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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全本] 【AV女优】作者:肖日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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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莎比犹疑着,她不知道这时候是不是应该进来。她的双脚踩在地上,不知挪
向哪里。是不是应该把自己的脚重新放进鞋子中,离开这里,还是赤着双脚去打
探一个究竟?

  她愣愣地立在那里足有半分钟,耳朵里充斥着那模糊的含混的做爱的声息。

  她想驱使自己离开,但是,她却觉得双腿沉重得尤如站立在白矮星上,简直
没有给她以动弹的可能。

  持续不息而又虚情假意的女人的呻吟声,持续不断地击打在她的空虚的心脏
上,她在这种泄漏出来的声音中,听到了一种令她震惊、令她汗颜、令她毁灭的
威胁。

  因为这声音很熟悉,熟悉到她几乎了解那每一个音频的起伏与走向,熟悉到
她知道这每一声波动后边的心情,甚至她都可以说清楚那一丝拿腔作调的叫床声
后边的虚假的动机。

  她按捺不住对这声音的追踪,因为,她觉得这不是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所
以,她没有理由放弃去了解事情的本末。

  拿定主意,她感到自己的心脏已经跳了出来,在自己的耳边发出巨大的震动
的扑扑声,她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突然被这扑扑声击倒在地。

  她光着脚,只有一层薄薄的白色透明丝袜,接触到平板如砥的地面,一丝淡
淡的凉意,从她的脚板底上,像蛇一样游动着,顺着她的皮肤,缓缓地向她的上
身攀爬,她觉得全身肌肤高度敏感,被一种恐怖的游动的瘙痒裹胁着,随时会突
然地向外崩裂。她克制着全身的那种难以忍受的麻辣感,气息奄奄地向前挪动着
脚步。因为脱去了鞋子,她觉得自己变得平凡而矮小,走在地上的感觉,轻捷得
听不得一点声音,只有从大理石地板砖上,传来她臆想中的咚咚的脚板与地板的
沉闷的撞击声。头脑里的「扑扑」声与脚板底的「咚咚」声,贯穿进她的听觉神
经中,她觉得整个世界都被一种像鸟翅一般扑动的撞击的声音所堵塞,所填满,
而屋子里传来的那种女人的虚伪的声音,却被排斥得异常的遥远,她因而在这样
的时候,获得了一种喘息与麻木的快意。

  她鼓足勇气,走近了小穆的房门。

 使她震惊与难堪的不是小穆的电脑里正在播放的是她与于健前一阵演出的那

  一部最新的A片,而是她看到了一幕她无力去承受的一个场景。

  她对自己的A片,因为她做过足够的麻木的准备,她从来不把她置放在她的
脑回里,所以,她能做到泰然地接触它们。

  而小穆的背后的行为,却是她无力去面对的,也是不敢去想像的。

  甚至她没有把小穆作为一个男人,她似乎更多的是把他作为一个小弟弟,一
个大男孩,后来他发展成为她的精神的乌托邦。

  她因为想维持住这种乌托邦在她心中的地位,她拒绝了小穆对她的那种暧昧
的激情。她可以感觉到这个男孩对她的那种好感,那种饥渴,但她知道,一旦越
过那最后的防线,她就变得一无所有,她害怕让自己重演那种她早就已经猜测到
的在小穆面前的面纱的揭去。

  在最后一段与小穆的若即若离的关系之间,她至少还有一种期待,一种幻想,
她既怕去加温两人感情,也害怕失去小穆,她似乎更愿意用这种目前的不冷不淡
的关系,联系着他们,至少,他们可以做到相敬如宾,不打破最后的距离与平衡。

  她甚至不愿意去想像他们的未来的可能,只是这种在一起的感觉,使她有一
种朦胧的期待。她知道情欲那种强烈的快感,会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力量,淹没任
何可以咀嚼、可以回味、可以沉吟的细小的情感的微澜,从此之后,情欲肆虐过
的战场上,再也没有期盼,再也没有温馨,再也没有心中潜流一样产生的暗暗的
窃喜。情欲就像一个久经沙场的老人,在它的面前,情感玩出的花样,就像一个
小女孩在成人面前的那种「人来疯」的显摆自己,显得相当的幼稚可笑。情欲是
情感的终结。也许莎比清晰地明白这种情欲的本质,她残忍地拒绝了小穆的那种
男人的疯狂的炽烈的热情,虽然她知道这种拒绝使他们的关系降温到几乎是一种
陌路人的地步,但是,她知道这是唯一可以保守自己、保全自己、甚至可以固守
着最后的一个让自己欺骗的梦境的办法。

  然而,此刻,她的这种痴心妄想,却被眼前的一幕破碎了。

  男人也许永远是一个情欲的动物,所有的男人都是这样的,他们需要的是肉
体,不管是现实中的他们,还是莎比梦境中的他们,都是一样的。

  在莎比愣愣地望着屋里的一切的时候,小穆掉转头来,他的神情是木然的,
因为他的下半身赤裸着,自慰的双手,尚未从他的独立苍穹的部位拿走。

  莎比猛地掉转头,她的心在猛烈地跳动着,她的脸上燃烧着火一般的红光,
她无处可逃,咚咚地踩着地板,跑进了卫浴里,然后砰地一声,把门死死地关住,
瘫倒在浴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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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莎比心跳脸红,几乎无法自持。她让自己冷静下来,喘着粗重的气,寂守在
空旷的卫浴中。在最初的眼睛感受到的震惊之后,她的心中,却莫名其妙地涌现
出一种羞怯的甜蜜的心情。这种很怪的感觉,像潮水一样,冲洗掉刚才当头棒喝
般的那种震惊,然后又像缓缓地退去了的水位,使她的心灵裸露出来,顿时变成
一片漠漠平阴般的沙滩,坦荡无垠,却有那细细的甜滋滋的津液从沙面上,润物
细无声地渗透出来,充溢在她的整个灵魂中。

  她简直不相信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在最初的一刻,她强烈地自责自己,难
道自己真的堕落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了?难道自己的骨子里真的变成了一个淫荡的
女人?看到自己的A片可以激发出男人的反应,会在心里涌现出一种洋洋自得?

  然而,她很快否定了自己对自己的判断。莎比突然间明白,她感到欣慰的原
因,仅仅是因为那个男人是她在心里默许了的那个男人,是她可以在心里接受的
男人。当想到这个男人窥视着她的性表演并有着强烈的反应的时候,她的得意的
原因,只是因为快乐于他的喜欢,满足于他对她的注重。

  「你为什么这样?」莎比在这里责问道。「那个荧光屏里一丝不挂的女人,
就在你的身边,你为什么对这个女人充满性想像?我是曾经拒绝过你,可是我没
有挡住你的门。你为什么那么自尊地承受着一个女人的拒绝?甚至我晚上睡觉时
都没有把门关住,可你却绅士一般地从未越雷池半步。你要的东西,明明就离你
近在咫尺,你却愿意隔着荧光屏流溢着你的想像。拿去吧,拿去吧,如果你对那
个象素组成的女人情有独钟的话,那么,现实中的这个女人,你一并拿去吧。」

  在这一刻,莎比觉得所有制约自己的因素都解开了。不可否认,她以前一直
以为小穆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这一点,给予了她保留自己自尊的最后一缕空间,
也使她鸵鸟一般地得过且过地享受着一个女人应有的虚荣。她觉得自己之所以能
与小穆得以和睦相处,就是因为自己真实身份的一种隐瞒,然而这种隐瞒,使她
中气不足,软肋受伤,她常常必须护着自己的那一块内心的软驱,她从不敢把自
己的全部一切纵情地释放出来,这导致她一次次地在小穆的那种激情面前望而却
步,然而,现在一切都揭开了,她看到了一个男人在背后对她的那种性向往,哪
怕是带有一种令她汗颜的色情的赤裸裸的意图。这一切如梦初醒,在最初的惊愕
之后,竟然幻化成一种甜蜜的自我吟味。撕开一切面纱,她卸掉了一切背负着的
沉重的包袱,她突然觉得自己焕然一新,内心里那一块必须遮遮掩掩的隐秘的领
域,她再也不需要费劲地粉饰了。她突然觉得自己的灵魂,可以直接地指挥着她
的身体,之间再也没有什么额外的因素可以阻隔,连她自己都难以想像,她竟然
感到全身一身轻。

  在窥视到一个男人的秘密后,她更多地涌上的是一种怜悯。一个面对着A片
打飞机的男人,实际上是一群可怜的人,他们从本质上讲是孤独的,是惧怕社会
的。他们至多属于一种意淫的范畴。如果说孤独者是可耻的话,那么,意淫的男
人则是可悲的。

  手淫是怯弱者的一种救亡,拯救的是被肉体掳掠的灵魂。莎比在看到那一幕
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是波姬小丝十五岁时主演的电影《青春珊瑚岛》,这是
最近莎比在网上看的一部比较老的影片。影片表现一对男孩女孩因为一次航行失
事,而流落到一座孤岛上,两个原始的没有受过人类教育的男孩女孩,必须独自
地面对着青春期来临的所有毁灭一切的地震。影片中,那女孩突然而至的潮信,
把她吓的半死,而她偷窥到那个男孩躲在海边的角落里、独自自慰的一幕,同样
体现了一种青春的困惑。也许有了电影中这个镜头的铺垫,莎比没有对小穆的那
种同样的行为,产生过一种强烈的抵触情绪,她觉得容易理解一个没有女朋友的
男人的这种自我满足、自我解脱的行为。当她发现自己突然为小穆寻找借口与理
由的时候,她猛地感到悚然一惊。

