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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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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3章 有穴来风

  虽然陶湛的原计划是在长安住一两个月,但住下稍微安逸后,陶湛便不再想折腾,索性就直接在长安住下了。

  而且长安的气候也比成都舒适,虽然比成都寒冷,成都的冬天大多阴雨霏霏,潮湿阴冷,陶湛也由此得了风湿,冬天腿会隐隐作痛,而长安却晴朗干燥,房间点了火炭,温暖如春,这对陶湛的风湿疼非常有好处。

  更重要是孩子们都很向往长安的冬天,据说长安冬天的雪很大,大雪像被子一样积在院子里,池塘里也结了厚厚的冰,这使得几个孩子都非常盼望冬天,不肯回蜀。

  虽然此时是盛夏,但长安的夏天却不潮湿气闷,外面炎热,阴凉处却很凉快。

  一早,陶湛穿过积满树叶的石板小径,昨晚下了一夜的大雨,夹杂着冰雹,很多树木都损坏了,树叶落了一地。

  她来到了孙尚香所住的院子,虽然她们的居住条件远不能和成都相比,但院子里很安静,也有几处有趣的风景,大家住得倒也舒适。

  刚走进院子,便听见房间里传来孙尚香银铃般的笑声,还有一个女子的说话声,似乎小乔也在房间里。

  想到小乔,陶湛又添了一番心思,住的时间久了,她感觉小乔也是一个颇为可怜的女子,曹操、孙权都在打她的主意,父亲又逼她再嫁,周家也不容她,事实上她已无处可去。

  看得出小乔很愿意成为她们家一员,而且她从未生育,没有子女的烦恼,她的绝世姿容让任何一个男人都难以拒绝。

  陶湛是个开明的女子,她知道以丈夫的地位,不可能只有她们几个女人,只要不违背她的原则,她也愿意接受新人入府。

  比如蔡少妤,陶湛就不能接受她,她是刘璟的嫂子,是受过朝廷册封的荆州牧夫人,现在刘琮在邺都过得很好,也未再娶,若丈夫纳她,就会有违背伦理之嫌。

  也正是这个缘故,蔡家也不愿意蔡少妤再嫁入刘家,只是蔡家惧于刘璟的权势,不敢吭声罢了。

  就连一向趋炎附势的蔡瑁,也不愿意女儿再嫁给刘璟为妾,陶湛也自然不肯答应这门婚姻,她宁可给蔡少妤足够的钱财,安排好她的后半生,也不愿意丈夫的名声由此受损。

  就像汉惠帝娶外甥女为皇后一样,在当时的习俗并无不妥,但今天看来,却是荒谬绝伦之极,汉惠帝也由此在历史上留下了不光彩的一笔。

  而她的丈夫也极可能会登基称帝,陶湛又怎能不忌惮史家的笔呢!

  小乔就不一样,血缘尚远,没有什么伦理上的担忧,如果丈夫愿意纳她为妾,也并无不可。

  只是.....似乎孙尚香不太能接受这门婚姻,其实陶湛也知道,这倒不是孙尚香嫉妒,而是她觉得夫君是趁人之危,这个小妮子性格刚烈,心思也不够细腻,她居然没看出小乔的心思。

  陶湛也不想过早说破,这件事还是顺其自然为好。

  走进院子,侍女便看到了她,立刻禀报道:“王妃来了!”

  孙尚香笑着迎了出来,“大姐怎么来了?”

  “我有事和你商量呢!”

  陶湛笑着挽住她的胳膊,两人走进房间,房间里放着冰盆,冰气腾腾,使房间里格外凉爽,小乔坐在冰盆旁,见陶湛进来,她连忙站了起来。

  “王妃早!”

  陶湛笑着点点头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刚开始有点担心冰雹,但很快就习惯了,我正和尚香说下了冰雹,不过昨晚是怎么回事?”

  “昨晚风太大,一棵树被刮倒,正好把问梅亭压塌了。”

  “难怪,我们都听见大呼小叫,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陶湛拉着孙尚香坐了下来,对两人笑道:“今天接到将军的口信,说迁都长安可能要延迟明年春天了,正好过两天会有一支军队回成都,如果我们愿意回去,可以跟军队一起走。”

  孙尚香想了想道:“大姐想回去吗?”

  陶湛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不想再折腾,回去一趟要收拾那么多东西,想想收拾那些箱笼,我现在还害怕。”

  孙尚香也笑了起来,“我昨天还和小乔说,不想再回成都了。”

  “阿莲呢?”陶湛又对小乔笑问道。

  “我无所谓,你们不要考虑我,我随遇而安。”小乔淡淡一笑,她只是客人,在这个问题上她没有发言权。

  “那就这样吧!”陶湛点点头,笑道:“我们就留在长安,不回成都了。”

  陶湛起身道:“我这就回房写封信给将军。”

  陶湛走了,小乔心中有些忧虑,片刻,她小声对孙尚香道:“尚香,我想回去了。”

  “你在说什么?”孙尚香愕然。

  小乔叹了口气,“我在这里住的时间不短了,我想我该回去了。”

  孙尚香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你回哪里去?你还能去哪里?你自己也说无处可去了,住在我这里不好吗?如果你是嫌我怠慢你,那我也无话可说。”

  “你待我亲如姐妹,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只是.....哪有久居别人家为客的?就算主人不嫌,做客人的也应该有自知之明。”

  孙尚香望着她,半响道:“要不然我给你做媒,许给蒋尚书如何?他妻子去年病故,现在要娶新妻,说媒者踏破了门槛,但他都拒绝了,上次我们在街上遇见他,我发现他看你的眼神很特别,我觉得他是对你有意。”

  小乔苦笑一声说:“当初我父亲就是这样逼我出嫁,我才逃到你这里来,现在你又要逼我,那我今晚就走。”

  孙尚香上前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你知道我是为你好,你三十岁还不到,这样守寡下去,膝下又无子,你后半辈子怎么办?女人总是要有依靠。”

  “我知道,我也愿意再嫁,只是…我想嫁一个我喜欢的男人。”

  说到这,小乔的声音很低微了,“我其实并不在意什么名份。”

  孙尚香笑道:“那你喜欢谁,告诉我,我来替你牵线。”

  小乔心中暗暗叹息一声,这个钻了牛角尖的傻妞,自己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她就是不明白,非要打抱不平,说她丈夫是趁人之危。

  小乔无奈,只得摇摇头道:“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

  陶湛回房给刘璟写了一封信,告诉他,自己和尚香都不想回成都,这时,有侍女匆匆走到门口道:“王妃,朱夫人来了。”

  朱夫人就是陶湛的大嫂,陶政之妻,她也是出身柴桑豪门,和陶政门当户对,她兄长就是当年的柴桑县令朱珣,后出任长沙郡太守,现任汉国府御史大夫,也是汉国重臣,朱氏虽出身大户,但她为人十分贤惠,和陶湛的关系很好,常常有走动。

  陶湛连忙道:“请她进来!”

  不多时,侍女领着朱氏走进了房间,陶湛迎上前笑道:“这么热的天,大嫂怎么出门了。”

  朱氏抿嘴笑道:“昨晚下了大雨,趁早晨凉快,来看看你,若你不欢迎,我就走了。”

  “是我说错话了,大嫂快坐下。”

  陶湛拉朱氏坐下,她知道大嫂这么早来,必然是有事,她命侍女上了冰镇乌梅茶,姑嫂之间又谈了谈孩子的情况,朱氏这才把话题转到正事上,她笑了笑道:“今天我其实是来做个媒。”

  陶湛也笑了起来,“我的孩子都还小啊!莫非是给我家将军做媒?”

  “虽然想嫁给汉王殿下的人很多,但这次不是!”

  “那是为谁?”

  朱氏想了想道:“昨天蒋尚书的母亲来找我,问到了小乔夫人之事,她想替儿子求娶小乔夫人,不知有没有这个可能?”

  陶湛一愣,半晌问道:“大嫂答应她了吗?”

  “我怎么能答应,我只是说替她来问一问,这种事情当然要本人答应才行。”

  陶湛低头不语,她心中着实有些为难,虽然她知道小乔其实是喜欢自己丈夫,她之所以一路西来,其实就是想进自己家门,但丈夫又没有明确表态。

  嫁给蒋琬其实很不错,将来可以做相国夫人,而嫁给自己丈夫最多只能做妾,将来或许能为嫔妃,如果小乔聪明一点,她应该选择做相国夫人。

  不过,若丈夫知道这件事,恐怕他会不高兴,这让她一时难以回答。

  沉思良久,陶湛叹口气道:“这件事恐怕要先问一问她本人,要她答应才行。”

  朱氏也是极为聪明之人,她看出陶湛回答得很犹豫,很勉强,她便隐隐感觉,这里面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以小乔的美若天仙,很可能是汉王看中了小乔,自己这个媒人可就要惹祸了,和汉王争女人,可不是明智之举。

  算了,这件事缓一缓再说,至少要弄清情况,想到这,朱氏连忙笑道:“这件事我只是随口问问,其实我不是媒人,以后再说吧!”

  陶湛点点头,“不过我可以试探一下,看她本人对蒋尚书印象如何,假如她本人愿意嫁给蒋尚书,我若隐瞒不说,这对她也不公平。”

  “你看着办吧!反正别提我就行了。”

  “我知道,我不会提你,就说蒋尚书欲娶新妻,外面传得很广,看看她的反应。”

  朱氏点点头又道:“我来还有另外一件事,你大哥昨天写封信来,他听到一个消息,可能和你有关。”

  “什么消息?”

  “你兄长在信中说,曹操派儿子曹丕出使长安,其中一个目的便是想和汉王联姻,把曹宪许配给汉王。”

  半响,陶湛才叹息一声,这件事最终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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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4章 特殊同盟

  得到曹丕出使汉国的消息,刘璟也急急赶回了长安,他当然知道曹丕出使的目的,曹操在太原增兵至十万,将曹彰、曹真、徐晃、张颌等大将调至太原,这就是在暗示他,曹军也将对匈奴用兵。

  曹操肯对匈奴用兵,这对刘璟而言是求之不得之事,汉军的实力虽然不弱,但在骑兵上却比较薄弱,如果在南方,三个匈奴也不是他的对手,但在北方草原,以骑兵对决,汉军着实没有优势。

  也正是因为这样,汉军才放弃了对灵州羌人用兵,两线作战,他必败无疑,尤其他要面对的已不是刘去卑一支匈奴了,而将是整个南匈奴,十几万骑兵南压,这让刘璟感到了极大的压力。

  但如果曹军也愿意为民族大义,投入到抗击匈奴的行列中,刘璟还是非常欢迎,内战归内战,但为了民族大义,就算是敌人,也应该暂时放弃敌视,一致对外。

  相信曹操也应该有这个心胸,与他刘璟暂止刀兵,共击匈奴。

  两天后,刘璟一行人抵达了长安,此时长安还是显得比较杂乱,城外农田内在忙碌夏收夏种,而东城外的军营内还住着十余万尚待安置的乌桓人和羌人。

  尽管汉国主要官员都已赶到长安,又调动了数百名士子来帮忙,但人手还是不足,地方官府还需要时间准备,使得安置进展十分缓慢。

  刘璟一行人刚奔至城门处,迎面从城门奔出数名骑士,为首之人正是司马懿,后面则是鸿胪卿刘敏,司马懿和刘敏看见了刘璟,连忙勒住马缰绳,等候在路旁。

  刘璟放缓马速,上前笑道:“仲达是几时到了长安?”

  司马懿连忙抱拳道:“微臣是五天前方道,不过徐尚书和蒋尚书已经来了很久,董尚书和费尚书留守成都。”

  徐庶和蒋琬赶来长安是为了安置乌桓人,而司马懿则是为了与匈奴作战之事,他主管军务,士兵招募,军械调拨,阵亡士兵抚恤等等都是他的职责范围。

  刘璟又看了一眼刘敏,笑道:“曹丕到长安了吗?”

  刘敏是鸿胪卿,主管汉国藩属及外交,接待魏国使者就是他的职责范畴,刘敏连忙施礼道:“启禀殿下,曹丕昨天已到长安,微臣将他安置在贵宾驿,殿下可是要去见他?”

  刘璟想了想,便对司马懿笑道:“仲达不妨代表我去和他谈一谈,先摸摸他的底,然后我明天再去拜访他。”

  “微臣明白了!”

  刘璟点点头,又笑道:“先进城吧!给我说说成都的情况,有什么重要事情?”

