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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唐砖(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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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节长安夜市

  计谋没有我们想象的繁杂,历史上流传下来的成功案例都是经典,把他们平均到五千年历史中你就会发现,他们只是大河波涛上溅起的几滴最耀眼的水珠,其他的为人处世之道才形成了hòu重的长河,只要时间,地点,时机配合的恰到好处,就算是最直白的计谋,也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做了好事自然要庆祝一下,今天的一切都很顺利,除了被那只黄狗抖身上的水珠的时候溅了一头一脸,其他的实在是没什么可抱怨的。准备好行头等天黑就要潜进长安城,去听一听龟兹音乐,据辛月和那日暮说,那是天上的仙乐,让人魂飞欲散。

  单鹰不愿意和云烨一起去,他对云烨骗他很恼火,就算云烨说出花来,他还是固执的摇头,哪怕免掉他三千贯的债务,也不行,直到大丫戴着锥帽出现,这家伙立刻就化身为一种用四蹄奔跑的动物,殷勤的准备马车,对面前的云烨看都不看一眼。

  好在小丫准备穿上男装陪哥哥一起出去,让云烨抱着亲昵了半天,收拾好行装,马车里已经没有云烨的位置了,东南西北带着椁莳,小武把马车挤得严严实实,狄仁杰也想挤进去,被踹了出来,只好和云烨跨坐在车辕上,老老实实地赶马车。

  刘进宝带着三个护卫骑着马在周围保护,马车踏着夕阳的余晖就一路奔向了长安,长安的夜禁取消了,如果你喜欢,可以晃荡到天亮也没人理会,只是巡街的武侯比以前多了好多,也更加的凶狠了。

  才进长安城,就看见武侯用板车拉着一车的醉汉,倒进了城门边上的棚子里,盖上一堆麦草就当是盖被子了,人堆里不乏衣着光鲜之辈,如今只能和一个个粗衣大汉相拥而眠。

  狄仁杰很自卑,八个小后生里就他最丑,其它的都长得如花似玉,只能靠近云烨找回来一点安慰。

  云烨摇着扇子在前面开路,八个小后生紧紧跟随,刘进宝他们不时地在靠近队伍的无赖汉的屁股上踹一脚,走的很和谐。

  多日不进长安,朱雀大街上都开始有商铺了,虽然是在坊墙上开了一个小冇洞,卖些茶点、之类,绝对是一个极大的进步,要知道随意在坊墙上开洞,是要被徙一千里的,如今那些来来往往的武侯,好像没看见一般,有时候还把头探进去,要一碗凉粉出来猛喋。

  街道两边不再是光秃秃的了,挂着一排排的灯笼,灯笼上面硕大的便宜坊的字号,在暗红色的灯光下很是醒目。

  一股股的幽香传来,回头望,才发现是一排戴着锥帽的年轻女子招摇过市,多看了一眼,立刻就有膀大腰圆的护卫过来教训,被刘进宝一把推开,看到刘进宝比自己还凶,只好悻悻的走开。

  走进西市,人潮汹涌而至,虽不至于摩肩接踵,却算得上络绎不绝,冇八个小后生手里全捧着糕饼,像小松鼠一样不停地吃,脸上沾满了乳酪和糕饼渣子,让那些喜欢孩子的妇人无不投来怜爱的目光。

  捧着钵盂的头陀来到他们面前,小丫很大方的往钵盂里放了一把铜钱,小武不干,又从钵盂里拿回几个才罢休,还把吃剩的糕饼送给了头陀,头陀哭笑不得的说了一堆好话,祝福各位小公子学业有成,娶得佳人归,这种俗到不能再俗的祝福,却引来他们一致的好评。钵盂里顿时堆满了铜钱,就连小气的小武都多给了一文。

  看到头陀,云烨就想起那个被夜陀带走的坚强的和尚,为什么只在天竺待了两年就匆匆赶回,历史上他可是足足待了一十五年啊,这不符合他一心求法的宏愿,除非遇到了什么变故,才会如此匆忙的往回赶,但愿是好消息。

  “哥哥你也吃。”小丫拿着一块奶饼往云烨嘴边送,张嘴咬了一口,味道不错,牛奶的清香溢满口腔,饼也松软甜香,是一种不错的糕饼。

  走累了,就在一家小店里暂时歇歇脚,几个孩子抱着加了冰的酸奶不松手,黑色的小罐子光可鉴人,插着苇子,和后世的喝法没什么差别。“

  悠扬的猎筝声响起,夹杂着羯鼓清脆的节拍,两个穿着皮袄的汉子开始在小店的门前起舞,抖肩松腰转圈子,云烨就看到这几种动作的组合,很无趣,场边的唐人可不这么认为,奔放的少年郎额头扎着红带子,就在场边开始学习,直到那些胡人跪在地上疯狂的旋转才作罢,跳起来重重的跪在地上这种高难度的动作他们还学不来。男子跳罢,四个丑陋的褐色头发的女子露着肚皮出场,引来一阵阵的口哨声,不明白她们为什么遮着鼻子,一嘴的黄牙,在高亮度的灯火下甚是醒目,腰肢也不纤细,一圈圈的肥肉堆在腰上,让人倒胃口、就这还有流口水的,比如旁边的刘进宝。

  不过她们很敬业,努力的抖动那些肥肉,海象一样的身躯顿时就泛起一圈圈的涟漪。强忍着没有把刚才吃下去的美食吐出来。

  跳完了舞蹈,还有脸捧着坛子要赏赐,唐人的看法很一致,一哄而散,只留下几个舞娘伤心的收拾场子,客人远道而来,虽然跳的不好看,都是为了生活,就没有什么好自卑的,云烨从怀里摸出一个银饼子,递给小丫,让她赏赐给那些可怜的舞娘。

  看到一个小小的少年郎出来打赏,舞娘立刻就堆着笑容迎了上来,哗啦一声响,一个三两的银饼子就被小丫甩在坛子里,坛子的底掉了,银子掉在地上,还散落着三五个铜钱,为首的老汉手抚胸口,恭恭敬敬的给小丫行礼,感jī客人的赏赐。

  小丫鼻孔朝天哼了一声就回到座位上,一个年纪最轻的舞娘把一条小小的彩色绳子栓在小丫的头发上,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的话,想来是一些祝福的吉祥话。

  没有整理过的龟兹音乐只有一个评价,就是乱,模仿自然界的各种声音,而后透过乐器表现出来,没有表达好,各种声音混在一起就成了噪音,除了热闹之外,一无可取之处。

  月亮挂在高空,星星就会少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有寓意,在刘进宝抱着年龄最小的狄仁杰准备推开前边的一个壮汉开一条露出来的时候,碰了一鼻子灰。

  前面的那个家伙更横,刀子都抽冇出来了,发现刘进宝怀里睡着的孩子,放松了警惕低声喝骂:“不要命了,要不是看着你抱着娃子,今天你就进了大理寺了。“

  云烨这才看到断鸿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大事不好,转身就想跑,李二阴测测的声音就传来过来:“朕记得你还在禁足的期限之内吧,是朕记错了,还是你明知故犯?“

  跑不了了,只好上前见礼:“是微臣明知故犯,请陛下责罚,只是在小辈面前好歹给微臣存些颜面。“

  “你的颜面很重要吗?朕的颜面才被你扫过,成玄英的舌头被你喂了狗,你还要朕给你存些颜面,无耻之尤。”

  李二身后也跟着一群大大小小的少年,李泰挤眉弄眼你的笑话云烨,兰陵梳着马尾甩着头发戏弄小丫,因为小丫和她一般的装束。

  陪着李二继续逛夜市,一路上讽刺,辱骂,不绝于耳,最过分的冇是他闺女儿子买东西需要云烨付钱,当兰陵抱着一个比她还大的玩偶让云烨付钱的时候,李二脸上才有了一点笑意,看着繁华的夜市问云烨:“你觉得宵禁好还是不好?”

  “不好,长安的格局本来就是为了战争做准备的,横平竖直的街道格局其实就是为了运兵方便才安排的,长安一百一十里坊,就是一百一十个堡垒,作为兵城,这样的格局无可hòu非,但是作为京冇城,就不妥当了,微臣不敢想象敌人兵临长安城下是一个怎样的末日场景。”

  “这话还算是有几分道理,秩序,是京冇城最需要的特征,宵禁可以有限度的开放,但是格局决不能改,反而要加强,你说长安是一座兵城,也没有说错,大唐超过六成的常备兵力环绕在长安周围,这样的情况下还让敌人兵临城下,长安再坚固都没用。我以人为长城,不以城池的险峻为依托,以人为长城可以万世永固,以城池为依托,总有陷落的一天。

  朕来曾听说过有用不陷落的城池。

  当初洛阳城沟深城高,在朕的兵威之下,王世充还不是乖乖献城投降,可惜啊,朕现在还有擒虎射熊之力,却无处施展,甚憾。“

  后世有一位伟人也在为自己的敌人死光了而犯愁,于是没有敌人,就制造敌人,他只有在不停地斗争当中才能体会到自己的活力,和存在的价值。那些有着强烈战斗欲的伟大帝皇无不是一个德行,没有敌人就郁闷的要死,李二现在就很郁闷,不过等他东征高丽失败之后就不郁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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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节地主家收租(3)

  抱着会死在云家庄子的壮烈心态,年轻的御史黄宇送上了自己的名帖,准备当面会会恶贼,抱着手在门外等候,门房热情的请他进去喝碗茶他都笑着拒绝了,战斗从这一刻就已经开始了,先生说过,士有三不斗,不与君子斗名,不与小人斗利,不与天地斗巧。

  云烨有君子之名,有小人之称,有巧匠的美誉,自己已经犯了三戒中的全部信条,到了这时候他才领会到先生说的无奈之意,博不过自己向往正义的心,博不过自己怜悯百姓的情,更加博不过自己捍卫先哲名声的信念。

  街道上鼎沸的人声似乎消失了,黄宇凝神屏气,准备迎接自己这一生最大的挑战,空旷的侧门里似乎有云雾翻滚,好像下一刻就会有猛虎咆哮而出。

  一个算不上英俊,却还算清秀的青年男子从门里走出来,看得出来,他的身体比较孱弱,脚步在发虚,手里摇着一把描金的折扇,这东西他也想有,可是两贯钱的高价,把他这样的名士隔绝在外。

  “黄御史,久仰了,听闻御史在长安督导民生,到我玉山所为何事?这里百姓安宁,商要繁通,百业兴旺,实在想不出有什么需要黄御史操劳的。”

  云烨其实很不想出来,早上睡起来,双腿依然酸软无力,昨夜惩罚辛月惩罚的太厉害,自己累得要死,睡到日头偏西才起来,吃了一顿饭刚刚准备在院子里的树荫下再睡个下午觉回复一下精神门房就送来了不知道什么御史的帖子,闲着也是闲着,见见也好,如果人讨厌,打发走之后再睡不迟。

  “早就听闻云家庄子富庶,下官蒙陛下简拔,督导长安三县的地租,到了玉山就准备好好向云侯学习一下致富之术,还请云侯成全。

  “

  看着恭敬有礼长得器宇轩昂的御史再看看他简单缝制过的衣袍,就心生好感,这是一个勤勉的人,自己总是睡觉也不是个事情,走动走动也好。

  “黄御史过奖了,既然你身负皇命想要看云家收租的过程自然可以,看你风尘仆仆,不如进府里喝口水,稍微歇息一下,去去暑气再看如何?“

  黄宇不想给云烨任何准备的机会,拱手说:“下官还有两县未看,在云府也只能走马观花,实在没有歇息的福气,我们这就开始如何?“

  这样的勤勉的官员云烨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带着黄宇一路向后院走去,云家的租子全在那里征收。