  她突然作出了一个斩钉截铁的决定。

  她打开了卫浴的门,小穆的房间里,发出死一样的寂静,她蹑手蹑脚地走回
到自己的卧室,从自己的衣服柜里,抱出一团衣服,然后重新回到卫浴里。

  她匆匆地沐浴干净,然后穿上一堆从没有试用过的内衣。这是她前一度时期
逛商店时零打碎敲买回来的。购买欲是女人的一种习惯,在内衣店里,她会被那
些衣服展现出的想像所吸引,那是所有女人对自我粉饰的期翼与向往。今天,她
把这些买回来、一直沉睡在箱底的衣服打开,因为她以前觉得这种飞翔的梦幻,
没有一个人能值得与她共享,所以,她宁愿让这些衣服沉寂着。此刻,她要让自
己伴随着这种衣服一起展翅飞翔。

  蕾丝型的塑身胸衣,把她的婉而小巧的乳房,小心翼翼地扶起,就像一只撒
娇的猫咪,用猩红的舌头,舔着她的晶莹剔透的肌肤,舌头触及处,她的饱满的
乳房的边缘,富有弹性地怯弱地凹陷着;可调节式肩带,把她的瘦削而玲珑的肩
膀,展现出最绰约的丰姿,凹凸有致的肩窝,在室内的光线中,涂抹着迷人的阴
影,显得奇巧而精致;高腰丁字裤,把她的丰腴的身材最全面地展现出来,而最
为突出的是,这种丁字裤的前沿,缀着一朵白色的绒毛,既坦现出身体的神秘,
又用毛绒绒的遮掩,讳莫如深地隐藏住最后的一抹弹性;下身着一件弹力网加莱
卡边连吊袜带,则把她的腿部修饰得修长而神秘。对着镜子,她略施粉黛,点染
唇彩,一点眼影,鲜活了她的双眸,一抹胭脂,生动了她的嘴唇,镜子里的女人,
像一个仙女,自天空飘然而下,令人间失色。

  她把自己的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女为悦已者容」是一句陈词滥调,但,
女人当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奉献心爱的人的作品的时候,她的创作激情是最为高
亢的,最为兴奋的。

  她满意地看着自己,欣赏着自己,甚至有一些恋恋不舍,但她没有强化这种
珍惜自己的感觉,爱使女人愿意把自己的美丽奉献出来,她愿意拿出一个婴儿般
粉嫩干净、仙女般不沾灰尘、圣女般不容玷污的原汁原味的身体,听任心爱的人,
去作践,去破坏,去撕裂。她愿意,愿意把自己打扮得淳澈透明,像一泓碧波,
让男人去着色;她愿意自己变作一团洁白无暇的羽毛,让男人去打湿污损。

  打扮完毕,她缓缓地开了房门。屋子里相当的宁静,再也听不见发自电脑的
那种音响的噪音,小穆的房间里,像潜伏着一个巨大的野兽,此刻正是扑出前的
宁静。

  莎比没有惧怕,她愿意去施舍自己,以前她觉得用的是灵魂,现在她愿意用
身体来偿付。

  「穆岩,你在吗?你出来一下。」莎比轻柔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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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莎比心跳脸红,几乎无法自持。她让自己冷静下来,喘着粗重的气,寂守在
空旷的卫浴中。在最初的眼睛感受到的震惊之后,她的心中,却莫名其妙地涌现
出一种羞怯的甜蜜的心情。这种很怪的感觉,像潮水一样,冲洗掉刚才当头棒喝
般的那种震惊,然后又像缓缓地退去了的水位,使她的心灵裸露出来,顿时变成
一片漠漠平阴般的沙滩,坦荡无垠,却有那细细的甜滋滋的津液从沙面上,润物
细无声地渗透出来,充溢在她的整个灵魂中。

  她简直不相信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在最初的一刻,她强烈地自责自己,难
道自己真的堕落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了?难道自己的骨子里真的变成了一个淫荡的
女人?看到自己的A片可以激发出男人的反应,会在心里涌现出一种洋洋自得?

  然而,她很快否定了自己对自己的判断。莎比突然间明白,她感到欣慰的原
因,仅仅是因为那个男人是她在心里默许了的那个男人,是她可以在心里接受的
男人。当想到这个男人窥视着她的性表演并有着强烈的反应的时候,她的得意的
原因,只是因为快乐于他的喜欢,满足于他对她的注重。

  「你为什么这样?」莎比在这里责问道。「那个荧光屏里一丝不挂的女人,
就在你的身边,你为什么对这个女人充满性想像?我是曾经拒绝过你,可是我没
有挡住你的门。你为什么那么自尊地承受着一个女人的拒绝?甚至我晚上睡觉时
都没有把门关住,可你却绅士一般地从未越雷池半步。你要的东西,明明就离你
近在咫尺,你却愿意隔着荧光屏流溢着你的想像。拿去吧,拿去吧,如果你对那
个象素组成的女人情有独钟的话,那么,现实中的这个女人,你一并拿去吧。」

  在这一刻,莎比觉得所有制约自己的因素都解开了。不可否认,她以前一直
以为小穆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这一点,给予了她保留自己自尊的最后一缕空间,
也使她鸵鸟一般地得过且过地享受着一个女人应有的虚荣。她觉得自己之所以能
与小穆得以和睦相处,就是因为自己真实身份的一种隐瞒,然而这种隐瞒,使她
中气不足,软肋受伤,她常常必须护着自己的那一块内心的软驱,她从不敢把自
己的全部一切纵情地释放出来,这导致她一次次地在小穆的那种激情面前望而却
步,然而,现在一切都揭开了,她看到了一个男人在背后对她的那种性向往,哪
怕是带有一种令她汗颜的色情的赤裸裸的意图。这一切如梦初醒,在最初的惊愕
之后,竟然幻化成一种甜蜜的自我吟味。撕开一切面纱,她卸掉了一切背负着的
沉重的包袱,她突然觉得自己焕然一新,内心里那一块必须遮遮掩掩的隐秘的领
域,她再也不需要费劲地粉饰了。她突然觉得自己的灵魂,可以直接地指挥着她
的身体,之间再也没有什么额外的因素可以阻隔,连她自己都难以想像,她竟然
感到全身一身轻。

  在窥视到一个男人的秘密后,她更多地涌上的是一种怜悯。一个面对着A片
打飞机的男人,实际上是一群可怜的人,他们从本质上讲是孤独的,是惧怕社会
的。他们至多属于一种意淫的范畴。如果说孤独者是可耻的话,那么,意淫的男
人则是可悲的。

  手淫是怯弱者的一种救亡,拯救的是被肉体掳掠的灵魂。莎比在看到那一幕
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是波姬小丝十五岁时主演的电影《青春珊瑚岛》,这是
最近莎比在网上看的一部比较老的影片。影片表现一对男孩女孩因为一次航行失
事,而流落到一座孤岛上,两个原始的没有受过人类教育的男孩女孩,必须独自
地面对着青春期来临的所有毁灭一切的地震。影片中,那女孩突然而至的潮信,
把她吓的半死,而她偷窥到那个男孩躲在海边的角落里、独自自慰的一幕,同样
体现了一种青春的困惑。也许有了电影中这个镜头的铺垫,莎比没有对小穆的那
种同样的行为,产生过一种强烈的抵触情绪,她觉得容易理解一个没有女朋友的
男人的这种自我满足、自我解脱的行为。当她发现自己突然为小穆寻找借口与理
由的时候,她猛地感到悚然一惊。

  她突然作出了一个斩钉截铁的决定。

  她打开了卫浴的门,小穆的房间里,发出死一样的寂静,她蹑手蹑脚地走回
到自己的卧室,从自己的衣服柜里,抱出一团衣服,然后重新回到卫浴里。

  她匆匆地沐浴干净,然后穿上一堆从没有试用过的内衣。这是她前一度时期
逛商店时零打碎敲买回来的。购买欲是女人的一种习惯,在内衣店里,她会被那
些衣服展现出的想像所吸引,那是所有女人对自我粉饰的期翼与向往。今天,她
把这些买回来、一直沉睡在箱底的衣服打开,因为她以前觉得这种飞翔的梦幻,
没有一个人能值得与她共享,所以,她宁愿让这些衣服沉寂着。此刻,她要让自
己伴随着这种衣服一起展翅飞翔。

  蕾丝型的塑身胸衣,把她的婉而小巧的乳房,小心翼翼地扶起,就像一只撒
娇的猫咪,用猩红的舌头,舔着她的晶莹剔透的肌肤,舌头触及处,她的饱满的
乳房的边缘,富有弹性地怯弱地凹陷着;可调节式肩带,把她的瘦削而玲珑的肩
膀,展现出最绰约的丰姿,凹凸有致的肩窝,在室内的光线中,涂抹着迷人的阴
影,显得奇巧而精致;高腰丁字裤,把她的丰腴的身材最全面地展现出来,而最
为突出的是,这种丁字裤的前沿,缀着一朵白色的绒毛,既坦现出身体的神秘,
又用毛绒绒的遮掩,讳莫如深地隐藏住最后的一抹弹性;下身着一件弹力网加莱
卡边连吊袜带,则把她的腿部修饰得修长而神秘。对着镜子,她略施粉黛,点染
唇彩,一点眼影,鲜活了她的双眸,一抹胭脂,生动了她的嘴唇,镜子里的女人,
像一个仙女,自天空飘然而下,令人间失色。

  她把自己的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女为悦已者容」是一句陈词滥调,但,
女人当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奉献心爱的人的作品的时候,她的创作激情是最为高
亢的,最为兴奋的。