  一行人边走边说,很快便进了长安城。

  ........

  曹丕已经在长安住了一天,这是他第四次来长安,前三次他都是代表父亲来关中巡视,视察民生,考察吏治,前呼后拥,风光无限。

  而这一次,他却是以使臣的名义出使他国,物是人非,长安已经不属于他们,这让曹丕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

  曹丕负手站在窗前,凝视着窗外一泓池塘,莲花开得正盛,绿叶红莲,在微风中轻摆摇曳。

  曹丕的思路此时却飞去了邺都,他到了长安才意识到父亲让他来出使的真正原因,前两次三弟曹植出使失败,给父亲留下了极为不好的印象,父亲是希望他这一次能出使成功,或许这也是他为世子的一个重要条件。

  这时,院子里有侍卫禀报道:“启禀公子,司马尚书求见!”

  司马尚书自然就是司马懿,原任父亲的主簿,后来在安陆郡投降了刘璟,现在居然升为相国。

  曹丕城府很深,他不像兄弟曹植那样意气用事,便点点头道:“请他进来,另外,把陈先生也一并请来。”

  陈群就住在隔壁,很快便匆匆赶来,正好在院门口遇到了司马懿,他连忙将司马懿请了进来。

  “仲达,好久不见了!”曹丕笑着迎了出来。

  当年,曹丕和司马懿关系极好,如果司马懿不投降刘璟,那现在就应该是曹丕的左膀右臂,成为他谋取世子之位的肱骨之臣,但时光不能倒流,曹丕心中也只是心怀遗憾。

  司马懿也回礼笑道:“没想到长公子会亲自来,多年不见,长公子神采依旧。”

  这只是一种万精油式的客套之言,就算曹丕变得骨瘦如柴,司马懿也会赞他神采如同当年,实际上毫无营养,只是为了避免彼此间的尴尬罢了。

  两人哈哈一笑,曹丕请司马懿进屋坐下,陈群在一旁也坐了下来,陈群的出使经验要比曹丕丰富得多,他知道司马懿今天能过来,必然是刘璟已经回来了。

  陈群怕曹丕不知,便抢先笑着试探道:“听说汉王殿下已经回来了,是吧!”

  曹丕一怔,刘璟回来了吗?自己怎么不知,他疑惑地望向陈群,见陈群用眼色暗示他,曹丕顿时反应过来,这是陈群在试探司马懿,其实也是在提醒自己,如果刘璟已经回来,那么司马懿来拜访自己,就是刘璟安排来试探自己底线了。

  曹丕暗暗感激陈群的精明,他喝了一口茶,也笑而不语,司马懿只是略一沉吟,便坦然笑道:“汉王殿下确实已经回来了,今天上午刚刚回来,他要先处理一些紧急公务,然后才能顾及到公子,他让我先来问候公子,看看公子有什么需要。”

  陈群见自己猜中,心中暗暗得意,不过他再多言就是喧宾夺主了,陈群便知趣地保持了沉默。

  曹丕得到陈群的提醒,心思也豁然开朗,安顿自己,问自己缺什么东西,那是鸿胪卿刘敏的事情,刘璟是绝不会让一个尚书来谈这种小事。

  想到这,曹丕也笑道:“住得还好,就是这里蚊虫比邺都要多很多,晚上不胜烦扰。”

  司马懿呵呵一笑,“蚊虫虽小,却会让人心神不安,连看书也没有心思,我会嘱咐驿丞替公子解决这些烦恼。”

  曹丕又和司马懿闲聊几句,丝毫没有谈到他们这次来长安的目的,连司马懿也暗暗吃惊,相比曹植的率直坦诚,这个曹丕确实城府很深,丝毫不露口风,无奈,司马懿只得主动问道:“不知这次公子来长安,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曹丕和陈群对望一眼,心中便有数了,今天上午刘璟赶回长安,随即下午司马懿便来拜访,由此可见刘璟很期待和曹军联手对付匈奴,也说明汉军的实力还没有想象中的强大。

  曹丕便诚恳地说道:“这次我奉父亲之命出使长安,主要是想代表父亲向汉王殿下表达谢意,上次魏汉两国达成了和解协议,我们也确确实实看到了汉军的诚意,已经全部退兵,我父亲深表感激,另外,我父亲也愿意协同汉军出兵匈奴,光复华夏疆土。”

  “曹军也要进攻匈奴吗?”司马懿笑道。

  “正是!”

  曹丕点了点头,肃然道:“北方苦匈奴久矣,自桓、灵两帝,朝纲崩坏,边境防御松弛,以匈奴为首的胡骑不断南侵,毁坏田地,烧毁房屋,抢掠财物,杀戮汉民,饥民遍野,流民数十年不绝,大汉百年移民屯田基业毁于一旦,我父亲统一北方,北击乌桓,将匈奴驱逐出中原,我二弟屯兵幽燕,防御匈奴,安抚边民,已非一日,只可惜匈奴强大,强占并州、关内,曹军虽有心御敌,实力不够,无法驱逐胡虏,恢复华夏,今天汉军有意北攻匈奴,我父亲又岂会袖手旁观?”

  司马懿起身行礼,“公子金玉之言,司马懿适才失礼,特向公子道歉!”

  曹丕笑着摆了摆手,“仲达不必如此,我此次前来,除了商议共同对付匈奴之外,还希望和汉王联姻,父亲愿将吾妹许配给汉王殿下为次妃。”

  “曹操真的愿意把他的宝贝女儿曹宪嫁给我吗?”书房内,刘璟忍不住大笑起来。

  司马懿还记得去年曹操第一次提出将女儿嫁给刘璟时,当时刘璟的表情,冷笑、不屑一顾,但今天他却开怀大笑,由此可见他心态已经有了改变,司马懿也欣然道:“其实平章台是赞成殿下娶曹操之女为妻,这对和平统一天下有很大的好处。”

  刘璟笑容收起,摇了摇头道:“如果你们赞成这门联姻的原因,是为了和平统一天下,那你们可能就会失望了,我与曹操的战争绝不会因为一门婚姻而停止,也不会因为一次联手对付匈奴而从此化干戈为玉帛,战争该发生还是要发生,该惨烈还是一样惨烈,曹操也不会指望一门婚姻就会让我止步于潼关,他不过是为曹氏家族考虑罢了。”

  “可联这门婚姻,至少能让那些忠心于曹氏的大将谋臣,最终能接受殿下,能为殿下效命,而不是隐居山林,我觉得在对收拢人才方面,会有很大的好处。”

  “这倒是!”刘璟点点头道:“我若为魏公之婿,就有了正统之名,将来张辽、徐晃、张郃、许褚、于禁这些名将也会效忠于我,这一点倒让我很动心。”

  “那么殿下是答应和曹操联手共同对付匈奴吗?”

  “如果仅仅是对付匈奴,我觉得问题不大,不过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司马懿沉吟一下道:“殿下是指曹操想主导这次对匈奴之战吗?”

  “以曹操的心性,他应该是这个意思,不过他也不好意思明着这样提要求,我估计他是想让那个傀儡汉帝下旨,他以大汉丞相的名义为北击匈奴的主帅,我为副之,若击败匈奴,这份北击胡虏的功劳,他就占了大头。”

  “可是这样也只是虚名,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相反,他还要为之征伐民夫,耗费钱粮,对我们而言,可以彻底击败匈奴,解决北方之患,让我们能顺利迁都长安,意义又非同寻常,我不明白,曹操这样折腾,他图什么?”

  刘璟淡淡一笑道:“仲达,你要理解曹操,他已年过六十,对身后之名看得很重,他其实图的就是这个虚名,为了身后之名,他不惜用女儿来贿赂我,他的一片苦心,也只有我才能明白啊!”

  司马懿告辞离去了,刘璟负手走到窗前,推开纱窗,享受清新的夏日之风,窗外一片蛙鸣,四周十分安静,这一次他没有再拒绝曹操联谊的提议,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这种联姻并不能改变什么,正如他对司马懿所言,双方该战还要战,合肥战役也迟早会爆发,其实只是双方携手进攻匈奴的锦上添花。

  另一方面他也承认,曹宪对他有很大的吸引力,年轻美貌,身材高挑而丰满,充满了活力,自从上次他见到曹宁,曹宁便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历史上,曹宪应该是嫁给刘协为贵妃,那么一个青春动人的美貌娇娃,却嫁给刘协那种窝囊废人,着实有点可惜了。

  想到这,刘璟嘴角不觉浮现出一丝期待的笑意。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是他妻子陶湛的声音,“夫郎,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

  陶战端了一杯带着冰块的冰镇乌梅汤走了进来,她将杯子递给丈夫笑道:“先喝了它再说话。”

  刘璟接过被子,痛快地喝了一口,一股凉气仿佛从脚底冒起,他浑身暑气顿消,刘璟看了看杯子,笑道:“居然还有冰块?”

  “这是从冰窖里取出的上等冰块,据说是用终南山的清泉冰冻而成,是我们全家所有人的最爱,连你最小的儿子也要喝上一小杯,当然,他没有冰块,现在我们就想知道,要不要把你也算上?”

  刘璟搂过妻子的腰笑道:“如果这个夏天,我明天能喝一杯,也算上我一个。”

  陶湛连忙推开他的手,埋怨道:“这么热的天,你别碰我,腻得难受。”

  “哦!”

  刘璟放开了她,心中着实有些不舒服,自己几个月没有回家了,居然碰她一下都嫌腻热,他从桌上取过奏疏,淡淡道:“还有什么事吗?”

  陶湛叹了口气,轻轻握住刘璟的手,“你别生气了,我今天心情也不太好。”

  “出了什么事?”刘璟注视她问道。

  “小乔要回去了,你知道吗?”

  刘璟愣住了,“她为什么要回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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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5章 家事烦忧

  陶湛叹了口气道:“前两天,蒋尚书的母亲找到我大嫂,托她带话给我,蒋尚书愿娶小乔为妻,我觉得不太妥当,毕竟我不能替小乔做主,昨天我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小乔本人,结果今天中午,小乔就说她要回江东。”

  “那她当时怎么表态?”刘璟又不露声色问道。

  “她当时没有表态,一句话都没有说。”

  说到这,陶湛有些歉疚了,“我事后才想起,或许我不该对她说这件事,这不就是我在赶她走吗?哎!是我多事了。”

  刘璟脸上神色不定,他知道小乔这种美貌绝伦的尤物,几乎是天下所有男人的梦想,连曹操也不惜代价想得到她,蒋琬对她动心也不足为奇,甚至连他刘璟也难挡她的诱惑,若不是他惦记着大乔,小乔早已是他的掌中之物。

  但小乔现在要回江东,却使他有一种莫名的失落,他想了想说:“还是劝她留下来,你告诉她,她的事情她自己做主,没有谁能勉强她,我希望她能住下去。”

  陶湛犹豫片刻道:“我觉得还是你自己去劝她留下比较好。”

  陶湛是何等聪明之人,小乔沉默了两天,今天才提出要离去,估计是因为自己夫郎回家了,陶湛心里明白,只是有些事情现在还不到说破的时候。

  沉思片刻,刘璟点点头道:“好吧!我去劝她留下来。”

  刘璟倒没有直接去找小乔,而是去了孙尚香的院子,虽然孙尚香因为小乔之事对刘璟有点不满,但那只是小事,并不会影响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只要不提这件事,他们之间依旧情谊深厚。

  这段时间,刘璟的婚姻遇到了一道坎,他将连续面临新的婚姻到来,一个是小乔,一个是曹宪,小乔是尤物,是他心动而纳之,曹宪却是一门政治婚姻,但不管是纳妾还是娶偏妃,都势必会引发他家庭的不安,从今天陶湛的心烦便可见一般。

  刘璟也心烦意乱,他能从孙尚香这里得到一点慰藉,他快步走进孙尚香院子,一名侍女正要去禀报,刘璟却止住了她,侍女指了指院中水塘小声道:“二夫人在亭子里。”

  刘璟慢慢走近水塘,水塘中有一座八角凉亭,皎洁的月光下,亭子里坐着两人,一个是孙尚香,另一个身着长裙之人,却是小乔,两人都拿着轻罗小扇,隐隐听见孙尚香似乎在劝小乔留下来。

  “你要明白一点,这里是汉王府,不是蒋府,我相信看中你的人绝不止蒋尚书一人,但那又能怎样,相信这种烦恼就算你回江东也一样有,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我只是”

  小乔低低叹了口气,“我只是怕王妃为难,她待我很好,我却无法报答她,如果我一口回绝,我只怕她难做人。”

  “那你就是多虑了,我想她只是为了你好,毕竟相国夫人也是很多女人的梦想,她觉得这是一次机会,如果她不告诉你才是她的不对,你若不愿意就直说好了,不要想得太多,更不要收拾东西回去,那样才让她难做人,让她怎么向老头子交代?”

