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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沉浮] 首长 【作者:夏炎冰】(12月27日更新至 “第七百四十三章 如何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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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四章 男子汉的味道

  包飞扬心思在检查伤势上,他虽然不是医学院毕业,但是他当初在粤海市学擒拿格斗时也跟着师傅学了一点治疗跌打损伤的手段,别的毛病可能看不了,但是崴脚扭伤之类的常见筋骨伤病,他还是懂得怎么处理的。

  但是在赵丽萍说就又不同了,她是出身红色豪门的世家贵女,何曾和哪个男人有过这样如此亲密的接触?即使她对包飞扬有好感,可是眼下的情形也让她非常难堪,越想心里越是别扭,说不出的滋味盘踞在心头,除了感到恼恨和羞愤之外,似乎还有一点别的感觉混杂在其间。就在她实在忍受不了,打算不顾一切挣脱的时候,包飞扬却呼了一口气,放下了她如玉石雕刻一般精致玉足,转头去身边的背包里翻找起来。

  到此,赵丽萍也长呼出一口气。下意识将光裸的脚往身后缩。

  真是太丢脸了。包飞扬这个混蛋!

  明明不是包飞扬的错,可此刻的赵丽萍还是在心里愤愤低吼了一声。

  包飞扬从包里取了一块大手帕、一瓶矿泉水。他回过身来却发现赵丽萍将伤脚努力往身后藏,一副怎么都不肯合作的样子。

  见包飞扬一脸诧异,赵丽萍更觉尴尬,为了掩饰尴尬,只好开口问:“你检查的结果呢?我的脚没事吧?”

  刚才有了赵丽萍的合作,包飞扬检查起来就容易多了。点点按按,询问感觉,没一会儿工夫。他悬着的心才放下来,看来应该就是扭伤而已,骨头没事。

  可是这个话。包飞扬现在可不能告诉赵丽萍。不然让赵丽萍误会他故意骗她,成心占她的便宜,那小性子发错起来,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从谷底到鹰涧峡入口停车的地方虽然只有四五百米的高度,但是道路非常险峻,还要负责照顾赵丽萍这个伤病号,包飞扬实在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才能爬上去。

  斟酌了下,包飞扬下了个结论,决定把问题说的稍微严重一点:“我检查了一下。恐怕不单单是肌肉扭伤,脚踝骨处肿胀的这么厉害,发生骨裂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现在我先帮你冷敷一下,减少伤处的肿胀,然后咱们再上去坐车到山下的医院做详细的检查。”

  包飞扬说着。拧开矿泉水瓶,把里面的水倒出来,然后在悬崖边接了一瓶冰冷的泉水,就要让赵丽萍把脚伸过来,准备帮她做冷敷处理。

  “不要!”赵丽萍迅速摇头,想都没想果断拒绝。自己的脚可从来没有被男人碰过,刚才已经让包飞扬占了一次便宜。这一次说什么都不能再给他这个机会。

  包飞扬哪里知道赵丽萍心中稀奇古怪地想法,他看着赵丽萍就是不肯让他做冷敷处理,眉头一皱,凶巴巴地吼道:“赵丽萍。要不然你现在让我临时处理冷敷一下,之后我扶着你走上去;或者就先不冷敷,但是你不能走路,只有我背你上去送医院。你想怎么样。自己选吧。这里距离峡谷入口至少有四五百米高,你下来的时候也看到了。路有多险,我拖着你一个伤病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爬上去,如果靠你自己走,即使磨蹭到天黑,也根本怕不上去。”

  赵丽萍也知道包飞扬说的是实情。再拖下去,她的脚得不到及时治疗不说,万一磨蹭到了天黑,那岂不是要摸黑开车下山?包飞扬也是第一次开车到鹰涧山来,对路况不熟悉,摸黑开车走山路,说不定会出什么危险!

  可是,就这么服了软,把自己的玉足主动伸到包飞扬手里让他做冷敷,自己又怎么拉得下这个脸呢?

  赵丽萍眉头紧皱,精致的瓜子脸一阵红一阵白,轻咬贝齿满脸羞恼的模样,看得包飞扬心里就是一动,恍然明白过来。

  心想自己真是个笨蛋。刚才他一心担心赵丽萍的伤势,以为她是发脾气闹别扭。现在看来,这根本赵丽萍分明是在害羞啊。哎,现在也不是封建社会,摸一摸脚,又怕的了什么?亏得赵丽萍还是华夏青年报的记者呢,怎么思想这么守旧。

  话虽然是这样说,包飞扬心里还是暗暗骂自己是个笨蛋,仔细想刚才自己的脱赵丽萍鞋子扒赵丽萍袜子的动作,还真有几分唐突。

  “这样。我只是背你上去。不该做的我坚决不做。好在你今天穿了牛仔裤,比裙子方便多了。怎么样,快决定吧。不能拖了。”包飞扬轻声说。话说的含糊,但意思却到位了。

  赵丽萍听懂了,也知道包飞扬的品性要比闻怀风之类的纨绔子弟好的多。她心里迅速盘算起来,山泉水虽然感觉很凉,但是至少也在十七八度,这种温度的水做冷敷的效果其实不大,自己的脚又被包飞扬拿在手中摸来摸去,太不划算了。另外自己如果让包飞扬扶着走,如果是平路,或许还能够坚持,可是这陡峭的山路上,自己一条腿完全使不上力,那基本上是被包飞扬半搂半抱了,自己辛苦不说,关键是中间还少不了和包飞扬四目相对,那样岂不是尴尬死人了?

  而让包飞扬背着走,这个就快了。虽然说也会有大面积身体接触。可被背着不用看包飞扬的脸,虽然有这么点掩耳盗铃的自欺欺人的感觉,但从某种角度来说也避免了两个人目光对视的尴尬。可是也有个问题,就是山路这么陡峭,包飞扬背着自己肯定会非常累。虽然说经过极限游泳馆那场比赛,自己知道包飞扬体力出众,但是在水里游泳和背人爬山是两个概念,自己虽然纤瘦,但是体重也有九十八斤,让包飞扬背着九十八斤的自己爬四五百米陡峭的山路,这个对包飞扬的体力也是一个极大的考验啊!

  赵丽萍一时拿不定主意,只能咬牙站着不说话。

  包飞扬看她对自己的提议没有激烈反抗,就不再给她说不的机会。迅速将两个人的包一左一右挎在身侧,半蹲下身子,一手拉住赵丽萍的一只手腕,一用力,将她修长纤细的身子拉到背上,站起身就往前走。

  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动作,赵丽萍来不及反应人就已经在包飞扬背上。出于本能她忍不住挣动。这下可糟了。

  柔软的胸部在剪裁立体的改良骑马背心包裹下亭亭玉立,挣动间那两团绵密无可避免的狠蹭在包飞扬的背部,让包飞扬的动作随之一僵。

  赵丽萍受惊,修长美腿下意识绷紧,在包飞扬的身侧跳动了几下,却越发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到那无比性感柔美的腿部线条上。

  本来为了避嫌,怕赵丽萍尴尬害羞,包飞扬采取的只是用手压住了赵丽萍的膝关节,这个比较费力,却让两人保持一种重点部位不会有任何接触的姿势,可是在赵丽萍自动自觉的挣扎扭动下,包飞扬一紧张就再也拿不住她的膝盖,手一滑,赵丽萍往下一坐,柔软挺翘的小翘臀立刻落入了包飞扬的大手中。

  犹如两个弹性十足的软球落入手里,和脂肪更多的胸部不同,这翘臀的手感更加弹手。害怕赵丽萍摔下去,包飞扬下意识地向上掂了掂。

  身后的赵丽萍整个人都僵住了,身体紧绷到极点,随即,她反应过来立刻努力地往上攀着包飞扬的肩膀,支持了半个身体,尖叫了起来:“包飞扬!你混蛋!把你的臭手给我松开!”

  这下尖声锐叫,包飞扬觉得耳膜都快穿了。好巧不巧,他正走在一处比较陡的地方,这下子一个跄踉,两个人差点摔倒。身旁不足两米就是悬崖!

  “闭嘴!”包飞扬彻底火了,回头怒瞪冷喝一声,“想死也别拉个垫背的!”

  赵丽萍也被刚才那下跄踉给吓到,这才意识到,两个人不是走在什么平路,而是山势极其险峻的鹰涧峡。别说背了一个人,就是单独行走也要小心,否则很可能真摔个粉身碎骨。赵丽萍意识到可怕性,全身不觉出了一层冷汗。乖乖俯在包飞扬背上,再不敢乱动。

  “不想更尴尬就不要动。”包飞扬呼哧直喘气,刚才也是吓出一身冷汗。手上用力一掂,把赵丽萍又颠回到起初那个重点部位不会有任何接触的姿势。

  这下势必再体会一次赵丽萍胸前的柔软撞击背部的触觉。说真的,包飞扬到这时候根本半点别的想法没有,一门心思就想着尽快把这个大小姐送上山。

  好在赵丽萍终于乖了一回,只是低呼一声就飞快闭紧嘴巴。

  包飞扬也迅速调整好姿势,稳住身形,尽量减少避免和赵丽萍身体的重点部位接触,小心翼翼地沿着山路往上爬着,纵使他体力出众,背着赵丽萍爬了二十多米陡峭的山路后,也不由得气喘如牛,只有找到一块平坦点的山石把赵丽萍放下来,自己靠在石头上歇一口气。

  包飞扬就这样背着赵丽萍走一段路歇息一会儿,这一段他自己爬上去只要五十多分钟的山路,包飞扬背着赵丽萍走到上边,竟然足足用了两个半小时。等他背着赵丽萍趴到峡谷顶端的时候,已经累得跟一条狗,只知道张大嘴巴伸着舌头大喘气,额头上的汗珠更是滚滚直流,却偏偏一动都不想动,一股山风树林间穿过,吹到包飞扬身上,夹裹着他灼热的体息吹到赵丽萍鼻端,赵丽萍第一次发觉原来男人的汗味竟然也可以这么好闻,那种浓浓男子汉的气息,让她忘记了脚腕的伤痛,有些迷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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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五章 市长有请

  得知赵丽萍扭伤,林曼青立刻从京城赶了过来,一见面就嘲笑赵丽萍:“让你偷偷跑到这里来见包飞扬,怎么样,报应来了吧?”