  她满意地看着自己,欣赏着自己,甚至有一些恋恋不舍,但她没有强化这种
珍惜自己的感觉,爱使女人愿意把自己的美丽奉献出来,她愿意拿出一个婴儿般
粉嫩干净、仙女般不沾灰尘、圣女般不容玷污的原汁原味的身体,听任心爱的人,
去作践,去破坏,去撕裂。她愿意,愿意把自己打扮得淳澈透明,像一泓碧波,
让男人去着色;她愿意自己变作一团洁白无暇的羽毛,让男人去打湿污损。

  打扮完毕,她缓缓地开了房门。屋子里相当的宁静,再也听不见发自电脑的
那种音响的噪音,小穆的房间里,像潜伏着一个巨大的野兽,此刻正是扑出前的
宁静。

  莎比没有惧怕,她愿意去施舍自己,以前她觉得用的是灵魂,现在她愿意用
身体来偿付。

  「穆岩,你在吗?你出来一下。」莎比轻柔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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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穆出现在房间外面,他穿着整齐的衣服,显然,在莎比把自己关在浴室里
的这一段时间里,他已经彻底地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了。

  莎比看到,他的眼睛里根本没有一种如狼似虎的强烈的欲望,反而像一个迷
途的羔羊般地漶散着一蹶不振的茫然,他的眼睛,甚至不敢正视莎比,一瞬即逝
地躲开了。

  「穆岩,」莎比觉得喉咙干燥,她觉得竟然找不到那种暧昧的气氛,她咬着
牙关,脸上凑合出尴尬的笑容,特意的装扮,使她失去了一种自然的随意,「穆
岩,我……你过来啊。」

  莎比努力克制着扮演的挑逗男人的那种感觉,她需要表述的是,这是一个礼
物,一个你需要的礼物,一个你在人后欣赏着并且梦想着的礼物,现在活生生地
在你的面前,你可以轻而易举地可以拿去。但是,她无法真诚地表达出来,在她
想这样诉说的时候,给她自己的感觉,倒好像自己在卖弄似的。

  这时候,她遭遇到了她以前在看《绝代宠妓》所意识的那个问题,就是曾经
出卖过的肉体,当她愿意真心奉献的时候,竟然找不到孰真孰假的感觉,昔日的
逢场作戏,掩盖了真情实感,使肉体的偿付大打折扣。

  这种困惑像闪电一样,闪过她的心灵,她觉得自己再也不能纠缠于那种缓慢
的进展了,她走向小穆,一言不发,默默地靠在小穆的身上,「穆岩,别再让自
己折磨了,我也不要折磨自己了。」

  不知为什么,莎比的鼻子酸酸的,一股从自己肉体上散发出来的香气,碰着
了小穆的颈脖,反弹过来,她沉迷在这种氤氲的浓香中。

  小穆像一桩木头样,没有反应,莎比抬起头,她看到小穆正以惊弓之鸟的眼
神看着她,根本没有一个男人看到一个半xxx女人所应有的贪婪的欲火。

  「穆岩,我是真心的,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我再也不阻挡你了,穆岩…

  …以前怪我太冷淡了。」她尽量用一种柔言蜜语的声音说着,但是,连她自
己都觉得有一种词不达意的感觉。

  突然间,小穆轻轻地把他推开,他满脸窘困,满脸涨得痛红,「莎比姐,是
我不好,你就不要挖苦我好不好?」

  「穆岩,没有啊。」莎比的脸上绽着亲切的笑意,眼睛里跃动着亮晶晶的水
花,「我怎么会怪你。我真的没有怪你的意思。碟片中的那个女人是不存在的女
人,现在面前的这个女人才是真实的女人,只要你不嫌弃,她什么都是你的。」

  「别,」穆岩的眼睛低垂着,「我……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会更难受。

  我已经非常后悔了,你这样会让我更加自责,更加厌倦自己。」

  「穆岩,你应该理解我,前一阵,我躲避你,是因为我觉得不值得你留恋。

  但我忘了,你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你……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我。
我对你太冷淡了,但你知道,我没有更好地办法。」

  「莎比姐,我知道,我在你的眼中,很卑鄙,很下流,是的,我是有血有肉,
你这样做,只会使我知道自己更下流无耻,」小穆望了一下艳妆的莎比,迅速地
闪过眼睛,「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需要什么。看那些碟片,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反
应,请你原谅,我并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无法抑制那种肉体对快感的欲望,但这
与你无关,我没有觉得镜头里那个女人是你……不,不,我表达不清楚,我觉得
那是你,但不是身边的真正的你,而是一个与你无关、又像与你有关的女人。」

  「穆岩,我说过,我真的不会责怪你,我理解你,现在,不管那个女人是不
是与我有关,还是无关,你现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莎比殷勤地说道。

  「莎比姐,我已经错过了一回,我不想再错了。」小穆无力地说道,「但现
在我明白,你这样根本不是我想要的。……怎么说呢,我可能是一个弱者,一个
无能的人,我只能对着屏幕上的图像产生冲动,现在,我……真的没有那种想法。」

  莎比看着小穆吞吞吐吐的神情,他似乎一直在吃力地为自己辩驳着,为自己
的难堪寻找合理的解释,她可以看出这个男孩在她面前的自尊的丢失,以及费力
地为自己挽回面子的努力。她涌上一种深深的同情与怜悯,她便上前一步,再次
轻轻地依偎在小穆的身边,「我……无论如何都比镜花水月真实吧。」

  莎比话还没有说完,小穆猛地把她推开了。第一次他把她推开,小穆是窘迫
的,轻柔的,而现在小穆把她推开,却是蛮横的,坚决的。小穆的眼睛闪着愤怒
的神情,「小全姐,我说过,我不要你这样。在你的面前,我没有什么尊严,我
什么都没有,我只是一个……,一个对着你的影像……的男人,你可以嘲笑我,
可以轻视我,但你没有资格污辱我——当然,我是值得被污辱的。」

  「穆岩,我怎么在污辱你?我一直要弥补我的过错。」

  「你怎么有错?这与你有什么关系?这只是我私下的卑鄙、下流、无耻的行
为,完全是我的行为,」穆岩因为愤怒,说话变得流畅而一泻千里,「你怜悯我,
你嘲弄我,你随便怎么做都行,只是你不应该让我更加的难堪。」

  「穆岩,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呢?」

  「我不知道怎么说,」穆岩面红耳赤地说道,「我不是一个好男人,你离我
远一点行吧。」

  「我根本没有那个意思。我没有任何一点嘲弄你的意思。」

  「你的嘲弄不是明白无误的吗?你看到我有那种需要,你就把自己拿出来,
你以为我需要的,就是肉体,就是情欲的满足,你把我看成一个是只有肉体的人。

  ——当然,这不能怪你,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肉欲,我是鄙视自己,我可以鄙
视自己,但你不应该雪上加霜。我恨死我自己了,我都不知道我现在究竟需要什
么了。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我不希望你再来讽刺我,打击我,让我难
堪加难堪。」

  「穆岩,我真的没有当一回事,真的,我能理解你。」

  「你根本不了解我。你只是把我看成是一个需要肉体满足的人,实际上,这
是我的错,我的确给你看到了我是一个肉体满足的人,……怎么说呢,我觉得很
可笑,居然与你讨论这样的问题,我无法解释清我自己,只是我不需要你这样,
我不需要。」

  「说实话,穆岩,我也不知道能给什么,我也不知道能帮你什么。」

  「你不知道?你以为你很知道,你以为我需要什么。」小穆的反应异乎寻常
的强烈,反而是他在责怪着对面的这个女人,其实男人的虚张声势,只是一种内
心怯弱的表现。「在你面前,我的尊严已经一无所有了,随便你任意来污辱我吧,
这是你的权利,我无法挡住你这样。」

  「你不要这样想。我不是一个好女人,你都看到了,我哪里有一点自尊呢?

  我怎么会污辱你?怎么会让你难堪?我唯一的资本,就是我的身体,我都说
了,只要你不嫌弃,我怎么会怪你呢?」

  「我不想再重复了,你以为我需要的就是那些碟片上的内容吗?怎么说呢?

  我会在视觉上无法控制自己,肉体上无法控制自己,但我不想这样。你能相
信吗?

  你不相信。你以为你可以拿出你自己,来慰劳我,以为这是一个女人最宝贵
的东西,最可以让男人喜欢的东西。我可能会喜欢,喜欢一个女人的肉体,但我
想,这绝不是全部。也许我要求的太高了,期待的也太高了,而我在现实中的所
作所为也太低级了。你只看到我低级的需要,是的,那是我卑鄙的一部分,但你
没有权利污辱我内心里的需要。你把自己拿过来,以为可以满足我最低级的需要,
你以为这是你的最大的施舍。我虽然没有权利说,但你让我心里那么一点最宝贵
的东西都受到了污辱。」

  「穆岩,你想得太多了。」

  「你真的不能理解我?我还是有口难辩。我是一个卑鄙的人,卑鄙的人,就
没有在心里有一点幻想的要求了吗?」

  「穆岩,你总是自己贬低自己,我一直没有认为你有什么不好。」

  「行了,不要再说了,你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一切。我没有资格对你说什么,
但你这样做,我不仅没有脸面,连一点心里的支撑也没有了。」

  「穆岩,为什么我们说话这样困难?」

  「一切都是明摆着的,我感受到的,都感受到了。」

  说完,小穆扭过头,开了门,冲了出去。留下愣愣的莎比,呆若木鸡地立在
那里,无所适从。等她明白过来,她愤怒地把身上精心雕琢的衣服撕了下来,扔
进了垃圾桶里,她把无缘无故的怒气,发泄到这些性感衣着上,好像是它们是坏
了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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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莎比洗尽铅华,恢复原色,这时候才觉得有一点饿了。揭开锅,里面是空空
荡荡,连舌头都没有。也难怪啊,也没有人知道你中午要回来。胡乱地下了一点
面条,寡然无味地吃了一点,觉得浑身乏力,便上床和衣而睡。迷迷糊糊地睡了
不知多久,醒来看看时间,已经三点多钟了,打了一个电话,告诉钱盛肿,说头
有一点不舒服,能不去就不去了。钱主任未说什么,只让她好好休息。

  一直到暮色扑了上来,淹没了屋子,家里依旧是一团清冷在游荡。莎比懒懒
地起了身,上街卖了一点菜,估计小穆能回来,烧了几个拿手菜,还特别卖了一
点肉,她知道男人都喜欢吃肉,屋子里弥漫着肉欲的香气。

  左等右等,过了吃饭的时间,都没有等到小穆回来。她渐渐地意识到了什么,
担心开始涌上心头。男人都有一股牛脾气,这家伙牛脾气上来了,真的负气而走
了?到小穆的房间里看了看,东西原样不动,小穆不可能远走高飞,他总不能扔
下这一堆摊子不管不问吧。

  莎比渐渐地开始局促不宁,连看电视都心不在蔫。她拨了小穆的电话,发现
已经关机。他能到哪里去呢?凭着对小穆的了解,小穆基本上是把自己隔绝在现
实的世界之外的,他不可能在这个城市里再有一个安居之所,那么,他能落户于
哪里呢?