  “老头子!”小乔奇怪地问道:“老头子是谁?”

  孙尚香没好气道:“除了我家那个自以为天下第一的刘老头,还会有谁?”

  小乔‘嗤!’地捂嘴笑了起来,“他若是老头子,你我岂不都是老太婆了吗?”

  “我只是说说罢了,回来快一天了,居然还不来看我,如此行动迟缓,不是老头子是什么?”

  刘璟站在假山石后,忍不住会心一笑,他没有惊动两人,转身进了孙尚香的房间。

  房内里虽然布置得不算优雅,却很整洁,墙上挂了几样她最心爱的兵器,这时,刘璟发现在正中间的墙上挂着一把短剑,正是当年他赠给孙权的青月剑,后来又被孙尚香挑走,刘璟却没想到,孙尚香竟如此看中这柄剑,使他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温馨。

  “夫君,是你吗?”

  门口忽然传来孙尚香激动的声音,刘璟绕过屏风,只见孙尚香站在门口,眼睛里充满了惊喜,刘璟心中一热,笑着伸出了手臂,孙尚香欢喜之极,一头扑进了他的怀中,刘璟紧紧搂着她,低头亲吻她的耳垂,在她耳边低声笑道:“没想到老头子会来吧!”

  “你……”

  孙尚香娇羞地捶了他两拳,“你刚才在偷听我们说话!”

  “我没有偷听,只是无意中听到了。”

  孙尚香还想再埋怨,刘璟却不给她机会,低头重重吻住了她的唇,孙尚香身体慢慢软了下来,不由自主地伸出莲藕般的修长玉臂,搂住他的脖子,忘情地与他激吻,她几个月的相思之情,都迷醉在相见时的浓情蜜意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孙尚香才低下头轻轻喘息道:“你今晚留下来陪我吗?”

  刘璟点点头,抄起她腿弯,将她横抱在怀中,大步向二楼走去,孙尚香搂住他脖子,将脸紧紧贴在他胸膛,低声问道:“你今晚和我睡,大姐不生气吗?”

  “她心情不好,我心里也很疲惫,避一避对大家都有好处。”

  “我知道,她是为曹宪之事烦恼。”

  “什么?”

  刘璟一怔,慢慢把孙尚香放下,拉住她手坐下问道:“她怎么会知道曹宪之事?”

  “具体我也不清楚,反正她为这件事心烦了几天,难道这件事只是传言?”

  “不是传言。”

  刘璟摇摇头道:“确有此事,只是最后没有定下来,你呢,你为这件事心烦吗?”

  孙尚香白了他一眼,“你娶一万个女人我都不会心烦,我只管吃饱喝足,晚上有张床睡觉,其他的事情都和我无关。”

  刘璟不由苦笑一声,孙尚香这是在说气话呢,以她的性格,她比谁都不愿意,只是她也没有办法,她自己何尝又不是一门政治婚姻呢?

  孙尚香却‘噗嗤’一声,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娇腻道:“管他明天做什么,我们只管及时行乐,如此良辰美景,难道你要陪我坐一夜吗?”

  刘璟心中一荡,此时小乔也好,曹宪也好,都从他脑海里消失了,他心中只有这个让他无比动情的娇妻,他一翻身,将孙尚香压在了身下次日清晨,刘璟离开孙尚香院子,向前院而去,刚走到竹林边,他忽然看见竹林内似乎有白影闪动,刘璟心中微微一怔,上前两步,向竹林内望去,只见小乔身着一袭雪白长裙,手挽一只竹篮,正沿着竹林内的小径慢慢向前走,竹林中白雾轻绕,小乔就恍如林中仙子一般。

  刘璟快步走进竹林,紧走几步,赶上了小乔,“等一下!”

  小乔停住几步,回头微微笑道:“殿下不去忙碌公务吗?”

  “我正要去,只是刚才见你在竹林里。”

  “哦!我就住在后院,从这里也可以过去,我喜欢这片竹林的幽静。”

  刘璟沉吟一下道:“我听王妃,你打算要回江东?”

  小乔轻轻点头,“我打算过两天就回去,毕竟是来做客,客人怎么能久住不走呢?”

  刘璟注视她道:“如果你不是客人呢?”

  “不是客人是什么?”小乔贝齿轻咬嘴唇,眼中有些慌乱,低下头不敢和刘璟对视。

  刘璟走上前,搂住她的腰,目光炯炯地盯着她,“你明白我的意思!”

  小乔叹了口气,轻轻推开他,“别这样,让尚香看见不好。”

  停一下,她又柔声道:“我知道你不在意,但你要替我想一想,她毕竟是我最好的朋友。”

  刘璟点点头,放开了她,沉声道:“我要你留下来,给我一点时间。”

  这时,竹林外忽然传来孙尚香的声音,“我昨天写的家信送出去了吗?”她似乎在问管家。

  “回禀二夫人,信已经送出去了。”

  小乔吓了一跳,连忙向竹林另一边走去,走了几步,她回头对刘璟嫣然一笑,“那好吧!我就给你一个面子,暂时留下来。”

  刘璟心中松了口气,一直望着她的倩影走远,这才转身向前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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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6章 谈判初成

  刘璟来到汉国府,走进了自己官房,他坐下来写了一份手令,交给主簿费祎道:“你去找李郡丞,就说是我的命令,让他把长安官府所有冰块都提供给军队。”

  费祎接过手令,“微臣这就去!”

  费祎快步离去,这时,门外传来司马懿的声音,“殿下来了吗?”

  “殿下已经来了,请尚书稍候。”

  侍卫快步进来禀报,“殿下,司马尚书求见!”

  刘璟点点头,“请他进来。”

  司马懿走了进来,躬身施礼道:“殿下,曹丕和陈群都已经到了,在休息房等候殿下召见。”

  刘璟笑道:“他们这么早就到了吗?”

  “是啊!他们似乎很急,天刚亮就来了,微臣已领他们参观了汉国府。”

  “既然如此,就请他们二位到我官房来吧!”

  司马懿匆匆去了,片刻,他领着曹丕和陈群来到了刘璟官房,刘璟亲自到门口迎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曹丕,尽管他们彼此都已久闻大名。

  曹丕的形象和刘璟的想象差不多,身材中等,皮肤白净,长眉细眼,眼中神采十足,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精明,不过这种露于表象的精明未必是过人之处。

  曹丕也在打量刘璟,他父亲无数次对他们兄弟谈起这位年轻枭雄,把他夸得天下少说,说他是自己唯一的敌手,但曹丕却感觉有点失望,虽然长得身材魁梧,英姿勃发,但还是和曹丕想象中的不一样,曹丕感觉眼前的刘璟似乎还缺乏一种气势。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曹丕躬身施礼道:“参见汉王殿下!”

  “长公子不必多礼,请进!”

  刘璟又向陈群点点头,请他也进来坐下,四人分宾主落座,侍卫给他们上了凉茶,刘璟笑道:“我也是昨天刚回来,堆了一桌子的紧急公文,忙得头昏脑肿,也没有时间去看望公子,这两天怠慢两位了。”

  曹丕连忙欠身道:“殿下客气了,殿下昨天才回来,自然要先忙紧急公务,我也是管政务之人,深知这里面的辛劳,一些事情拖一夜就会出问题,再说,应该是我们先来拜访殿下才对。”

  刘璟点了点头,又笑问道:“不知魏公现在身体可好?”

  “年初时略感风寒,静养了一段时间,现在已经完全康复,准备和殿下一起出征匈奴。”

  说到这,曹丕又笑道:“我父亲还想和殿下比试一番,看谁歼灭的匈奴人多,当然,这只是一个玩笑。”

  刘璟笑了起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魏公有此雄心,我这个后辈不奉陪怎么行?请转告魏公,刘璟愿意和他比试。”

  话说到这一步,天窗便可以揭开了,曹丕端起茶碗,慢慢喝了一口凉茶,不经意间,给陈群使个眼色,按照他们事先的商议,剩下的话就由陈群来说。

  陈群会意,不慌不忙接过话头道:“这次我和副丞相出使长安,主要是有两件事和殿下商议,一是出兵对抗匈奴,匈奴为祸中原久矣,魏公早有心驱逐匈奴,怎奈实力不足,怕反被其害,现在殿下出兵对抗匈奴,魏公也不愿袖手旁观,愿出十万精锐,从太原进军。”

  刘璟点点头,“魏公出兵匈奴,这是天下苍生之福,不知我可以为魏公做点什么?”

  刘璟这句话很含蓄,他知道曹操出兵是有条件,但这种基于民族大义的条件似乎说不出口,总不能说,‘魏公愿意出兵,但有条件’,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所以刘璟便给了对方一个台阶,让对方能从容提出要求。

  曹丕微微一愣,他忽然发现刘璟的过人之处了,那就是心胸宽阔,按理,他们之间是死敌,自己一方已经明确表示要出兵对付匈奴,正常人的反应便是堵住对付提条件的机会,尽一切可能获取最大利益。

  但刘璟却居然主动给他们一个台阶,让他们能够从容提出条件,这种心胸确实不是一般人具备,这就是做大事者,不拘小节。

  陈群得到了台阶,他便顺着刘璟的话笑道:“魏公有一个想法,既然出兵匈奴,不妨就以朝廷的名义,请天子下旨出兵,魏公和汉王殿下同为汉臣,作为天子之军从左右两路进击匈奴,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不管陈群怎么说,曹操的用意就只有一个,他要做这次北征匈奴的主导,这一点刘璟心知肚明,不过曹操既然想要这个虚名,刘璟也不会和他争,刘璟笑了笑道:“如果魏公确有此意,我不反对。”

  陈群和曹丕对望一眼,没想到刘璟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两人心中大喜,这时,陈群又连忙道:“若天子任命,主帅会有主次之分,魏公建议汉王殿下为主帅,他可以为副”

  不等陈群说话,刘璟便摆手笑了起来,“魏公是大汉丞相,他应该为主帅,我刘璟副之,这个不用商量。”

  虽然刘璟愿意给曹操这个虚名,但一些原则他却不会让步,刘璟又接着说道:“但我有言在先,所谓主帅副帅只限于天子诏书。”

  言外之意就是说,这只是名义上的主帅,曹操休想用主帅之名来压他,曹丕和陈群当然明白,他们不可能指挥动汉军,这一点他们有自知之明,不过刘璟肯接受魏公为主帅,他们的目的就已达到了。

  曹丕欣然道:“既然在大方向上达成共识,接下来就是具体商议出兵细节,我们会赶回邺都请示魏公,然后会送一份详细的出兵方案给殿下,希望殿下也能给我们一份汉军的出兵方案。”

  “完全可以,等我们草拟完后,我会派人送去邺都,或者太原。”

  曹丕没有想到这次出使如此顺利,拜见刘璟不到半个时辰便将大方案谈妥,这样一来,他的出使成果就远远超过了三弟曹植,在父亲面前,他又有了一项优势,这怎能不让他心花怒放。

  不过曹丕心中的喜悦却没有表现出来,他城府很深,又事关他个人利益,他自然不会让任何人看出他心中的得意。

  这时,陈群又笑道:“这次出使,我们还有另一件大事,想必司马尚书已经告诉了殿下,就是魏公希望与汉王殿下的关系更进一步,魏公愿意与汉王殿下联姻,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曹丕在一旁又笑着补充道:“我二妹曹宪殿下也见过,还曾去成都打扰过殿下,似乎与殿下相处融洽,她也是我父亲最疼爱的女儿,最受父亲器重,相信殿下娶她为妻,绝不会失望。”

  刘璟想了想笑道:“有这门婚姻为基础,相信我与魏公北击匈奴的合作会更加圆满成功。”

  这就是刘璟答应了这门婚事,陈群和曹丕顿时喜出望外,一齐起身施礼,“感谢殿下,让我们的出使能圆满完成。”

  曹丕、陈群商谈了约半个时辰,便告辞而去,司马懿送他们离开官府,又匆匆赶回了刘璟官房,刘璟笑着问他道:“仲达以为反击匈奴的主战场会在关内,还是在并州?”