  “死丫头,你就会瞎说!”赵丽萍没好气地抓着床上的枕头砸到林曼青身上,“我看你才是整天想着来天源来见包飞扬吧?”

  “是啊,我倒是整天想着来看一看包飞扬,不是怕某人吃醋么?”林曼青笑嘻嘻地说道。看见赵丽萍伸手又抓起另外一个枕头,连忙举手求饶,正色说道:“说真的,你的伤怎么样?如果比较严重,这个责任我可担不起。”

  赵丽萍知道林曼青说的是什么意思。京城很多红色豪门,对直系第三代子弟着紧得很,一般都配有专门的保镖跟在身旁保护,至于那站在权力顶尖的几大红色豪门,甚至是直接从中央警卫团中调来精锐卫士保护家族核心子弟的安全,虽然说这样并不合乎规定中央警卫团的规定,但是对这些大佬们来说,有的是办法绕开这个规定。而像赵丽萍这样,没有安排专门的保镖,可以只身一人随意在全国各地走动的,别说是七大红色豪门,就是在次一级的红色豪门中间,也是绝无仅有的。之所以这样,除了赵天海赵老本人崇尚艰苦朴素的战斗作风,一贯反对特权思想外,还与老赵家两位第二代当家人赵根正、赵根红两人思想比较开明有关。否则的话,赵丽萍即使再不喜欢,恐怕也得跟红色贵女一样,身边跟着一位女保镖当尾巴了。

  可是即使赵根正思想再开明,听到宝贝女儿赵丽萍受伤的消息之后肯定也会不淡定。一旦他要发起威来要求追究责任,别说包飞扬这个小小的天源市市府办副科长。恐怕连天源市市委书记市长都要跟着倒霉。赵丽萍之所以通知林曼青过来,而不把这个消息告诉家里,就是担心出现这个情况。她想着林曼青把她接回京城,偷偷把脚养好,这样赵根正就不会知道她受伤这件事情。也就不用担心会波及到包飞扬,更不用担心赵根正会改变之前的做法,在她离开京城的时候,给她安排一位女保镖过来。

  但是这样做得有个前提,就是赵丽萍受的伤不严重。林曼青才敢帮她隐瞒。如果她伤得很严重,即使林曼青和她关系再铁,也不敢帮她隐瞒下去。

  “放心吧,不是什么大问题。”赵丽萍说道,“在医院拍过片子了。只是肌肉扭伤,没有伤到骨头。”

  “那就好,那就好!”林曼青长出了一口气,“你知道不?刚接到你的电话,真把我给吓死了呢!即使这会儿,我的小心肝儿还在颤着呢!”

  “哪有那么夸张?不过就是扭伤了脚踝而已。”赵丽萍又白了林曼青一眼,“如果不是医生交代不能坐飞机的话。我自己都能回去。”

  “好了,你就别逞能了。”林曼青嘻嘻笑道,“坐火车是吧?准备什么时候走?雅丽已经从铁道部给天源火车站打了电话,我们过去只要报她的名字。随时就可以拿到软卧票。”

  “就现在吧。”赵丽萍看了一下手表,“三点半有一趟火车,我们过去正好赶得及。”

  “那你跟包飞扬说好了吗?”林曼青问道。

  “还没有跟他说。”

  “那要不要打个电话,让他过来?”

  “不用了。”赵丽萍现在一见到包飞扬就心跳脸红。自然是不能让林曼青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她如果打电话给包飞扬,包飞扬肯定会过来为她送行。所以就说道:“中午吃饭的时候他说下午有一个会议,这会儿估计还在会上。我给他留个字条,让服务员转交给他就行了。”

  “留字条?这么老土。”林曼青瞪着眼睛说道,“这家伙难道还是连个传呼都没有?”

  “没有!”赵丽萍斩钉截铁地说道,小心脏却不争气地砰砰乱跳,生怕被林曼青发现她在撒谎。

  好在林曼青虽然是大美女一枚,性格却是大大咧咧,用后世的话说,就是一条标准的女汉子,倒是也没有想到自己最好的朋友会撒谎骗她。当下她就帮赵丽萍收拾好行李,然后搀扶着赵丽萍乘坐电梯到一楼总台把房退了,然后叫来一辆出租车,直奔火车站,报上亚丽的名字,果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软卧票,并且享受了天源火车站站长亲自作陪的超级贵宾待遇,然后在站长的亲自护送下,登上回京的列车。

  下班后,包飞扬赶到腾飞大厦,才发觉赵丽萍的房间已经住进了另外一个客人。他赶到酒店总台一问,总台的接待员就把赵丽萍留给他的字条拿了出来。包飞扬接过来一看,上面简简单单地写了一行字:飞扬,我回京了。路上有曼青照顾我,请勿担心。还有,谢谢你的照顾!谢谢!

  “这个丫头真是莫名其妙!”包飞扬心中升起一种别样的情绪,“就不会给打一个电话,打一个传呼吗?这样偷偷摸摸地溜走,在搞什么啊?”

  很快,包飞扬把这种情绪从脑海里驱赶走,他虽然对赵丽萍很有好感,但是已经有了孟爽,注定和赵丽萍之间不会有什么交集。他和赵丽萍之间,不过都是彼此生命中的一名匆匆过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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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不知不觉地进入到了九月中旬,算起来包飞扬到市府办上班已经两个月出头了,即使行政接待科副科长的位置上,也已经干了一个月了。有尚晓红在前面顶着,包飞扬在行政接待科这一个月的工作倒是波澜不惊,几乎可以说是近乎平淡地就度了过去。

  这期间,包飞扬唯一记挂的事情就是墨西哥唐家的那位美女大小姐唐恬儿,她拿到超级包裹红的样品也有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足够唐恬儿把样品带回ramic公司的实验室做完各种分析ramic公司应该明白这种超级包裹红的出现对过于高档瓷砖的品质会是怎么样一个提高,按照道理,唐恬儿这个时候应该来到天源市,和包飞扬谈合作的事情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难道说他推断错了ramic公司对超级包裹红根本就不感兴趣?

  这天早上一上班,包飞扬就发现尚晓红情绪又些低落,正琢磨是怎么回事呢,尚晓红就把他叫到里间的小办公室。

  “飞扬。市府办刚刚空了一套房子,孟秘书长让安排给你。你把手头的工作处理一下,待会儿就跟我去看一看。”尚晓红说道。这时候孟德海已经正式升为市府办常务秘书长,不过办公室主任的位置还是他兼着。

  “尚姐,我不是在宿舍楼有一个单间了?怎么孟秘书长还给我安排一套?”包飞扬不解地问道。

  “原来的是单间。这一套呢,是两居室,你住着宽敞一点。”尚晓红的笑容里似乎藏了些什么。

  包飞扬在行政接待科工作了一个月,也知道市府办关于干部住房的规定,虽然说副科级干部是可是分到两居室的套房,可是市府办套房并不多,有一些资历比较浅的正科级的干部也还是在宿舍楼里挤着。他提成副科长不过是刚刚一个月。按照道理,就是有套房空出来,也应该先安排那些正科级干部啊!

  “傻瓜!”尚晓红白了包飞扬一眼,“给你安排了你就住。管那么多干什么?”

  包飞扬把手头的工作简单处理了一下,就跟着尚晓红去看房子。房子也在市府办大院里面,距离原来那栋老宿舍楼并不远,包飞扬知道。这里面住的基本上都是市府办里科级干部,所以这栋楼又被人市府办里面的人私下里称为科长楼。

  包飞扬跟着尚晓红进了房间。发现房子里面收拾得一干二净,床明几亮,坐北朝南空气很好。客厅里有沙有地毯有电话,卧室的床头柜上摆着一部电话,厨房里各种设施齐全。最难得的是,宽大的厕所墙上挂着一台崭新的燃气热水器。这东西在后世虽然不算是什么稀罕货,但是一九九二年这个年头可实在算是一个新鲜玩意。有了他,包飞扬再也不用去大澡堂里和一大群老爷们儿赤条条地坦诚相见了。

  “怎么样,满意吗?”尚晓红盯着包飞扬。这个小冤家自然不知道,这个房间是她亲手收拾出来的,她昨天夜里几乎是一夜没有睡,帮包飞扬把这个房间整理了出来。

  “满意,太满意了!”包飞扬笑呵呵地说道,“比起我原来的筒子间,这里的条件好太多了。”

  “满意就行,”尚晓红把钥匙交给包飞扬,又伸手指了指楼上说道:“我的房子在楼上五零五,你如果吃腻了食堂里的饭菜,可以到我那里吃饭。”

  “那我以后可少不了麻烦尚姐了!”包飞扬笑呵呵地说道。市府办的食堂伙食虽然很好,但是吃多了也会腻味,能够到尚晓红那里吃顿家常菜改善一下,自然是求之不得。

  回到了科里,尚晓红找了两个年轻人,让他们下午下班后,帮助包科长一块搬家。两个人自然没有二话说,能够趁着搬家的机会和副科长拉近关系,这种好事儿只有傻瓜才会不干。

  这时候,科里的电话却响了起来,一个办事员抓起话筒,喂了一声,态度立刻变得非常恭敬,连续说了几声是,才小心翼翼地把话筒放了下来,一脸艳羡地对包飞扬说道:“包科长,市长请您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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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六章 赠表

  包飞扬来到钟严明的办公室,马相伯已经站在外面笑脸相迎,亲热地对包飞扬说道:“飞扬老弟,市长知道你要来,专门让我来外面迎接你呢!”