  黄宇来到后院首先看到的就是一个巨冇大的棚子,里面坐着几位衣衫光鲜的老汉正在喝茶吃点心,棚子一侧摆满了各色的点心,有些连他都从没见过,一棚子的甜香弥漫,让人感觉舒坦,中午就啃了一块干饼,现在闻到食物的香气,肚子不由自主的响了起来,这让黄宇很是尴尬。

  “饿肚子是正常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冇整日奔波,想来也没有功夫用饭,这是你的骄傲,惭愧什么,就着点心喝口水,等你检查完毕,再给你来一碗臊子面,那东西才是填饱肚子的好东西,比什么酒席强的太多了。”

  见不到撕心裂肺的哭号,见不到凶神恶煞的打手,一切都在平静中完成,他眼看着一个孩子把一口袋钱扔在桌子上,签了名,就跳着来到棚子里,提了篮子自己装爱吃的点心,桂花糕直接被无视,绿豆糕犹豫了一会才拿了两块,路过枣糕的时候是捂着鼻子的,明明香甜的红枣香味,那孩子却像是闻到了臭气,闪避开来。

  云烨在孩子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好好地枣糕臭小子捂什么鼻子。”

  孩子竟然不怕这个传说中的恶魔,无奈的松开鼻子说:“学堂里的二婶总是蒸枣糕,还把枣子放的比米多,我现在闻到就想吐,侯爷,我多拿点蛋糕没问题吧。”

  “才吃了几天饱饭,现在的孩子闻见枣糕想吐?老天爷啊,老头子当年为了吃一口枣糕,被爹娘揍了无数次,做梦都能闻见那香味,总想着哪一天能美美的吃上一顿就好了,现在的孩子不知道惜福。“

  一个葛衣老汉摇着蒲扇说完,在孩子的屁股上抽了一巴掌,笑吟吟的看着孩子贪婪的拿木盒子里蛋糕。

  云烨从盒子里夹出一块蛋糕放在盘子里递给黄宇,又让他的随员随意取用,大桶里泡着煮好的茶杯,用竹夹子夹出来一个也递给黄宇。

  这是礼节,说的不好听这是云侯礼结下士,黄宇没有拒绝的资格,呆呆的接过来,他实在想不到云烨会是这种散淡的模样,哪怕是对自己疾言厉色,盛气凌人也比现在这样平易近人要让他来的舒服。

  放下手里的吃食,正色对云烨说:“云侯,下官腹中不饥,还是看完账簿之后再吃不迟。“他决定先要看个明白,云烨的为人和作出的事情为何会走两个极端,小小的孩子都可以和他随意的说话,为何对那些庄户却如此的恶毒。

  账房先生拿来了账簿一笔笔的指给黄宇看,字迹清晰,账面干净,一笔笔都有来龙去脉,只是黄宇就不明白,云家执行的是五抽一的租子,这在大唐已经是最轻的了,可是为何账面上的数字却大得吓人。

  一个愁眉苦脸的中年汉子也来缴租,看看人家都是孩子来,自己就想跑,走了两步又无奈的回来,垂头丧气的排在孩子中间等着账房喊自己。

  黄宇早早就看见了这个人,他觉得这个人该是个有故事的,如果今日有突破口,那就该从这个人身上打开缺口。

  “焦老丫,到你了。“随着账房的喊话声,现场一片哄笑,调皮的孩子还一口一个老丫叔叫的嘴甜,想要发作的中年汉子哆嗦几下嘴唇,又无奈的低下头做贼一样的把麻布袋子扔在桌子上,低声说:“今年俺家缴租三贯七,果子还没长成,秋后再算。“

  账房笑着说:“老丫兄弟,从你缴租子就能看出来你今年的收成不错,等秋后把果子祟了,又是一笔大收入,你果干做的好好地干嘛今年不做了?“

  大汉没好气的说:“够吃够用就行了,攒那么些钱粮干什么,家里四个女娃,给她们留点嫁妆就好,不费那个心思口,

  黄宇想破头都想不到这个大汉不是因为缴租子缴多了不开心,而是因为没儿子,想不开,自己生自己的闷气。

  汉子不高兴,其他人也没必要那人家的短处来取笑,只有账房指着他的鼻子说:“没出息的样子,有四个如花似玉的闺女这是别人盼都盼不来的福气,你还抱怨,没男娃子那是老天爷不给你,有本事你日天去,前些天还听说你准备买一个高丽婆娘给你生娃,你就少造些孽,咱庄子可容不下一个高丽崽子,敢坏了庄子的风水,你祖宗八辈都会蒙羞,好好地把闺女养大,到时候招个上门女婿,才是正经,少弄些歪门邪道的出来。”

  大汉欲言又止,点点头在账簿上按上手印黯然的离去,自己一辈子积攒的家业送给外人,总不是那么舒服。“

  “云侯,请恕下官直言,您能给下官说明一下为何您庄子上的庄户要缴纳如此多的租子么?您看,张全,缴租六贯三,张元,缴租九贯五,这个何大昌居然冇缴了四十七贯六,下官抽调过户部的账册,对这样的数字闻所未闻,不知云侯何以教我。“

  云烨哑然失笑,云家的账簿的确会让人心生疑窦,在这个生产力普遍低下的时代,云家的多种经营就显得极为显目,御史能到现在才发问,已经是心性沉稳之辈了,要知道魏征没事干总喜欢到云家庄子,对于云家无话可说,长孙每回来都要很无礼的翻看一下云家的账簿,每回都要发一次火,说云家肥的流油,这是要把全天下的钱财弄回来填坟啊。

  云家这条大河既然咨意汪冇洋的,庄户们的小河沟自然也满满的,便宜坊的蔬菜,粮油,禽蛋肉,还有各种点心,调料,尤其是辣椒,这东西让云家的庄户赚的盆满钵满的,别人家只能瞪着眼睛流口水,庄户们从不把种子给外人,云烨给了程家,牛家,秦家,尉迟家一点、都被庄户们整整在背后骂了好几年的败家子。

  棚子底下一个喝茶的老汉站起来说:“这位官爷,小老儿就是何大昌,今年缴租子缴了四十七贯六的就是我,本来想一口气缴八十贯的,可惜主家不答应,坐在这里磨账房刘先生,等老半天也不答应,您也觉得老汉缴的少了,您看,钱都背来了,您和刘先生说说,我今年一口气缴他个八十贯。“

  黄宇还没反应过来,刘账房就跳着脚大骂:“狗冇日的何大昌,想得美,占主家的便宜也没有你这个占法,你把钱早早的缴清楚了,明年那个糕点铺子你就占了四成份子,明年你再多缴一点,不就过了五成,三五年你白落一个旺盛的好铺子,铺子每年赚的钱越来越多,你想用今年的份子顶明年的份子,想从老夫手里捞好处,死了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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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节地主家收租(4)

  账房的暴怒让何大昌面红耳赤,让黄宇不知所措,他怎么看这个老农都不会是年收入上百贯店铺的主人,更何况云烨就在跟前,他也毫不顾忌的想着占便宜,没把侯爷当回事。

  云烨拍拍他的肩膀说:“你看,就是这个样子,云家庄子如果只靠着从土里刨食,收这样高的租子的确是丧尽天良。

  但是你看看,庄子里就没有闲人,有人用闲散土地种菜,种果树,养鱼,养蜂产蜜糖,养猪,养羊,还有贪心的专门养吃肉的牛,这个不违法,是在官府备案了的,所以一家子收入渠道多了,产出也就多,大唐律法规定的又严厉,主家最少占有这些产业的两成,杂七杂八的云家就落下这么多。“

  说完话就把蛋糕碟子放在他手里说:“放心的吃,云家的吃食都干净,不沾血,就是陛下到云家也吃的没有半点忌讳,昨天你们的御史中丞寿到家里混了一篮子变蛋跑了,生怕我要钱,御史的职位清要,但是贫寒,对于你们我充满了敬意。

  公主家你们敢弹劾,王爷家你们没放过,青雀和我弄塌了大内的宫殿你们也没有放过,很好,多看看,多听听,你们现在是在观政,打开眼界看世界,你会发现奇迹无处不在,其实都是这些泥腿子创造的。“

  黄宇嘴里吃着抹了蜜糖的蛋糕,心中却是从未有过的苦涩,云烨的话让他的双眼有些潮湿,御史,御史,说起来好听,其实就是一个得罪人的活,是百官中的另类,其他官员私下里作些生意,补贴一下家用谁都哈哈一笑了之,唯有御史不行,他自己每个月八百文的俸禄需要养活一大家子人,长安米贵,农家孩子都认为枣糕是臭的,只有自己四岁的女儿每天都在盼着吃枣糕,以前还觉得节操比其他的外物重要,现在看起来他是如此的孱弱,就像沙滩上的城池,大浪卷过来就坍塌了,世道怎么了?

  长安越发的繁华了,直径十八里之城住的满满当当,河面上帆影连绵不绝,城内摩肩接踵,坚持了数十年的宵禁在逐渐崩塌,新化坊梨花盛开的时节宛若天堂,曲江上的歌舞旦夕不休,惟有御史从未改变,朝堂上的每一次出奏,都如洪钟大吕,让所有的官员警惕。

  强压下心头的感慨,对于云家,自己当然要再仔细地看看,不会错过任何一个蛛丝马迹,想起云家的劣马和恶仆,正要告诉云烨不要因为这些小节毁了自己的名声,却发现那匹无聊的马走进了棚子,看到云烨在吃蛋糕,就凑上来,在云烨的手上咬蛋糕吃,云烨居然不恼火,而是把蛋糕摊在掌心任它食用。

  几个老头子围过来,摸着旺财的脑袋,何大昌笑着说:“每回看到旺财就喜庆,可怜的,就是瘦了好多,岭南就没几样人能吃的,你看旺财都瘦成一把骨头冇了,这把钱拿着自己去卖些吃食,咱们就留在长安享福,哪都不去。“

  黄宇眼看着一大把铜钱就装进了它脖子下的钱袋,沉甸甸的,心里发酸,旺财钱袋里的钱比他的钱袋里的钱都多。

  “旺财就是个乖孩子,每次到老汉店里吃点心,不付钱就不离开,弄得老汉每回都要假装把钱拿出来,再给它装回去才走,比胡老汉都懂事,老家伙到我店里吃完,从来没有结账这一说,老汉可都记着呢,等你的烧鸡店开了,老汉也不付钱,拿了就走……,“

  见到没便宜可占,几个老汉背着手溜溜达达的出了棚子,互相打趣着去了集市。

  云家见到的一幕幕彻底颠覆了黄宇的对世界的认知,随着云烨往棚子外面走,没去集市,而是绕到后面的庄户住宅区。

  这里给黄宇的第一感觉就是干净,没有乡下常见的鸡粪,马尿之类的,不时地有挂着果子的树枝从矮墙里伸出来,有时候需要低头才行。

  院子里晒满了各种菜干,还有各种各样的豆子,姹紫嫣红的非常醒目“这一家就是做菜干的,你可不要小看这些菜干,还有盐豆子,到了冬天可不少卖钱,听说现在他家已经不只卖菜干了,家里的婆娘聪明,发现把菜干和腩肉放在一起蒸出来,那滋味好的没法说,再撒上些辣椒,可谓人间极品。

