口气收到六颗白眼球，被两位母亲和媳妇一齐狠狠地鄙视了一回。

      范书记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就他这老爷脾气，五谷不分的居家水准，能做到“生活自理”就烧高香了，还照顾老婆呢！

      经过“友好协商”，最后还是决定，高洁暂时留在齐河，不急着调动，给家里请个保姆，照顾高洁的日常生活起居。

      管丽梅将这个请保姆的工作大包大揽下来。

      回到彦华的当天，便直接赶赴宇阳范庄，范卫国的老家。在家族的后辈女性之中，仔仔细细挑选了一个生过孩子，手脚灵活，干事麻利的年轻媳妇，名叫范向春，送到齐河，照顾高洁。

      办这样的事，管丽梅特别细致。毕竟是自家晚辈，知根知底，请起来放心。而且范向春生过孩子，有经验，知道怎样照顾怀孕的高洁。

      范卫国在范庄是幺房，辈分最高，族房人称“十五祖爷”，整个范庄，年纪和他相当的，全是他的晚辈。而且身为彦华地委书记，是范庄走出去的最大的官，在范庄的地位无与伦比。“祖婆”管丽梅要请一个后辈女性去照顾另一位“祖婆”，范姓亲族哪有不配合的道理？

      十五祖爷和祖婆难道还会亏待了她？

      高洁见范鸿宇假装生气，嫣然一笑，说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看书，处理一下文件，也不累。”

      范鸿宇问道：“向春呢？”

      “她刚刚有点事出去了，说是去买点东西。”

      范鸿宇这才回嗔作喜，笑呵呵地走过去，搂着老婆，重重亲了一口，然后弯下腰去，将耳朵贴在媳妇凸起的肚皮上，煞有介事地倾听起来，嘴里还一迭声地胡说八道。

      高洁轻咬红唇，一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手抚摸着丈夫的头发，满心欢愉，稍顷，才问道：“怎么今天回来了？有事啊？”

      “嗯，我明天要去江口一趟。”范鸿宇站起身来，生怕高洁胡思乱想，紧跟着解释道：“下午接到黄伟杰的电话，说江口那边的销售公司，出了点事，有可能影响到农副产品年前的销售，得过去处理一下才行。”

      “销售公司出事了？出了什么事？”

      高洁略略吃了一惊。

      “没事，问题应该不大，我去看看再说。”

      范鸿宇笑着答道。

      嘴里说得轻松，其实是不想让高洁担心。从黄伟杰汇报的情况来看，问题还是挺严重的，有些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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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5章 地下教父


      次日下午，范鸿宇从洪州直飞江口，随行人员有三名。县委办主任雷鸣，县公安局局长叶友道，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张胜利，公安局内部绰号“张大个”。

      随行三人，有两人是公安干警，而且是以“战斗力”强悍著称的叶友道和张大个，可见江口销售公司那边的麻烦不小。

      叶友道同志是云湖县公安局有史以来最奇葩的一位局长。据说为了让他出任局长，范书记亲自给他做了两次工作，每次都是苦口婆心，还请他喝茅台酒，吃大餐。这厮只管将头摇得像拨郎鼓一般，就是不答应，还给范书记许多白眼。惹得范书记勃然大怒，拍桌子要跟他绝交，叶友道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这个段子一流传出来，公安局内部人人目瞪口呆。

      还有这样的？

      范鸿宇之所以一定要让叶友道出任云湖县公安局长，倒不是因为在另一个世界与叶友道的深厚交情，也不是为了叶友道“神探”的赫赫威名，最主要的是看上了叶友道的铁面无私。

      李文瀚是范鸿宇最嫡系的亲信，这个没错。但李文瀚有自己的弱点，那就是“江湖义气”很重，在公安局内部，搞小山头。这种人，在小圈子里会拥有极高的威望，尤其是公安局这种军事化管理的纪律单位，更加明显。