  马相伯是钟严明的专职秘书,七月份因为右脚严重扭伤导致脚踝骨断裂,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出院后又休养了二十多天,一个多星期前才正式上班,回到钟严明身边当秘书。

  马相伯也知道,在他不在钟严明身边这段时间内,他的市长秘书的职位差点保不住,若非是包飞扬一心想要下基层,恐怕现在跟在钟严明身边当秘书的就是包飞扬了。所以马相伯内心深处对包飞扬还是非常感激的,在回到市政府上班的第二天晚上,就约了包飞扬到外面吃饭,两个人之间称兄道弟,关系很是密切,这次听说钟严明召见包飞扬,自然是亲自出来迎接。

  包飞扬知道马相伯这是在调侃自己,纵使钟严明对他再看重,他也不过是一个小副科长而已,钟严明怎么会让马相伯专门出来迎接他呢?

  他用力握着马相伯的手,笑着说道:“相伯兄,你又在调侃我,罚你今天晚上请我吃饭。”

  “今天晚上不行,我要跟市长去省里。”马相伯装出一副可怜相对包飞扬说道,“可以推迟一天吗?明天我跟市长从省里回来,市长如果没有特别的安排,我就出来请你吃饭。”

  包飞扬一笑,说道:“推迟一天可以,但是你必须把嫂子带出来。”

  “行,她明天晚上如果没事,我就带她一起出来。”

  看着马相伯和包飞扬说说笑笑,会客室那些等着钟严明召见的部局委办的头头脑脑们一旁看着就艳羡的要命。他们想尽办法解决马相伯。想和市长秘书搞好关系,却根本换不回马相伯一个笑脸。眼前这个年轻干部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能够和马相伯称兄道弟?

  也有人消息灵通,知道眼前这个年轻干部就是市府办最年轻的副科长包飞扬,是市长钟严明跟前的大红人,在钟严明心目中的地位比马相伯可是要高多了,马相伯对他如此亲热,自然也不奇怪。

  马相伯推开门,把包飞扬带到钟严明身边。轻声说道:“市长,飞扬来了。”

  “坐吧!”钟严明把手中的红蓝铅笔搁在文件上,用手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让包飞扬坐下,又伸手抓起桌上的红塔山。扔给了包飞扬一根。

  包飞扬看了看香烟上的红塔山商标,笑着说道:“市长,您可越来越小气了,在京城我跟着你的时候,您给我抽的可都是大中华。”

  钟严明呵呵笑了起来。他还担心从京城回来这一个多月没有见过包飞扬,包飞扬会和他生分,现在看来。这个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嫌不好就别抽!”钟严明把脸一板,“在京城抽大中华,是因为跑项目的需要。平时在工作中,只能抽红塔山。”

  “嘿嘿。”包飞扬笑了起来,说道:“市长给的香烟,傻瓜才会不抽!”

  他伸手抓起钟严明桌上的火机把香烟点上,美美的抽了起来。把钟严明气得哼哼两声。却没有言语。

  马相伯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什么时候见过别人在钟严明面前如此随便?看样子钟严明还一点都不生气。甚至还有些纵容。一时间马相伯心中都忍不住吃了包飞扬的飞醋,纵使他天天跟在钟严明身边,也不曾见钟严明对他如此好过。

  不过马相伯的心态很快就调整了过来,知道自己的飞醋吃的毫无道理。对包飞扬好,那是钟严明自己的事情,绝非是包飞扬有意争宠,否则,这个市长秘书的职位早就到了包飞扬手里,哪里还等得了他康复出院?

  马相伯给包飞扬泡了一杯茶,又给钟严明水杯里续了一点热水,看钟严明没有赶他走的意思,就退到一角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在行政接待科干了一个月的副科长,感觉怎么样?”钟严明端着茶杯,笑眯眯地问包飞扬道。

  “科里的领导和同志们都很关心我,在他们的支持和帮助下,我学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也积累了不少工作经验。”包飞扬说道。

  “嗯,我也听孟秘书长汇报过,说你这段时间在行政接待科进步很大,出色地完成了不少接待任务。”钟严明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问道:“怎么样,这一个月来有没有改变原来的想法?还是想下基层吗?”

  “是啊,市长。”包飞扬毫不犹豫地说道,“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到基层单位去锻炼一下。”

  “好!”钟严明又点了点头,说道:“年轻人就应该坚持自己的理想。”他停顿了一下,才又说道:“咱们市地方矿务局干部老化的问题比较严重,亟待补充进去一些年轻的血液。我和商秘书长商量了一下,准备安排你到那里去锻炼一下。对于这个安排,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地方矿务局?倒是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呢!按照包飞扬的想法,更想到下面乡镇干一个副乡镇长。不过呢,到地方矿务局去,也应该有自己发光发热的机会,对包飞扬来说,也能够接受。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没有什么意见,坚决服从组织的安排。”

  “那就这么说了!”钟严明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走到一个柜子旁边,用钥匙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只外表非常精致的盒子,来到包飞扬身边,把这只盒子递给了包飞扬,笑眯眯地说道:“你要到下面去干一番事业,不掌握准确时间,那可不行。这个东西,就当我送你到地方矿务局任职的小礼物吧!”

  包飞扬打开一看,只见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只蓝宝石水晶瑞士浪琴包金超薄石英表,模样正是九十年代最流行的款式,是时下大陆新贵们的宠儿。

  包飞扬当初为了冒充粤城大老板忽悠吴伟民,特意买了一只欧米伽金表,他来天源市报到的时候,因为担心戴着欧米伽金表太引人注目,就特意把那只金表留在了家里,换上了上大学时老妈给他买的那只西铁城石英表。

  相比较而言,这只浪琴包金超薄石英表虽然比不上他那只欧米伽金表,但是却比他现在手腕上戴着的西铁城石英手表高好几个档次。以包飞扬的眼力,自然能够看得出钟严明送他的这只浪琴石英表是货真价实的瑞士原装货。按照这个年代的价值来衡量,是一件非常贵重的礼物,他一时间不由得踌躇了起来,对钟严明说道:“市长,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

  钟严明马上打断包飞扬的话,说道:“觉得贵重,到了地方矿务局就给我好好干,做出一番成绩出来。别让这只手表觉得跟错了主人!”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包飞扬自然是不能再拒绝了,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市长您对我真好。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到了地方矿务局好好干,绝对不会替市长您丢人!”

  “这就对了!”钟严明哈哈大笑起来,“好男儿就该拿出自己的本色,婆婆妈妈干什么?”

  马相伯很是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选择留在办公室,他极力控制住自己,才没有掉进醋缸里。这只浪琴包金超薄石英表,还是他陪着钟严明一起在西京的大商场挑选的,当时钟严明还征求过他的意见,问年轻人戴着这一款手表好不好看。马相伯当时就很好奇,究竟是钟严明购买这么昂贵的手表究竟是送给哪个年轻人的。

  送给省领导的子弟?不可能。钟严明不是那种喜欢拍领导马屁的人,给省里领导送一点烟酒土特产他会做,如果送给省领导这么昂贵的手表,这已经属于行贿受贿的范畴,以钟严明严格的自律,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给钟严明自家的子侄去买?更不可能。钟严明对自家的子侄要求很严格,虽然不至于到艰苦朴素的程度,但是绝对不允许自家子弟用豪华的奢侈品。他又怎么可能主动破禁,给家里的子弟买这样昂贵的手表?

  这个萦绕在马相伯心头好几天的疑问这个时候终于得到了解答,原来这只手表钟严明竟然是给包飞扬买的。这岂不是说明,包飞扬在钟严明的心目中,比省里领导的子弟还重要,比钟家的那些子侄还要亲吗?

  你说让马相伯看到这一幕,如何能够不掉进醋缸里?同样是年轻人,同样是跟在钟严明身边,马相伯在钟严明身边的时间甚至比包飞扬还要长好几个月,可是为什么在钟严明的心目中,两个人之间的地位会有如此大的差别呢?

  不过钟严明送给包飞扬浪琴手表这件事情并没有避讳他马相伯,也说明了钟严明非常信任他。一想到这一点,马相伯心中又舒服多了。只要不去和包飞扬比,自己在钟严明心目中还是很重要的嘛!包飞扬又不成心过来和自己争什么,自己又干什么非要去和包飞扬攀比呢?

  钟严明看着包飞扬当着他的面把西铁城手表摘下来,换上那只浪琴表戴上,脸上的笑容就更是灿烂。他亲自把包飞扬送到门口,拍着包飞扬的肩膀说道:“下去好好干,有什么困难随时向我反应,我这间办公室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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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七章 普通的一颗螺丝钉

  地方矿务局,正确叫法应该是天源市矿务局。地方矿务局这个名称是沿袭以前的叫法,因为在天源市还归天阳市管辖时,天阳市一共有两个矿务局,一个是隶属煤炭部直管的天阳矿务局,另外一个就是属于天阳市政府管辖的天源矿务局,所以当时谈起矿务局时,指的就是天阳矿务局,而地方矿务局,则指的是天源矿务局。现在天源市虽然从天阳市划出来了,天源矿务局也划归天源市管辖,但是天源市的人们谈起天源市矿务局来,还是习惯以地方矿务局称之。

  矿务局运销科科长办公室,高俊才扔给运销科科长信雄健一根大中华,笑着说道:“老信,我可听说,这次到你们科里来的包飞扬可是颇有来头呢!你啊,以后的日子恐怕过得没有现在这么滋润了。”

  信雄健捏着大中华傲然一笑,说道:“高总,你多虑了。在市府办吃得开的人,到我们矿务局可不见得吃得开。”

  高俊才见自己煽的阴风起了作用,心中暗乐,嘴上却说道:“老信,你说的都是几百年前的老黄历了。以前天源矿务局归天阳市政府管,和天源政府这边没有什么交集,自然不用买账。但是现在呢,天源市政府可变成了你们矿务局的婆婆,别说是你,就是你们胡局长,也得看着市府办那边的脸色行事吧?”