  去年他们家给府上送了一些,几个妹子就给抢光了,大人都没吃几口,今年听说他家的干菜不卖了,开始卖这种蒸肉,便宜的干菜一下子就变得身娇肉贵。今年想不发财都难,按照惯例,找了中人给家里送来了两成的干股,我说不要,这是庄户自己琢磨的独门生意,自家掺和进去做什么,谁料想几个妹子不干,说不要钱,每年就要几坛子蒸好的肉。

  “云侯,对于云家庄子的富庶下安已经坚信不疑,但是这样做真的没有问题吗?“年轻的官员看着院子里忙忙碌碌的妇人,担忧的问。

  “你的这个想法很有道理,魏公也和我说起过,所谓仓禀足而知礼仪,我从不喜欢穷苦的善良人,都是一样的人不能做了一辈子牛马,到临死都没吃过一口饱饭,这是做人的失败,甚至可以说这是人的悲哀,至于礼仪这东西是后天养成的,如果每个孩子都受过正规而系统的教育,你的担忧该是先生的担忧才是,在其位谋其职,他们是先生就该考虑孩子的德行,你是御史,就该把天下间发生的事情告诉陛下,这是一种本分。“

  挥手止住了要上来见礼的妇人,黄宇似乎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云烨给他的感觉像一位多年的挚友,多过像一位侯爷,不由自主的背着手,两人在庄子里指指点点,谈笑甚欢。

  云家庄子风景的确很美,这种美不在于山水,在于人,不论是躺在竹椅上打瞌睡的老者,还是坐在树荫下纳鞋底子的婆婆,都让人从心里感到舒坦,年轻的少妇一边忙活,一边不忘记摇一摇身边的摇篮,胖胖的孩子伸出带着褶皱的胖胳膊想要碰眼前的布老虎,稍微大一些的孩子就裹着红肚兜,光着屁股满院子撵鸡,黄宇看到这里总是会心的一笑,人活到这份上,还要什么?这样富庶的庄子如果有那些黑暗的事情才是上天的不公。

  “云侯,我来之时,听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汉说他一年需要给云家缴六贯钱的租子,您可知道我是如何的愤怒,尤其听说他的儿子出征在外,您才免去了他的租子,让我觉得您是天底下最狠心的地冇主,还听说您对月子里的孩子也要征税,这就让我生起了和您同归于尽的想法,请您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样美好的庄子里不该有这些事情。“

  云烨笑了,庄子上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些,管家经常在自己闲暇之余当成笑话讲给自己听,听黄宇这么说,就带着他来到后面几排屋子,还没走到,黄宇就看到自己遇到的那个老汉穿着短衣短裤,躺在树荫下乘凉,小桌子上还摆着一小壶酒,盆子里的煮黄豆荚已经被吃了大半,皮子堆满了桌子,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少妇正在收拾,看到侯爷来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回头喊了声爹,想要把老汉叫醒。

  老汉睁开眼睛,立刻站起来邀请云烨和黄宇冇坐下,吩咐少妇赶紧再去煮些黄豆荚子送过来,云烨不客气,坐在躺椅上拿起酒闻闻,皱着眉头说:“你也算是庄子上的富户了,怎么还喝这种劣酒,去长安祟粮食好歹穿的像点样子,破衣烂衫的给云家庄子丢人。“

  老汉一边拿热水烫茶杯,一边对云烨说:“侯爷,穿了好衣服,人家就知道是从咱家庄子出去的,一斗麦子卖给别人四文三,卖给咱家就要四文五,黑了心了,没法子老汉就在地里忙活了两天,也没洗澡就去了长安,果然啊,这招好使,咱家的麦子好看,卖了四文五,买他们的麦子用了四文三,老汉这身破衣裳可是给家里多挣了四百多文钱。”

  黄宇就搞不明白,一买一卖之间怎么可能没有差价,那些黑心的商户怎么可能任由你一个价钱卖出买进的折腾,这样一来他还挣个什么钱,抱着这个疑问向老汉请教。

  “商户当然不可能,那个商户不是扒了皮的猴子变的,咱家在他们手里哪有好果子吃,收粮食三文六,卖粮食五文钱,一斗粮食一文四的差价,这样干老汉岂不是会亏死,咱家的麦子产量高却不好吃,面条下到锅里就黏糊,总不能喝一年的糊糊吧。

  好在陛下仁义,为了平缓粮价,对于大宗的粮食买卖都有保护,平进冇平出,咱家的麦子好看,被评为甲等,别人家的麦子不好看但是好吃,只能是乙等,这样一来一担麦子咱就有了三文钱的利,这可是大半斗麦子呢,老汉的二十担麦子平白多出来一担,这样的买卖上哪找去,明天我准备再帮乡亲们去多换些来,多出来的归我,就当辛苦钱,听城里人说陛下要当什么天可汗,这可得好好汗,不汗都不行。”

[ 本帖最后由 阿成 于 2013-5-24 00:3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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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节生活的本能

  这就算是较上劲了,云烨不相信自己掰扯不过一朵荷花,找了麻线,把荷花的花骨朵扯回荷花缸的中间,特意拿尺子量了,就在缸的圆心上,小时候的课本里不是有绑向日葵的故事吗?咱就绑荷花。

  为这特意警告了丫鬟仆役,不许动,谁动就把谁栽进缸里当荷花养,每天都要仔细检查一遍,看看是不是起作用了,只要有效果,这一天的心情都是好的。

  随着花骨朵的长大,效果也越发的明显,现在水底下的花杆子已经变成了一个弧形,并且有固定的趋势。强大的外力可以改变植物的生长方向,它是不是也可以改变人呢?

  在书院张着嘴笑了一天,程处弼把题目没算出来都没有发火,虽然是很简单的一元一次方程,早就教过八十遍了,但是程处弼依然哼哼唧唧脸涨得通红,如同大便干燥,不难为这孩子了,虽然比云烨都高了,骨子里依然是一个孩子。

  “程处亮,处弼到下节课的时候要是还答不上来这些题目,你就做好受罚的准备,如果期末考试不及格,你的暑假就不要休了,书院的假山还少一座,到时候就由你来完成。”

  本来一脸不相干的程处亮顿时大吃一惊,期期艾艾的问:“先生,处弼回答不上来,为何要处罚我?我做的很好啊。”

  “手伸出来!”听到程处亮这么说,云烨阴着脸走到程处亮的身边勒令他把手伸出来。在他的左手掌上重重的打了五板子没有丝毫的留情声音很响,看笑话的程处弼一下子就没了笑脸,吃惊的看着云烨。

  “你可知错?”云烨板着脸再次问程处亮,语音也比刚才越发的严厉了,教室里鸦雀无声,学生们都把嘴闭得紧紧地一言不发。

  想不明白的程处亮畏畏缩缩的把手右手伸了过来,做好了挨罚的准备。“换左手,右手需要写字,做练习。”

  在程处亮已经变得通红的左手上又抽了三板子都能听见他咬牙齿的声音,老程家的孩子要是被打的叫出来,才丢人。

  “程处亮,你可知道今日为何罚你?”

  “因为处弼没有学好,我没有帮助他。

  ”云烨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可以坐下,走到讲台上才一字一句地说:“你与处弼是亲兄弟,然则,一愚一智是何道理?同样的环境,同样的老师,为何你的学业名列前茅处弼的学业却明显的荒废了,你是兄长,有教导之责,为何从不见你教导他的学业,所以,他有错,但是不严重,只是没学会学问罢了,你的错却是大错在书院里学问从来不是衡量一个好学子的标准,我们更注重品性的完美,所以受罚的该是你,服是不服?”

  程处亮站起来给云烨鞠了一躬说:“弟子知晓了,今后一定督促处弼好好进益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云烨笑着说:“处弼顽为,你打冇不过他,不过没关系,这柄戒尺你拿去,需要的时候就用,如果他敢反抗程家的家法我用来使使,还是没问题的。”

  说完就转身在黑板上写新的课业,程处亮恶狠狠地看了一眼程处弼,晃一晃手里的戒尺,见弟弟一脸的灰败之色,才满意的转过来继续上课。

  上完课,在办公室与李纲先生说了一些书院的设想,有和许敬宗详细估算了新校舍的规模,和造价,就放手交给许敬宗督造,知道他家起了一个火窑,造了许多的砖,准备在这次书院的建设中给自己家的庄户谋点好处,这些事情无伤大雅,许敬宗不可能让不合格的砖石进入书院,这点节操他老兄还有,至于合格的砖石,用谁家的不是用啊。

  旺财拖着云烨和大丫一路小跑着往家走,大丫现在跟在玉山先生身边学习,顺便伺候老先生,只是这孩子的眼睛实在是个问题,很愁人,已经让她少用眼睛了,就是不听,看来必须要给她准备眼镜了,书院的几位老先生眼睛也花的厉害,现在用放大镜才能勉强看书,这些老人里面只有无舌和离石没有出现麻烦,剩下的都不太妙,金竹先生年纪不大,眼睛却很糟糕。

  可惜工匠们很不给长脸啊,两个月折腾出来一副眼镜,扣在大丫的眼睛上,美轮美奂是必须的,可惜最重要的部件镜片达不到要求,大丫只戴了两天就说眼睛很不舒服,这不行啊,明显是眼镜度数没有配对,赶紧卸下来,只有等待一整套检验眼睛的镜片配好之后,再给她选合用的。

  一匹枣红马从身边疾驰而过,马上的骑士一伸手就把大丫从云烨身边捞走,喝骂了两句,眼见那个响马绝尘而去,云烨无可奈何地让旺财加快步伐,这就去单鹰的小院子里去接着骂人,光天化日之下,这还要不要脸了。

  小院子没人,挂着锁,重重的在门上踹了两脚悻悻的回了家,余怒未消,才到家就看见大丫乖乖地坐在园子里的葡萄架子下面和辛月说话,单鹰自己拿着一个猪肘子,吃的汁水淋漓。才要上前骂几句,眼睛扫过门下的荷花缸大惊失色,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荷花,现在不见踪影,只有半截秃枝子伸在缸外,这就怒了,谁这么大胆子?

  咆哮如雷之下云府乱成一团,前院的彳卜役丫鬟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不知道好脾气的侯爷为何会发火。

  不需要狄仁杰分析,凶手很快就被捉拿归案,云家大少爷,云宝宝云寿挥舞着花骨朵欢快的叭叭叭的叫着云烨,小冇脸上口水滴答,完全没有罪犯落网的感觉。

  满天乌云顿时散尽,这小子就是聪明,知道这朵荷花的重要性,一眼就瞅准重点,干的干脆利落,揪花揪的很有气势,连底下没长成的莲藕都拔了出来,太有力气了,需要奖赏,至于拿着孩子的那个女人需要得到教训。

  抱过自己的心肝宝贝,吧唧一声在脸上亲了一下,臭小子拿花骨朵当铜锤用,在他老冇子脸上抽的啪啪的,发泄心中的不满。

  侯爷高兴了,彳卜役丫鬟们就像潮水般退去了,云烨这才发现自己家居然有如此多的彳卜役和丫鬟,既然有这些下人,为何自己早上洗个脸都是辛月或者那日暮伺候?有时候还有润娘和大丫,这四个人就没有一个会伺候的,辛月咣当一声就把盆子摔在花园的矮墙上,然后就不见踪影,说是见不得云烨拿青盐漱口时咕噜噜的恶心样子,那日暮倒来的水一般情况下都是凉水,手巾子擦脸的时候经常塞进鼻孔,润娘伺候哥哥洗脸完毕之后,一般都会从哥哥荷包里拿走一个两个银饼子,如果有小宝石,也会拿走一个两个的,说是报酬,太贵了,用不起,大丫眯着眼睛辛苦的样子云烨看到就不舒服,干脆自己来。

  为甚,就没有一个甜糯的声音说:“侯爷请洗漱。”然后就有几根葱白一样的手指在自己脸上滑动?这样的场景云烨期待很久了,家里这么些丫鬟就真的找不出一个好的来?