  司马懿苦笑一声道:“这个不用说,一定是在我们这一边,曹操对阵的应该是左贤王刘豹,而匈奴单于会将大军放在关内,配合刘去卑作战。”

  “可我有点担心的是,呼厨泉原本只是想对付我们一方,现在我们与曹军联手,呼厨泉会不会放弃支持刘去卑。”

  “如果呼厨泉放弃刘去卑,应该是好事才对,殿下又担心什么呢?”

  “我担心的是以后。”

  刘璟叹了口气道:“匈奴人性格是冤仇必报,一旦和匈奴结下仇怨,就必须打死它,否则,他们就算抽身事外,也是一种临时妥协,一旦将来我们与曹军作战,他们就会伺机杀来,我担心那个时候我们两线作战,又面对强大的匈奴骑兵,恐怕我们会吃大亏。”

  “可如果把匈奴人打残,鲜卑人又会趁机南下,那时我们就会面对更加强大的鲜卑人,这个问题殿下考虑过吗?”

  刘璟负手走到窗前,他着实有些心烦意乱,魏晋时代,正是草原胡人大举南下之时,鲜卑人更是建立了北魏,它的影响一直贯穿隋唐,就算他刘璟统一中原,复兴汉朝,他依然要面对强大的草原威胁。

  这就如同汉初、晋朝、唐初和宋初,历经战乱的中原王朝统一后,总是会面对草原胡骑的强大威胁,汉初是用屈辱的和亲,唐初是忍辱献金求和,而晋朝和宋朝一样,是北方灭亡,朝廷逃亡南方苟且偷生,那么他刘璟呢?是否也会屈服在鲜卑骑兵的铁蹄之下。

  答案当然是绝不,可这种事情只认实力,和他的意志无关,想着,刘璟的拳头不由慢慢捏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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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7章 骑射募兵

  时间又过去了几天,曹丕和陈群已经返回了邺都,北方暂时平静,除了刘去卑占领灵州,导致大量羌人继续南逃外,便没有其他消息传来,而在关中和陇西各地,汉军已经开始在乌桓人及羌人中大规模招募骑兵,赵云最初的建议是在乌桓人招募骑兵,但刘璟和司马懿商议,不仅可以乌桓人中招募骑兵,也可以在陇西、河湟等归顺汉国的农耕羌民中招募骑兵。

  尤其这次匈奴人攻占灵州,血腥屠杀了大量羌人,激起了各地羌人的极大愤慨,他们可以利用羌人对匈奴人的仇恨,招募羌人骑兵,刘璟终于意识到,仅仅依靠弓弩犀利,还是不能战胜草原胡骑,他必须要建立一支强大的骑兵。

  长安城南外的大军营内,这里住着十几万已经分配好新家园,准备夏收结束后就上路出发的乌桓人,在军营西门外,汉军在这里扎下了十顶募兵大帐,在最大的一座营帐前,插了一面赤色大旗,上面绣了两个斗大的黑字‘募兵’。

  营帐旁的巨大羊圈内,圈了几万只肥羊,若被招募为骑兵,其家人立刻能奖赏三只肥羊,另外家人在过渡时期的粮食补助将加倍,还将获得二十亩额外军田,同时他们家人还可以留在上郡和北地郡从事农耕,不必迁徙去巴蜀各地。

  这些实实在在的物资奖励对于即将走上新生活的乌桓人,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尤其最后一条,可以留在他们熟悉的上郡和北地郡,这更是使乌桓青壮趋之若鹜。

  短短三天时间内,他们便招募了一万余乌桓人青壮,但前来报名的乌桓青壮依然络绎不绝,这天上午,刘璟在侍卫的簇拥下,也来到南城外的军营视察招募情况,这是他回来后第二次视察南军营,第一次是视察乌桓移民,并亲自送别一批去汉中的乌桓移民。

  几座招募大帐前皆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每支队伍都至少有两三百人,年轻的牧民们磨拳擦掌,跃跃欲试,另一边的测试场内热闹喧杂,四周围观的人大声喝彩叫好,而另一头站着数十名骑马的应募者,分成三队,每个人手中拿着弓箭,神情都有些紧张。

  测试很简单,就是考骑射,应募者需要纵马在百步长的跑道上奔驰出百步,其间最少要射出两箭,一箭在马背上射,一箭要钻到马肚下暗射,左面三十步外摆了十几只草人,要求很简单,不一定要射中草人,只要能射中草人背后的木板,且箭不落地便可。

  这个条件确实很低,马术是乌桓人擅长,一般孩童都能钻到马肚下,射箭也基本上是每个成年乌桓人的必备技能,乌桓人之间的区别只是箭术高低,当然,可以射三支箭、四支箭都可以,能箭箭射中草人当然更好,尤其能射中草人头部,那就是佼佼者了,这关系到从军后是成为士卒还是担任军官。

  如果能被选中担任军侯以上军官,还有机会进入长安太学学习半年,学习汉语和兵法。

  所以,应募者的紧张并不是能不能完成指定的两箭,而是能不能射中草人头部,这时三声战鼓响起,三名应募骑士前后相隔几步,同时纵马奔出,他们动作矫健,双腿控马,伸手从后背箭壶里抽出一支箭,张弓便是一箭,动作一气呵成,毫无滞怠。

  三支箭均射向草人,其中两支箭没中,其中一支箭正中草人面部,激起一片喝彩,片刻间,战马已奔出数十步,三人钻进马肚,暗射第三支箭,其中两支箭射中草人,另一支箭射偏。

  四周的喝彩声愈加响亮,只见射中草人脸部那名应募者已连射四箭,箭箭射中草人脸部,而其余两人也只各射了两箭,算是应募士兵成功,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名箭术高强者身上,距离终点还有两步,在即将奔过终点的一瞬间,他刷地一箭射出,这一箭正中草人额头。

  五箭五中,箭箭射中头部,堪称两天来的第一人,激起四周一片喝彩,连刘璟也忍不住鼓掌,他目光如炬,看出这名骑士的最后一箭完全可以提前射出,他故意放在压线前一瞬间射出,从而更有轰动效果,此人颇有心计,刘璟暗暗忖道。

  刘璟随即吩咐侍卫,“把此人带来见我!”

  不多时,侍卫将这名善射者领了上来,善射人不知接见自己的人竟然是汉王,还以为只是一名普通的汉军大将,他连忙单膝跪下行礼,“参见将军!”

  他竟说的是一口流利的汉语,刘璟心中愈加惊讶,仔细打量此人,见此人非常年轻,约二十岁出头,身材高大,虽然穿着乌桓人的服饰,但脸孔却是汉人,刘璟不由笑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乌桓人吗?”

  “回禀将军,小民叫萨斯奴,汉名杨英,出生关中冯翊郡,在上郡乌桓阿斯部中长大。”

  阿斯部是乌桓的一个小部落,以出善射手出名,很多乌桓大将都是出身阿斯部,被打散分配到陇西和巴蜀三个县内,刘璟点点头又问道:“看你模样是汉人,又有汉名,莫非你是被掳掠去了上郡?”

  杨英低声泣道:“小民父杨集,原是袁军校尉,在官渡之战中阵亡,建安五年,并州大战,匈奴出兵关中和西凉军作战,小民年仅五岁,就是在那时和母亲一起被匈奴掳掠去了北方,后来辗转被分配到乌桓阿斯部为奴,是乌桓千夫长萨斯的羊奴,和母亲一起放羊为生,萨斯在与汉军作战时被射死,小民和母亲也就自由了。”

  刘璟心中颇为感慨,在过去的岁月中,不知有多少汉人被掳掠到北方为奴,这个杨英只是其中一人罢了,难得他有如此高明的箭术和骑术,刘璟又问道:“那你跟谁学的箭术?”

  “小民的主人是乌桓大将,极重武力,每年都要从族人和奴隶中挑选一些少年学习骑射,小民在十岁时被挑中,苦练了十年骑射。”

  “那你可会别的武艺?”

  “自学了父亲留下的刀谱,小民天生力大,可使五十斤的大刀。”

  刘璟点了点头,抽出一支箭给他,笑道:“这支箭送给你,你可识字?”

  杨英双手接过箭,恭恭敬敬道:“多谢将军赐箭,小人母亲教过我读书识字。”

  刘璟点点头,“我任命你为军侯,可去太学学习兵法,好好效力,奉养母亲。”

  “谢将军!”

  刘璟笑了笑,催马离开了考场,向城内缓缓而去,这时,杨英才发现箭杆上刻有字,他凝神细看,只见上面刻着‘汉王之箭’一行小字,杨英一下子惊呆了,猛地抬头向刘璟背影望去。

  考试主官走上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一般优胜者,最高授屯长之职,你却一步升为军侯,而且还是汉王殿下亲自提拔,难得啊!好好干吧,不要让汉王失望。”

  杨英心中感动,他鼻子一酸,泪水竟不争气地从眼中涌了出来,他擦去泪水道:“我绝不会让汉王殿下失望。”

  .........

  就在刘璟回长安后不久,一辆马车也进了东城门,一路打听,最终在汉王府门前缓缓停下,马车外跟着几名骑马的随从,一路风尘仆仆,车窗内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是二乔之父乔玄,他是从江东坐船过来,从襄阳转南阳道,过武关进入关中,足足耗费一个半月时间。

  乔玄来长安是因为他接到了汉王妃陶湛写来的一封信,他从信中得知刘璟有意纳小乔为妾,那么刘璟把小乔接去成都汉王府的真实原因也就让乔玄恍然。

  尽管乔玄也不太愿意小女儿嫁给刘璟,不管是曹操还是刘璟,这种天下枭雄之辈都不会太把女人放在心上,不过相比曹操,刘璟还能让乔玄接受,至少年纪相当,至少他有天下君王之相。

  想通这一点后,乔玄便决定再尽父亲的责任,千里迢迢赶到长安,他希望能完成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这一步,希望刘璟是娶自己女儿,而不是纳自己女儿.

  虽然同是为妾,但娶入门和纳入房的性质截然不同,就像董卓娶皇甫规的遗孀一样,尽管是纳妾,但还是大摆排场,娉以车驾百乘,马二十匹,奴婢钱帛充路,风风光光娶进了门。

  虽然乔玄并不打算如此排场,但也希望女儿能用娶的方式入门,这对小乔未来的地位极为重要。

  马车在汉王府门前停下,一名随从上前去通报,片刻,小乔和孙尚香闻讯迎了出去,小乔又惊又喜,上前拉住父亲的手道:“爹爹,你怎么来了?”

  乔玄笑道:“来看看你,不行吗?”

  小乔心中有些担心,她担心父亲是来接自己回家,不会又想把自己嫁给温家吧!

  孙尚香迎上前施礼笑道:“欢迎国老来长安!”

  能看见家乡人,孙尚香当然极为欢喜,她尤其想知道母亲下葬的情况,孙尚香将乔玄请进府中,又命管家安排住处,这时,陶湛也闻讯赶来,乔玄连忙施礼道:“参见王妃!”

  “国老不必客气,希望来我们这里,就像到自己家一样,国老请吧!”

  小乔知道陶湛这两天身体不好,还特地来见自己父亲,给足自己面子,她心中感动,又担心父亲要把自己带走,她便显得心事重重,反而走到最后。

  陶湛要比孙尚香更懂人情世故,因为是她写信给乔玄,她听说乔玄来了,便知道小乔入门之事终于水到渠成,乔玄当然不会是来接女儿,只能是为小乔再嫁而来,这件事烦扰了他们家很久,终于要有结果了。

  尽管陶湛是个宽容的女人,但也没有哪个女人愿意看见自己丈夫接二连三娶别的女人进门,陶湛也是迫不得已,她知道上次蔡少妤之事她已经把丈夫惹得不快了,如果她再在小乔之事上阻挠,恐怕后果就是不是她能承受。

  这段时间,陶湛也感觉到丈夫对她有些冷淡了,常常不回府,就算回府也是去尚香那里,让陶湛心中极为难受,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妻妾太少的缘故,象曹操拥有妻妾数百人,孙权也有妻妾数十人,而他堂堂的汉王,却只有两妻一妾,连普通的大户人家都比不上,说起来让人笑话。

  更重要是从年初便开始有不少传言,说她为了保儿子地位,不惜阻挠汉王纳妾,导致汉王至今只有两个儿子,现在汉王子嗣偏少的责任已经压在她身上,再加上不久前小包娘不幸小产,最后连军方也开始对她不满,巨大的压力让陶湛难以承受。

  也正是这个缘故,陶湛决定让小乔进门,好在乔玄及时赶到,陶湛便想和乔玄谈一谈这件事,众人在贵客堂坐下,随意寒暄几句,这时,乔玄笑道:“我有几句话想和王妃说一说,尚香和阿莲能否先回避一下。”

  孙尚香和小乔一怔,虽然心中觉得奇怪,但出于礼貌,她们还是起身先暂时退下去了。

  这时,乔玄对陶湛笑道:“我想和王妃具体谈一谈阿莲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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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8章 娶妾与纳妾

  孙尚香有些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住处,乔老爷子和王妃谈了不久,他便先回了自己宿处休息,孙尚香也没有机会问问自己母亲下葬的情况。

  虽然孙尚香确实不太懂人情世故,但她却很聪明,乔老爷子竟然要单独和王妃谈一谈,再加上几天来,陶湛对她的暗示,她便隐隐猜到乔玄来王府的真正用意了。

  孙尚香不由叹了口气,尽管她绝不愿意丈夫纳小乔为妾,但这件事已经不是她能阻挡,更重要是,小乔也对她明确表态,愿意再嫁给汉王,这就让孙尚香无话可说了,几方都愿意,她再反对又算什么?