  “我们胡局长可是正处级干部,市府办的级别,还管不着他老人家。”信雄健点着了香烟,冷笑着说道:“我们矿务局有矿务局的规矩。你说的那个包飞扬在市政府再得意,到了我的运销科来,是一条龙他也得给我盘着;是一只虎他也得给我趴着!”

  “你看你。老信!”高俊才伸手虚点信雄健,“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人家包科长可还是不到二十岁的孩子,搁不住你整治呢!算了,咱们不说这个……”

  高俊才话锋一转,说道:“老信,咱们还是说正事儿吧。这个月再给我批五千吨一级无烟煤出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高总,”信雄健为难的说道。“你前面还有一万多吨货款还没有结算吧?局里最近资金很紧张,对赊销这一块卡得很紧。你前面的货款不结,我这边也很难办啊!”

  “难办又不是不能办。”高俊才凑到信雄健身旁,对着他耳朵嘀咕起来,最后说道:“怎么样?老信。这件事情如果办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信雄健沉吟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说道:“高总,我胆子小,这件事情,我不敢答应你。”

  高俊才哈哈大笑起来。伸出手来用力拍了拍信雄健的肩膀,说道:“老信,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年月了?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看看天阳矿务局运销处的老张,这两年又是买车又是买楼的,他是哪里来的钱?嗯?别说是工资哦!天阳矿务局虽然是煤炭部直管局,但是经济状况比你们天源矿务局好不到哪里去!”

  看信雄健还在犹豫。高俊才也不逼他,打开公文包。掏出一只厚厚的大纸包,塞到信雄健手里,说道:“老信,你好好考虑考虑,想通了,就打电话给我啊!”

  信雄健捏了捏这个鼓鼓囊囊的大纸包,里面至少有三万块,差不多是他七八年的工资,想塞还给高俊才却又舍不得,正在犹豫的时候,高俊才已经笑着离开了他的办公室。这个时候信雄健肯定不好拿着大纸包追到走廊上去还给高俊才了。

  “罢了,罢了,就暂时存在自己这里吧。等下次见了高俊才,再还给他。”

  信雄健自欺欺人地说道,把大纸包塞进自己的办公桌抽屉里,用钥匙小心翼翼地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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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十五日,星期二,包飞扬拿着调令到矿务局人事科报到。人事科科长靳中原非常热情,帮包飞扬办完手续,就带着包飞扬去见运销科的分管副局长肖路远。

  “包科长,你好!”肖路远见到包飞扬态度还算热情,“你的情况我已经了解过了。我们矿务局正需要你这样的优秀年轻干部来充实力量。我正要到运销科来开会,你跟我一起过去吧。”

  靳中原本来还打算陪着包飞扬一起到运销科去呢,现在既然肖路远亲自带包飞扬过去,他自然省了这一道手续。倒不是说他不想过去,肖路远既然说要到运销科开会,他这个人事科科长就没有必要到那里凑热闹了!

  运销科全体人员已经在科长信雄健的率领下,在局小会议里恭候肖路远。却不想会议室门一开,肖路远带着一个年轻的有点过分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肖局长!”信雄健立刻率先站起身来,欢迎肖路远的到来。

  “呵呵,信科长,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距离给你安排的新副手,包飞扬包科长。”肖路远笑着为包飞扬介绍。

  “信科长,你好。以后就在你的领导下工作了,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多多批评,多多指正。”包飞扬笑着向运销科这位上司伸出了手。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包飞扬啊?”信雄健用手轻轻和包飞扬一搭,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久仰久仰!批评指教可不敢当,就怕运销科这座小庙,容不下你这位大菩萨啊!”

  肖路远眼睛凌厉地向信雄健脸上一扫,想要批评信雄健,转眼一想当初天源矿务局老局长信服承对自己的提携之恩,就把这个想法强压了下来。不看僧面看佛面,等回头没有人的时候,再私下里做做信雄健的思想工作,当着运销科全体人员的面敲打信雄健,可是有损他的微笑啊!

  包飞扬见信雄健甫一见面,就很不客气地拿话来刺他,倒是想不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得罪这位信科长了。不过以他的涵养,还真没有把信雄健这些话放在心上。他见惯了那么多大人物大场面,要和一个小科长来置气,未免就太幼稚了。

  “呵呵,我只是一颗普通的螺丝钉,哪里需要哪里拧。”包飞扬微笑着说道,“信科长,组织上调我过来,是协助你工作的,绝对不是让我来当菩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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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八章 讨账指标

  “好了,大家都坐吧!”肖路远一挥手,然后指着自己右边的座位,对包飞扬说道:“包科长,你就坐这里吧!”

  包飞扬笑了笑,也不客气,直接就在肖路远右边坐下。

  信雄健眼角又跳了跳,瞥了包飞扬一眼,才坐到肖路远左边的座位上。

  肖路远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的身上,这才开口说道:“今天把运销科的同志们都叫过来,只有一件事情,就是研究一下追讨销售货款的问题。”

  说到这里,肖路远顿了一下,目光扫视了一圈会场,然后才继续说道:“同志们啊,形势很严峻啊!马上就是国庆节了,可是咱们矿务局这个月的工资还有没有着落,节日奖金就更不用说了。对于这种局面,胡局长非常生气,在今天早上局党委会议上,他下了死命令,要求运销部门必须在本月二十五日之前至少追讨回一千万元的货款,今天我到运销科来,就是落实胡局长这个命令的。”

  包飞扬发现,肖路远说完这句话后,包括信雄健在内,运销科所有人员都低下了头。包飞扬心中不由得暗叹,看来自己来的还真不是个好时候。

  九十年代初期的时候,正是煤炭行业整体低迷的时候。对当时的煤矿和矿务局来说,最头疼的事情只有两件,第一件就是如何把生产出来的煤炭销售出去;第二件就是如何把销售出去的煤炭货款收回来。而且第二件事情显然比第一件事情更难。

  整个行业都是如此,天源矿务局自然也不例外。据包飞扬了解,截止到今年六月份,天源矿务局被拖欠的货款和运输费用加起来超过了两个亿。也幸亏天源矿务局以前还留了点底子,否则在煤炭行业整体不景气的大背景下,单这两个多亿的欠款。就足以把天源拖到破产边缘。

  但是这个时候想追讨货款,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因为从把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还有一个大背景,就是企业之间互相拖欠债务的问题相当严重,以至于还专门发明了一个名字“三角债”来称呼这个问题。为了清理这剪不断、理还乱的三角债,国务院甚至成立了以国务委员、国家计委主任亲自挂帅“三角债”领导小组,从一九九零年初就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了三角债大清理,力度不可谓不大,可即使这样,清理了两年。也没有见到多大成效,以至于在一九九二年二月一日,国务院清理“三角债”领导小组不得不发出一九九二年继续开展清理“三角债”工作的公告。

  就拿天源矿务局来说,煤炭销售的对象主要就是国营单位,所以基本上不存在赖账的问题。之所以会拖着债务不肯还款。不是这些单位不愿意还,而是因为这些单位账上也没有钱,他们也被其他单位都拖欠着货款。这个问题,连国务院领导们都解决不好,天源矿务局想解决,可不是那么容易。

  果然,肖路远的话一说完。信雄健就叫开苦来:“肖局长,不是我们运销科不努力,实在是这个钱要不回来啊!我一上门讨账,那些单位的领导要么就说。某某单位还欠我们货款多少多少钱,只要信科长能够帮我们要过来,我们一分钱都不扣,全部转给你们矿务局。”

  “对啊对啊。肖局长,我们信科长说的不错。”立刻有人附和道:“不是我们不去要。实在是那些单位账上根本没有钱。”

  砰地一声,肖路远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搁在了桌上,“照你们这么说,这帐我们就根本就别要了?”

  他目光凌厉地在信雄健和刚才那几个附和信雄健话的人脸上扫了一下,这才又放缓语气说道:“难道说我们所有的客户都卷进了三角债了?没有卷进三角债的客户总还是有的吧?在这些客户身上挖潜一下,在二十五号之前,有没有办法要回一千万元来呢?”

  信雄健低下头来,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不回答肖路远的话。

  肖路远却由不得信雄健继续装糊涂,说道:“我今天过来,不是和你们商量的,而是过来给你们下命令的。胡局长已经说了,如果在二十五日之前,运销部门不能要回来一千万元,保证咱们矿务局全体职工过一个祥和快乐的国庆节的话,就会向市委组织部提议,撤掉我的副局长的职务。但是,我这里也可以像你们撂下一句话,在胡局长撤掉我之前,我会把你们运销科全体人员都调到矿上去,安排在采煤的第一线,让你们到井下去深入体验一下生活!”