  看到辛月,那日暮拧着眉毛把丫鬟们都轰走以后,云烨觉得自己的这个愿望这辈子大概没希望达成了。

  左手抱着儿子,右手抱着闺女,这样的幸福让云烨几乎乐的疯魔,女儿到底张开了,终冇于能看到几分那日暮的影子,这就好,不要随爹爹长歪了就好,最见不得那两个女人,脖子一扭,带着儿子闺女去了书房。

  把儿子放在放卷轴的花缸里,把闺女放在书案上,看她不断地踢腾小腿,欢喜就像潮水一样的淹没了云烨。换尿布有点麻烦,不过难不住云烨,上一辈子这种活计干了无数次早就驾轻就熟,那日暮胡乱绑在孩子身上的一堆东西被他扯出来统统扔掉,在奶妈吃惊的目光中云烨熟练地给女儿换好了尿布,小被子三两下就裹好了,兜底一手,软布带子就把襁褓捆了个结结实实,手塞进带子底下,试试送紧,不错,虽然好多年没干了,但是手艺还在。

  用不着奶妈,自己的孩子吃点牛奶还是没问题,儿子大了,给他自己发一个奶瓶子抱着咬,女儿的奶瓶自己拿好,一点点的给喂,关中的软木还不错,做成奶嘴很适合孩子稚嫩的小嘴。

  现在这种奶瓶子据说成了皇后娘娘的伟大发明。是娘娘在奶孩子的时候突发的灵感,当时雷雨大作,有鲜花从天而降,香气从地缝里溢出,在这比仓颉造字还要夸张的环境里,娘娘完成了这件旷世发明,完全不顾角落里云烨悲愤的目光。独自接受世人崇敬的目光。

  以为云烨会手忙脚乱的哀求自己把孩子抱走的辛月,那日暮,才进书房就被和谐的环境惊呆了,云宝宝咿咿呀呀的学说话,云烨咿咿呀呀的回敬,父子二人交流的开心愉快,从云烨温柔的眼波里就能看得出他听懂了儿子在说什么。

  照顾儿子的同时,也不忘记照顾闺女,开水煮过的新麻布用手揉软了,沾上清水,给闺女清理口腔,手法熟练,动作轻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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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节访贤人



  宦娘就想不明白,刚刚还是她手下的一个歌妓,为什么转瞬间就成了书院的先生,这两个身份一个在地,一个在天,书院的先生也是燕来楼惹得起的?胖脸上堆满了笑容凑上去,小心的给希帕蒂亚赔不是,只希望这个胡子女人不要过于为难自己。

  “你说到底还是一个善良的女人,虽然你对我们不好,可是,在我们最饥饿的时候,是你给了我们食物,所以,还是谢谢你,宦娘。”

  希帕蒂亚拉着宦娘的手小声的劝慰她,直到宦娘确认她没有说反话,才松开手,云烨在杯子里倒了一杯葡萄酿递给希帕蒂亚说:“从明日起我们就要共事了,书院里有很多的长者,在他们自己的领域里都有很大的贡献,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

  希帕蒂亚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对云烨说:“这是必然,我进书院本来就是准备边学习,边讲课的,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云烨从李怀仁的袖子里掏出来一包金子,放在案子上笑着说:“这是你们的安置金,明天早上会有书院的马车到这里来接你们,住宿的地方书院会安排,玉山是个很美的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

  和希帕蒂亚告别,云烨觉得今天已经很尽兴了,无意中给书院捞了一条大大的美人鱼,学贯中西对这个女人来说简直就是一定的。以后从西方弄回来的那些宝贝书籍,总算有一个靠谱的翻译了。让笑苍生翻译的几本书,差点没把云烨的鼻子气歪。一通的胡说八道。

  那四个家伙已经不见了踪影,云烨吹着口哨下楼,才到一楼,就感觉不对头,断鸿笑眯眯的看着他,那四个家伙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里不吭声,见云烨下来,异口同声的指着云烨对厅子里的人说:“都是他。是他要来拜访什么学者,我们才来的。”

  听到这话,云烨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这他娘的也太没一点担当了,断鸿有什么好怕的,老子就算承认又如何。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又不是什么大事。”

  “小子,算你有担当,诱拐太子进青楼,虽然太子已经成年,这个罪过还是不小。云烨,你打算如何领罪?”

  这是李二的声音,他来青楼做什么,难道说也是来嫖的?三两步下了楼梯,这才看到里面的厅子里坐满了名臣勇将。李二,李靖。李绩,李孝恭,李道宗,秦琼,尉迟恭,程咬金,牛进达,薛万彻,薛万仞,好久不见的柴绍,张公瑾,也在,花厅外面还坐着一脸怒容的长孙无忌,一副不忍心看现场的房玄龄,杜如晦,魏征,王圭则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这样的场面开朝会都够了,就是为了前来抓嫖?

  “启奏陛下,臣带着太子前来青楼,其实是为了效仿古代贤君的故事,所谓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胶鬲举于版筑之间,微臣带着太子前来青楼,也是效仿先贤,何来罪责?为何要领罪?”

  李二刚刚喝下去的一口酒顿时就喷了出去,杜如晦吃惊的拿手指着云烨说:“你拿古代先贤来比妓子?”他实在是担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程咬金冲着云烨挑挑大拇指,不管如何,先有个理由搪塞也算是本事。长孙无忌一巴掌就抽在长孙冲的后脑勺上怒斥道:“孽畜,还不快快把实情道来。”

  “哎呀,爹啊,我们真的是来访贤士的,本来好好的在玉山树林子里喝好酒,忽然发现白虹贯日,我们就认为有贤士道来,所以就坐上马车,最后道了燕来楼。”

  李二的笑声像夜枭,刺耳又难听,笑完了说:“承乾,你就没有梦到白熊?”

  李承乾在李二面前就完蛋了,懦弱的像一只小羊羔子,要是让他说,八成就会坏事,云烨赶紧接话说:

  “陛下,您一直说我大唐绝不会让贤人遗落荒野,今日凑巧,不如陛下见见这位贤人如何?相信您见过之后,就不会责怪我们了。” 成年人逛个窑子还这么些事,带着满朝文武来抓,也不管自己丢不丢脸。

  “哦?既然如此说,朕见见贤人也好,免得一会惩罚起来,你又说朕不教而诛,朕今日与群臣饮宴,知节说皇宫里的饭食比不上他家开的馆子,所以朕就移驾酒楼,想不到在妓馆能看到太子的车架,于是朕就很好奇,想看看太子为什么不在玉山,而是在妓馆,头一回发现太子哄骗朕,云烨,如果贤人不贤,你们五个,一千大板谁都别想跑。”

  云烨一回头就看见希帕蒂亚站在楼梯口好奇的看着云烨,胖胖的宦娘已经吓得快站不住了,裙子已经湿了一大片。

  走到楼上小声的希帕蒂亚说:“哥几个的小命就看你的了,楼下是皇帝陛下,刚才其中一位是皇太子,陛下对于太子逛青楼很是恼火,我们就说是来寻访高人的,记住了,你就是高人。”

  希帕蒂亚一脸的无辜说道:“你们本来就是来嫖妓的,凑巧发现了我而已,我为什么要帮你们,不过,帮你们也不是不可以,我的酬劳要加三成,我还要一座单独的大房子,否则免谈。”

  “我发现学数学的人,包括我就没一个好人,太会算计了,坐地起价玩的溜熟,算了,我全答应,薪水加三成,独门小楼一座,没问题,对了,你不会不敢面对皇帝吧?”

  “皇帝我还是见过几个的,又老又蠢,还好色,你们的皇帝不会也是如此吧?”

  “把你见过最厉害的皇帝乘上十倍,就是你要见的这位,我在他手底下是没猴耍、”说完就拖着希帕蒂亚下了楼梯。

  果然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学者,素面朝天的下到楼下,很快就找到了穿着青衫的李二,盈盈下拜说:“埃及希帕蒂亚学派第八代学者希帕蒂亚拜见皇帝陛下。”

  李二没回答,指着希帕蒂亚问云烨:“这就是你说的贤人?”

  云烨点点头说:“没错啊,陛下,这位学者在有着五千年历史的国度里地位相当于回回教的圣女,圣洁而博学,不是微臣夸口,如果微臣不参战,在座的诸位在算学一道上,没有能超越她的。”

  李怀仁赶紧说:“陛下,您看看,她还是处子,这就证明我们不是来嫖妓的。“

  听了这话,云烨恨不得拿针把这个混蛋的嘴缝上,李孝恭面红耳赤的一脚就跺在儿子的脚面上,李怀仁不敢张嘴惨叫,只能无声的忍耐。

  见他受到了惩罚, 怒气冲冲的希帕蒂亚这才缓和下来,又对李二说:“尊敬的陛下,为何因为我是一个女子就轻看于我?我万里迢迢就是为了学习世界各国的学问,见识各地的风土人情,而后将它们整理成册,遗传与后世,不让我们共同创造的文明遗失,我做的就是这方面的工作,还请伟大的,仁慈的,睿智的,光明的陛下能允许小女子能在您的羽翼下安心的钻研大唐的文化。顺便将埃及的文明教授给大唐的学子。“

  云烨对希帕蒂亚实在是满意的没话说,才接触了一下子就看穿了李二好大喜功,喜欢被拍马屁的特性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李二紧绷着的脸色松弛了下来,从这几句话里他已经看出希帕蒂亚绝对不是什么歌妓,依他看女人的毒眼早就看穿了这个胡人女子是处女的事实,这在胡人里面太少见了,尤其长得貌若天仙,身若扶柳,云烨说这个女人是算学的大家,那就不会差到哪里去,想到自己出的算学题连李黯,李佑都难不住,就决定问自己擅长的政治,军事,社会,李靖也不时插一两句,问一下西方军队的构成,房玄龄也来凑热闹,对于西方的法律体系做一个系统的了解。

  希帕蒂亚也是来者不拒,云烨这时候才发现这个女人的确称得上渊博,不单只懂得算学,对于埃及的人文,地理,军事,法律,宗教,王权都有一个清醒的认知。

  金字塔的宏伟让众人赞叹,尼罗河的丰饶让大家神往, 马其顿方阵的运用让李靖,李绩等将军低头沉思自己遇到这样的敌人该如何作战,汉莫拉比法典的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法律宗旨,让房玄龄等人纷纷摇头,当希帕蒂亚讲到第一代希帕蒂亚的遭遇的时候,李二甚至惋惜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这样一位国色天香,人世间少有的智慧与美貌并重的圣洁女子竟然遭受了世界上最可怕的刑罚,死无葬身之地。怒斥这是愚昧战胜文明的结果。

  李承乾担忧的靠近云烨悄悄地问:“能混过去吧,这个女人确实不简单。”

  云烨捞了一颗葡萄塞嘴里慢条斯理的说:“你们四个王八蛋,这是把我往坑里扔啊,还好我早有准备,要不然,一顿板子是逃不掉的,现在才发现,兄弟他娘的就是用来出卖的。”

  “你是哥几个里面最聪明的,要是我们认了,后果比你认了要严重的多,你这不是想出办法来了么,知不知道,我们四个刚下楼,看到我父皇坐在那里, 还有那么些重臣,吓得差点尿出来,正好你不在,只好推到你身上了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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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节女人喜欢女人?