  不过孙尚香还是感到一丝失望,她所深爱的丈夫最终还是经不起女色诱惑,迎娶曹宪是一门政治婚姻,她不会指责丈夫,但纳小乔为妾就是典型的好色了。

  孙尚香若有所感,一回头,只见陶湛站在门口,笑吟吟望着自己,她连忙迎上前道:“大姐怎么来了?”

  陶湛挽着她的手,走进屋道:“我来是想和你谈一谈小乔之事。”

  孙尚香知道这是有结果了,她叹口气道:“我们坐下谈!”

  两人坐了下来,陶湛又柔声说:“小乔最终要进我们家门,你应该知道吧!”

  孙尚香默默点了点头,陶湛又继续道:“我和乔国老已谈妥,小乔还是为妾,不过是以娶的方式进门,只是稍微低调,不张扬,不宣传。”

  “那具体怎么做呢?”孙尚香又问道。

  “乔老爷子家境拮据,拿出钱财,所有的费用都由我来出,我会在附近租一栋大宅,用夜间迎娶的方式入门,然后分给乡邻糕饼,仪式就这么多,当然,我们家中要张灯结彩,吉日就订在后天。”

  说到这,陶湛注视孙尚香片刻,问道:“你的意见呢?”

  “我能有什么意见?”孙尚香苦笑一声说:“男女双方愿意,父母也同意,你这个王妃也不反对,我还能说什么?”

  陶湛凝视她片刻,叹息道:“尚香,我知道你不太赞成这门婚事,说实话,我也觉得小乔若嫁给蒋尚书,会更好一点,不过我已身不由己,压力太大,现在连军方都对我不满了,军队中很多人都叫我妒妃,我心里很难过。”

  说到这,陶湛再也忍不住,泪水涌了出来,孙尚香连忙握住她的手,惊讶地问道:“他们怎么会对你如此不敬?”

  陶湛拭去泪水,摇摇头道:“因为将军已经三十岁,膝下只有两子,他又没有兄弟子侄,子嗣就显得偏少了,军方尤其不满,就把矛头对准了我,认为是我阻挠汉王纳妾。”

  “可是大姐并没有阻挠,如果是说少妤之事,那是他的二嫂,丈夫尚在,刘琮也从没有正式表示休妻,娶她确实不妥,这样指责未免对大姐不公平。”

  陶湛苦笑一声说:“他们只看结果,哪里管真相如何?不过将军子嗣偏少,这却是不争之实,作为王妃,这是我的责任,这种压力你体会不到,但我却日夜不安。”

  两人正说着,侍女在门口禀报:“启禀王妃,前院管家来报,王爷回来了。”

  陶湛连忙起身笑道:“我得去和他说说这件事,等闲下来再和你聊吧!”

  孙尚香点点头,她也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小乔最后再谈一谈。

  ........

  刘璟刚回到自己书房,门外便传来妻子陶湛的声音,“夫君,我可以进来吗?”

  这几天刘璟着实对妻子陶湛有些不满,起因是刘璟刚刚才知道,陶湛背着自己擅自换了儿子的师傅,并不是说师傅不可以换,而是这种大事居然未经他同意,也没有事先和他商量,等他回来便成了既成事实。

  他本以为是平章台的决定,后来才知道竟是妻子向平章台施压的结果,这件事是去年发生,已经过去一年,刘璟一直没有提它,但也不代表他就忘了这件事。

  直到几天前,他搂陶湛腰时,陶湛居然嫌热推开他,这无疑刺伤了刘璟的自尊,这件事便成了导火线,引发了刘璟对去年妻子擅自换儿子师傅的不满,小事也逐渐演变成大事。

  虽然对妻子不满,但刘璟也不想做得太过份,毕竟他们已有十几年的婚姻,感情一直很好,冷落了妻子几天,他也不想再继续下去。

  “进来!”

  门开了,陶战端了一碗红枣莲子羹进来,她把红枣莲子羹放在桌上,笑吟吟道:“快趁热喝吧!先垫垫肚子,马上吃晚饭了。”

  刘璟心中叹息一声,又顺势搂住了妻子的腰,这一次陶湛没有再拒绝,而是坐在他腿上,搂着他脖子抿嘴笑道:“不生气了?”

  “前两天有点生气,现在好了。”

  心头怒火一旦过了,刘璟也有些惭愧,他亲了亲妻子的唇道:“听尚香说你这两天身体不好,现在怎么样了?”

  陶湛得到丈夫的怜爱,便撒娇起来,“就是腿关节有点疼,在成都落下的病根,不知为什么,居然在夏天犯了,哎!也没有人来关心我,关节不算什么,我心中更疼。”

  刘璟歉然道:“今晚我好好替你揉一揉,用我自己配的伤药,应该有很好效果。”

  陶湛又和丈夫温存片刻,起身笑道:“我得去准备晚饭了,你先喝了莲子羹,休息一会儿再来餐堂吧!”

  陶湛与丈夫和解,她心情极好,对丈夫嫣然一笑,便快步去了,刘璟慢慢放松身体,他心中也隐隐觉得,自己对妻子未免有些不够宽容入夜,刘璟和妻子一番**恩爱,他慢慢躺下,感觉身体有些疲惫,陶湛心中满足,象只猫一般伏在丈夫怀中,她虽然生了两个孩子,年近三十,但依旧保养得非常好,容颜秀丽,肌肤细嫩白腻,富有弹性,更加显得丰满成熟。

  刘璟轻轻抚摸妻子的秀发,想着这是跟了自己十几年的枕边人,和自己一步步从柴桑走到长安,患难与共,他心中不由升起几分怜惜。

  “夫君在想什么?”陶湛低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十几年过去了。”

  “可惜我已经老了。”

  “你哪里老,还不到三十岁,我们还要一起再过三十年。”

  “三十年后,我真的是老太婆了。”陶湛也忍不住笑道。

  她起身穿上内衣,坐在刘璟身边笑道:“还有一件事,本想早点告诉你,但一直没有机会,现在告诉你吧!乔国老来了。”

  刘璟一怔,连忙问道:“他几时来的?”

  “今天上午吧!先休息一个时辰,我又给他租下房宅,就是前面张议郎家的那栋空宅,下午管家便带他去了房宅里。”

  刘璟愈加困惑了,“要租房宅做什么,我们客房住不下吗?”

  陶湛抚摸他的头发笑道:“你是真不明白吗?你以为乔国老来做什么。”

  刘璟半晌才有些反应过来,“你是说乔国老是准备在长安久居吗?”

  陶湛又气又好笑,自己丈夫有时聪明无比,有时却又笨得可爱,“不是为了久居,而是为了小乔终生大事而来,我和他已谈好了,以娶妾的方式入门,既然要迎娶,可不是得先有房宅吗?”

  刘璟半晌说不出话来,原来妻子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让他既感动,又是歉疚,他知道妻子为自己娶小乔为妾一事,必然是受了不少委屈。

  他叹了口气道:“其实你不必这样。”

  “不要再说了,我心里明白,我希望能对得起过逝的公婆,能让刘家将来儿孙满堂,这样我也就无愧于心了。”

  陶湛说到最后,泪水夺眶而出,情绪激动,她搂住刘璟脖子诉道:“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求你对我不弃不离,就象你刚才说的,我们再一起过三十年。”

  刘璟紧紧抱住她,他几乎要说出,他不再娶妾,但最终他没有能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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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1章 祸及建业

  贺齐的军队占领了储粮仓库,但贺景要的是财宝和女人,这些都在天楼内,天楼内还有孙贲最后三百名心腹侍卫,贺景眼睛都杀红了,声音嘶哑着大喊大叫,率领两千士兵猛攻天楼大门。

  就在这时,有士兵指着楼上大喊:“将军,起火了!”

  贺景抬头,只见天楼上方浓烟滚滚,烈焰腾空,大火是从二楼燃起,火势迅猛,浓烟中隐隐听见有无数女人的哭喊声。

  贺景呆住了,这时,大门忽然开启,楼内侍卫奔出,纷纷跪地投降,整个一楼大殿内都被浓烟笼罩。

  “给我冲进去,把女人和财宝抢出来!”贺景急得大喊。

  一群群士兵冲了进去,但片刻便退了回来,浓烟弥漫,根本就睁不开眼,十几名住在一楼的舞女也跟着逃了出来。

  贺景万般无奈,眼睁睁地望着天楼被大火吞没,仅仅半个时辰后,天楼便轰然坍塌,最后在大火中被烧成灰烬。

  建安二十年夏,孙贲的荒淫无道终于引发军队的反叛,以贺氏兄弟为首,数万军队哗变,孙贲在绝望中点燃宫殿**而亡。

  贺齐随即裁减军队,废除沉重的苛捐杂税,笼络人心,并自封为会稽太守,派人去邺都向天子报信,表示愿归附朝廷。

  会稽郡的哗变对于整个天下而言影响并不大,但对于江东却无异于强烈地震,孙权和孙韶几乎是同时派人去会稽拉拢贺齐。

  建业宫内,孙权心烦意乱地在房间内来回踱步,他忍耐了几个月,得到了汉军的粮食支援,终于渡过了难关,而今年夏粮的收成不错,尤其黄盖在曲阿郡屯田,粮食大获丰收,使江东暂时摆脱了军粮不足的困扰。

  就在孙权准备大举进攻吴郡之时,会稽传来了军队哗变的消息,孙贲被杀,贺齐自立,打乱了孙权的进兵计划。

  孙权已和孙贲有了约定,他从北面大举进攻吴郡,孙贲则从南面牵制吴郡军队,事后两家平分吴郡,但现在孙贲被杀,他们的约定也就作废了,没有孙贲从南面牵制吴郡军队,孙权着实没有必胜的把握。

  旁边军师张昭劝道:“吴侯也不必急于攻打吴郡,很显然,汉军在支持吴郡,一旦我们攻势太急,孙韶向汉军求救,汉军便有理由进入江东,他们水军便从长江直入太湖,我想这就是刘璟支持吴郡的真正原因,请神容易送神难,一旦汉军势力进入了江东,江东迟早会被汉军吞并。”

  步骘却不太赞成张昭的意见,反驳道:“军师所言虽有理,但不够全面,现在刘璟在全力应对匈奴,为此还和曹操结盟,他现在应该无暇顾及江东,我认为这是我们的机会才对!”

  张昭有些不满地瞥了一眼步骘,因为女儿受宠的缘故,步骘这半年来极受孙权信赖,被孙权封为侍中,主管江都财政,手握大权,说话也很有份量。

  尽管张昭很瞧不起步骘因女而贵,但他知道自己若不能说服孙权,孙权极可能会听从步骘的建议。

  张昭冷笑一声道:“步侍中此言太片面,汉军在全力对付匈奴不假,但他们在庐江郡也屯兵近五万,由汉军第一大将黄忠统帅,还有军师庞统坐镇,你以为他们是要攻打合肥吗?刘璟已和曹操结盟,至少在一年之内,他不会再攻打合肥,那庐江还有什么必要屯集五万重兵?很明显,这是项庄舞剑,志在沛公,汉军的真正目标是江东才对,不说他们大军杀至,就算只派五千水军进入吴郡,我们又能奈何?”