  包括信雄健在内,运销科全体人员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他们知道,肖路远虽然平时看着脾气很随和,可是一旦较真起来,那可是谁都拦不住。倘若他说要把运销科全体人员派到矿上采煤第一线,那么大家最好都当真,千万不要以为他在开玩笑。信雄健也知道,虽然有自己老爹的情分在,肖路远最后不见得真的逼他去下井,但是运销科科长这个位置,他肯定得挪一挪了。这也是信雄健最舍不得的事情,相比起矿务局其他部门,运销科科长的位置绝对算是一个肥缺。虽然说煤炭市场不景气,但是并不妨碍信雄健坐在运销科科长这个位置上大捞好处。

  不过这个时候,信雄健却又不敢胡乱说话。因为一千万元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对信雄健来说,确实是没有把握要回来。

  看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运销科所有人员都感到了压力,肖路远觉得火候差不多到了,于是就抛出他计划好的方案:“我和胡局长商量过了,就是把这一千万元讨账任务细化,落实到人,运销科每一位同志都会分到一定的任务数额,谁完成了,谁就可以继续在运销科的工作岗位上干下去,并且会给予一定比例的奖励。谁完不成,那要么离开运销科到矿上下井,要么呢,就是回家待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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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九章 好大的口气

  “信科长!”肖路远最后说道,“现在你们运销科的同志们讨论一下,把讨账任务的数额明确下来,会后我就向胡局长汇报。”

  说完这句话,肖路远伸手从兜里摸出一盒金丝猴,给信雄健和包飞扬各散了两支,然后自己点上一支,坐在那里吞云吐雾,再也不说话。

  包飞扬看到肖路远堂堂的天源矿务局副局长,副处级干部,抽的竟然是两块钱一盒的金丝猴,由此可以推想,天源矿务局在经济上究竟是何等的窘迫!包飞扬本来以为,天源矿务局要比天源市另外一个正处级国企向阳坡高岭土矿两个月之前的情况要好很多。现在看来,天源矿务局情况确实是要比两个月之前的向阳坡高岭土矿要好一点,但是好的也有限。否则,肖路远也不会心急火燎地亲自到运销科来督战,靠讨账来发工资了。

  信雄健看着包飞扬在那边点着香烟,跟肖路远一样坐在那里吞云吐雾,浑然没有把要账的任务当成一回事,心中不由得就来气,心中说道你以为你是新到运销科上任的,就可以逃过这一劫?做梦!天底下那里有这样的好事呢!到时候老子完不成讨账任务,被肖路远安排到井下采煤,你包飞扬好顺势接替老子这运销科科长的肥差?想得倒美!

  “包科长,”信雄健把炮口对准了包飞扬,“刚才肖局长的讲话你也听到了。一千万要账指标要落实到人,你是副科长,要做好模范带头作用。你先表一个态,在一千万元讨账任务中,你能分担多少?”

  肖路远没有想到信雄健一开口就把火头往包飞扬身上引,这事办得可不怎么地道。他如果不开口阻止。一旦传出去,别人还以为他和信雄健串通好了,合伙欺负包飞扬这个运销科的新干部呢!

  “雄健!”肖路远没有继续叫信雄健为信科长,而是用了以前他到信家对信雄健私下里的称呼,“包科长今天刚上任,不熟悉情况。这次要账任务,先暂时别把他包括在内。”

  “对不起,肖局长。”信雄健并不怕肖路远,一脸无辜地说道。“我本来以为包科长这个时候过来,是准备和我们运销科全体同事共度难关的。原来是我理解错了,不是这回事。如果是这样,包科长不如回家休息几天,等我们运输科把讨账任务完成之后。包科长再过来摘桃子岂不是更好?”

  运销科这些人本来觉得肖路远说的不错,包飞扬今天是第一天上任,什么情况都不熟悉,让他也承担这个要账任务确实有点勉为其难。可是现在又一听信雄健的话,觉得信雄健说的更是在理,既然上任了,就要做好和运销科同甘共苦的准备。如果只能同甘,不能共苦,要这样的领导有什么用?正如信雄健所说,真的想要摘桃。你老人家倒是晚几天过来啊,这个时候赶过来,难道是要看我们大家的笑话不成?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包飞扬身上。

  虽然不知道信雄健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包飞扬,但是很显然。信雄健对包飞扬这个新副手显然不怎么感冒。一时间肖路远也有点后悔,不该听孟德海介绍说包飞扬业务能力很强就想当然地把包飞扬安排到运销科。也许换一个岗位更适合?可是这个时候后悔也晚了,而且信雄健已经把话说成了那样,肖路远也不好再替包飞扬说什么了。毕竟,这个时候还要等着运销科全体人员出力去讨要欠款发放工资和节日奖金,这个时候如果太偏向包飞扬,或许会影响到运销科这些销售人员的士气!

  “呵呵,”包飞扬笑了起来,对肖路远说道:“肖局长,信科长说的对。我到运销科来,就是要和运销科全体同志同甘共苦的,没有理由运销科其他同志有任务指标,我这个副科长没有啊!”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从会场上所有人员的脸上一一扫过,看到信雄健的时候,甚至还微笑了一下,最后才把目光停留在肖路远身上:“肖局长,我这里代表我个人先向你表个态,运销科要账总任务指标是一千万元对吧?我个人承担两百万元,在本月二十五日之前,我保证要回来两百万元。”

  咦!

  会场上响起了一片讶异之声,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包飞扬竟然敢承诺要承担两百万元的任务指标?他是不是疯了?这个年月,两百万元岂是那么容易要的?更何况距离二十五日只有十天的时间,他今天又是第一天到运销科来上班,凭什么有自信认为自己能要回来两百万?这个包科长,年龄不大,口气不小啊!

  信雄健的脸色不由得黑了下来,心中大骂包飞扬这个小王八蛋真的是阴险之极,竟然趁着这个机会来陷害他。这个小王八蛋一个第一天上任副科长就敢承诺两百万元要账任务,自己是运销科一把手,又在运销科工作了五六年,倘若承诺的任务数额比包飞扬低,当着肖路远和运销科全体人员的面,又怎么能够下得了这个台呢?

  可是,如果要承诺两百万以上的任务,信雄健还真的没有那个把握。按照信雄健的估算,他把手头的客户资源归拢在一起,七七八八地最多能够要回来一百万元,超过这个数字,他是绝对完不成的。现在可好,包飞扬直接承诺个两百万元,逼得他不得不把任务数额往上提。到时候包飞扬固然是完不成任务,可是他信雄健的任务也照样没有完成不是吗?大家一起挨批评受处分,包飞扬这个主意打得还真是阴险之极啊!

  “包科长,做人还是要踏实一点才好。”信雄健说道,“能完成多少任务,就给自己定多少指标。不要好高骛远。你定下两百万元的指标,你能够完成吗?”

  “呵呵,”包飞扬耸了耸肩膀,笑着说道:“多谢信科长关心。肖局长前面不是已经说了,完不成任务就调到矿上采掘队去下井嘛!”

  “你……”

  “信科长,我的任务指标已经报出来了。”包飞扬长长地吐了一口烟,“你作为运销科的一把手,是不是也该把你的任务指标报一下呢?科里的同志们,还等着你起带头作用呢!”

  看到信雄健反过来被包飞扬逼到墙根,肖路远不得不再次站出来打圆场,不过这次是为信雄健。

  “包科长,现在不是闹意气之争的时候。定这个任务指标,主要还是为了解决咱们局两千多名员工的工资和奖金的问题,并不是为了处罚某个人。”肖路远说道,“我觉得这个两百万元的指标,对你来说压力还是大了一点,应当适当地向下调整一下。”

  “肖局长,”包飞扬微笑着说道,“你看我像是主动要申请下井工作的人么?这两百万任务指标,我能报出来,就绝对能够完成它。只是要给我一个前提,就是这个要账的单位要我自己来选。”

  “哦?”

  肖路远想起了孟德海对包飞扬做出的“能力极强”的四个字的评价,心想包飞扬也许真的能够完成这两百万元的指标吗?倘若是这样,那可真的是一件大好事。一千万指标中包飞扬一个人就承担了五分之一,运销科其余三十多个人来分担八百万元的任务,压力显然要小很多,完成的几率大增。

  “包科长,要账的单位你来选?那你说一说,你准备选哪个单位去要账?”肖路远问道。

  包飞扬笑了笑,说道:“中天市热电厂。”

  “不行!”信雄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叫了起来,“中天市热电厂的业务一向是由我来负责的,所以他们的帐,也得由我来要。”

  “哦?”包飞扬暗道自己前几天的工作做得还是不够细致,只打听出来中天热电厂欠矿务局一千多万元货款,但是却没有想到,中天热电厂的业务竟然是信雄健亲自负责的。

  “信科长,既然中天市热电厂的帐由你来讨,那么你能够保证从他们那里要回多少钱来?”包飞扬不慌不忙地又点上一根香烟。

  中天市热电厂供应处副处长郎叶青是信雄健的远房表舅,也正是凭借着这一层关系,天源矿务局才击败众多的竞争对手,成为中天市热电厂的煤炭供应商之一。只是郎叶青毕竟只是一个副处长,在供应处话语权有限,在货款结算方面就有些拖沓。可是即使这样,信雄健也相信,只要他找郎叶青开口,在这个月二十五日之前弄回个七八十万元货款还是没有问题的。

  想到这里,信雄健咬了咬牙,说道:“二十五日之前,我能拿回来一百万元。”信雄健心中已经盘算好了,如果中天市热电厂那边能够要回来七八十万,剩余的二三十万,就去找高俊才,天恒煤炭贸易公司那边欠了一百多万,让高俊才拿出二三十万元救救急,应该问题不大吧?