  皇帝走后,武将们最多拼凑出几首打油诗,但是就这样的诗,也让他们喜笑颜开,自以为打开了衣衫学识的大门,当早晨开市的的鼓声响起的时候,狂饮了一夜的将军们才摇摇晃晃的准备回家,云家的马车也来接云烨,刘进宝奇诡的笑容,让云烨很是生气,但是自己太累了,顾不上和他较劲,一头钻进马车大睡起来。

  迷迷糊糊中回到家,趴在床上,踢掉鞋子,蛆一样的拱进床里面,准备睡到明天再说。辛月,那日暮像两个贼偷悄悄地进了门,辛月把丈夫的鞋子收拢起来放在床边,趴在他身上小狗一样的嗅来嗅去,可能没有闻到应该闻到的东西,又换上那日暮来闻,那日暮也没闻到,除了熏人的酒臭没有其他味道。

  给丈夫盖上毯子,又悄悄地出了门,转过屋角,那日暮就没好气的说:“几个孩子瞎胡说,夫君才不会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那日暮多美啊,不来找我,干嘛去找那些丑女人。”

  辛月学着云烨背着手来回踱步,走了两趟狐疑地说:“小武或许会说谎,伞蟆筝可不会,听见他们说去青楼,那就是一定去了,可是刘进宝说夫君在咱家酒楼里陪着老辈们喝了一夜的酒,身上也没有胭脂气,看来是几个孩子听错了,把酒楼听成了青楼。“

  那日暮很狗腿的点头,认为姐姐说的没错,正准备回自己房间看女儿,却听辛月咬着牙说:“你真的很美吗?难道我就是个丑八怪?“

  辛月一向都是小心眼,那日暮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快走几步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这时候的辛月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家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处理,没工夫找那日暮的晦气,今天的天气好,库房里的皮衣都要拿出来晒一下,免得受潮。有些铜钱也生了绿锈,在药水里泡一下也是必须做的,找丫鬟把银饼子也该用刷子好好刷刷,黑不溜秋的看着就不舒坦。

  内院是她的天下,她一直很享受当主宰的感觉,一屋子女人,除了老奶奶,剩下的都不得靠自己管理?润娘的嫁妆里的那些蜀绣都该见见光了。晒红妆吗,今天看起来是个好日子,将来家里的丫头们一个个都出嫁了,院子也该空了,花园太小,没有郡主家的大,都种满了花,虽说五颜六色的好看,香水也是家里的大进项,可这里是家。不是作坊,再有些年夫君也该升一升了。郡公就不指望了,做个县公还是很有可能的,花园子必须要修,水池子,锦鲤,刻几个兽头挂泉眼上,看着都气派。不像现在,到处是蜜蜂飞来飞去的招人厌。

  见奶奶进了佛堂,小的被乳娘带上了树屋。辛月开始趾高气扬的在院子里发号施令,账房带着几个库管进进出出的搬钱,调配药水,丫鬟们把家里收起来的冬衣全部拿出来,挂在绳子上拿藤条拍子抽,自己坐在摇椅上喝着茶,东看看,西看看,不让小丫他们进来,只要那几个调皮蛋进来,家里就别想干成什么事。

  姑姑婶婶姐姐们把自己房里的东西也拿出来,在自己丫鬟的帮助下一样样整理好晒一晒,然后再收回去,打麻将才是一天里最重要的事情。

  内院就一个外人,那就是称心,院子里的女人没人拿他当男人看,再说了,他也不是男人,一天到晚穿的花花绿绿,拈着兰花指绣花,见了鬼了,满院子的女人没一个比他绣的好看,夫君说过,这世上各行最出类拔萃的都是男人,最好的厨子是男人,最好的裁缝是男人,胭脂花粉做的最好的还是男人,女人就剩下生孩子这一个用处了,自家夫君就是,做饭,缝衣,样样精通,样样都是好手,要嘛不干,干起来自己这些女人拍马都赶不上。

  慵懒的呻吟一声,嫁给夫君这样的男人真不知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只要在家,自己就懒懒的一点都不想动弹,家业一点点变得壮大,孩子也在一天天长高,昨天已经能完整的喊自己娘了,想起这些,心里就舒坦,最好这样的日子永远没个尽头。

  希帕蒂亚来了,辛月的好梦就醒了,看到希帕蒂亚那副精致的面容,亚麻色的头发,猫眼石一样的眼睛,玲珑有致的身材,辛月怎么看怎么讨厌,屁股那么大,还那么圆,胸口堆起老高,也不知道遮掩一下,实在是不知羞耻。

  “云侯答应给我一栋小楼,我是来接受的,对了,还有,马车我也很需要,就请他一起给我置办好,我要的小楼必须能住得下我们所有的人,仆人就不需要了,但是我小楼里的蔬菜米粮的采购必须由你们负责,我喜欢清静,除了云侯,你们其他的人就不要来打扰我了。我需要尽快的进入工作状态,否则就是对生命的不尊重。”

  希帕蒂亚的话说的很直接,既然云烨看中自己的学识,那么给自己提供一些必要的便利,这是天经地义的,其他人的想法无关紧要,自己委屈了这么久,也该扬眉吐气一下。

  辛月的脸黑的像木炭,口中没有说其他的,但是心里却在咆哮:“凭什么,就凭你磨盘一样的屁股?我才是家里的正妻,你一个歌妓在我家里就敢颐指气使的命令我?”

  喝了一口茶压下了怒火,对希帕蒂亚说:“这些事情拙夫还没有对我说起过,至于怎么办需要我丈夫睡醒之后才能决定。”

  “天啊,作为一个学者,怎么能够如此的扼杀自己的生命,把宝贵的时间用在过多的睡眠上,这是对他自己的不负责任。”

  辛月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了:“你是什么身份,敢这样说我夫君,你一个胡女,大鸣大放的白日登门,已是不知羞耻,居然敢在我的家里说这些混账话,好大的胆子,来人,把她给我轰出去。“

  立刻就有五大三粗的老妈子准备把希帕蒂亚扔出去,被她的随从给拦住了,希帕蒂亚稍微回想一下前因后果,立刻就知道哪里出错了,推开那些随从,对辛月说:“夫人,原谅我的冒昧,我想我们之间有误会,我可不是什么歌妓,我是书院的客座教授,刚才跟您说的啊些要求可是我的薪水哟。

  另外,我还是皇帝陛下邀请的观礼嘉宾,我叫希帕蒂亚,来自遥远的埃及。“

  辛月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确是这样,长安城里没有那个胡姬感这样对一个诰命夫人说话,敢这么说的,除非她是重要的客人。

  让老妈子退下,辛月站起来对希帕蒂亚施礼说:“刚才是我鲁莽了,没想到您是重要的客人,拙夫没有对我说明,还请不要见怪。”

  希帕蒂亚捂着嘴笑了,拉着辛月的手说:”美丽的夫人,您是我进入唐国之后见到的最美丽的人,您应该对自己的容貌有信心,而我,希帕蒂亚,在两百年前就已经嫁给了真理,八代希帕蒂亚没有一个结婚的,我们只是对学问感性趣,男人对我们来说,不是必需品,所以您不必担心我会爱上侯爵,我对他脑子里的学识,比对他本人更感兴趣。“

  辛月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这个女人是不嫁人的,那么,对自己就没有威胁,书院的老师都是大学问人,夫君对他们每个人都很尊敬,这个胡子女人既然能当书院的教授,就一定有两把刷子,对于学问,大唐从来都是尊敬的,不管你的屁股大不大。

  告了一声罪,回到卧房,见丈夫睁开眼睛看房顶似乎刚刚醒过来,才要告诉他有客人来访,却被云烨拽到床上,三两下就把胸围子给解开了,刚睡醒的男人火气总是很大。

  任由他的手在自己身上使坏,嘴里却说:“有一个胡子女人找你,来讨债的。“对于丈夫的表现辛月很满意,现在猴急,就说明昨晚没有胡来,是真的喝了一晚上的酒。

  “晦气,那个臭女人怎么偏偏这时候来,晚点来会死啊。“云烨嘴里嘀咕着,把头从妻子的胸前抬起来,气急败坏的整理好衣服,准备去见希帕蒂亚。

  辛月系好胸围子,笑嘻嘻的说:“还是外面的女人会勾引人,让夫君火气这么大,现在可不放心让你和那个大屁股女人在一起。“

  “如果她不叫希帕蒂亚,我说不定会有兴趣,但是叫了这个名字,这个女人和男人就没了区别,说实话我更担心你和她在一起,这种控制欲望强烈的女人,说不定对女人的兴趣,要比对男人还要大。“

  “夫君胡说那吧,哪有女人会喜欢女人的。“辛月不认为这种事情会发生。

  “看看称心就知道,有些男人会喜欢男人,凭什么就不会有女人喜欢女人,你是少见多怪了,总之以后离她远点,我发现她对自己的婢女不是一般的好。“

  辛月打个冷战,努力的把一些龌龊的画面从脑子里甩出去,紧紧跟在云烨后面去前厅见那个胡子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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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节大门难进



  希帕蒂亚对贵族房间的布置很感兴趣,待在大厅里等待的时候,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开始苦涩的味道她并不喜欢,可是茶叶的回甘,却让她有些欢喜。

  端着茶碗在厅堂里转悠,中堂上那一幅巨大的猛虎上山图,最是引人注目,这是离石先生画的,祝贺云烨平安归来,但愿他将来走上坡路。

  其实上山虎云烨不喜欢,肚子鼓鼓的没一点凶恶的气势,不如下山虎饿着肚子四处觅食目露凶光,择人而噬的兽中之王气派。

  没画成猫就不错了,这是离石的原话,肉不拉几的性子,拿在手里搓几下一会像猪,一会像狗,一会居然像毒蛇,最后总能搓出一个带笑脸的四不像,为了画好老虎,离石可是跑到山里抓了好几头老虎,大老虎野性难驯,被他做了虎皮褥子,两只小老虎如今养在家里说是给自己的孩子当宠物。

  东方写实的画派,让希帕蒂亚大为赞赏,现在的埃及,偶尔还有几场人兽大战,奴隶贩子们为了赚钱,把这种古老的艺术形式加工了一下,变成女人斗兽,谁家有不要的女奴,或者被捉奸在床的女人,就会被送进去,特意穿上女式铠甲,拿着刀剑,只要把斗兽场里的狮子干掉,就能活下来,还能有好大的一笔钱。

  奴隶贩子们都是很守信用的人,说给钱就给钱,绝对不会赖账,不过从来没有那个人领到过这笔钱,倒是狮子每回都悠闲地从嘴里吐出骨头,打个饱嗝,继续等待下一个猛士的到来……