  “可是吴郡不是已经有了一千荆州水军吗?”步骘不甘心道。

  “是有一千水军,可他们打的旗号是汉军吗?分明是陆氏家兵好不好,因为吴郡没有邀请他们,他们不好公开旗号罢了,但如果我们大举进攻吴郡,把孙韶逼急,那么情况肯定就不一样了。”

  这时,孙权叹了口气道:“那依军师之见,我们该如何行动,就这么束手无策吗?”

  张昭大喜,孙权这样问,就意味着他接受了自己的劝说,张昭连忙道:“我们并非束手无策,我们完全可以用计取吴郡,从这次会稽之变,我便发现了机会,其实吴郡也存在和会稽一样的隐患。”

  孙权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张昭的意思,“军师是说,孙绍和孙韶的矛盾吗?”

  张昭微微笑道:“准确说,应该是吴郡豪门士族和孙韶的矛盾,孙绍不过是个无权的傀儡而已,但吴郡士族却不是,他们有足够的能量和孙韶抗衡,更重要是,吴郡士族支持孙绍,反对孙韶,他们的矛盾在慢慢积累,总会有爆发的一天,只要我们利用他们这种矛盾,促使吴郡爆发内讧,然后我们便可以用掩耳不及迅雷之势,一举夺取吴郡,使汉军来不及反应,这样,我们便以最小的代价夺取吴郡,而无须大举进攻,耗费兵力钱粮,也断绝了汉军的机会。”

  孙权点了点头,张昭的方案很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随即笑道:“那就依军师之策,我们从长计议,先挑起吴郡内讧,再用霹雳手段夺取吴郡,这件事我就交给军师了。”

  张昭得意地瞥了一眼步骘,躬身道:“微臣遵令!”

  ..........

  张昭和步骘告辞而去,孙权这才回头问一名侍卫道:“什么事?”

  “王宁说有事要拜见吴侯!”

  孙权犹豫了一下,道:“领他去书香阁。”

  “遵令!”侍卫匆匆离去。

  书香阁是孙权的藏书阁,也是孙权比较隐秘的地方之一,非常安全,不会担心隔墙有耳,孙权一般会在这里处理**事务,从孙权的官房有一条暗道直通书香阁。

  孙权负手在书香阁三楼的一间密室内来回踱步,这时传来敲门声,一名心腹侍卫将校尉王宁领了进来。

  王宁名义上是建业内防军校尉,但实际上他是孙权的秘密调查机构‘鹰喙’的头目,在孙贲第一次谋反失败后成立,专门从事监视、暗杀等秘密事务。

  王宁同时也是孙权最信赖的心腹,当初刘璟访问建业,就是王宁率领内防军负责保护,但实际上是监视刘璟。

  王宁进房间单膝跪下,“参见吴侯!”

  孙权给侍卫使个眼色,侍卫将门关上,并退下楼去,整个书香阁内就只剩下孙权和王宁两人。

  这时,孙权才淡淡问道:“她现在如何?”

  “回禀吴侯,乔玄去了荆州,但她没有离去,依然住在乔府内,只有几名下人服侍。

  孙权半响没有说话,他们所指的‘她’便是大乔,孙权也是一个极为好色之人,面对大乔小乔这样闻名天下的无主美人,他怎么可能不怦然动心。

  大乔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寡嫂,但实际上大乔的身份也是妾,她并不是孙策的正妻,只是孙策正妻顾氏早逝,顾氏之子孙绍是由大乔抚养长大,所以江东上下都视大乔为伯符夫人。

  正是因为大乔是妾的缘故,孙权才暗中打她的主意,怎奈大乔小乔身份特殊,又有吴老夫人保护,他一直不敢妄动,唯恐染指后激起江东军方愤慨,也有损他的名誉。

  但自从上次曹操欲收大乔小乔姐妹,并没有在江东军方引起公愤,甚至很平静,孙权这才意识到,军方已经看淡了这对姐妹,尤其吕蒙也公开表示过,欲娶小乔为后妇。

  孙权便开始有了心思,只是他还是慢了一步,他最可能得手的小乔已跟随刘璟去了巴蜀,这令孙权深为遗憾。

  大乔虽然尚在江东,只是大乔是他寡嫂,他不可能娶,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住在自己后宫,封锁消息,她便成为自己的禁脔。

  大乔原本住在吴老夫人的长干宫,吴老夫人去世后,孙权便以节约内务开支为借口,关闭了长干宫。

  同时要求大乔搬到建业宫居住,孙权算准大乔无处可去,最后只能听从于他的安排。

  不料大乔竟搬回了父亲家中,让孙权又是失望,又是恼火,只是大乔是他寡嫂,他不敢明着强迫她什么。

  孙权沉思片刻对王宁道:“得想个办法,将她逼出来,不能让她住在乔府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王宁施礼道:“卑职可以命人佯装盗贼,惊吓于她,吴侯便可以把她接回宫了。”

  孙权点点头,“去做吧!要注意分寸。”

  王宁行一礼,慢慢退下去了,孙权负手走到窗前,凝视着窗外建业宫,掌天下大权,享天下美人,一直是他梦想,如今他的权力**遭遇重挫,他便开始放纵自己的另一种**。

  ‘我若连一个江东女人都弄不到,何以称吴侯!’孙权冷冷地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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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2章 夜贼入室

  乔玄为小乔之事离开了建业,大乔却没有跟去,她并不是眷念江东,吴老夫人去世,最后一个让她牵挂的人也消失了,对建业她已没有任何留念,而她唯一的女儿也在几年前病逝,她便有了出家之念。

  尽管她和刘璟已有了一段情缘,她心中也着实喜欢刘璟,不过若刘璟娶了她妹妹,她也一样高兴,至少姐妹之间,不用两人都孤寡于终。

  而且大乔心里很清楚,就算刘璟想娶她,她也不可能象妹妹一样再嫁了,十几年的守寡生涯早已让她习惯了独自一人的平静生活,她不希望再改变,也不希望任何人来打破自己的宁静生活,如果是那样,她宁可皈依佛门。

  黄昏时分,大乔一个人坐在窗前静思,这是她每天都要做的事情,摒弃杂念,淡泊心志,尤其她与刘璟的一段情缘打破了她多年宁和的心境,她需要时间将这段情缘引发的俗念完全消泯,使她不再被凡尘之年所扰。

  夕阳即将西下,余晖洒在她脸上,美貌清雅的脸庞上仿佛抹上一层金色,使她显得更加端庄祥和,这时,侍女莺儿端茶进来,她不敢打扰夫人的静思,放下茶和一张拜帖,准备悄悄退出房间。

  这时,大乔已从静思中醒来,她回头看了一眼莺儿,见她似乎有话要说,便问道:“有什么事?”

  “夫人,有客人想拜访你,送来一份拜帖。”

  大乔看见了小桌上的拜帖,她拾起看了看,落款是个叫钟雪的人,看名字应该是女人,不过她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她又问道:“这人想做什么?”

  “来人说,她是从巴蜀过来,奉命来拜访夫人。”

  大乔心中一动,便问道:“客人在哪里?”

  “回禀夫人,在外面客房,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大乔起身道:“带我去见她。”

  从‘巴蜀’、‘奉命’这两个关键词,大乔就隐隐感觉到,此人或许和刘璟有关,她来到客堂,见一名身材高大如男子般的白衣女子坐在堂上,不慌不忙地喝茶。

  这名白衣女子似乎非常敏锐,听见了动静,一回头,只见刚才的侍女陪着一名年轻的夫人走来,她立刻意识到,这就是大乔了。

  白衣女子连忙起身行礼,“钟雪参见夫人!”

  大乔从后面看她的身材,还以为是个男子,正面再细看,确实是一个年轻女子,见她年纪约二十出头,长相姣好,眉眼之间英气勃勃,颇为精练,看得出还没有成婚,便微微笑问道:“钟姑娘是从巴蜀来吗?”

  钟雪连忙道:“准确说,我是从长安来,奉汉王之令来见夫人。”

  大乔点了点头,果然和刘璟有关,她一摆手道:“请坐吧!”

  两人分宾主落座,大乔又笑问道:“钟姑娘是几时到建业?”

  “我下午刚到!”

  “下午刚到建业,就来见我,真是辛苦钟姑娘了。”

  钟雪笑了笑道:“我其实是汉王府的女侍卫首领,负责保护内眷,这次汉王命我来建业,就是为了护卫夫人前往长安。”

  ‘前往长安?*

  大乔淡淡笑了起来,“汉王认为我会去长安吗?”

  钟雪愣住了,她听乔夫人的语气,似乎不愿意去长安,半晌才道:“殿下是考虑到夫人的安全问题,去长安比较安全。”

  大乔摇了摇头,“我在这里很安全,请替我转告汉王殿下,多谢他的关心,但我不打算去长安。”

  “这夫人,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大乔见她一脸哀求,也不忍一口回绝她,便笑道:“好吧!我会再考虑考虑。”

  钟雪大喜,起身施礼道:“我就不打扰夫人休息了,静候夫人的好消息,夫人若找我,去城东的千里旅舍便可。”

  大乔笑而不语,一直望着莺儿送她出门,这才摇了摇头,她不能再见刘璟,再见到刘璟,她的好容易才恢复的淡泊心境就毁了

  一更时分,秣陵县城内一片漆黑,家家户户都已休息,大街上冷冷清清,看不见一个人影,这时,两个黑影从一条巷子里悄然出来,他们动作敏捷,攀上大树,一跃跳进了乔府院墙内。

  大乔住在后宅东厢房,乔玄去了长安,整个后宅只有大乔和两名侍女居住,另外还有几名年迈的老仆住在外宅,东厢房有里外两间屋,大乔睡在里屋,外屋则是她的贴身侍女莺儿,另外还有一名侍女蝶儿住在西厢房。

  大乔刚刚入睡,睡还不是很深,她感觉外屋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但她实在睁不开眼,似乎房间里有人进来了,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将她猛然惊醒,才发现眼前竟站着一名黑影,离她是如此之近,她吓得尖叫一声,猛地坐起身,紧紧抱着被褥。

  黑影转身奔出外屋,动作疾快,就仿佛一阵风从眼前掠过,大乔惊恐万分,心一阵阵乱跳,片刻,房宅里安静下来,她低声喊道:“莺儿!莺儿!”

  外面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动静,大乔忽然想起刚才的惨叫声似乎就从外屋传来,她心中更加害怕,又喊道:“蝶儿!你在吗?”

  这时外屋隐隐有光亮传来,只听侍女蝶儿在门外战战兢兢问道:“夫人,你没事吧!”

  大乔听见侍女的声音,心中的害怕才终于缓和一点,连忙道:“我没事,你快看看莺儿。”

  外屋门开着,蝶儿端着一盏油灯哆哆嗦嗦走进屋子,这时,大乔也起身向外屋走去,蝶儿忽然吓得尖叫一声,手上油灯失手落地,油灯熄灭的一瞬间,大乔也看见了,侍女莺儿躺在地上,身无寸缕,脖子全是鲜血,大乔眼前一黑,顿时晕倒过去。

  但很快她便苏醒来,蝶儿将她扶起,两人抱在一起,浑身瑟瑟发抖,大乔更是一阵阵害怕,那个黑衣人就站在自己眼前,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极薄的内衣,难道他想对自己图谋不轨吗?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有人在外面大喊,“夫人!夫人!”

  “砰!”一声巨响,大门被撞开,紧接着是无数的脚步声传来,咔咔作响,“夫人,好像是士兵的军靴声。”蝶儿紧张地小声道。

  大乔连忙回屋穿上外裳,和蝶儿来到院子里,经过外屋时,她不敢看莺儿的惨象。

  刚到院子里,大群士兵便奔了进来,为首一名军官,大乔认识他,是内防军校尉王宁,负责建业城安全,偶然也会来秣陵县,王宁上前施礼道:“卑职参见夫人?”

  大乔指了指房内,颤抖着声音道:“王将军去看看,刚才出事了。”

  王宁一挥手,几名士兵举着火把进了房间,不多时,一名士兵出来对王宁低声说了几句,尽管他的声音很小,但大乔还是听到了两个字,‘奸杀!’

  她的心中一阵悲哀,泪水从眼中滚落,莺儿从小跟着她,快十年了,却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这时,十几名士兵将住在外宅的四名老仆反绑着手押了进来,大乔一惊,连忙道:“王将军,不会是他们所为,快放了他们。”

  王宁苦笑一声,“我知道不是他们所为!”他一挥手,“放了他们。”

  大乔这才有些醒悟过来,刚刚才发生命案,王宁就率军赶到了,这是怎么回事?大乔心中疑惑起来。

  王宁仿佛知道她的遗憾,叹息一声道:“卑职率军夜巡县城,刚才听见有更夫禀报,说看见有两个黑影翻墙进了乔府,我担心夫人有失,就急急赶了过来,但还是晚了一步,让夫人受惊了,是卑职之过也!”