  与其坐卧不宁,不如出巡一趟。她开出车子,漫无边际地开了出去。她甚至
不知道去哪里。两边的灯火辉煌的楼房,像海底世界里浸泡着的宫殿,发射出水
灵灵的光束,更像争奇斗妍的星斗,布满了天际,甩弄着它们的飞眼,使每一双
盯着它们的眼睛,都觉得自己的渺小,觉得自己只是一个观望者。城市的巨大,
是以强奸者的姿态出现的,它让每一个人都成为城市浩瀚里的一粒弱不惊风的微
尘,城市中的个体的计量单位,是以纳米为尺度的。

  莎比只是觉得自己想出去走走,毕竟走在城市的沟回里,还有寻找的机会,
但这种寻访的可能性简直是微乎其微,然而,没有机会的机会,总是一个存在的
机会。

  莎比想到了最近在网上看到的一部好莱坞电影《银河漫游指南》,里面提出
了一个奇怪的科幻概念。任何不可能的事件都有存在的概率,那么,那个电影里
的一帮怪人,就发明了一种特别的机器,专门从微乎其微的概率入手,把那渺茫
的概率挖掘出来,变成存在的东西。有了这样的机器,那么,这世界上就不存在
什么不能实现的东西。这将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有了这个发明,只要开通这
个机器,就可以把在上海街头找到小穆的概率无限放大,变成实际的可能。

  然而幻想永远是幻想,耽迷于幻想,只是对自己的欺骗。远处,一道彗星一
般的光束,轰隆隆地开了过去,那是中山公园那边的三号线地铁,正趾高气扬地
行驶而过。莎比明白,自己不知不觉地来到了中山地铁站,曾经,她在这里与小
穆一起进出上海这个城市的中心地带。它把城市简约成两点一线的直线距离,反
而更容易成为介入城市的一种契机与借口。

  莎比把车子停到路边,下了车,穿过晦暗的道路,来到了地铁站。她不能确
定前进的方向,只是把散漫的心绪,随机地撒在城市的这些近似星际空间里的时
空穿越点的站台。

  因为无聊,因为空虚,她乘上地梯,上了地上铁。空旷的站台上,寥落地站
着几个孤独的等待的人群。因为站台上没有天蓬,空间显得硕大无朋,整个站台
被压缩般地葡伏在地下,有一些狼狈而凄清,相对于地下铁那种宜人的光线营造
出的匆促而繁忙的景像,这条地上线的地铁,没有多少值得人留恋的风光。展眼
望去,层次起伏的高楼,错综复杂地放射出醉意盎然的光线,整个天空似乎充溢
着混沌不清的醉意朦胧。在城市里,根本不需要看得清楚,似乎一切只需要凭着
感觉行事就可。

  莎比依偎着栏杆,任城市的夜风吹拂着自己,她觉得自己的肉体已经消逝,
只有一种精神的东西,屹立在风中,被风碾成细细的丝绪,慢慢地像天空里的高
积云一般纺出棉花状的云丝,一点点地散开去。

  肉体的激情,真的是一种短暂的行为啊,上帝赋予人类的那一种美妙的感受,
只能在疾快的状态下完成,处于一种肉体的亢奋期里,只能导致生物的覆灭。古
罗马的陨落与中国大明帝国的衰亡,都可以看作人类对快感的延时的逐欢而导致
的硬扁担似的崩折。也许是人类寻找自救,才发明了爱情?来代表肉欲消退之后
的那种精神的期待?为什么自己的脑海里,从没有想过那种A片里的过程?莎比
觉得自己真的能很好地处理表演与真实的关系,她从没有把表演里的程式化的兴
奋,转移到生活中来。

  在她充分地使用自己的肉体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灵尚没有开化,而维持
着一种纯洁的不曾玷污的洁净。在这样的夜里,她的这种对爱的渴望突然滋生出
来,变得异常的迫切。这种爱,也许并没有明确的指向与标志,它是漶漫的,随
机的,只是一种不清晰的渴望,没有指名道姓的思念,只是内心里的一种需要,
它希望有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给自己孤独的心以一种安慰。它有可能是
一种自恋,但自恋的结果,往往需要一个代用品。恋父情结与恋母情结,其实本
质上都是一种自恋的变形而已。

  从中山路这个站点出发,她可以感受到这里曾经带给她的期翼与温暖。不久
前,那个早春的夜晚,她与一个男孩曾经在这条线路上,度过了起伏不定的夜晚,
留下了高低不平的情感波动,也许正是这样的冥冥之手,支使着她不由自主地又
来到了这里,她好像能在这里等到一个旧梦,等到一个不会再让心情失落的依托。

  想到这里,她似乎依稀地觉得,顺着这条同样的线路,她可以寻找到残留在
车箱里的昔日的旧梦,捕捉到未曾逝去的一点温馨记忆。

  地铁日益显示出在城市里的巨大的能量。这里充斥着故事与记忆。它的集中
与封闭,使得情绪可以积久不散。

  莎比重新回到地铁站,乘上地铁,她记得,在这一条曾经走过的路线上,小
穆曾经不放心地追随着她,一直追到近乎终点。时过境迁,她感受到小穆在那种
紧盯不放的状态下,对她的关心。当今天,她也在这同样的道路上,去追究一个
男孩的时候,她理解了当初小穆的那种心情。在一种换位思考的状态下,她似乎
钻进了小穆的心里,感受到他当时的心情状态。在这一刻间的幡然醒悟,使她重
新发现了小穆的善良与贴心,这样的寻找,是寻找小穆,更是寻找失落的记忆,
还有那遗珠散落似的没有警觉的陈年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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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不清是为什么,莎比在陆家嘴站下了车。因为她记得,这是那一晚与小穆
在这里逗留时间最长的地方。

  电梯缓缓地升起来,站外的东方明珠塔的巨大的塔体,无孔不入地钻进了眼
睛。莎比猛地想到朱大可在培训班上讲的「东方明珠塔」的阳具论,心里有一种
说不来的滋味。教授确实是教授,提到阳具,真是脸不变色心不跳。此刻,当这
一个巨大的阳具展现在面前的时候,人们可以说是熟视无睹,而小穆仅仅被自己
窥见了阳具,竟然像小孩子犯错一样,不见踪影,可见,小穆的心理承受力远不
能教授呢。

  姑且相信东方明珠塔是一个阳具,看看人们是多么热爱这个阳具,在它的上
面,装饰了光怪陆离的色彩,向世人抛着媚眼,如果评选世界上最无耻的阳具,
东方明珠塔应该说是首当共冲了。

  莎比环绕着东方明珠塔,向南走去,按照朱教授的理解,她此刻应该走在阴
毛的方位,再往南走,她应该进入到睾丸的位置了。

  当这样的念头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的时候,莎比心里骂道,这教授真是
什么他妈的玩意啊,以前拍A片的时候,对男人的那一套显摆的家伙,都是「过
后不思量」的,今天教授的那套谬论,倒使她的脑子里怎么也赶不走那恶心的说
法,看来现在的教授,更是恶心人来全不费功夫。

  穿过江边的防波堤,踩上台阶,黄浦江灰蒙蒙地夹峙在城市的光影里,像城
市的一条破旧的牛仔裤,扔在那里。莎比想到这里,不得不指责自己的头脑,今
天彻底地完蛋啦,都是那狗日的教授给害的,看什么,都要与人体联想起来。

  她怀着期待,更怀着虚无,散漫地走着。她没有去寻找,因为她知道概率不
会垂青她。

  这一边的江边,人数相对而言要较外滩那边清冷了许多。但栏杆边上,基本
也被人占据,只是空间的密度没有对岸那么紧而已。看到情侣们坐在江岸边的栏
杆上窃窃私语,莎比才知道,一个人来到这个地方,只会更明晰地知道什么叫孤
独。

  她喜欢把自己藏在光影里,因为这样使她感到安全。

  她来到上一次与小穆曾经坐过的长椅处,那里,早已被一对情侣占领,她默
默地回望着那一天与小穆在这里的情景,陷入到时空的错乱中。

  似乎他应该在这儿,应该在这儿才对。

  她有一点不好意思久待在这个被一对男女占领着的长椅边,那种感觉,就像
是一个窥视者似的。她重新走上台阶,回到了江堤上。回首,她看着对岸的那些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上海外滩,此刻的它们,像一堆积木,被光线映照着,给人
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而更吸引人眼睛的,却是外滩建筑后面的那些高低起伏、
怪里怪气的新型建筑,它们崎岖不平地像暴发户一样,用它们奇形怪状的造型,
压迫着低矮的外滩建筑,这就是上海人经常讨论与厌倦的光污染与无序建筑群。