  希帕蒂亚如果不来东方,很有可能需要去和狮子打架,所以现在看到威风凛凛的老虎,总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云烨桌案上的毛笔是她的大敌,她不管怎么努力都写不出漂亮的方块字,所以希帕蒂亚的鹅毛笔就成了她唯一的书写方式。不过云烨的笔筒里还有几只削得很尖的木棍,拿起来,在铺好的生宣上写了几笔,不好用,很容易捅破纸张,摇摇头,又放了下来。

  书架上的书,对她来说用处并不大。满篇艰涩古怪的文字,还不是才能流利谈话的希帕蒂亚能够理解的,所以,她强忍着不去看。

  “有些书你还是能看懂的,就像我可以看懂你们祖师的手稿一样,数学有很强的规律性,更多的是在考验我们的逻辑思维能力,而不是文字识别能力,给你一张切割图,相信你能自己推导出答案和规律。等你到书院,图书馆里有很多你可以看的书。现在不着急,不过,这套《算数初阶》是我写的,你可以拿去看一下,对书院的学生水平有一个初步的了解,便于你教学之用。”

  云烨走到书架上,取下两本书递给了希帕蒂亚。立刻就有侍女给希帕蒂亚拿来一个牛皮的包包很小心的把书本放了进去,希帕蒂亚对东方的纸张已经不陌生了,小羊皮。小牛皮制作的书本厚重而难闻,不像这里的书籍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油墨香气,希帕蒂亚对这股味道总是闻不够。

  看到希帕蒂亚深情地嗅书本的味道,云烨决定还是不告诉他书院里为了控制油墨的酸碱性,特意在里面加了一些马尿。

  旺财拖着轻便的马车自己来到前院,马夫的活计很轻松,只要给旺财套好车,它自己就知道该怎么做,见云烨出来,刨着蹄子,低鸣一声,在他的身上拱两下,意思是自己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要去小路上撒欢。

  看到丈夫邀请希帕蒂亚上了马车,辛月浑身就不舒服,尤其是胡子女人抬腿上车的时候浑圆的屁股更加的丰满,这让她心里升起了浓浓的担忧。

  石板小路上的景色让年轻的女学者赞叹不已,不时地撩开那些柔软的柳树枝条,对将要看到的学院很是期待。她的随从已经被云家的管事带去了她的住所,只有一个小小的少女跟在她的身边。

  转过山脚,一个巨大的山谷呈现在眼前,白色的瀑布在轰鸣,一架水车在顽强的旋转,叶轮被水流冲击的不停转动,巨大的旋转架子上,无数个竹筒接连不断的把清水送到高高的木槽里,木槽蜿蜒着一直延伸到远处那些美丽的建筑里。

  女人对于美丽的事物从来没有什么抵抗力。看到碧瓦红墙的别墅,攥着云烨的胳膊问:“慷慨的侯爵阁下,我是不是也能住到那些美丽的建筑里去,如果你能满足我的愿望,我可以给一个追求我的机会哟。“

  “骗鬼去吧,希帕蒂亚会嫁人?还给我一个追求的机会,我就是追到八十岁,估计机会还是机会,从你抓着我的袖角来看,你对男人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好感,我这样优秀的男人你都在忍耐,别的男人估计到死都不会让你多看一眼。不过你放心,你住的地方在十九号楼,上下三层,里面有盥洗间,水自己流淌到你的屋顶,使用起来很方便,你如果自己不愿意做饭,算了,你们的饭食就不是给人吃的,像猪食,豆子吃多了还放屁,你还是在书院的食堂吃吧,见识一下华夏的美食也不错。“

  “胡说八道,埃及的美食你见过没有,煮苹果,奶油汤,烤羊肉,煎甘蓝,那一样不是美味,大唐的食物也不见得好吃,就是在奢侈的放香料。“

  “你吃的都是大唐最穷的百姓食物,有支鸡腿啃啃就算是过年了,可怜的学者,你还没有吃午饭吧,我请你吃一顿最普通的书院午餐,小心别把舌头吃下去。“

  希帕蒂亚今年也只有二十三岁,一直被自己的随从保护的很好,从来没有吃过多少苦头,依然保持着少女的娇憨性子,听云烨这么说,眼睛里还是不自觉地流露出向往的神色。

  对于书院的宏伟,希帕蒂亚惊叹不已,一直说只有雅典神庙可以与之比肩,这让云烨对这个女人的劣根性多了一层认知,那就是嘴硬,还死不认错。

  “雅典神庙除了几根破柱子,一些破雕像还有什么,最多就是坚固这一条可以说说,还总是被当成金库使用,你拿它来和我的书院比较,是在羞辱我,再说了,雅典神庙又不是你们埃及的,少拿来充数。“

  “你对我们很熟悉啊,为什么我却从来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我是大唐的侯爵,是一支舰队的统帅,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学院的创建者,知道你们那些琐事是应该的,你只是一个关在屋子里的小女孩,不知道也是自然。”

  希帕蒂亚大怒,嘴里又开始叽里咕噜的说土话,有些晶莹的口水都喷在了云烨的脸上,云烨举起袖子遮挡,好不容易等到她平静下来,才发现旺财已经把她们拉到了书院的大门口。

  “旺财啊,这是大门,咱们需要从侧门进出,怎么忘了?”云烨在旺财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万分不情愿的旺财只好继续往侧门走去。

  “我昨晚跟窈娘学了一些礼仪,只有贵客才能走大门,难道我不够尊贵?为什么我作为教授不能走大门?你这是歧视,是对西方学识的不尊重,停下来,我们就从大门进去。”

  云烨叹了口气,只好让旺财停下,要不然这个死女人会从马车上跳下去,自己想找苦头吃,由得她了。

  云烨坐在大门前的棚子里等希帕蒂亚出来,这个时间用不了多少时间,一盏茶的时间就够了。

  果然,挠着后脑勺,气急败坏的希帕蒂亚从右面进去,又从左面走了出来,回到云烨面前愤怒的说:“谁把迷宫安在了大门上,难道说里面会有一个吃人的米诺斯牛?”

  “你说的那个混蛋就是我,这东西是两个人打赌之后的产物,现在迷宫是静止的,我没让他们发动机关,要不然你这会早就变成尸体,被杂役从里面拖出来埋花树底下了。”云烨很无良的嘲笑希帕蒂亚,这女人从来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学不会谦卑怎么进书院当老师,要知道李纲,玉山,元章,离石,金竹这些先生那个不是宗师,和一个女人共事,她必须有近乎完美的性格。

  “有人走过去吗?我是说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

  云烨指指自己的鼻子:“在下就做到了,一柱香的时间,你还是算了,我不准备让你在这里露宿,这对一位女士来说是不道德的。”

  “凭什么你能走进去,我却不能,这里只是一些简单的几何变化就是了,如果他们不动,我总会找到正确的路径,刚才我已经找到了一些头绪,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从大门自己走进去,对了,如果我走进去,会有什么样的礼遇?”

  “书院的大钟会敲响十二下,书院的所有先生和学生都会来祝贺一个新的牛人诞生,如果你想的话,这是你打入书院圈子最快的法子。”

  “那我就解开这个谜题,你给我准备些吃的,这个迷宫有点难度。”

  云烨打发门口的守卫去食堂里那些吃的回来,自己躺在棚子底下的长椅上对希帕蒂亚说:“吃的马上就来,包括饮料,我先睡一觉,解不开的话就告诉我,我们从侧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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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节宽容如海


  秋老虎在肆虐关中,在丝丝凉风里睡一个好觉是何等的惬意,一觉醒来,满身都是臭汗,下到东羊河里美美的洗了一个澡,穿上黄鼠拿来的换洗衣物,要了一大碗加了冰的醪糟,边喝边去书院大门看希帕蒂亚的表现。

  汗水粘着头发,浑身都是土的希帕蒂亚坐在大门口往嘴里塞包子,涂了蔻丹的指甲灰蒙蒙的,再无一丝优雅可言,样子很可怜,她的小侍女努力的在给她扇风,见到云烨远远地过来,就把包子全塞到嘴里,又一次倔强的走进了大门。

  跟在云烨后面端着盆子的黄鼠问:“侯爷,这个胡子女人疯了?书院的大门要是谁都能进去,就不会成为书院三难之首了。”

  “什么时候有这么个说法?我怎么不知道,说说”

  “书院的门,元章的文,学生的臭脚天下闻,就这三样,小的也是在店铺里听其他学生说的,其实大门好说,没事干不要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大门碍不着谁的事。

  元章先生最近在和颜家的先生拿着龟壳在研究,说是已经认出来两字了,上回半夜时分,硬是把小的喊起来,说是要喝酒庆祝,让我婆娘给弄几个可口的菜,元章先生对鼠楼这两个字还满意,就是颜家先生认为有什么蛇鼠一窝的意思,名字晦气,为什么元章先生那样的大学问人认出两个字,就高兴成那样?小的搞不懂,总之他们喝了一宿的酒。

  您也知道,现在的小子踢球就没个完,大夏天的踢完球,也不知道到河里洗洗,嫌太累,回到宿舍就睡,您想想,那屋子还能住人吗?小的琢磨着是不是再开个洗澡的地方?找几个伙计给他们伺候一下。您说有没有钱赚啊?“

  “只要你的洗浴城没有女人就行,你要是敢给我弄女人进去伺候,我会打折你的腿,不是吓唬你。去掉这条你的生意还是可以做的,书院里八成都是富家子弟,你要是让他们买月票,就是一买买一个月的那种,生意一定兴隆。毕竟好几千号人呢。“

  “那就卖一年的,如果可能,从进书院开始卖起,一买四年这样多好,收一次钱就好,小的认为他们不会在乎的。“

  奇怪的看看黄鼠,这混蛋现在也成人精了,后世上大学的时候就有人这么干过,不少挣钱,尤其是洗澡。理发,黄鼠什么时候也去了后世?