      但范鸿宇认为，公安局不能变成某个人的私人体系，而是公器。要提高公安局的凝聚力和战斗力，不能依靠“江湖义气”那一套，而必须靠制度来进行管理。

      在这一点上，叶友道恰恰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个破案狂，为了破案子，年过而立。迄今连个媳妇都没有，甚至连个女朋友都没有。除了破案，没有其他嗜好，不贪不搂，在个人操守方面，和黄子轩有得一拼。

      在另一个世界的宇阳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历来是最有战斗力的单位，原因无他，就因为刑警大队长是叶友道。

      叶友道能管好宇阳县刑警大队，一样能管好云湖县公安局。

      更不用说。背后还有他这个县委书记撑腰。

      带上叶神探和号称云湖县公安局“第一高手”的张大个前赴江口，范鸿宇自有考量。

      喷气式班机稳稳停靠在江口机场，黄伟杰带着江口销售公司的两名工作人员。开了一台面包车到机场迎接。销售公司有两台进口的高级小轿车，不过黄伟杰没有开过来。他严格地执行着范鸿宇有关严控公款开支的指示和县委县政府下发的相关文件。

      那两台高级小轿车，只用于接送重要客户。

      “书记……”

      见到范鸿宇高大的身躯，黄伟杰疾步迎了上去，和范鸿宇握手。满脸惭愧之色，似乎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对不起范书记对他的信任。

      范鸿宇没有和他寒暄客气，径直问道：“老周和小陈情况怎么样？”

      所谓老周，是云湖县农林渔副产品销售管理公司驻江口销售公司的总经理，云湖干部。“军校学员”，原农林公司销售一科的科长。江口销售公司成立之后，范鸿宇亲自点将。让他出任销售公司总经理，长驻江口。小陈则是销售公司聘用的员工，岭南人，江口销售公司办公室的负责人，也就是老周的秘书。范鸿宇去年视察江口销售公司的时候。见过一次，很利索的一个年轻小伙子。

      “都还在医院。情况不大好，老周头部受伤，现在还昏迷着，小陈全身好几处骨折，要完全康复，最少要三四个月。”

      黄伟杰如实回答，脸上的愧色更浓。

      范鸿宇点了点头，没有多言，一挥手，说道：“上车再谈。”

      机场人多耳杂，不是谈话之所。

      当下一行人簇拥着范鸿宇登上销售公司的面包车，驶离了机场。

      “伟杰，谈谈具体的情况吧。”

      刚刚上车，范鸿宇便开口说道，双眉微蹙，脸色严峻。

      雷鸣，叶友道，张胜利一齐竖起了耳朵。这一趟来得非常匆忙，昨天下午，范书记急急从十原赶回县里，便即吩咐雷鸣，马上订机票，然后又电话通知叶友道，让他带上张胜利，一起出差。三个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今天上午从齐河出发的时候，范鸿宇才在车上大致说明了一下情况，细节方面，谁也不清楚。

      “是这样的，书记，昨天上午，忽然有十几名歹徒冲进销售公司，手里拿着铁棍，橡皮棍这样的凶器，疯狂打砸，还打伤了公司好几个员工。然后又冲进老周的办公室，不由分说，就把老周和小陈打倒在地，老周当场昏迷不醒。我们的物流站，还有仓库这些地方，也在昨天下午被人打砸了，损失不小……当时我不在公司，等我接到电话赶回来，歹徒早已经跑了。”

      黄伟杰连忙简单做了汇报。

      黄伟杰是前段时间赶到江口来检查工作的。岭南省是云湖农林渔副产品的重要销售区，每年产出的生猪，肉牛肉羊，鲜鱼和其他农产品，有一大半销售在岭南省。谁叫岭南是全国最富裕的省份呢？值钱的东西卖给有钱人，正是两相其便。

      其中又以南方市和江口市的两个销售公司最为要紧。

      南方市的销售公司，算是全省总代理，主管除江口以外的全部销售事宜。江口销售公司则是独立的，和南方市销售公司同样都是正科级架子，互不隶属，主管江口和香港销售事宜，是云湖县农林渔副公司最主要的对外窗口。和欧洲客户谈判的，就是江口销售公司。