  包飞扬又笑了起来,说道:“好!那就让信科长先向中天市热电厂讨要。你要回来一百万元之后,我保证能够从中天市热电厂再要回来两百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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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章 表舅出事

  出了中天市火车站,信雄健带着包飞扬和运销科骨干业务员范爱华直奔中天市热电厂。昨天会议一结束,信雄健就立刻打了电话给表舅郎叶青。郎叶青这次也特别大方,一听局里给信雄健安排了要账指标,这个月二十五日之前要从中天市热电厂要回一百万元,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

  在八十年代末至九十年代初全国各行各业的企业都深陷三角债泥潭被三角债拖得半死不活的时候,热电厂无疑是少数一批不受三角债负面影响的企业。因为热电厂提供产品的特殊性,根本不用担心发出电、供了暖之后却收不到回款,所以热电厂的资金非常充裕,要说拖欠,也只有热电厂拖欠其他企业的款项,至于其他企业想拖欠热电厂的款项,基本上没有这个可能。

  有了郎叶青的承诺之后,信雄健不由得信心大增,当即定了晚上的火车票,带着包飞扬和范爱华连夜乘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从天源市赶到中天市。中天热电厂的业务虽然是由信雄健亲自负责的,但是他主要负责的是签订供货合同和销售回款这两个环节,至于中间繁缛的业务环节,则是由老业务员范爱华全程负责,所以范爱华这次也跟着他一起到中天市来。至于说包飞扬,信雄健带上他过来,主要是要看包飞扬笑话的。包飞扬不是在会上吹了牛逼,说是在他信雄健要回一百万元货款的基础上再要两百万元吗?信雄健就是要在拿到一百万元汇票之后,亲眼看着包飞扬怎么样再从中天热电厂拿回两百万元来。

  对于包飞扬的情况,信雄健也进行了摸底,知道包飞扬本身就是中天市人,甚至他父亲还是中天市一所大学里的老师,但是也仅此而已。在信雄健看来。包飞扬即使是中天市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硬的关系。要知道,中天市可是中江省的省会,若论起发展前景,甚至还在西北省省会西京市之上,如果包飞扬有硬的关系,干嘛不留在中天市这样的大城市发展,偏偏跑到天源这个西北山旮旯里的小城市来?

  至于包飞扬为什么敢吹能从热电厂要回来两百万元欠款的大话,信雄健自认为也能够揣摩的七七八八。主要原因还是刚走出校门几个月的愣头青不懂事。再加上本身就是中天市人,在中天热电厂多多少少能找到一些拐弯抹角的关系,故此才信心爆棚,认为自己能够从中天热电厂要回两百万欠款。这种幼稚可笑的思想别说是包飞扬,就是信雄健自己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也曾经有过。想要回欠款。哪里有那么容易?就是郎叶青是自己的表舅,平时该有的打点孝敬都是少不了的,所以这个时候求上郎叶青,他才会那么爽快,而且拿回这一百万货款之后,科里业务费支出肯定又要增加一大块。而包飞扬就这样赤手空拳到中天热电厂空口白牙的一说,就能够拿回欠款么?做梦!别说是两百万。就是两百元都难!热电厂供应处那帮人可都是属狼的,凭你是天王老子的关系,不拿出真金白银来,想从他们手里弄出钱来。那是根本是痴心妄想。

  当然,这些信雄健根本不会给包飞扬讲,尤其是运销科有专项业务费这一块,更是一丝口风都不会透露给包飞扬。他拿定主意要看包飞扬怎么样出乖露丑。让局里领导和运销科全体人员都知道,包飞扬是一个毫无本事只会吹大蛋的愣头青。如此一来。运销科还是他信雄健一个人的天下,包飞扬这个副科长,就安安心心地当一个摆设好了!

  信雄健带着包飞扬和范爱华来到热电厂供应处,熟门熟路地往郎叶青的办公室走去。到了郎叶青的办公室,发现房门半开着,里面却空无一人。信雄健就大大咧咧地把门一推,领着包飞扬和范爱华走了进去,然后用手指着会客区的长沙发说道:“你们随便坐!”那语气跟进了自个儿家里一样。

  包飞扬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就坐在长沙发的一角,看着信雄健摆谱。昨天晚上在火车上,听信雄健跟范爱华说了一路“我表舅”如何如何,想来这个办公室就是信雄健那个姓郎的副处长表舅的办公室吧?反正自己先做个旁观者,等信雄健要回来一百万了,自己再去找关系不迟。甚至不用动用自己大伯包国强,像热电厂这种单位,让李逸风出面,或者干脆就让大伯的秘书周书刚过来打一声招呼,拿回个两三百万元货款,应该不存在多大困难的。

  信雄健却并不坐下,而是走到办公室的一只柜子前,像一个主人一般地问包飞扬和范爱华道:“你俩喝什么茶?龙井还是碧螺春?我记得我表舅这个茶叶柜里还放了一盒特级明前龙井呢!”

  说着信雄健伸手就要去打开柜门。

  就在这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怒喝:“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信雄健被吓了一跳,转过身来望去,只见有三个人站在门口,为首的那个人年龄大约有四十上下。信雄健心中不由得暗道,这三个人怎么看着如此面生?难道说是供应处来的新人?因为长期和中天热电厂供应处打交道,供应处这上上下下几十号人信雄健基本上都认识,有些虽然叫不上名字,但是总归是一个脸熟。可是眼前这三个人,信雄健压根就没有印象,显然以前在供应处从来没有见过。看来很可能就是供应处调过来的新人。

  一时间信雄健心中也有些生气,几个刚到供应处的新人,态度这么嚣张干什么?这可是自己表舅的办公室,自己不过进来先坐一坐,有什么关系?就是表舅郎叶青过来了,也不会有意见,你们三个新到供应处来的家伙叫什么叫?

  “我们是天源市矿务局的。”信雄健尽量压着心中的不悦,用十分平淡地语气说道:“郎处长是我表舅,我看他不在,就先进来等等他。”

  说完之后,信雄健就用眼睛盯着这三个人,等着这三个人露出惊慌失措表情,然后一脸讨好地说道:“啊,原来郎处长是您表舅啊?那麻烦您先等等,我们这就去给您去找郎处长去……”

  可是,信雄健失望了,这三个人听了信雄健的话之后,没有露出丝毫惊慌失措的表情,更没有用讨好的语气跟他说话。相反,这三个人脸上的表情更加严肃起来,为首那个中年人脸上更是严肃地像一块黑锅底一般:“找郎叶青的?你们不用等了!今天早上郎叶青因为涉嫌严重违纪行为,已经被区纪委请去调查了!”

  啊?

  这句话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在信雄健脑袋上炸响,几乎让他当场懵掉!表舅被抓了?这怎么可能?昨天上午他还和表舅通了电话,表舅谈笑风生,一点事情都没有啊?怎么可能今天早上忽然就被抓了呢?

  信雄健身子晃了几晃,强笑道:“你们不是在开玩笑吧?昨天上午,我还跟他通过电话呢!”

  “我们像是跟你开玩笑的样子吗?”那个中年人板着脸,把手往外一指,对信雄健说道:“我们现在奉上级的命是来搜查这间办公室。请你们马上出去,不要影响我们的工作!”

  到了这个时候,信雄健才知道这个根本不是玩笑,表舅郎叶青真的被抓了!面对着三名纪检干部咄咄逼人的目光,他也不敢在办公室久留,狼狈地冲包飞扬和范爱华挥了一下手,灰溜溜地来到外边的走廊上。

  “科长,我们现在怎么办?”范爱华低声问道。本来看着信雄健脸色灰败的模样,他也不忍心问。可是又不得不问,他们可是领了要账任务指标过来的,如果在二十五日之前完不成这个指标,回去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信雄健这时候心情糟糕透顶,听范爱华问他,不由得恼羞成怒,叫嚷道:“怎么办?你问我,我去问谁?你没有看到我表舅出事了吗?谁他妈的知道会碰上这样的事情?”

  这个时候,信雄健心中真的是后悔之极,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当初包飞扬说要到中天市热电厂要两百万元的时候,就让他来要呗,自己干嘛要插嘴说中天热电厂是自己负责的业务单位呢?真他奶奶的倒霉催的,愚蠢透顶啊!

  想着包飞扬时下就在一旁看着,信雄健不由得重重地喘了一口粗气,对范爱华说道:“你不是和刘科长关系不错?你让刘科长去约一下毛处长,就说我们在黄河大饭店定了包厢,看他晚上有没有时间,跟我们出去吃顿饭。”

  一边说着,信雄健一边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只信封,飞快地塞给了范爱华。范爱华手脚麻利地把这只信封装进自己的公文包,说道:“那我去试一试看。”然后快步向供应处大办公室走去。

  包飞扬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依旧是不言不语。在他看来,信雄健这时候的选择显然不靠谱。不过好歹也总得让信雄健试一试,信雄健对他敌意很大,只有当信雄健撞得满头包的时候,他说的话才会起作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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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一章 毛处长的胃口

  晚上六点,包飞扬跟着信雄健来到黄河大饭店。不知道怎么的,包飞扬忽然间想起了那一对美丽的表姐妹王诗瑶和莫红雪。也不知道路忠诚倒台之后,这对美丽的姐妹花的状况如何。失去了路忠诚这个大靠山,单靠莫红雪自己,想经营好黄河大饭店恐怕很难吧?毕竟黄河大饭店可是一块大肥肉,谁个见了不想咬上一口呢?如果可能,自己就伸手帮这对表姐妹一把吧,毕竟当初为了扳倒路忠诚,自己利用过她们。路忠诚现在既然倒了,自己帮一帮她们,也算是对当初自己利用她们的一些小小补偿吧。

  心里想着这些,包飞扬不由得有些走神,看在和他并排走的范爱华眼里,就认为包飞扬被黄河大饭店的富丽堂皇给震惊了,心中不由得暗自嘲笑包飞扬是土包子没有见过世面,就故意笑着问道:“包科长,黄河大饭店是你以前一定经常来吧?”