  希帕蒂亚再一次徒劳无功。只是手上的白纸多了好多的线条,小侍女扶着她回到凉棚底下,见到黄鼠盆子里的醪糟,让侍女接过来,来不及倒碗里,举着盆子就喝,喝完了用袖子擦把嘴。对云烨说:“我找到诀窍了,是哪个混蛋把立体几何用到这里了,倾斜角被做成平面。平面被弄成倾斜角,再利用人的双腿不一样长的特性,故意迷惑人。“

  说完抬起脚,云烨这才发现希帕蒂亚在自己的左脚上绑了一个木片,怪不得刚才看她走路一瘸一拐的。

  “全部反着走才走到一个大门跟前,上面的那些数字又是谁弄得?九个数字有多少种排列方法你不知道,这么干已经不是在考学识,而是在考体力,我搬了一下那些数字,需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搬动,设计这东西的人无耻。”

  “本来很轻松,后来一个聪明的学生认为,来闯迷阵的都是些闲的蛋疼的家伙,精力过于充沛导致的无意义举动,所以就把助力系统去掉了,还特意吧连杆和水池连起来,只要搬一个数字,就刚好把一桶水倒进水槽里,好浇花。”

  我现在就找我的随从来搬这些数字,最多一晚上,我就会找到规律,你等着敲钟让学院全体到大门口来迎接我吧,对了,晚上我还要吃包子,味道很好,多给一些,我家里快二十口人呢,马上找人送我去十九号小楼,我要回去洗澡,吃饭,休息!“

  云烨挥挥手云家的仆役就跑了过来,按照侯爷的指令带着狼狈的希帕蒂亚去自己住的地方休息。

  “侯爷,这个胡子女人本事不小啊,居然能找到门,您知道她是什么来头。“黄鼠站在云烨背后恋恋不舍得看着远去的希帕蒂亚,对她丰满的身材很感兴趣的样子。

  “少做白日梦,那个女人可不是你几个钱能买来的,她马上就是书院的先生了,专门教授算学和机关术,说不定还有她们的土话,人家是陛下邀请的观礼嘉宾,收起你的色心,这才有了几个钱啊,就开始打别的女人主意了,也不怕你老婆半夜阉了你。”

  “侯爷说哪去了,我就是瞅着这个胡子女人长得漂亮,多看两眼也就是了,您说咱们要学他们的土话?有这个必要么?书院里应该不会有人愿意学的。”

  “不学也要学,要是都不学,将来怎么到她们那里去骗钱?咱家里的东西现在越来越多,总要找个可以售卖的地方吧。前几年琉璃多好的价钱啊,如今你家都拿来装酒,都卖成麸子价了,侯爷我看着心疼啊。”

  黄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觉得侯爷说的很有道理,拿一个酒杯子就能换四五匹宝马的时代的确没有了,听说高丽国因为这个事情,砍了好多权贵的脑袋。这样下去的确不是个事,学会了土话,再去骗远处的土人,说不定自家的酒盅又会值钱起来。

  会到书院见到了喝茶的几位老人,云烨第一句话就是明日有一个靠自己智慧闯过迷阵的西方学者,需要大家一起去迎接。

  “哦?我书院又要多一位好先生了,能闯过迷阵看样子对算学和土木机关还是有一定了解的高人,这的确需要隆重欢迎。”

  李纲对于书院有新的先生加进来一向持欢迎的态度,前提是这位先生不能误人子弟,否则他就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了,老先生现在年纪大了,只是偶尔讲一两堂课,剩下的大部分时间就是被仆人推着在书院里闲逛,逛了这么久,也不见老先生有半点的烦闷。

  看到学生用功就欢喜 ,看到学生调皮也欢喜,看到受罚的学生就心疼,好多时候都给洪城讲情,对那些孩子不要过于施压,都是难得的好孩子,多教育两回就会改过,没必要总是在书院里垒假山,上回看到暴躁的洪城拿脚踹学生,大怒的老先生被仆人推着轮椅绕着圈的追杀洪城,直到洪城被他拿拐棍抽了满头包才平息。

  这样的结果就是再倔强的学生,在李纲的面前都是绝对的恭敬,书院里经常可以看到李纲一群学生围在老头子的轮椅跟前,听他讲道理,或者一大群半大的小子抬着轮椅,嘻嘻哈哈的带着老先生去看球赛,少年人里面夹杂着以为皓首老者没有半丝的违和感。

  “可是新来的先生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云烨把这个重磅炸弹在老头子们的中间点燃,就想看看老头子们吃惊的表情,或许会有几个破口大骂的。

  “你确定这个女子独力破了书院的迷阵?“元章先生就问了这一句,其他人面色如常,云烨这才想起来,面前的这几位比高僧还要看破红尘,对他们来说,学问才是第一位的,至于学问的载体是骷髅也好,是红粉也罢,这是末节,不用多想。

  想到了这里,云烨就吧希帕蒂亚的悲剧讲给了老先生们听,听罢故事,几个老先生齐齐的叹口气,李纲拍着腿说:“学问从来就没有顺顺利利的传播下来的,有学问就会有疑问,有疑问就会有纷争,每个人对世界的认知都不一样,对事物的看法也不尽相同,这就造成了世界上学派林立,孔子都有诛少正卯的时候,遑论其他,这孩子进了书院,你们多照顾一些吧,可怜的娃娃吃尽了苦头,既然西方容不下她,就让她在书院里好好地做学问吧,看她能不能在书院里发展出属于她的学派,西方的学识,在我大唐生根发芽,老夫乐见其成。“

  书院是宽容的,正因为有李纲这样心胸宽广如海,仁德如山的长者掌舵,才不至于让书院步入歧途,这几年快速的发展,却没有留下后遗症。

  元章先生作为接替李纲先生的人,自然不会小气,特意安排书院的杂役们在迷阵里挂满了灯笼,还留下几个军士替她们守卫,书院的饭堂还专门遣人过来问要不要留饭。

  许敬宗从不会错过关心后进的机会,特意跑过来寒暄,虽然希帕蒂亚的美貌让他有一瞬间的分神,但是老许还是很好的展现了自己的风度,笑呵呵的和希帕蒂亚闲聊了两句,就说不打扰希帕蒂亚学者的研究,回头就隐没到黑暗里,虽然站在树背后偷看希帕蒂亚的臀部流口水有些丢人,但是从树后面走进光明里,又恢复成和蔼可亲的模样,和几个看热闹的学生一起回到书院,谈笑风生中暗自琢磨,要不要去长安市上买一个胡人的侍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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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节美女老师


  书院总是被悠扬的钟声唤醒,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也不会改变他固有的节奏,该晨跑的晨跑,该读书的读书,皇帝陛下来的时候,那些贪吃的少年嘴里的包子也没有从嘴里拿出来,筷子上插着馒头,饭盆里装满了粥,咸萝卜条子就泡在稀饭里,用嘴叼上来一条子在嘴里嚼的咯吱咯吱的,剩下半截舍不得吃完,又吐回饭盆,继续咬馒头。

  这就是把自己的饭费输掉的下场,书院里从不禁止赌赛,你可以赌别人的学业超不过你,你也可以赌自己跑的最快,你哪怕赌自己比别人尿的远也没问题,但是,绝对不要有麻将,骰子,扑克这些纯粹的赌具上场,只要被抓住,垒一座假山是最轻的处罚。

  看到别人吃鸡蛋,喝八宝粥,买肉包子,自己啃咸菜也必须心服口服,愿赌服输,是书院的另一条规则,这里是聪明人的游乐场,如果认为自己做不了聪明人,那就做一个老实人也好,被骗的时间长了,怎么也会涨一些见识。

  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同,端着饭盆的学生都在朝着大门看,有些还不停的看掉在钟楼里的大钟,那里有一个仆役随时准备敲响那口钟。

  有一个胡人美女在挑战书院的大门,听说已经闯过了迷阵,现在正在破解最后的密码锁,虽然花了一天半的时间,离书院的记录还很遥远,但是光是一个前凸后翘的美女就足以吸引这些精力过剩的小子们。更不要说这个美女还在挑战书院的第一难。

  见美女不能不梳头,不洗脸。穿着脏衣服,所以今日的学生都是面貌一新。有显摆的还弄了一把折扇插在领子后面蹲在地上刨稀饭。

  眼看着连杆高高的扬起,就差最后一个环节就要脱开,李纲先生坐在轮椅上笑吟吟的准备看着一个新的记录诞生,那就是女子记录,想必这样一来,对书院的那些懒散的学生会是一个极大的促进。

  李泰一脸不削一顾的神情,在他看来,女人唯一的作用就是繁衍后代。好女人就是长得漂亮能生养这么一条标准,其他的全是扯淡,瞎猫碰着了死耗子才打开书院的大门,什么都说明不了,自己当年可没用这么久的时间,至于公输先生的帮助被他用春秋笔法一带而过。

  牛筋还绑在门框上,不知道纸包里的面粉有没有受潮。开门的一瞬间立刻就会有面粉砸过去,李泰专门是来看一个嚎啕大哭的弱女子的,不是来看什么算学奇才的,世界上哪来那么些奇才,云烨一人李泰都觉得多,更不要一个蠢女人还要当自己的先生。云烨从青楼里找出来的奇才?到底她伺候男人的功夫强些,还是算学的功底强些,这些都需要时间来检验。

  李纲看到最后一个节点也被揭开,就挥挥手,顿时。雄浑,悠扬的钟声响起。一声,两声,三声,……

  书院的学子必须给智慧者一定的尊敬,肃容拱手,准备迎接新的先生。

  骄傲的希帕蒂亚的面容已经出现在门缝里,看着那张精致的脸,李泰的笑容变得越发的邪恶,随着大门渐渐打开,他的笑容就越发的诡异。

  大门打开了,希帕蒂亚昂着头才跨出一步,一个白色的影子就打在她的胸口上,白色的烟雾爆开,顷刻间,她就成了一个真正的白人。

  李泰撇撇嘴,双手背插在袖筒里,迈着八字步心情愉快的去书院的后山去看他的宝贝机械,纺织羊毛的事情,终于提到了议事日程上。

  谁都料想不到会出这种事,李纲愤怒的要找李泰的麻烦,一转眼却找不见人,正要上去安慰希帕蒂亚,却听见满脸面粉的希帕蒂亚慢悠悠的说:“书院的欢迎仪式真是独特,我怎么就忘记了这是一个自由奔放的地方,各种奇思妙想层出不穷的地方,一个人最危险的时候,就是站在最高峰的时候,我们在经历了各种磨难之后,最后取得了成功,殊不知,这才是危险时候,成功的骄傲让我们忘记了自己还身在险境,感谢书院在我一进门的时候给了我上了难忘的一课,我将铭记终生,一生都遵循谦卑,谨慎,一步一个脚印的把我自己的生命之路走到尽头,为此,我愿以此和诸君共勉。“

  李纲笑的极为开心,云烨的推荐没错,这是一个天生就会育人子弟的好先生,其他的先生也不由得为这几句话动容,处变不惊不说,还能迅速的化解自己的尴尬,让一张恶作剧变成了教育学子的范例,这个女人不简单。

  学子们更是给了希帕蒂亚潮水一样的掌声,刚才的恶作剧没有让她动容,但是这种热烈的欢迎,却击中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泪水喷涌而出,在脸上划出两道可笑的痕迹。

  李纲走上前去,伸出双臂说:“欢迎你,聪明的孩子,玉山书院欢迎你,但愿你能在玉山留下你不朽的名字。“

  希帕蒂亚连走几步,轻轻地拥抱了一下枯瘦的李纲,带着颤音一边行礼,一边说:“感谢您,仁慈睿智的长者,希帕蒂亚就像是一个流浪的孩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家。“

  李纲牵着希帕蒂亚的手给她一一介绍书院的先生,她得体的语言和礼仪得到了书院先生们的认同,最后介绍的是云烨,趁着李纲在和元章先生交谈的机会,希帕蒂亚说:“尊敬的侯爵阁下,如果您不告诉到底是谁安排了这场闹剧,我就很有兴趣去和您的夫人说说我们相处了一夜的经过。那是一个让人怀念的夜晚。“

  云烨就知道自己就遇不见什么好人,小心眼的女人刚才是在说场面话,骄傲如她这样的女人吃了大亏岂有不找回来的道理。

  “你别奇怪,这倒机关可不是为你才单独设立的,皇帝陛下来的时候一样有,那时候是白灰,不过我还是告诉你吧,设立这道机关的家伙也是一个天才,今年只有十七岁,是一位亲王,今后你们有的是机会切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说到底,关我屁事,这里可不是埃及,你如果告诉我妻子我们关系暧昧,那么你知道我妻子会怎么做?她会想尽办法让你成为我的侍妾,这里把这种行为认为是一种美德。不要小看一个诰命夫人的能量,说不定有一天我回到家里,就会发现你躺在我的床上。“