      两相比较，江口公司的销售额更在南方公司之上。

      正是因为岭南市场的重要性，身兼农林渔副公司总经理的常务副县长黄伟杰，经常会跑到这边来，检查工作，亲自和两个公司的负责干部开会，调研市场，商讨如何进一步开发市场，扩大销售量。

      不料就出了这样的问题。

      “报警了吗？知道是谁干的不？”

      黄伟杰话音刚落，范鸿宇尚未开口，叶友道便抢在前边问道，满脸兴奋之意。

      看得雷鸣和张胜利一阵头晕。

      叶局长还真是奇葩啊！

      出了这样的大事，连范书记都火急火燎赶过来了，在这位心目中，竟然将此事当成了大显身手的好机会。只要有案子破，叶局长便兴奋不已。越是大案要案，叶局长越来劲。

      丝毫也不顾及范书记和黄县长的脸面与心情。

      你们心情不好，与我叶友道何干？

      大不了不当这个破局长，本就不是我老叶想要当，是你范书记逼我当的。顶好把我撤掉，我还回刑警队去破案子好了。

      黄伟杰苦笑一声，说道：“报警了，也知道是谁干的，但是没办法。”

      “这是什么话？知道是谁干的，那不就好办了，直接抓人啊，什么叫没办法？”

      叶友道顿时大不以为然。

      黄伟杰反问道：“老叶，谁去抓？”

      和叶友道打过几回交道之后，黄伟杰也早已熟知叶友道的性格，也不跟他客套，直呼老叶。

      叶友道牛眼一瞪，说道：“当然是警察去抓了，这还用问？”

      “哪里的警察去抓？江口的警察可不管。”

      “啊？”

      这回不但叶友道，雷鸣和张胜利都吃惊了。

      叶友道怫然不悦，怒道：“黄县长，这我就搞不明白了。未必江口的警察就不是人民公安？犯罪分子打砸伤人，凭什么不管？”

      这样的事在叶友道看来，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人民警察不抓坏人，那干什么吃的？

      范鸿宇沉声问道：“伟杰，对方是什么背景？”

      黄伟杰正苦于该怎样向叶友道这样一根筋的家伙解释，闻言大为佩服。范书记就是范书记，一下子就问到了根子上。当下沉吟着说道：“不好说，很复杂。这批流氓，说起来也是有单位的，叫天通物流公司。天通物流在江口是很有名气的大型物流公司，规模最大。据说这几年吞并了其他好几家有一定规模的物流公司，才有今天的局面，几乎是一家独大。天通物流的幕后老板姓李，叫李天然，背景非常复杂，号称是江口地下社会的‘教父’。盘踞江口多年，以前还只是小打小闹，从几年前开始，势力忽然极速膨胀，大有一统江湖的架势。具体有些什么背景，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但我们昨天去报警，根据公安分局那些警察的态度来看，李天然恐怕在公安机关也有很过硬的关系，分局只是做了笔录，随后派了两名警察到公司转了一圈，什么都没说就回去了。我们去追问结果，一个个推三阻四，谁也不给个正面答复，反倒很不耐烦地让我们回去等消息……”

      “岂有此理，这不是警匪一窝吗？”

      黄伟杰话还没说完，叶友道便怒气冲冲地叫了起来，双眼瞪得老大，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叶友道也算是个老公安了，不是没见过这些黑暗面，却万难苟同。

      黄伟杰又苦笑了一下。

      叶友道说得够直接，事实上就是这么回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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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2章 大忽悠


      范鸿宇笑了笑，不置可否。

      实话说，今晚上这一趟，他是带着“任务”来的。但对于相术之事，他确实没有研究，也便不好接话。

      李天然的双眼，微微眯缝了一下。

      这位年轻的县委书记，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通常来说，范鸿宇年未及于而立，便荣膺县委书记，照理应该十分的少年得志，进门之后就板着个脸向他兴师问罪都有可能。孰料范鸿宇却表现得相当平静，既不勃然大怒咄咄逼人，也没有被大富豪这花花世界晃花了眼。