  说完,他跪下向大乔磕头赔罪,大乔摆摆手,柔声道:“将军请起,这不怪将军,将军来得很及时,不知两个恶贼抓住没有?”

  “启禀夫人,卑职来晚一步,没有能堵住两个恶贼,不过夫人放心,卑职已派士兵去追赶了,保证一定能抓住他们!”

  王宁又打量一圈宅子,摇摇头道:“夫人,这里太不安全了,一个小蟊贼就能潜入,夫人身份高贵,不能再住在这里,恳请夫人回宫,应由宫中侍卫保护夫人安全。”

  大乔一怔,她凝思片刻,摇了摇头道:“我住在这里已有几个月了,邻里和睦,从无盗贼光临,今晚只是偶然事件,我看暂时就不用去建业宫了。”

  其实大乔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既然知道她身份高贵,为什么不怕几个侍卫在府宅周围巡视,居然让恶贼潜入府,害死了她的贴身侍女,这才是王宁应该做的事,而不是劝她去建业宫,那里是孙权和他妻妾们的住处,与她何干?

  但大乔不愿麻烦别人,也不愿过于特殊,她便没有说出这番话,只是淡淡拒绝了王宁的劝说,王宁也有些着急,今天是最好的机会,如果再劝服不了大乔,那大乔就再也不会回建业宫,明天他怎么向吴侯交代?

  王宁心中着急,又劝道:“恶贼目标一定是夫人,他们今晚没有得手,必然不会甘心,一定还会寻找机会再来,那时夫人怎么办?还是请夫人跟卑职先去宫内暂避,等安全后再回来不迟。”

  大乔是一个极为聪颖之人,她感觉王宁对抓恶贼并不热心,甚至他还没有进屋去查看一下,而且一口咬定恶贼是冲她而来,只是在拼命劝说自己去建业宫,大乔心中有了一点疑心。

  她淡淡道:“刚才将军还告诉我,已经派士兵去追恶贼了,还保证一定能抓住,可是现在怎么又说恶贼还会回来?而且官兵都已经来过了,将军觉得两个恶贼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吗?”

  王宁一下子怔住了,他才发现忙中出错,话中自相矛盾了,他心中有点慌乱,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担心士兵追不上他们,刚才只是安慰夫人,其实我没有半点把握。”

  大乔点点头,“那就等追击士兵们回来后再说吧!”

  片刻,一名军官匆匆走了进来,躬身施礼道:“启禀将军,弟兄们没有能追上两名黑衣盗贼,被他们跑掉了。”

  “黑衣盗贼?”大乔疑惑地问道:“你看见他们了吗?”

  “这是更夫看见了他们,我们没有看见,只是听更夫描述,才知道是黑衣人。”

  这名军官强调黑衣人,又说没有见过,便令大乔更加疑心了,明明没有亲眼见到的东西,怎么会肯定地说出来,况且现在是一更时分,城门早已关闭,两个恶贼跑得再快,也不可能翻城而出,必然还在城内,怎么会追不到?

  更重要是,王宁来得太快了,她们还没有从惊吓中清醒,他们便撞门而入,这种情况下,应该能堵住两个恶贼,而且他们一定看到了恶贼,才会有方向去追,否则,他们怎么知道恶贼已逃走,而不是躲藏在府宅内?可这会儿又说他们没有看见恶贼,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大乔心中有了疑心,又不露声色问道:“既然更夫看见了恶贼,能否让我问问更夫,我认识这里的更夫,名叫张老实,我想问问清楚,王将军能把他带来吗?”

  王宁哪里有什么更夫,是他顺口编出的谎言,他就在附近巡逻,等心腹报告黑衣人出来,他便立刻率军赶来,根本与更夫无关。

  但如果没有更夫发现,王宁又无法解释自己为何会及时出现,所以更夫的举报就合情合理了,他自认为天衣无缝,只是他没想到大乔居然要见更夫?一下子点中了他的要害。

  他顿时心慌意乱,吱吱呜呜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忽然转身,厉声吩咐左右道:“去把更夫张老实带上来,快去!”

  几名心腹眼中都一片茫然,让他们去哪里找?这时,一名心腹小心地提醒道:“将军,你不是说,让张老实先回家吗?但他家在哪里,弟兄们都不知道!”

  王宁连忙顺着心腹士兵的话,对大乔笑道:“看我糊涂了,我让张老实先回去了,却不知他在哪里?明天一早我再去找他,一定给夫人一个交代,还是先请夫人随我回宫,以保证夫人的安全。”

  大乔心中一阵冷笑,把更夫放回家了,连自己的几个老仆都要抓,他们会把唯一的目击证人放掉?还居然敢说找不到他家,真荒谬绝伦。

  更重要是,她根本不知道更夫叫什么名字,更没有见过,只是她随口编一个张老实的名字,他们居然真把更夫叫做张老实,可见他们谎话连篇,根本就没有什么更夫发现黑衣人。

  现在大乔已经能肯定,这两个黑衣恶贼一定和王宁有关,再联想到王宁一个劲催促自己去建业宫,霎时间,大乔忽然明白了一切,她心中顿时愤恨之极,堂堂的吴侯,为了得到自己,居然有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还将自己贴身侍女用最卑劣的方式害死,就是为了恐吓自己去他的后宫。

  大乔当然知道,一旦他进了建业宫,她便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从此成为孙权的玩物,大乔心敏聪慧,她又害怕孙权恐吓不成,再用强行手段将自己绑架去建业宫,也一样无人知道,刚才王宁说恶贼还会再来,估计他们就准备用这个更卑劣的手段了,将自己悄悄绑架。

  想到后果严重,大乔心念急转,便道:“好吧!我就听王将军之劝,去建业宫暂避,不过我会在天亮后再去,这么半夜三更去建业宫,让人看见会生闲话,对吴侯名声不利,明日天亮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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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3章 连夜救人

  王宁见大乔不肯马上跟自己回去,一定要等到天亮,他也无可奈何,如果过于强迫,则可能反而把事情弄糟,王宁干笑两声道:“如果夫人要等到天亮,那也可以,这样吧!我派几名得力手下保护夫人安全,天亮后,卑职再来接夫人回宫。”

  王宁随即吩咐几名心腹士兵留下来保护大乔,当然,名为保护,实为监视,防止大乔逃走,王宁虽有心将大乔强行绑架走,怎奈四周闲杂人太多,不少邻居也跑来看热闹,让他无法下手,只能等后半夜再伺机行动。

  他不可能真的等到天亮,王宁感觉大乔已经有了疑心,她所谓等到天亮不过是在拖延,为防止再出意外,他今天晚上就必须将此事办妥,否则,他无法向吴侯交代。

  王宁一挥手,大群士兵跟随他退出乔府,他留下了五六名心腹,藏身在院子各处,莺儿的尸体也被搬走,大乔不敢再呆在东厢房,和侍女蝶儿躲进西厢房中。

  大乔心中十分烦乱,她已经意识到危险将至,却又无计可施,她坐在床榻旁呆呆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这时,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起身对一旁的侍女道:“蝶儿,你过来!”

  侍女蝶儿上前施礼,“请夫人吩咐!”

  大乔低声对她说:“你速去城东的千里旅舍,找到一个叫钟雪的人,就是傍晚时来找我的那个女子,你告诉我,我今晚会有危险,看她能不能来救我。”

  侍女复述了一遍,这才离开西厢房,向外院走去,大乔躲在门后,担心地从门缝里注视院子里的情形,她见院子里的士兵没有阻拦侍女,一颗心才稍稍放下,但没多久,却见蝶儿又回来了,这使她心中微微一惊。

  很快,蝶儿回了房间,摇摇头说:“夫人,大门外站着几名士兵,不准我出门,他们说王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大乔半晌说不出话来,王宁不仅派人在院子里监视她们,还把大门也封锁了,这可怎么办?大乔心烦意乱,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她苦苦思索对策,想了几条对策,可又觉得一条都不靠谱,良久,她低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窗户传来‘咔!’一声响,大乔抬头,只见窗户开了,一个黑衣人迅速钻了进来,她心中一惊,正要大喊,黑衣人‘嘘!’一声,“夫人,是我!”

  是个女人的声音,大乔听出了这个声音,正是傍晚来找自己的钟雪,她顿时又惊又喜,连忙迎上去道:“钟姑娘,你怎么来了?”

  “我发现街上出现很多士兵,我不放心,便来夫人这里看看,结果发现外面有很多士兵监视,夫人,出什么事了?”

  大乔叹口气,便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钟雪,最后道:“吴侯不会放过我,我想他们不会等到天亮,很可能会在天亮前将我强行带走,钟姑娘,能不能助我离去?”

  钟雪想了想说:“我刚才是从邻居家翻墙过来,只有那边没有士兵监视,我们还是先去邻居家,再从西北角出去,紧靠墙边有条小河,我的小船便停在河中,夫人可随我离去,不过只能夫人随我走。”

  钟雪看了一眼侍女,意思是说,她得留下,大乔不解,问道:“为何不能一起走?”

  “我发现院子里有人在监视,如果房间里没有了动静,他们肯定会怀疑,不如留一人迷惑他们,夫人就可以从容离开了。”

  大乔想想也有道理,便对侍女道:“蝶儿,你留下来,在屋里走动说话,他们不会为难你,等我稳定下来,我就派人来接你。”

  侍女答应一声,她们立即行动,大乔也换了一声黑衣,钟雪身材高大,俨如男人一般健壮,她背负着大乔,从窗户跳出,进了后园,迅速向西北角的围墙奔去。

  房间里,侍女蝶儿不停在窗前走动,并说话安慰已经不存在的大乔,“夫人不必害怕,有这么多军士守在外面,相信恶贼不会再来”

  院子里的几名士兵望见窗纱上晃动的人影,又听见了房间内的对话,他们没有怀疑,依然在耐心地等待着王宁回来,大门外的数十名士兵也在来回巡视,不准任何人靠近,也不准人离去。

  时间渐渐到了四更时分,这时一辆宽大的马车疾速驶来,马车内外遮蔽得严严实实,两边跟随着十几名骑兵,在乔府大门前‘嘎’地停下,车门开了,从马车内走出一人,正是王宁,他冷冷问道:“有情况发生吗?”

  守门的军官连忙上前禀报道:“启禀将军,我们前后都有弟兄巡视,目前没有任何异常。”

  王宁点点头,一挥手,他带着十几名心腹士兵快步走进乔府,现在正是人们熟睡正酣之时,大街上没有任何人,除了他的心腹士兵外,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王宁向孙权立下保证,天亮前会将大乔带回建业宫,现在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大乔不肯离去,他只好用强行绑架的手段,秘密将大乔带走,王宁步履如风,快步走到院子里,此时正是夜晚最黑暗之时,但西厢房的光线透过窗纱射到院中,可见看见四周的情形,五名士兵分守四角。

  “还有两人呢?”王宁问道。

  “其他两名弟兄守在屋后。”

  王宁点点头,看了一眼屋内,“她怎么样?”

  “里面有说话声,应该没有休息。”

  就在这时,两名士兵跌跌撞撞从旁边小门跑来,“将军,我们被人打晕了!”

  王宁大吃一惊,他几步上前,一脚踢开了屋门,冲了进去,只见房间里只有侍女一人,惊慌失措地躲在角落里,王宁又冲进里屋,大乔踪影皆无。

  王宁大怒,转身几步,一把揪住侍女的头发,恶狠狠问道:“快说,夫人到哪里去了?”

  侍女害怕之极,指了指窗户,王宁这才发现窗户虚掩,他上前推开窗户,只见后面是一座很小的花园,占地只有一亩左右,刚才被打晕的两名士兵就在后花园里监视,外面是高高的院墙,沿着院墙种了一排树,皆枝繁叶茂,确实可以爬树翻出院墙,不过墙外也有士兵巡视,怎么会没有被发现?

  王宁向两边细看,这才发现,西北角的一堵墙外便是邻居,邻居家外面自然没有士兵监视巡逻,他记得那边就紧靠小河,王宁顿时反应过来,心中恨极,回头一把抓过侍女,雪亮的匕首刷地顶上她咽喉,怒喝道:“老实给我交代,否则老子把你喂野狗!”