  说完就哈哈的笑着去找许敬宗安排希帕蒂亚的办公室,很明显,她不能和其他的先生共用一间办公室。

  洗漱一番,换过衣服之后的希帕蒂亚显得明艳动人,一举一动一笑一颦之间似乎都带着一股魔力,让书院的小男生们个个神魂颠倒,争着抢着要为希帕蒂亚带路,参观书院,用不着云烨出马了,这些混蛋一定会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自己的美女老师,如果老师想问他的祖宗八代,估计都不会有问题。

  所有地方都走遍了,只有一间偏僻的房间没人带希帕蒂亚去参观,好奇的希帕蒂亚刚刚把头探进窗户,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就贴着脸钉在窗框上,不知道是胆子大,还是在故作镇定,希帕蒂亚问屋子里身材高大的男子:‘我是新来的老师,你能告诉我你是在做什么?“

  屋子里被一大片地理模型所占据,有高山,有平原,还有蓝色的大海,其中一条河流贯穿其中,这条河流里有水在流淌,河面上还飘着一些精致的小船的 模型,另外一个小小的少年正在不停的往水里加沙子,很奇怪,他总是把沙子称量过之后才会加进去,看到希帕蒂亚在看他,羞涩的笑了一下,继续自己的工作。

  身材高大的男子粗暴的把她推出去,然后把窗户关死,理都不理她。

  旁边的学生赶紧解释:“先生,您不要生气,他就是这个样子的,他想在大海和黄河之间开凿一条运河,其他的事情都做好了准备,唯有那些沙子是最大的敌人,因为河水里夹着沙子,这个地段水流平缓,总有沙子沉淀下来,用不了多少年,河道就淤塞了,再说入海口也总是在延伸,总不能无休止的建造海港码头吧,所以他烦躁,您不要怪他。”

  希帕蒂亚对学生说:“这样的人是值得尊敬的,他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自己的工作里面,忘记了外面的世界,我相信他总会找到解决的办法.,是我们不该打扰他。”

  “先生,我们还是带你去参观巨龙头骨,和大鱼的骨架吧,那里才是书院最值得观看的地方。”

  “胡说,图书馆才是书院的精华,咱们书院的藏书可是天下之冠,这些天又印了好多孤本,善本,李纲先生说那里才是书院的宝贝。”

  “都不对,蝴蝶馆才是先生该去的地方,现在那里有蝴蝶的标本超过了三百种,我回越州老家专门又抓了四种彩蝶,先生该去那里看看。”

  “胡说八道,先生是算学名家,怎么都该去后山看看李泰那里的建构模型才是,他号称算学的天才,先生去打击一下他的嚣张气焰才是。”

  “天才,你是说算学的天才么?” 希帕蒂亚抬头笑着问那个激动地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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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节都是报应


  得知李泰就是那个陷害自己天才之后,希帕蒂亚就觉得自己作为老师的威望就该从这个刺头身上树立,在向云烨请教过得罪亲王的后果后,就满怀欣喜地去准备自己的行动。

  原来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好的事情,在这个国家里老师可以把亲王吃的死死的,就是揍了,也不会有半点麻烦,皇帝还会再处罚自己的儿子一顿,大唐国简直就是老师的天堂。

  希帕蒂亚先生命令李泰来自己的办公室,说李泰在密度计算方面有一个小小的瑕疵需要解决,听到老师打算挑战自己最擅长的一面,李泰匆匆的就赶了过来,准备等先生的说法出现错误的时候,狠狠地讽刺一通,就飘然离去,云烨说过,在密度计算方面,自己是绝对的权威,如今权威受到质疑,这还了得?

  才来到先生的小楼底下,一盆冰水从天而降,把李泰浇了个透心凉,大热天浇凉水不算什么,但是水里加了冰就不一样了,李泰惨叫着刚要开始叫骂,希帕蒂亚的脸就出现在露台上,惊讶地对李泰说:“你怎么了?我在试验你说的密度,不小心掀翻了水盆,是不是淋着你了。”

  李泰勉强凑出一个笑脸摇着头说:“没关系,先生,大热天的浇点凉水也舒服一点,您认为学生编写的密度表有问题?”

  李泰露出大白牙瞅着楼上的希帕蒂亚发问,只要这个该死的女人指不出错误,就是自己发飙的时候了,云烨走说找茬子要找的有理,有据,有节,作为男人实在不好和女人计较一盆子水,但是涉及学问就不同了,这个必须整出个对错来。和男女无关。

  拿手攥了攥衣角的水,李泰踩着楼梯就要上楼,靴子里灌得都是水,每走一步都发出奇怪的声音,上了楼梯,才准备表现一下自己大人不计较小人过的王族风范,脚底下就不小心才到了一根小圆木,扑通一声就趴在了楼梯上。李泰没忙着起来,而是捡起身边的小木棒仔细研究一下,刚才上楼的时候没看到有木棒。

  希帕蒂亚赶紧过来扶李泰,低身的时候一道深深的乳沟就落在了李泰的眼里,又大又圆,最重要的是很有弹性,在李泰胳膊的挤压下似乎还有点变形。

  早就忘了自己来的目的,自己的那个十五岁的侍妾那里能和这个胡子女人相媲美,这是樱桃和胡瓜在比赛啊,正在李泰准备看得再仔细一点的时候。希帕蒂亚尖叫一声,连忙捂住了胸口。手自然收了回来,于是李泰只好再次重重的摔在地板上,楼板间隙里的尘土纷纷扬扬的飘落到了一楼。

  听到希帕蒂亚的叫声,李纲先生摇着轮椅从办公室里出来了,看到一脸娇羞的希帕蒂亚在捂着胸口,李泰面红耳赤,湿淋淋的趴在地上。脸色顿时变得阴沉,正要呵斥李泰,却听希帕蒂亚小声的说:“不怪李泰。刚才他摔倒了,我去扶他,一时忘记了男女有别,是我不好,害的他又摔了一跤。”

  听希帕蒂亚这样说,李纲点点头,鉴于李泰一向良好的操守,也愿意相信这是一场误会,胡人对于男女之妨不是太在意,闹点误会也是有的,就训斥了李泰两句,意思要他保持良好的君子之风,非礼勿视才好。

  李泰站起来,躬身谢过先生替自己掩饰的恩德,劲量让自己不断抽搐的面颊平缓下来,温言说:“先生,不知弟子在密度方面哪里做错了,还请先生示下,弟子回去就改。”

  既然谈论到了学问希帕蒂亚也顿时变了一张脸,两只手交叠着放在腹部,对李泰说:‘我仔细看了一遍你的密度表,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伟大的成就,但是你对事物的变化还有些生疏,不知道热胀冷缩的道理,只是一昧的追求在常态下的物体形状,不知道很多的物体在随着冷热的变化而变化,所以有些怕偏颇,你来,看看我做了一个实验,结果得出的结果完全不同。“

  李泰看着脚尖,决定不去看希帕蒂亚丰腴的臀部,随她进了办公室,发现架子上放了两个铜盆,一个装满了水,一个装满了冰。装水的盆子没什么稀奇,但是装冰的盆子那些冰已经高出了盆沿,明显的比水要多。

  “你看,水在不同状态下的大小不一样,都是同样多的水,结冰之后就比水多了一成左右,如果烧开之后变成气,又会大好多,所以啊,你的密度表需要重新补充,现在还不完整,你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去吧,我就不耽误你宝贵的时间了。“

  李泰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偷看先生的胸部,先生替自己瞒过去了,自己欠着先生一个好大的人情,再说先生也没说错,的确是自己的密度表需要进一步的完善,只能给先生鞠了一躬,转身一步一步的挨下楼去,等到了楼下长叹一声,咯吱咯吱的向后山走去。

  希帕蒂亚看着李泰走远,伸手从装冰的盆子里摸了一块冰放进嘴里,吸溜着嘴,重新拿起李泰的密度表自言自语地说:“这家伙确实是天才,这样的东西也能弄出来,不知道脑子是怎么长得,想把天底下所有的物体都用算学表现出来,这样一来,对于人类认知自己的世界有很大的帮助。看来默罕默德说学问虽远在中国,亦当求之,这句话没有半点错误。

  回头看看自己案子上高高的一摞子书,叹了口气,拿起翻开的一本书重新投入到那个由数字和线条构筑的世界。

  云烨的家里很热闹,颜之推,李纲,玉山,孔颖达,褚遂良,长安数的上的大儒全坐在他家里,等着云烨用乱七八糟的格式给他们作出一首绝妙的诗来。

  “小子,今日作出来就罢,如果做不出来休怪老夫翻脸,如果诗歌如此简单的能做出来,还要我们做什么,老夫吟了八十几年的诗,也没作出一首黄沙远上白云间来,如果你敢拿你师父的诗词来骗人,老夫今日一定会打瘸你的狗腿。”

  颜之推光溜溜的头顶都气的冒着热气,拿着拐杖不停地墩地,似乎不如此不足以表达他的愤怒。

  云烨这时候肠子都悔青了,自己那天实在是酒喝多了,脑子失去了控制,热血上头之下就替武将们出头,实在是蠢到家了。

  老家伙们就算了,可是帘子后面长孙正端着茶杯在喝茶,奶奶陪着,辛月在一边伺候,说什么今日是凑巧了,没想到能看到这样的大戏。

  云烨一点都不怀疑这出大戏的导演就坐在帘子后面,自己如今骑虎难下,从长孙似笑未笑面容就知道,她今天就是赖打假的。

  “ 小子,也不为难你,你就以地上的青草来给老夫凑出一首看得过眼的诗来。”颜之推瞪着牛一样的大眼睛看着云烨,他就不信随口命题云烨也能找出应景的诗来。

  不做不行,跑都没出跑,褚遂良,孔颖达就堵在门口,看着云烨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长孙笑的有些阴险,辛月担忧的瞅着丈夫,很是为他担心。

  “离离原上草。”云烨念出了第一句,心里祈求白老先生原谅,自己实在是没法子,这些人逼得太紧了。

  “嗯,还算对题,原上的草的确很茂盛。”颜之推闭着眼睛评价。

  “一岁一枯荣。“”这句也中规中矩,一年枯荣一次乃是常理,接着念,如果下两句念不出采来,老夫就动手。“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云烨一口气把两句一起念完,颜之推脸上的愤怒顿时就消失了,把这首诗翻来覆去的念了几遍,对帘子里的长孙说:”这小子的诗作的的却不错,皇后娘娘不用怀疑,就这一首诗在老夫看来尤胜那曲《凉州词》,作诗越是简单的字,其实就最是洗练,这首诗出来,老夫就心满意足,管他怎么作出来的,就算是野猪从地里拱出来的那又如何,一样是我大唐华章。“

  长孙谢过颜之推,咬牙切齿的对云烨说:“你如果照着这幅画作一首,本宫才会相信。“长孙本来指的是中堂上的老虎,想想又不妥,又把手指指向了桌子上的一副山水花鸟图案,图案看着热闹,山水花鸟全齐了,没有架构,没有章法,是最低劣的图画。这根本就是庄子上的油漆匠自己画的一副吉祥图案,有谁会对着这东西作诗?

  云烨的脸都抽成包子了,就连颜之推也睁开眼睛看了长孙一眼,咕哝了一句,又闭上眼睛,看样子对长孙的难题有些不满。

  “怎么,做不出来?你师父没做过这样的诗吧?有本事你做出来给本宫瞧瞧。”长孙现在就差仰天大笑了,如果老先生们不在,她一定会这样做的。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云烨期期艾艾把这四句念了出来,拱手作揖哀求不要让自己作诗了,太痛苦了,以后再也不作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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