      渊渟岳峙般的沉稳，隐然有大将气度。

      “范书记，我不大喜欢喝酒，酒多误事。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天通物流的几个小兄弟不懂事，脾气不好，得罪了范书记的部下，我代他们陪个罪，希望范书记大人大量，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这个事，如果范书记信得过我的话，我一定会给范书记一个满意的交代。”

      见范鸿宇不吭声，李天然也不着恼，举起茶杯，很诚恳地说道。

      连叶友道都有点佩服起来。如果不是他们对李天然早有认知，单是听了这段话，再结合李天然道歉的诚恳神情，搞不好就相信了他的“诚意”。

      “李先生客气。”

      范鸿宇举起杯子，和李天然碰了一下，轻轻抿了一口。

      “李先生，有关天通物流公司和我们驻江口销售公司之间发生的不愉快，基本原因我们也了解过。估计天通物流公司对我们销售公司的性质还有点不了解，销售公司不是私营企业。更不是个体户搞起来的，是我们云湖县政府的派出机构。主旨是为全县群众销售农副产品，严格来说，是个服务性质的窗口公司。我们基本上是微利经营。赚取一点价差，主要是为了保障销售公司的正常运转，如果还有盈余，全部要上交县财政。所以。天通物流公司提出来的合伙经营，事实上不具备基础。李先生，你应该明白，政府不可能和私人合资做生意的。”

      范鸿宇放下茶杯，不徐不疾地解释了一下。

      李天然就笑，瞥了坐在范鸿宇身边的叶友道和张胜利一眼，说道：“范书记，我想和你单独谈谈，信得过吧？”

      范鸿宇略一沉吟。便即说道：“没问题。友道。胜利。你们先去其他地方休息一下。”

      叶友道一声不吭站了起来，张胜利却有点犹豫。

      不管怎么说，这是在李天然的地盘上。就这样将范书记孤零零丢在这里，万一发生个什么状况。却如何是好？

      还没等张胜利想得停当，叶友道已经拔腿就走，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张胜利咬咬牙，也跟了上去。想必李天然和范鸿宇无冤无仇，也不会乱来。随意伤害一位在任的县委书记，对李天然有什么好处？

      “来来，两位，跟我到隔壁休息吧，一起聊聊天，喝个酒，乐呵乐呵，咱们这大富豪夜总会，别的没有，就是可以找乐子，只要你们能想得到，我们就能办得到。两位不妨试试……”

      麦军师也跟着起身，领着叶友道和张胜利往外走。

      包厢里只剩下李天然和范鸿宇两人，偌大的包厢，顿时就显得空空旷旷的。包厢的隔音效果极好，几乎完全听不到外边舞厅里的喧嚣吵闹之声。

      安静得惊人。

      李天然微微往后一靠，再次饶有兴趣地打量地范鸿宇来。

      范鸿宇端起茶杯，一口口喝茶，神态自若，并没有反过来去琢磨李天然。

      用不着了。

      “范书记，你很特别，和我见过的很多官员都不相同。”李天然靠在沙发里，轻声说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不相信相术，不过我自己是很相信的。范书记，纯粹按照相理而言，你的面相当真贵不可言。”

      范鸿宇笑着反问道：“贵不可言？贵到什么程度呢？难道还能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

      李天然连连摇头。

      “远远不止。”

      范鸿宇便望着他。

      李天然猛地坐直了身子，盯住范鸿宇，一字一句地说道：“范书记，你是帝王之相。你面相十分奇特，普通的江湖骗子是看不出来的。范书记大概也很清楚，纵算是帝王，也分为很多种的。不见得有帝王相的人就能一辈子无忧无虑，直上九重。譬如那些亡国之君，也一样有帝王相。但范书记的面相，是隆盛之君的面相。有朝一日，未必就不能面南而坐，君临天下。不过，范书记，你也应该知道，自古以来，大贵之人必有大灾相随。我刚才已经跟范书记谈到过，你双手横贯掌纹，刚毅太过。还是要适时忍让，才好消弭灾祸，逢凶化吉。”