  像什么呢?如果按照朱教授的阳具类合理推理的话,那么,对应的那些建筑,
就像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狗屎堆。

  莎比再次把目光移到那个长椅边,突然间,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长椅
前慢慢地蠕动着,然后停靠在江边的栏杆上,依着那儿,像一朵栖息在高天的黑
色云块,再也没有动弹。

  难道是城市里过多的光线漾进眼睛里导致的幻觉?莎比一时难以分清什么是
城市之夜里的真实。

  她一步步地跑下台阶,走近,走近,身影给她的熟悉的感觉,在暗夜里四处
弥漫,笼罩了她。只是她看到的仅仅是一个背影,她无法确认是否是真实。

  她被一群女孩的结伴游打扰了一下,停住了步伐,那个依着栏杆的男人,转
过身来,显然是被那群叽叽喳喳的女孩的声音所吸引,然而,就在那个男人转动
的一刻,莎比似乎在黑暗里,看到一条闪电般的光束,压过了城市的所有的光线,
在她与那个男人之间勾连起来。

  「穆岩……」莎比无意义地叫道。

  「小全姐。」她不仅看到他眼睛里的光亮,更听到了他几乎难以听见的喃喃
的低沉的喉音。

             9-26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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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像两个在陌生街头相逢的熟人,有一种异样的亲切。

  莎比跑了几步,绕过面前三三两两的人群,走到小穆的身边,小穆等她走近
了,拉住她的手,时间与空间的距离,消弥了他们之间产生的芥蒂。也许他们在
这一刻感受到的是城市相同的压迫,就是:你们是一个孤独者。

  他们之间似乎有一刻想逃离彼此的接近,但城市的残忍的手,推搡着他们,
干燥着他们的灵魂,使他们感受到,他们是这块陌生土地里最亲近的两个。

  两个人都因为工作身份的特殊,而自觉地与现实生活隔绝了起来,他们之间
感受到的那种同一背景的默契,是任何别的人无法给予的。

  经过中午那一段波折,此刻在外滩的相逢,使他们已经远远地把那一场不快
抛弃到遥远的地方,在不期而至的生分之后,他们倍感珍惜唯有他们在一起才能
感受到的亲切感觉。

  「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小穆倚着栏杆上,看着莎比。他的脸上挂着平和
的表情,与中午时的那种剑拔弩张的态度判若两人。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莎比歪着头,带着一种挑战的调皮神情说道。

  「我可没有说你不能来啊,只是,我说你能来,并不代表你真的会来啊。」

  「看样子,你说我不能来,我倒会来的。」莎比微笑着说道。

  「怎么会这么巧呢?难道你到这里,还是与我有关的?是我先说了你不能来,
才有了你的来?」

  「不管你有没有说,你不觉得我来到这里,是因为你吗?」

  「真的?那我真是感到荣幸了。真的是这个原因吗?」

  「你想我还会有什么其它原因?除了你,我一个人会来到这里吗?」

  「那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小穆惊讶地睁大眼睛,把莎比的手紧紧地攥
在手心里,仿佛会怕她一振翅就能飞走。

  「你别这样,捏得我好疼噢。」莎比扭曲着面孔,直到小穆松开了她的手,
她也倚着江边的栏杆上,头微微地侧过来,看着小穆,「我当然知道了,你知道
女人有第六感的。」

  「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这也能猜测到?」

  「我可不会算命,只能说是瞎猫撞上死老鼠罢了。」

  「你说我是死老鼠。」

  「是你自己这样说的,你说是,就是‘是’了。」莎比噘着嘴,看着他。

  「你?老鼠也会吃大米的。」小穆故意装出一副凶狠的表情。

  「我不怕你,我又不是大米。」

  「老鼠还喜欢吃奶酪的。」

  「我更不是奶酪。」

  「那你选吧,选一个老鼠爱吃的东西。」

  「唉,一直说吃啊吃的,你晚饭吃过了没有?」莎比转过身,看着小穆,然
后她就势反转过来,从倚着栏杆变为趴着栏杆,眼睛却看始终看着小穆。

  「我不想吃,一点想吃的感觉都没有。」小穆也侧转身子,两个人一起面向
黄浦江,看着流淌着波光粼粼的灯海与河水。

  「小穆……」莎比欲言又止地说道。

  「全姐,你别说了。我们不提那个事,好吗?」

  「好的。」

  两个沉默地望着远方,灿烂的灯光持久地辉映在眼睛里,使眼睛变得疲惫而
失去了感受力,他们对远处的流光溢彩的灯海都似乎视而不见。

  「全姐……」小穆开口说道。

  「嗯,你说啊。」莎比低声地应道。

  小穆把手轻轻地放在莎比的肩膀上,莎比没有拒绝,他们感到这种若即若离
的接触的感觉是他们此刻最为需要的。小穆可能想到刚才不提旧事的建议,没有
吱声。

  「小穆,你还记得上次我们来过这里吗?」莎比打破了沉默。

  「知道,上次,你可吓死我了,你只顾自己跑啊跑的,我差一点没有追上。」

  「你知道上次是因为什么原因吗?」

  「不知道啊。你当时也没有说。」

  「你知道小火当时说我什么了?」

  「不知道。」

  「你想知道吗?」

  「如果你肯告诉我,我当然想了。」

  「她当时说我是——婊子。」莎比平静地说道,好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

  「什么?她有什么资格这样说你?」小穆声音急促地说道。

  「别问她有没有资格,她说的是事实啊。」

  小穆把莎比的肩膀紧紧地搂住,莎比转过头,有一点奇怪地看着小穆的偏激
的情绪。小穆说道:「她怎么说的是事实?你根本不是,你根本不是。」

  「穆岩,想想上次我真可笑,」莎比垂下眼睑,目光盯着看不到色泽的江水,
「我何必要作出那样偏激的反应呢?我真的是的。我为什么不敢正视我自己的真
实身份呢?现在看来,我真是很虚荣,很胆小如鼠。」

  「全姐,你在我心目中,永远是美好的,永远是一个好姑娘。」

  「穆岩,我知道你对我好。也许正是因为我知道你希望我好,所以上次,我
特别不能承受。我想躲避现实,可是你知道现实是躲避不了的,该是怎么样,就
还是怎么样。我现在反而很平静了,不会再那样冲动了。我在你面前,真实是怎
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你什么都知道了,我也用不着去掩饰什么了,你知道我
把心里的一块石头放下来了,这就是我现在的感觉。」

  「全姐,今天下午我也想了许多。我们其实都有一个在人背后的真实。总以
为这种真实只有自己能知道,一旦被别人知道了,就觉得面上无光,自尊心丧失。

  现在我想清楚了,我们不完美,但并不可耻。」小穆努力把自己与莎比一起
纳入到他表述的那种范畴中。

  「不,穆岩,我与你是不一样的。我的职业是出卖色相,而你这样至多属于
一种隐私,也是一种正常的隐私。你是纯洁的,你没有必要自责。」

  「全姐,你也没有必要自责啊。与你在一起这么久了,我从没有把你想像成
碟片中的那个女人,我觉得你像是我的一个亲人,你可以说那是恋人。我懂得了
什么叫爱的感觉。这是我很久都没有尝到的感觉了。」

  「穆岩,我没有那么好,我的确是小火说的那样,是另一种类型的——婊子,
一个对着镜头表演的婊子。」

  「全姐,我不准你瞎说。」小穆另一只手也搭在莎比的肩头,两双手扶着莎
比的娇弱的双肩,莎比努力扭曲着头,回避着与小穆的正视,小穆继续说道,「
在我的心目中,你永远是纯洁的,干净的,不是那样的女人。——原谅我,即使
我看碟片上的那个女人,我也只用的是我的肉体,而不是我的灵魂。全姐。我现
在突然懂得,一个人的灵与肉是分离的,真的很难掌握得好。」小穆沉浸着自己
的一瞬即逝的难以捉摸的对灵与肉的思考中。

  灵与肉的确是人类时时刻刻面临着的一种内在矛盾。

  每个人,都可以分解成心灵与肉体。当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建立联系的时候,
他们的关系,实际上是用各自的灵与肉捉对厮杀,按照最简单的组合计算,那么,
有四种状态:男灵对女灵,男灵对女肉,男肉对女灵,男肉对女肉。

  灵与肉之间有没有一种结合部,一种中介体?