  包飞扬听到范爱华问他,这才醒过神来,认真的说道:“不经常,只来过两次。”

  范爱华心中暗笑,瞧包飞扬这失神的模样,分明是头一次来,却偏偏要打肿脸充胖子,说什么来过两次。这黄河大酒店是那么轻易能进来的?别说动辄消费千元以上的包厢了,就是黄河大酒店一楼的大厅,一桌消费也要三四百百元,相当普通工薪阶层两个月的工资。一般老百姓,谁舍得到这个地方消费?包飞扬家庭条件如果比较好,干嘛不留在中天市发展。要跑到大西北的天源市去呢?

  心里想着,嘴上却惊讶地说道:“不会吧,包科长,我听说这黄河大饭店是你们中天市排名前两位的大酒店,你是中天市人,怎么可能只来过两次?”

  “老范,你的消息过时了!”听范爱华在挤兑包飞扬,信雄健沉郁的心情不由得缓解了一些,他淡淡地说道:“黄河大饭店目前最多只能在中天市排第四了吧?我听说凯旋宫和桃源大酒店现在都比黄河大饭店火爆呢!”

  “凯旋宫和桃源大酒店?”

  包飞扬心中打了一个问号。以前还怎么关心过中天市的餐饮业,想来这两家酒店也是抓住了路忠诚倒下的时机冒出的两家餐饮业新贵吧?回头见了方学文和梅立峰,一定要问问怎么回事。

  迎宾小姐迎了上来,问清楚订的包间之后,就在前面领路。把他们带到二楼的荷花厅,推门请他们进去。

  包飞扬来过两次黄河大饭店,都是去了三楼黄河大酒店最顶级的包间牡丹厅,还从来没有来过二楼的包间,于是不由得留心打量了起来,看看二楼普通的包间和最顶级的牡丹厅有什么不同。

  范爱华看在眼里,就又认为包飞扬的土包子病发作。就故意问道:“包科长,黄河大酒店二楼的包间,最低消费都是两千元起步的,你前两次来这里。是要的哪一个包间啊?”

  包飞扬摇了摇头,说道:“我前两次来,都没到二楼。”

  范爱华撇撇了嘴,心中暗道这个土包子副科长终于不好意思厚脸皮再吹牛了。也是啊,再吹牛谁相信啊?最低消费是两千元起步。一顿饭下来吃三四千元很正常。普通工薪阶层的两年多的收入就为了到黄河大饭店包间里吃一顿饭,鬼才相信,对不对?

  信雄健却没有太多心思去看范爱华挤兑包飞扬。如果表舅郎叶青没有被纪委双规,信雄健肯定会对范爱华的举动很欣赏,兴致勃勃地看着范爱华如何挤兑调侃包飞扬。可是现在呢,信雄健实在是没有这个心情。一想到一百万元的要账任务,信雄健就感觉到有一座小山压在自己心头,沉甸甸地让自己喘不过起来。虽然说现在刘科长收了好处,把供应处一把手毛处长给约出来了,但是信雄健和毛处长基本上没有什么交情,毛处长买不买他的帐,实在是难说。更何况信雄健以前曾经听郎叶青讲过,毛处长索要起好处来更是手黑,基本上都是十个点起步,按照这个比例来算,要一百万元,至少要给毛处长十万元的回扣,这可大大得超过了局里规定的业务费比例,局里领导那一关能不能通过还很难讲。话又说回来,即使是局里领导同意十个点的业务费比例,但是毛处长人家愿意不愿意收,还是另外一回事。作为中天市热电厂大权在握的供应处处长,那些个体煤老板运输户可是争着抢着把钱往人家家里送呢,毛处长可并不差这一点钱,即使收钱,也是看面子才肯收的。

  信雄健心里正忐忑不安的时候,就看到包间门被推开,毛处长率领着刘科长等供应处一干手下,如众星拱月一般走了进来。说到底毛处长毕竟是中天市这样大省会的人,一身打扮一看就和天源市那些官员不一样。只见他身上穿着一件鲜艳的大红色梦特娇短袖衬衣,乌黑的头发上涂了明晃晃的的摩丝,向后梳成了一个颇具气势的大背头。腰间的花花公子皮带上还别着一个摩托罗拉汉字传呼机,传呼机上的银色地链子随着毛处长的走动一晃一晃的,隔着老远,还能闻着毛处长身上有股子香水味儿,很有时下大款老板的派头。信雄健自以为自己这身打扮也不差,可是跟人家毛处长一比,简直就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土老帽。

  “毛处长,您好!”信雄健连忙迎了上去。在表舅郎叶青被抓之后,这个毛处长就成了他的救命稻草,这个时候肯定是要一把抓住的。

  毛处长并不看信雄健伸到面前的手,只是背着手拿眼睛看跟在身后的刘科长。刘科长就连忙说道:“处长,这就是我向您说过的天源矿务局运销科信雄健信科长。”

  毛处长这才点了点头,大模大样地用手往信雄健手上一搭,说道:“信科长,你好。”

  “您好您好!”信雄健握着毛处长的手。模样跟忽然间中了五百万元大奖一样,脸上的笑容灿烂之极,“您在百忙之中能抽出时间来赏光,我真是感激之极!”

  看着信雄健一脸谄媚的模样,又听着信雄健狗屁不通的话,包飞扬暗自摇头,也不知道这种家伙是怎么爬上运销科科长的位置上去的。

  和毛处长握过手,信雄健又伸手向毛处长介绍道:“这是我们科的包飞扬和范爱华两位同志,今天跟我一起过来向毛处长学习的。”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信雄健并没有介绍包飞扬副科长的职务。

  毛处长“嗯”了一声,随意点了点头,就算作罢。包飞扬见毛处长根本没有握手的意思,自然也懒得毛处长说什么。倒是范爱华,把脸上的褶子笑得跟牡丹花一般。一个劲儿地冲毛处长点头哈腰:“毛处长,请您多多关照,多多关照!”

  在众人的簇拥下,毛处长当仁不让地坐在了首席。信雄健凑在旁边赔笑说道:“我和老范是一次接触毛处长,不知道毛处长您吃饭的喜好,就没有敢瞎点菜。要不今天的菜请刘科长来安排吧,刘科长跟在毛处长身边这么久。一定知道领导的口味。难得毛处长今天肯赏光过来,我们必须保证让毛处长吃满意才行啊!”

  范爱华也在一旁说道:“对对对,刘科长一定知道毛处长的口味,还是让刘科长点菜最为合适!”

  “不就是点个菜嘛。哪里有这么讲究!”毛处长淡淡一笑,对刘科长说道:“老刘,既然信科长信任你,今天的饭菜就由你来做主好了!”

  “好唻。毛处长,”刘科长也不客气。“我保证完成好这个任务。”

  说着刘科长就让包间里的服务员拿过来菜单,毫不客气地点了起来,他每点一道菜,信雄健心里就抽出一下。这哪里是点菜啊?简直是杀猪!按照刘科长这么点下来,这一桌菜金恐怕要超过四千了吧?再加上酒水,岂不是要五六千块?这简直就是黄河大饭店三楼包间的消费标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直接在三楼定个包间,这样里子面子都有了!

  黄河大饭店的效率果然很高,这边菜才点了没有多久,那边服务员已经如流水一般地把菜肴送进了包间,虽然毛处长坐在那里微笑不语,信雄健还是看得出来,毛处长对这一桌子菜应该还是很满意。

  满意就好!信雄健想道,这样钱花出去才值得!就怕花出去钱来,客户还不满意,那就是典型的冤大头了!

  看着服务员送上桌的四瓶五粮液,毛处长就摇头笑道:“我怕厂领导晚上有事情找我,这酒吧,咱们就别多喝了!咱们一共八个人,分两瓶吧,没人二两半,意思到了就行,你们说中不中?”

  “不中!”信雄健连忙冒了一句中天土话,“毛处长,您在供应处的地位最高,酒量肯定也是最高,二两多酒怎么能成?”

  坐在一旁的供应处司机小张就插话说道:“信科长,您不了解我们毛处长,他有轻度脂肪肝,医生不让喝酒的。我们处长夫人也一直交代我,让我看着点毛处长,不让他喝酒呢!”

  信雄健不知道是真是假,只好拿眼睛望着刘科长,希望能从刘科长那边得到一个准信。如果摸不准情况,让领导喝好了,和让领导喝不好,都同样是罪过!

  就在这时,毛处长忽然间说道:“哎呀,小张,你不说我还差点忘记了。下班后匆匆忙忙地跟你们赶了过来,还没有跟家里的领导请假。不好意思啊,信科长,你们先等着,我去给家里领导打个电话请假,免得一会儿正喝酒的时候,她打传呼过来!”

  看着毛处长匆匆忙忙地的出去,司机小张轻轻一叹,说道:“如果我们处长有台手提电话就好了,就不用这样匆匆忙忙地跑到外面用酒店里的电话了……”

  信雄健小心肝儿一颤,心中暗道说来了。毛处长搞这个名堂,显然是想索要一台大哥大啊!信雄健也知道,中天市的模拟网络已经开通两个来月,很多领导和大款都已经用上了手提电话,可是这一台手提电话连入网费算下来要三万多块,这基本上已经是局里规定的一百万货款业务费回扣的比例上限了。如果送出去一部大哥大有用还好说,如果送出去不起什么作用,这三万多元,岂不是要自己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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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二章 耍酒疯

  司机小张看着信雄健半天没有接话,脸色不由得就阴沉了下来。信雄健把小张的脸色看在眼神,心中不由得一叹,暗道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自己如果不舍得拿出一台大哥大,那么想要回来一百万元货款是肯定没戏,于是心中便有所计较。

  看司机小张还拿眼睛在睃他,信雄健就笑着说道:“供应处业务那么繁忙,毛处长是应该配一台手提电话的,不然联系起来多么不方便啊?”