      此刻的李天然，俨然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神秘莫测。

      范鸿宇轻轻一笑，问道：“那依李先生只见，我应该怎么忍让呢？”

      李天然点点头，说道：“范书记，我看你也是很有主见的人，那我就不绕弯子了。范书记刚才说过你们销售公司的情况，我完全明了。但是，范书记，不见得政府派出机构就一定不能与其他公司合作。关键要看合作是不是对双方都有利，对不对？”

      这一点，范鸿宇倒也认同，当即颔首。

      见范鸿宇似乎开始认同自己的观点，李天然精神一振，说道：“范书记，其实我对你们那个销售公司的了解，不比你少。范书记刚才那个话，可是打了点埋伏啊。据我所知，今年以来，销售公司已经赚了有上千万的利润了吧，纯利润。”

      说着，李天然嘴角微微一翘，望向范鸿宇，有点似笑非笑。

      “李先生果然神通广大。”

      范鸿宇也不否认。早上在公司的时候，叶友道便分析过，销售公司有“内鬼”。

      “范书记，我虽然不是领导干部，对于地方的管理之道，也并非一窍不通。我知道销售公司赚取的这点利润，对于你们全县的财政收入而言，不算多么了不起。单单一个销售公司就能赚上千万，而且范书记还说是微利经营，那么带动起来的这些产业，会给县里缴更多的税。我说的彼此合作，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哦，倒要请教。”

      范鸿宇来了兴趣。

      这位地下“教父”，果然有点意思。要在社会的最底层摸爬滚打到他今天的地位，没有一身本事，如何能够？

      “范书记，类似这样的销售公司，在江口不止一家，大大小小通算起来，少说也超过五十家吧。也就是说，你们占有的市场份额，其实并不是太大，还有很大的发展潜力。我们合作，把这块蛋糕做大，不敢说一统天下，占据一半乃至更多一点的市场份额，还是可以做得到的。范书记不妨想一想，如果我们扩大一倍的销售额，就算这边销售的利润我们五五分成，和现在比起来，你们也没吃亏。但县里那边的所有利润和税收，却全部都是你们的。比较而言，范书记和你领导的云湖县，是最大的受益者。”

      李天然侃侃而谈，看上去相当的胸有成竹。

      “如果能再扩大两倍甚至是三倍的销售额，情况又会怎么样呢？范书记是聪明人，这笔账就不用我跟你算了吧？这是实实在在的双赢。”

      范鸿宇微笑反问道：“既然李先生这么有把握，江口类似的销售公司还有不少，为什么李先生不找其他公司合作呢？”

      李天然双眼微微一眯，闪过一抹精光，淡淡说道：“这么简单的问题，范书记是在明知故问吧？实话说，如果你们的销售公司不是政府派出机构，我还真的不一定会找你们合作。”

      正因为云湖县驻江口销售公司是县政府的派出机构，李天然才想到要和他们合作。如果和其他私人公司合作，第一个要面对的强劲对手，就是云湖县销售公司。虽然总体来说，云湖县销售公司占据的市场份额不是太多，但在四五十家类似公司之中，云湖销售公司的规模依旧是最大的，销售量也最多。

      李天然真要是和其他公司合作，用一些非法的手段硬生生将云湖销售公司挤出江口，难度也是不小。别看李天然在江口熟悉的高级领导干部很多，不少干部的级别还在范鸿宇之上，但那只是私交。云湖县销售公司级别只是正科，却是一个机构。

      “干掉”一个正科级官员，于李天然而言，或许轻而易举，可是干掉一个机构，就没那么简单了。尤其这个机构和云湖县的经济发展大局息息相关，更加没那么容易达成目标。

      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合云湖销售公司，一口气将其他那些没什么靠山背景的个体户彻底赶出去，迅速抢占市场份额。有“政府派出机构”这块大牌子罩着，行事就少了许多顾忌。

      “范书记，这个事，我反复研究了很久，我们双方合作，是最好的途径。合则两利，分则两伤。当然，除了公家的利益，范书记个人的利益，我也不会漏掉的。”

      李天然微微一笑，望着范鸿宇，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