  似乎是没有的。

  肉体主宰着的时候,表现为发情期,人类是没有发情期的,但肉体的欲望占
领上风的时候,的确可以扫荡一切理智。一个放浪形骸的男人,在发情期发作的
时候,可以独立自主地发泄着他的肉体,却可以把情降低为零。比如贾宝玉,当
他梦遗的时候,实际上意味着他已经步入了发情期。肉欲的巨大的诱惑,使他可
以与袭人发生性关系,但这不影响他继续相当美好地与林黛玉展开纯粹是灵魂的
沟通与交流。

  男人的灵与肉的关系,就像阳具可以用着射精与小便一样,可以肯定的是,
灵与肉并不可能当时并存,就像男人的阳具当用着情欲的出口的时候,排泄的闸
门就彻底地关闭了。完全是一种近乎铁轨道口似的机关,控制着男人的灵与肉,
使灵与肉可以泾渭分明地各主沉浮。

  一个出入风月场的男人,可能都会遭遇到小姐的如出一辙的理论熏陶。当一

  个男人用自己已有爱人或恋人假惺惺地推阻小姐的服务时(一般公款埋单的情况

  下比较多),小姐会用众口一词的腔口,劝道:「这是性享受,与感情有什
么关系呢?」

  从某种意义上讲,小姐是深刻地知道男人本性的,更广而言之,是清晰地解
悟了人类的本质的。小姐的意思是说,灵与肉是可以完全彻底地分离的。当小姐
说过这样的话的时候,我们不得不相信领袖的话:卑贱者最聪明,高贵者最愚蠢。

  那些开始时在小姐面前装模作样不肯就范的高贵者,都是经过这句话的启蒙
后才下水伏降,可以说明,小姐的理论无坚不摧,体现了理论对实践的巨大的指
导意义。

  闲话少题。就目前的状况来说,莎比是一个在镜头前展示肉体的人,小穆也
像看A片的男人一样,无法不对A片冲动起自己的肉体,但是,毕竟人类还有一
个灵,一个可以抛弃肉体而独立存在的「灵」。小穆与莎比此刻的感受,就是我
们上面所说的「男灵对女灵」的状况。他们有男肉与女肉,但是,遗憾的是,这
种男肉与女肉并没有在现实中对对碰起来,仅仅是通过A片实现了一次单向的遥
控作用,所以,此刻他们的「男灵对女灵」竟然可以超越于那种肉体的直接撞击,
高高地固守着心灵的那种一份圣洁,并且愿意去享受那一种至高无上的心仪与喜
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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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像两个在陌生街头相逢的熟人,有一种异样的亲切。

  莎比跑了几步,绕过面前三三两两的人群,走到小穆的身边,小穆等她走近
了,拉住她的手,时间与空间的距离,消弥了他们之间产生的芥蒂。也许他们在
这一刻感受到的是城市相同的压迫,就是:你们是一个孤独者。

  他们之间似乎有一刻想逃离彼此的接近,但城市的残忍的手,推搡着他们,
干燥着他们的灵魂,使他们感受到,他们是这块陌生土地里最亲近的两个。

  两个人都因为工作身份的特殊,而自觉地与现实生活隔绝了起来,他们之间
感受到的那种同一背景的默契,是任何别的人无法给予的。

  经过中午那一段波折,此刻在外滩的相逢,使他们已经远远地把那一场不快
抛弃到遥远的地方,在不期而至的生分之后,他们倍感珍惜唯有他们在一起才能
感受到的亲切感觉。

  「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小穆倚着栏杆上,看着莎比。他的脸上挂着平和
的表情,与中午时的那种剑拔弩张的态度判若两人。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莎比歪着头,带着一种挑战的调皮神情说道。

  「我可没有说你不能来啊,只是,我说你能来,并不代表你真的会来啊。」

  「看样子,你说我不能来,我倒会来的。」莎比微笑着说道。

  「怎么会这么巧呢?难道你到这里,还是与我有关的?是我先说了你不能来,
才有了你的来?」

  「不管你有没有说,你不觉得我来到这里,是因为你吗?」

  「真的?那我真是感到荣幸了。真的是这个原因吗?」

  「你想我还会有什么其它原因?除了你,我一个人会来到这里吗?」

  「那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小穆惊讶地睁大眼睛,把莎比的手紧紧地攥
在手心里,仿佛会怕她一振翅就能飞走。

  「你别这样,捏得我好疼噢。」莎比扭曲着面孔,直到小穆松开了她的手,
她也倚着江边的栏杆上,头微微地侧过来,看着小穆,「我当然知道了,你知道
女人有第六感的。」

  「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这也能猜测到?」

  「我可不会算命,只能说是瞎猫撞上死老鼠罢了。」

  「你说我是死老鼠。」

  「是你自己这样说的,你说是,就是‘是’了。」莎比噘着嘴,看着他。

  「你?老鼠也会吃大米的。」小穆故意装出一副凶狠的表情。

  「我不怕你,我又不是大米。」

  「老鼠还喜欢吃奶酪的。」

  「我更不是奶酪。」

  「那你选吧,选一个老鼠爱吃的东西。」

  「唉,一直说吃啊吃的,你晚饭吃过了没有?」莎比转过身,看着小穆,然
后她就势反转过来,从倚着栏杆变为趴着栏杆,眼睛却看始终看着小穆。

  「我不想吃,一点想吃的感觉都没有。」小穆也侧转身子,两个人一起面向
黄浦江,看着流淌着波光粼粼的灯海与河水。

  「小穆……」莎比欲言又止地说道。

  「全姐,你别说了。我们不提那个事,好吗?」

  「好的。」

  两个沉默地望着远方,灿烂的灯光持久地辉映在眼睛里,使眼睛变得疲惫而
失去了感受力,他们对远处的流光溢彩的灯海都似乎视而不见。

  「全姐……」小穆开口说道。

  「嗯,你说啊。」莎比低声地应道。

  小穆把手轻轻地放在莎比的肩膀上,莎比没有拒绝,他们感到这种若即若离
的接触的感觉是他们此刻最为需要的。小穆可能想到刚才不提旧事的建议,没有
吱声。

  「小穆,你还记得上次我们来过这里吗?」莎比打破了沉默。

  「知道,上次,你可吓死我了,你只顾自己跑啊跑的,我差一点没有追上。」

  「你知道上次是因为什么原因吗?」

  「不知道啊。你当时也没有说。」

  「你知道小火当时说我什么了?」

  「不知道。」

  「你想知道吗?」

  「如果你肯告诉我,我当然想了。」

  「她当时说我是——婊子。」莎比平静地说道,好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

  「什么?她有什么资格这样说你?」小穆声音急促地说道。

  「别问她有没有资格,她说的是事实啊。」

  小穆把莎比的肩膀紧紧地搂住,莎比转过头,有一点奇怪地看着小穆的偏激
的情绪。小穆说道:「她怎么说的是事实?你根本不是,你根本不是。」

  「穆岩,想想上次我真可笑,」莎比垂下眼睑,目光盯着看不到色泽的江水,
「我何必要作出那样偏激的反应呢?我真的是的。我为什么不敢正视我自己的真
实身份呢?现在看来,我真是很虚荣,很胆小如鼠。」

  「全姐,你在我心目中,永远是美好的,永远是一个好姑娘。」

  「穆岩,我知道你对我好。也许正是因为我知道你希望我好,所以上次,我
特别不能承受。我想躲避现实,可是你知道现实是躲避不了的,该是怎么样,就
还是怎么样。我现在反而很平静了,不会再那样冲动了。我在你面前,真实是怎
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你什么都知道了,我也用不着去掩饰什么了,你知道我
把心里的一块石头放下来了,这就是我现在的感觉。」

  「全姐,今天下午我也想了许多。我们其实都有一个在人背后的真实。总以
为这种真实只有自己能知道,一旦被别人知道了,就觉得面上无光,自尊心丧失。

  现在我想清楚了,我们不完美,但并不可耻。」小穆努力把自己与莎比一起
纳入到他表述的那种范畴中。

  「不,穆岩,我与你是不一样的。我的职业是出卖色相,而你这样至多属于
一种隐私,也是一种正常的隐私。你是纯洁的,你没有必要自责。」

  「全姐,你也没有必要自责啊。与你在一起这么久了,我从没有把你想像成
碟片中的那个女人,我觉得你像是我的一个亲人,你可以说那是恋人。我懂得了
什么叫爱的感觉。这是我很久都没有尝到的感觉了。」

  「穆岩,我没有那么好,我的确是小火说的那样,是另一种类型的——婊子,
一个对着镜头表演的婊子。」

  「全姐,我不准你瞎说。」小穆另一只手也搭在莎比的肩头,两双手扶着莎
比的娇弱的双肩,莎比努力扭曲着头,回避着与小穆的正视,小穆继续说道,「
在我的心目中,你永远是纯洁的,干净的,不是那样的女人。——原谅我,即使
我看碟片上的那个女人,我也只用的是我的肉体,而不是我的灵魂。全姐。我现
在突然懂得,一个人的灵与肉是分离的,真的很难掌握得好。」小穆沉浸着自己
的一瞬即逝的难以捉摸的对灵与肉的思考中。

  灵与肉的确是人类时时刻刻面临着的一种内在矛盾。

  每个人,都可以分解成心灵与肉体。当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建立联系的时候,
他们的关系,实际上是用各自的灵与肉捉对厮杀,按照最简单的组合计算,那么,
有四种状态:男灵对女灵,男灵对女肉,男肉对女灵,男肉对女肉。

  灵与肉之间有没有一种结合部,一种中介体?