  侍女吓得瘫软了,半晌泣道:“一个黑衣女子把夫人带走,我不知道是谁?”

  王宁掐住她脖子,手指微微用力,侍女几乎晕死过去,王宁盯着侍女翻白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什么时候带走的,黑衣女子住在哪里?快说,否则老子现在就掐死你!”

  一刻钟后,千余名江东士兵急速奔跑而来,将位于城东的千里旅舍团团包围,几十名士兵踹开旅舍大门,如狼似虎般冲了进去,当王宁赶到时,院子里已跪了二十几人,包括掌柜和三名伙计,其余都是住客,双手捂着头,都吓得浑身发抖。

  一名士兵上前禀报道:“启禀将军,已经彻底搜查,所有的人都在这里。”

  王宁凶狠的目光扫了一圈院中人,他的目光落在最后面两名女人身上,他快步上前,揪住两名女人头发,在两名女人的尖叫声中,他也看清了她们脸庞,都是粗陋的乡姑,不是大乔,他气恼得狠狠甩开,又走到掌柜面前,掌柜早吓得浑身发抖,旁边一名心腹士兵道:“将军,卑职已经问过了,他说昨天下午确实有一个女人来投宿,但昨天晚上却失踪了,再也没有出现。”

  王宁哪里肯相信,他怀疑这座客栈就是汉军的秘密情报点,他一挥手,“把所有人带回去,给我仔细审问,另外,再好好搜查这座旅舍,每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王宁转身要走,脚步迟疑一下,他觉得这样查下去没有意义,又吩咐一名牙将道:“你带五百名兄弟分为十队,趁城门没有开启之前,仔细搜查县内每一座旅舍、青楼和酒馆,就说是搜寻刺客,一旦有可疑人员立即抓捕。”

  “遵令!”

  牙将率领五百士兵赶去各处搜查,王宁又匆匆去了城门,他要说服守城门将领延迟开门,尤其是水门,更要严加盘查就在距离千里旅舍不远处的一家酒馆里,四楼的一间屋子里灯光昏暗,窗户上挂着厚厚的帘幔,将光线遮得严严实实,房间里,钟雪正在替大乔化妆,女子化妆俏丽不容易,但要变丑却轻而易举,头发染成花白,眼角画上皱纹,皮肤稍黑,眉毛微粗微浓,鼻子画扁,嘴唇苍白无色,手上涂满枯涩的染料,看起来十分粗糙,再穿上一身粗陋的仆妇衣服,等大乔起身,完全就是一个粗苯苍老的婆子,从前的风姿卓约已无影无踪,再没有一点大乔的影子。

  钟雪满意地点点头,就算是大乔父亲来了,也未必认得出自己的女儿,更不用说哪些搜查的士兵,至于她自己,她身材高大,双手强健有力,脸上棱角分明,她装扮成一个男子,同样天衣无缝。

  这时敲门声传来,有人在外面问道:“钟姑娘,我可以进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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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4章 孙权遇刺

  汉军在建业的情报中心原来在喜氏酒馆,由于喜氏酒馆在刘璟访问江东时表现突出,而引起了江东的怀疑,汉军情报中心也迅速放弃了喜氏酒馆,搬到了这座靠近东门处的三吴酒馆内,三吴酒馆原本是一个吴郡商人所开,因为地段不好,生意清淡,便被汉军买下,继续维持清淡的生意。

  酒馆的掌柜姓梁,是汉军在江东的情报中心副首领,江东曲阿人,年约四十余岁,看起来憨厚老实,还有点木讷,但这只是表面,实际上此人精明无比,心细如发,正是他建议钟雪住在千里旅舍,就算大乔无意中泄露,也没有什么影响。

  钟雪上前开了门,梁掌柜行礼道:“刚才伙计来报,有上千江东士兵包围了千里旅舍。”

  钟雪点了点头,她刚才听大乔说,大乔之前让侍女去千里旅舍给自己送信没有成功,江东军最后知道千里旅舍也不足为奇,也多亏梁掌柜精明,没有让自己住在三吴酒馆里,否则就会出大事了。

  梁掌柜又道:“估计江东军在千里旅舍找不到人,就会满城搜查,很快就会搜到我们这里,我们有一座民宅,不如钟姑娘和夫人去民宅里躲一躲。”

  “他们不会搜民宅吗?”

  “应该不会,这种我相信他们也不愿意闹得沸沸扬扬,而且时间上也来不及,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开城门了,再说我说的民宅住着本地的一家人,都是我们的暗线,相信他们会应付过去。”

  “那我们能否明天坐船出城呢?”大乔在一旁问道。

  梁掌柜偷偷瞥了她一眼,见闻名天下的大乔竟然变成一个粗陋的老婆子,心中大为失望,他恭敬地答道:“回夫人话,如果他们已查出你们今晚是划船离开乔府,那么明天最严格的搜查就是水门,就算化了妆恐怕也出不去,我建议再等几天,等风头稍稍平息,我再想办法送你们出城,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躲在民宅里。”

  钟雪和大乔都不再坚持,他们知道这个梁掌柜精明无比,又了解情况,他的安排必然是最稳妥的办法。

  就在这时,楼下隐隐传来敲门声,三人的心一下紧张起来,很快,一名伙计飞奔上来禀报,“掌柜,官兵来搜查了。”

  这时梁掌柜已匆匆收拾好了房间,他没想到江东士兵来得这么快,他心中顿时格外紧张,‘呼’地吹灭灯,对伙计道:“你速带她们从后门离开,去对面巷子里的五爷家暂避。”

  “梁掌柜,后门会不会有士兵埋伏?”钟雪提醒道。

  梁掌柜笑了笑道:“后门外是条死巷,士兵进不来,但我们却可以进社神庙,从那里离开,社神庙庙祝也是我们的人,我心里有数,不会有问题。”

  梁掌柜说完,便匆匆下楼去了,只隐隐听见他的声音,“来了,是谁呀!”

  钟雪和大乔则跟着伙计从另一处楼梯下去,穿过酒馆后院,从后门离开了。

  酒馆前堂已经进来数十名士兵,由一名屯长带领,士兵们举着火把,将大堂照得通明,梁掌柜吓得连忙摆手道:“各位军爷,小店里都是木头,别烧着了!”

  屯长不睬他,恶狠狠问道:“店里可有女人?”

  梁掌柜吓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小声道:“贱内已年过四旬,年老色衰,小人愿意给点钱孝敬官爷。”

  屯长也不解释,一挥手,“给我搜!”

  士兵们冲入了酒馆,大堂上只剩下屯长和梁掌柜两人,屯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梁掌柜这才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从怀中摸出一只小布袋,塞给屯长,“这里面是汉国金币,抢手货,望军爷笑纳!”

  屯长毫不客气地接过小布袋,摸出几枚看了看,果然是汉国新出来的金钱,在江东极受欢迎,官方规定十枚金币可以换一斤赤金,可在黑市上,八枚金币就可以换一斤赤金了,他掂了掂分量,估计有三四十枚,屯长顿时眉开眼笑,大吼一声道:“统统回来!”

  片刻,士兵们纷纷回来,屯长对他们喝道:“这里没有刺客,我们抓紧时间去下一家!”

  他带领士兵离开了酒馆,一走而空,梁掌柜关了门,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其实他知道这两年江东军日渐**,早已没有了当年严明的军纪,尤其中下层军官,抓住一切机会捞取油水,他们最喜欢搜查,可以趁机大肆敲诈,只要有贿赂,大多不会把任务当回事,这种已经有很多次了。

  只是梁掌柜又不敢冒险,万一进来是一名认真的军官,或者是王宁亲自搜查,那就麻烦了,所以他谨慎起见,还是将她们两人送走。

  ........

  天已蒙蒙亮,卯时快到了,在建业宫的起居房内,孙权黑着脸听完王宁的汇报,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恼怒,重重一拍桌子,“浑蛋,你是怎么做事的?”

  王宁吓得跪下,低下头解释道:“卑职是遵从吴侯的嘱咐,不要把事情闹大,所以当时不敢直接动手,等到四更后才动手,没想到”

  不等他说完,孙权便连声冷笑,“这么说起来,是我的责任,是不是?”

  “卑职绝无此意!”王宁嘴唇嚅嗫道:“卑职考虑得很周详,如果没有那个黑衣女子出现,就绝不会出意外,卑职怀疑她要么是吴郡派来,要么就是汉军探子。”

  “别说了!”孙权极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负手走了几步,黑着脸道:“不管怎么说,必须要找到人,不准开城门,给我全县搜查,挨家挨户搜,另外对那个黑衣女子悬重金缉捕,今天之内,务必要抓住她们!”

  “可是卑职用什么借口比较好呢?如果涉及乔夫人,怕会有议论,对吴侯不利。”

  孙权仰头想了想,便冷冷道:“就说昨晚建业宫发现刺客,有刺客欲对我不利。”

  “卑职明白了。”

  孙权又取出一面金牌递给他,“调五千军队,给我搜查全城,城门可以开启,但只准进,不准出!”

  王宁接过金牌,行一礼匆匆退下了,孙权负手走到窗前,目光阴鸷地注视着窗外,拳头慢慢捏紧,他想要的女人,谁也休想抢走。

  这时,孙权的宠妃步妍端一碗银耳燕窝羹走进了房间,步妍是步骘之女,小名练师,跟随孙权已经多年,以前并不被孙权看重,但这两年孙权屡受重挫,谢夫人不够体谅,在宫中屡生事端,让孙权更加心烦意乱,而步妍善解人意,适时劝慰孙权,渐渐得到了孙权的宠爱,已有取代谢夫人的迹象。

  步夫人将玉碗放在桌上,慢慢走到孙权身旁,柔声笑问道:“吴侯似乎有点烦忧?”

  孙权叹了口气道:“外有国事之患,内有家事不宁,我怎么能不烦?”

  “家事不宁?”步夫人微微一怔,她试探着问道:“吴侯是指吴郡那边吗?”

  “和吴郡无关,你别问了。”

  步夫人沉默了,片刻,她轻轻咬一下嘴唇,低声说:“最近宫里有一个小道消息,不知吴侯有没有听说?”

  “什么消息?”孙权回头问道。

  “是关于乔夫人。”

  孙权的眼睛眯了起来,锐利的目光盯着步夫人,冷冷问道:“具体说说,是什么样的消息?”

  步夫人低下头,不敢直视孙权,两年前,宫中便有消息传出,说吴侯欲娶乔氏姐妹,步夫人开始不信,但后来她发现这个消息是从谢夫人那里传出,她便有点相信了,娶小乔问题不大,但娶大乔却会有非议,尽管大乔不是正妻,但毕竟有叔嫂名分在,传出去会被士族不齿。

  但这毕竟只是传言,并没有变成现实,所以步夫人也不提此事,但自从吴老夫人去世后,吴侯关闭了长干宫,并要求大乔搬到建业宫居住,大乔并非吴侯妻妾,怎能住在建业宫内,应该是另觅房宅安置才对,步夫人便有些猜到了吴侯的心思。

  她一直想找机会劝一劝丈夫,直到刚才侍女来报,王宁一早秘密来找孙权,步夫人以女人特有的细腻直觉,她便感觉到王宁汇报之事可能和大乔有关,她再也忍不住,想来劝一劝丈夫,不要一错再错。

  步夫人小声说:“宫中传言,吴侯想让大乔入宫,是另有所图。”

  “胡说八道!”

  孙权顿时暴跳如雷,他就像一只被踩着尾巴的猴子,拼命摇晃步夫人的肩膀,大吼大叫,眼珠都快瞪出来,“是谁,是谁说的,谁敢胡说八道,告诉我,我要将他千刀万剐!”

  步夫人静静注视着丈夫,丈夫反常的表现恰恰证实了他的心虚,他如果没有此意,如何会这样紧张慌乱,步夫人叹了口气,“虽然只是传言,但人言可畏,吴侯只要澄清谣言,谣言自止。”

  孙权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放开步夫人,转身负手望着窗外,半响,他冷冷令道:“出去!”

  步夫人还想再说,孙权霍地转身盯着她,齿缝里迸出一句话,“给我滚出去!”

  步夫人吓得后退一步,花容失色,她眼睛一红,泪珠儿扑簌簌滚落,转身便掩面而跑,孙权望着她跑远,忽然抄起桌上的玉碗,狠狠向大门砸去,‘砰!’玉碗粉碎,银耳燕窝流了一地,孙权冷冷哼了一声,“阻我者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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