  似乎是没有的。

  肉体主宰着的时候,表现为发情期,人类是没有发情期的,但肉体的欲望占
领上风的时候,的确可以扫荡一切理智。一个放浪形骸的男人,在发情期发作的
时候,可以独立自主地发泄着他的肉体,却可以把情降低为零。比如贾宝玉,当
他梦遗的时候,实际上意味着他已经步入了发情期。肉欲的巨大的诱惑,使他可
以与袭人发生性关系,但这不影响他继续相当美好地与林黛玉展开纯粹是灵魂的
沟通与交流。

  男人的灵与肉的关系,就像阳具可以用着射精与小便一样,可以肯定的是,
灵与肉并不可能当时并存,就像男人的阳具当用着情欲的出口的时候,排泄的闸
门就彻底地关闭了。完全是一种近乎铁轨道口似的机关,控制着男人的灵与肉,
使灵与肉可以泾渭分明地各主沉浮。

  一个出入风月场的男人,可能都会遭遇到小姐的如出一辙的理论熏陶。当一

  个男人用自己已有爱人或恋人假惺惺地推阻小姐的服务时(一般公款埋单的情况

  下比较多),小姐会用众口一词的腔口,劝道:「这是性享受,与感情有什
么关系呢?」

  从某种意义上讲,小姐是深刻地知道男人本性的,更广而言之,是清晰地解
悟了人类的本质的。小姐的意思是说,灵与肉是可以完全彻底地分离的。当小姐
说过这样的话的时候,我们不得不相信领袖的话:卑贱者最聪明,高贵者最愚蠢。

  那些开始时在小姐面前装模作样不肯就范的高贵者,都是经过这句话的启蒙
后才下水伏降,可以说明,小姐的理论无坚不摧,体现了理论对实践的巨大的指
导意义。

  闲话少题。就目前的状况来说,莎比是一个在镜头前展示肉体的人,小穆也
像看A片的男人一样,无法不对A片冲动起自己的肉体,但是,毕竟人类还有一
个灵,一个可以抛弃肉体而独立存在的「灵」。小穆与莎比此刻的感受,就是我
们上面所说的「男灵对女灵」的状况。他们有男肉与女肉,但是,遗憾的是,这
种男肉与女肉并没有在现实中对对碰起来,仅仅是通过A片实现了一次单向的遥
控作用,所以,此刻他们的「男灵对女灵」竟然可以超越于那种肉体的直接撞击,
高高地固守着心灵的那种一份圣洁,并且愿意去享受那一种至高无上的心仪与喜
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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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黄埔江上飘过来的浓重的水的气味,灌进了他们的鼻腔,这一片百年前曾
经的滩头,如今成为城市的核心地带,早已失去了哪怕一点的纯真的自然状态,
只有连接着大海的这条河道,像一条城市的秘密通道一样,反哺与输送着带着野
味的自然的气息。

  小穆与莎比观看着城市,一时没有声音,两个人好像沉浸在默契中。

  灵与肉是相分离的,对于男人来说,更是容易把灵与肉分裂成两半。但是,
肉的感觉,是不会长久的,为了维持肉的欢喻,人类用灵来支撑持久性。上面我
们就说过,爱情是人类的发明吗?

  很难想像,小穆搂着莎比的肩头,却没有一种色情的看法。

  因为接触,因为相知,感受到了肉体的脆弱,心灵的细腻,人在这一刻会珍
惜对方,护卫对方,怜爱对方,这是一种灵的境界吗?

  这是性中经常出现的转换方式。对一个没有必要承担后果的性对象,你从她
身上掳掠的是性的狂欢,你把以占领她的肉体为快慰,以虐待她、逼供出她的性
反应为乐趣,总之,你把她作为敌人,作为对垒的对象,中国古代就是把女人作
为「采战」的一种工具,体现出中国人从来没有爱情的传统,男女之间只有对立
与性战争,而没有心灵的融通。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男人与女人之间是只有男
肉对女肉。即使是《西厢记》这样唯美的杰作,张生看到小姐的第一反应,就是
在脑海中想像出男肉对女肉的赤裸媾欢图。

  但是,当你为她涌上爱情的时候,你会怜悯她,爱护她,轻柔她,她的每一
丝疼痛,都在你的关怀中,每一丝颤栗,都令你体贴入微。你会注重她的感受,
这就是从男肉上升为男灵了。

  超越了男肉的身体,具有了一种平和的爱情,你可能成为一个绅士,一个温
驯的男人,甚至你不愿去攫取她的肉体的秘密,只是愿意与她享受一种精神上的
互慰。

  此刻,小穆与莎比正是这样的一种境界。爱的最高境界,却不是做爱。这从
本质上讲是反人类的(因为如果失去性交,人类就将「人将不人」),但是,却
为人类创造了一种美好的精神世界。这究竟是人的悲剧还是人的喜剧?没有人知
道。对性进行过多的考究,就像面对浩淼的宇宙一样,你将会失去生存下去的兴
趣。你会产生虚无与无常的怪诞感。人大多数情况下,对性抱着鸵鸟一般的态度,
从不去追问它是否是纯洁,是否属于道德,是否尊严,因为人类明明知道性后面
的一切与道德规范相违悖的肮脏与庸俗,于是才用爱情来作为遮羞布。爱情这种
纯粹是意识形态的东西,像一团省略号一样,代替了性本身给人类带来的污点。

  璩美凤的性爱录像公开出来,令人觉得丑不堪言,其实那里面的性场景,不
正是一个正常人类的一种正常的交和状态吗?但因为把人类秘密的隐私没有经过
爱情的包装,直接地拎出来了,从而使得万众唾骂。璩美风的激情表演,并没有
使人们把这个联想施用到别人身上,因为人的鸵鸟思想发挥了作用,好像只有璩
美凤在这样地进行性表演,而别的人,都用别的方式进行性爱似的。人类对性采
取了只要隐藏着就可以宽容的态度。不让别人看到你的性方式,你就是一个完美
的人。

  《雷雨》中,当儿女辈乱伦的事情发生,鲁侍萍采取的方式,就是让这对有
了性关系的乱伦兄妹远走高飞,因为人类是习惯于这样的不见不怪的方式的。鲁
侍萍的这种鸵鸟态度,适用于性的各个旮旯与方方面面。

  AV女优的最大不同,就是她们是对着镜头进行表演,把人们背后的隐私,
公诸于屏幕前。也许没有人知道,AV女优只不过把表演与接触的器官移到了人
类的生殖部分来,与正规的明星们相比,其实说起来并没有什么巨大的区别,但
她们在人们的视野领域里,显然是一种奇怪的品种。

  小穆看过莎比的A片,但他因为知道她生活中的人,知道她的真实的用情感
慰藉在这个城市里的共同的孤独,他逐渐地脱离了她的肉体,而看重着她的灵魂。

  正像A片片场中的导演,可以激情洋溢地拍摄出如火如荼的A片而他们自己
不一定动情一样,这是因为他与影片中的女优们有过平凡的接触,消释了她们身
上的情欲的符号,不再视她们为色情的对象。陌生化是性欲勃发的前提。不知对
方来历与背景,只有外在的性感的刺激,对于男人来说,这是男肉状态的最外在
的诱因。赵土根导演提到电影学院里无美女,真正的美女都在大街上的原因,就
是因为电影学院的学姐学妹天天看到,肉体的新奇性已经烟消云散,倒是大街上
的惊鸿一瞥的女人,倒有几分激发男肉状态的新鲜劲。曾经一位女士介绍她如何
对付强奸者,就是她不停地与强奸男说话,迅速化解两人之间的陌生,果然有效
地控制了那个强奸男的强奸企图,甚至最后强奸男开始不好意思起来,灰溜溜地
夹着尾巴桃之夭夭了。

  所以,男人的爱情,总是男肉开始,升化为男灵的时候,他对肉体的欲望就
已经退求其次了,他开始行使着男人的仗义与恩赐的角色,扮演着一个动物世界
里雄性动物经常自命的舔犊情深的护持者的角色,就像那个威风八面地行走在母
狮群边缘地带的雄狮一样。人类的动物性,始终决定着人类的社会现象。贪官一
般是从玩弄女人开始,但是随着接触的加深,男肉的最终需要升化为男灵的境界,
这时候,一个保护女人的伟大动机驱使着他,要为那个已经升格为女灵的对象,
设置后路,所以,购卖豪宅、开店置业等等,就成为贪官们为他们包养的女人接
下来做的事情。我们可以歧视贪官行为的可耻,但是我们无法否认,他的确是一
个从男肉上升为男灵的进化者。

  在美国影片《风月俏佳人》中,一个富翁邂逅了一个妓女,典型折射出一个
男肉到男灵的转变过程。开始的时候,富翁只有肉体需要,随着相濡以沫,两情
相许,床上的情欲已经变得很微小了,甚至最后分别的时候,连最后一次做爱都
觉得索然无味了,分手时,就不再做爱,因为一种感伤,一种伤情,已经超越了
做爱所能带来的那么一点短促的快感。

  无数的事实说明,男肉是容易做到的,男灵却是痛苦不堪的。同样对于女人
而言也是如此,女肉永远是潇洒的境界,一旦升化为女灵,那么,那种痛苦却是
长远的,并且反过来会影响到肉体所处的现实世界。

  这个世界上,肉欲的方式是千篇一律的,中国最古代的性书中所描写的性交
方式,即使到今天,我们依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与时俱进的需要,但是,「灵」的
认识却是不断发展的,不断得到丰润的,且在发展的过程中,呈现出千姿百态的
新意来。为什么爱情从没有给人一种完善到终结的感觉,也就是这个原因。

  莎比与小穆也许没有想到这么久远的性的问题,但是,他们却在现实中确凿
无误地感受着灵魂相许的实在与丰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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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饿不饿?」莎比再次旧话重提。

  「饿不死的。再说,现在不是流行减肥嘛。」

  「你还减肥?我减肥还差不多。」莎比在暗中笑道。

  「没关系的,过去一个人呆着,我晚饭九、十点才会吃的。」

  「走吧,找一点吃的吧。」莎比挺直了身子,建议道。

  「吃什么呢?」

  「你想吃什么啊?」

  「喝咖啡?」小穆看到远处飞泻而下的灯海上,闪烁出一个非常有名的咖啡
的广告,不由信口说道。

  「你喜欢喝咖啡,我怎么到现在还不知道?」

  「嘿嘿,说了玩的,不是现在都流行着一句话吗?‘现在的人,不是正在喝
着咖啡,就是正走在喝咖啡的路上。’」小穆说道。

  「我只知道你喜欢喝牛奶,现在我也被你拉了过去了,过去常喝醋栗减肥茶
的,现在也丢开不喝了。」

  「牛奶是温饱,咖啡是时尚啊。你看沪上的咖啡店里,每天都是人满为患的。」

  「你别这样说,你没有看到咖啡店里的主营业务都是中式快餐吗?你说还真
有一点怪,挂的是咖啡店的牌子,喝的是时尚,填饱肚子还得靠中式快餐。」

  「呵呵,也许中国人讲究实惠,谁有耐心坐在咖啡店里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苦
咖啡呢。时尚有时也不一定对中国人的口味的。只是,拼凑在时尚里的中国造快
餐也真难吃啊,价格又高,又不好吃。想想真有意思,在吃不惯的咖啡店里,吃
严重不好吃的快餐,这不是典型的花钱找罪受么?」

  「花钱找罪受的事情多着了。你喜欢吃汉堡包吗?人们都说它是垃圾快餐,
我特讨厌,里面包着一团青草,咋吃咋难受。」

  「没想到你巨讨厌汉堡包,大概那个青草是为了减肥的,你应该接受它啊。」

  「汉堡包能减肥?不会吧,前几天,我在网上还看到,吃汉堡包的人,都长
的特肥胖。」

  「啊,难怪你讨厌汉堡包。应该是你先入为主吧,你怕长胖了,所以,心理
上对汉堡包特别拒绝吧。」

  「可是在看到这个消息之前,我就不喜欢吃的啊。」

  「其实,你总把胖挂在嘴边,你哪里是胖啊。」小穆认真地看了看莎比。

  「不是胖是什么?」莎比斜眼看了一下他。

  「那叫丰满,时代流行色。」

  「去。现在又不是唐朝。」

  「我问你,你是喜欢薛宝钗还是喜欢林黛玉?」

  「这是两码事啊,根本不搭界。」

  「现代人喜欢薛宝钗的越来越多了,也就是像你这样的,叫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

  「肌理微丰。」

  「你总拿我开玩笑。」莎比甩开了小穆搭在她肩头上的手。

  这时,远处的海关大楼上的钟声发出晦暗不明的敲击声,莎比猛地想起了什
么,「都八点了,快去吃晚饭吧。」

  「不正是讨论这一点嘛。到哪里去呢?」

  「反正不去咖啡店。」

  「那去哪里?还是到上次广场里的那个老城厢饭店里去?」

  「还行,吃的实在,走吧。」莎比转过身子。

  两个人一起往回走,灯火通明的东方明珠塔巨无霸地占据了眼睛里的最主要
的地位。莎比想到上午上课时朱教授对东方明珠塔的恶俗的比喻,不由在嘴角边
冷笑了一声。

  小穆奇怪地看了一下莎比,问道:「怎么了,你一个人笑啥呢。」

  「想想真好笑。」莎比索兴笑出声来,带有一点明显的夸张。

  「快说,说给我听听。」小穆好奇地问道。

  「其实很无聊,不说也罢了。」

  「哎呀,你吊人胃口,存心让人难受是不是?」

  「我不说出来,就是不想让你难受的。」

  「你不知道,你藏着掖着,不是让人更难受吗?」小穆说道。

  「那你听了难受,可不关我事噢。」

  「再难受,也比现在吊起胃口来的难受好多了吧。」

  「那是你自作自受了,」莎比笑了一下,说道:「今天早上培训班上课,我
们请来了一个姓朱的教授,他说……说东方明珠塔像……」

  「像啥呢?」

  「你猜猜,看看你能不能想到教授想到了什么。」

  「像什么呢?像一支剑,像艾菲尔铁塔,像……我看最像还是像‘东方明珠
塔’。教授说像什么了?」

  「他说像……唉,这个教授……说像男人的那个。」莎比无论如何说不出那
个字眼。

  「就这个?教授讲了半天就讲的这个?」小穆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真奇怪教授怎么想的出来呢。」

  「你还佩服教授?」

  「是啊,你不是没有想出来么?」

  「我只不过是不愿意往那面想罢了。还有,你以为这是教授的原创发明吗?

  看过卫慧的《上海宝贝》么?里面就把‘东方明珠塔’这样比喻的。我看这
个教授一点出息都没有,只不过是把卫慧的那句话剽窃过来而已。」

  「那么说,这不是教授说的了?」

  「这种比喻,是最没有想像力的比喻了,就像把小姑娘的脸蛋比喻成苹果一
样,都俗套得不能再俗了。」

  「你这样一说,还真的有道理。我听的时候,也觉得似懂非懂,似对非对。」

  「原来你们的培训班都教的这些东西?误人子弟啊。看你每天紧赶慢赶地上
班,原来就是这个内容啊。」小穆感叹道。

  「我也觉得挺无聊的,教授的一张嘴,讲的都是大道理,可就是听了不太明
白,仔细想想道理不是很多。所以,下午我才没有去的。」

  「怪不得呢,你今天中午回来了。当时我吓死了。」

  「你啊,瞧你当时那种木木的样子,我倒真后悔我回来了。」

  「我都吓得不知道怎么做了。我觉得以后我的功能要坏了。」在黑暗中,小
穆开了一句带色的玩笑。

  「去你的,谁叫你那么注意力集中的?」莎比咬着嘴唇,藏起自己的暗自窃
笑,「唉,那碟片是哪里来的?市场上似乎也有了。」

  「这是老钱的最新片子,刚刚发行的,是老钱打电话叫我到钱师娘的班上带
回来的。原来准备把它发到网上的,刚刚看了一会,你就回来了。」

  「穆岩,我问你?这样的片子看了真会有反应吗?」莎比觉得自己的脸颊有
一些发烫。

  「男人可能是如此。在这一集里,你拍的非常唯美,很干净,男人可能都喜
欢这样。」

  「我还是有一个不懂,男人看了这样的片子,都要……发泄一下吗?」

  「也许是吧,不然怎么说男人是A片的主要观众呢。你看我们的那个网站上,
购买A片的网友几乎要爆棚了,一天不打开信箱,里面就要塞满了。」

  「穆岩,你说男人怎么这么下流?」莎比刚说出口,意识到什么,赶忙改口
道:「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我是说,男人看这些A片有什么意思?究竟是眼
睛里享受到了什么,还是身上哪里多长一块肉?」

  「嘿嘿,叫我怎么说呢?需要我来说现身说法吗?」小穆发出不自然的笑声。

  「我是真的问你的。我拍这些片子,却从来没有去认真看过。我觉得一点意
思都没有,可是那些男人为什么感兴趣呢,像苍蝇一样,明明他们没有得到我的
肉体,但好像都对我了如指掌似的。」

  「你怎么这样说?」小穆奇怪地说道。

  「我在网上看到一个A片点评里,真讨厌死了,把我评点来评点去,他看的
倒是仔细,哪儿有一个瘢点,哪儿有一颗痣,都能看得见。连我都不知道身上哪
里有一个小黑点,那些评点文章里倒写的一清二楚。你说他看了那么仔细,究竟
得到了什么好处。」

  「你这样问,把我也问糊涂了。可能男人都是一种视觉性的动物,他会满足
眼睛的需要吧。」

  「这眼睛难道也能产生快感吗?」莎比紧追着问了一句。

  「可能是眼睛联动着快感吧。」

  「怎么可能呢?」

  「不是研究说了吗?男人的兴奋可以通过视觉来完成的。」小穆谨慎地说道。

  「噢?是这样吗?那么,朱教授为什么不说东方明珠塔是‘眼睛’呢?」

  「这个……反正我也说不清,反正A片业这么红火,只能说是这么一个原因
吧。」

  「穆岩,说真心话,我觉得我是欺骗那些男人似的,把他的眼睛与时间都吸
引到A片上来,其实他们什么都得不到。」

  「也许他们得到了想像吧。」

  「想像?想像是一种收获吗?」

  「全姐,我只有解剖我自己了,我想男人都是一种好奇的动物吧。」

  「穆岩,你莫要见怪。我今天问了许多这样的问题,是因为我把你看成一个
好朋友,一个可以相信的好朋友。你不会生气吧。我一点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不会,我知道。今天这个事情,我也前前后后地想了许多。A片是很有市
场,但是,它仅仅是一种满足好奇的过程,过程结束后,会让男人去思考什么叫
爱,会去追求什么是真正的爱。因为A片只有外在的肉体的皮毛,却没有心灵。

  看多了A片,就会使男人失去新鲜感,转而去寻找更深层次的东西。看过那
部《色戒》吧,那个出家的小和尚回到世俗生活,对情欲还有强烈的渴望,他还
没有看透色的本质,要让他出家是不可能的。佛祖之所以义无反顾地投身空门,
也因为他厌倦了人间的欲望,这样才能空空如也地去修行啊。A片有没有这样的
功能?

  我想是有的。A片看多了,就会失去兴趣,反过来会去追求情感,会去关心
肉体之外的东西。因为千百年来,肉体的形式太大同小异了,已经走不出什么新
意了。

  但情感却可以源源不断,捏成什么就是什么。」

  「这么说,A片也有作用了?」

  「别,我没有这样说啊。我只是感到,A片在最初的满足好奇后,就和垃圾
差不多。你别介意我这样说吧。」

  「怎么会?你想的也是我想说的啊。我一直把它们看成是垃圾的,奇怪的是,
这种垃圾却能赚大钱。」

  「奇怪的事情多了,有害的垃圾赚钱的不少啊,像毒品什么的,好在A片不
像毒品那样,会翻不过身来,A片倒有一点像注射疫苗,看多了,就会增加自己
的防范能力的。」

  「这么说,我干的职业倒是抗病毒的事业了?」

  「呵呵,有一点像。不仅是你的职业,我干的不也是如此吗?」小穆笑道,
与莎比穿过停车场,继续向南边走去。

  「这种说法,如果告诉钱主任,他可能会高兴的。他整天搜肠刮肚为A片正
名,我们说的,正对他的劲啊。」

  两个人的精神上的相互安慰,倒使他们顿时失却了这种不入大雅之堂工作给
两个人带来的阴影,他们觉得自己是光明正大,有益于社会的。他们充满了自信
与神圣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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