  司机小张脸上立刻阴转睛,笑着说道:“如果我们热电厂的领导都像信科长这么想就好了。”

  正说话间,毛处长已经打完电话,从外面回到包间。信雄健就笑着说道:“毛处长,我们刚才还在说呢,你是热电厂供应处的一把手,每天忙得团团转,我们想联系到你还真不容易。平时打电话到你办公室去,不是没人接,就是接的人说你不在。而我们天源矿务局以后要麻烦你的事情还挺多,总是联系不到你也不是个办法,你说是不是?”

  毛处长只是笑着,也不说话。

  信雄健就继续说道:“我们科里准备给我在中天市配一台手提电话,可是我也不常在中天市,拿着手提电话也没有用。所以我就想呢,请毛处长暂时替我保管这台手提电话。当然,这也是我一点小小的私心,以后要找毛处长帮忙,直接打这台手提电话,不就联系上了吗?”

  说到这里,信雄健对范爱华交代道:“老范,你明天就把我那台手提电话给毛处长送过去。”

  范爱华当然明白信雄健在搞什么鬼把戏,嘴里连声说道:“好的好的,最晚明天下午。我就把手提电话给毛处长送过去。”

  “那怎么能成?”毛处长连连摆手,一脸诚恳地说道,“信科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手提电话,可千万别往我那儿送,不然我真的会生气的!”

  说着毛处长从真皮手包里摸出一张名片,分别递给信雄健,说道:“天源矿务局是我们中天热电厂的重要供应商。关心支持你们的工作。本来就是我们这个供应处处长的应尽职责。今天咱们既然坐在一起了,都是好朋友。以后你们如果要找我,就打传呼给我,名片上有我的传呼号码。”

  接过毛处长的名片,信雄健明白自己这才算迈出第一步。一台价值三万多的大哥大送出去,换得一个和毛处长联系的资格,这个成本还真是高昂啊!

  酒桌上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推杯换盏之间,三瓶五粮液已经见底,眼看着信雄健还要去开第四瓶,包飞扬就有点坐不住了。装作内急的模样,起身离开了房间。

  来到走廊的尽头,包飞扬推开了窗户,点燃一根香烟。斜倚在那里吞云吐雾。在包飞扬看来,信雄健现在完全是一个冤大头的做派,毛处长什么承诺都没有给呢,先送出去一部三万多的手提电话。那么等毛处长承诺要给一百万元货款的时候。信雄健又要送出去多少好处呢?

  包飞扬摇了摇头,懒得操心信雄健的事情。只要信雄健通过这样的手段能要回来欠款。也算他的本事。国内大环境如此,漫说是包飞扬目前地位低微,就是他日后坐上那个位高权重的位置,想要彻底改变这个局面,也绝非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办到的。所以这个时候他并没有站在道德的高度去苛求什么。只是希望这个毛处长的吃相不要太难看,否则,包飞扬可不介意动用一下中天市的关系。

  就在一根香烟堪堪抽完的时候,包飞扬忽然间听到身后一个声音:“扬扬,是你吗?”

  包飞扬扭过头来,只看到梅立峰正满脸惊讶地站在他身后。他看见包飞扬转过头,立刻扑了上来,给包飞扬一个热情无比的熊抱,叫嚷道:“哎呀,扬扬,还真的是你啊!我刚才还寻思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呢!”

  包飞扬被梅立峰的两条胳膊勒得几乎喘不过来气,他用力从梅立峰的熊抱中挣脱出来,苦笑着说道:“梅哥,你抱这么紧想勒死我啊?”

  砰地一声,梅立峰又重重地给了包飞扬胸口一拳,埋怨道:“你这家伙还有脸说?什么时候偷偷摸摸溜回来的?也不给我打个招呼!”

  “下午刚回来,这不一直陪着科里的领导在办事。我想着事情办完之后再给你们联系的。”包飞扬揉着胸口说道。

  “科里领导?”梅立峰挤眉弄眼地说道,“是你们市府办行政接待科那个女科长吗?”半个多月前,梅立峰和包飞扬电话联系过一次,倒是知道包飞扬在市府办行政接待科工作,科长是一位女领导。

  “不是。”包飞扬一笑,说道:“我调到天源市矿务局运销科了。这次跟着科长来中天市热电厂来要账。”

  “运销科科长也是一位大美女吗?”梅立峰颇感兴趣的说道。

  “一位大老爷们。”包飞扬压低声音说道,“不过有些娘娘腔。你有兴趣吗?”

  “扬扬,你变坏了!”梅立峰痛心疾首地说道,“我要向孟爽告状。”

  “去,少跟我装,我还想向菁菁姐告状呢!”包飞扬还了梅立峰一拳,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梅立峰嘿嘿一笑,压低声音说道:“方队刚被提为副局长,弟兄们在这里摆酒为他庆贺!”

  “方队提成副局长了?”包飞扬自然是惊喜异常,“在哪个包间呢?我过去看看。”

  “三楼桂花厅。”梅立峰说道,“不光是方队,红发和书刚他们都在,看到你过去,肯定会非常高兴!”

  “好好!”包飞扬连连点头,说道:“那你先过去跟他们说一下。我去给科里领导打个招呼,就马上上去。”

  包飞扬回到荷花厅,一推开门,发现王诗瑶竟然在包间里,正领着一个女服务员向毛处长道歉:“毛处长,您大人大量。她真的不是有心的,请您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她好不好?今天的酒水我给您免掉,菜金再打六折,您看好不好?”

  “看你的面子,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毛处长重重地一拍桌子,震得台面上的碗碟一阵乱颤。他面色潮红,满嘴酒气地指着自己裤裆处的一处污渍说道:“除非是你肯替这个小妮子把这里给老子舔干净,否则就别怪老子今天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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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三章 能拍板吗

  王诗瑶又羞又气,自从表姐莫红雪受了路忠诚的牵连被抓之后,黄河大饭店生意就越来越难做,不但营业额比以前差得很远,更重要的是,在黄河大饭店借酒装疯找事的客人越来越多。王诗瑶觉得自己瘦弱的肩膀都快顶不住了,若不是莫红雪对她一直很照顾,黄河大饭店又是莫红雪的一片心血,王诗瑶早就辞掉这个受气的大堂经理远走高飞了。

  可是眼前,眼看着眼前这个姓毛的王八蛋在耍酒疯,自己却没有丝毫办法,不知道该找谁帮忙,一时间不由得感到委屈之极,几乎要哭了出来。可是王诗瑶知道自己不能哭,这个时候,自己只要一软,不仅是自己要遭受侮辱,连身边这个女服务员要肯定要遭到这些人的欺负。

  王诗瑶咬着樱唇整理了一下情绪,努力把自己心中的委屈和羞怒隐藏起来,冷静地说道:“毛处长,从职务上来说,您是一个领导;从年龄上来说,您是一个长辈。说这些话,您不觉得丢您的身份吗?”

  毛处长经常被供应商请到黄河大饭店来吃饭,早就对黄河大饭店这个美丽动人的大堂经理垂涎欲滴。只是以前知道黄河大饭店是市委副书记路忠诚在背后撑腰,远远不是他这个热电厂供应处的小处长能够惹得起了,所以只能把他心中那一点龌龊心思给藏起来。现在呢,路忠诚已经倒了这么久,连黄河大饭店美丽的老板娘也被抓起来了,毛处长的色心不由得又蠢蠢欲动,想找点机会占王诗瑶点便宜。却不想王诗瑶根本不给他面子,一见到他就敬而远之。

  今天信雄健在黄河大饭店请客,毛处长喝了半斤多酒。就又有点控制不住自己。趁着女服务员给他倒果汁的时候,伸手摸了女服务员的屁股。女服务员手一滑,果汁就洒到他的裤子上。于是毛处长就借题发挥,要找女服务员的麻烦,逼王诗瑶过来处理这事儿,趁机找王诗瑶的麻烦。

  这时听王诗瑶还这样挤兑他,毛处长不由得更加羞恼,拍着桌子说道:“谁他娘的是你的长辈?今天你不给老子舔干净,老子给你没完!”

  包飞扬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他砰地一声把门用力一关,大踏步地走了过去,“毛处长,我来给你弄干净!”

  说着包飞扬就抓起桌上那一大罐鲜榨果汁。一下子全浇到毛处长的裤裆上,然后拍了拍双手,笑眯眯地问道:“这下干净了吧?”

  “包飞扬,你疯了吗?”信雄健在一旁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扑上去拉开包飞扬,口中忙不迭地对毛处长说道:“毛处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然后一转脸,冲包飞扬厉声喝道:“包飞扬,你还不赶快想毛处长道歉?”

  “道什么歉?”包飞扬淡淡地笑道,“毛处长裤子脏了。我替他冲洗干净,他应该感谢我才对!”

  王诗瑶呆站在一旁,望着包飞扬线条分明的侧脸,眼泪已经夺眶而出。这个小冤家。终于来了,自己是该感谢他还是恨他呢?他救了表姐的命。却又把表姐送进了监狱。本以为自己以后不会再见到他,却没有想到在眼下这个紧要关头,他又忽然间冒出来替自己解了围。一时间王诗瑶心中百感交集,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呆在那里,看着包飞扬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容,面对着暴跳如雷的毛处长和诚惶诚恐的信雄健……

  “老子感谢你个弹弓!”毛处长的鼻子几乎都被气歪了,他裤裆里沥沥啦啦地望向流淌着黄色的果汁,黏黏湿湿滑滑的,感觉真的不知道多难受了。他用手指着包飞扬说道:“小兔孙货,你他娘的真有种。以后你们天源矿务局能从热电厂要回一分钱货款,老子就不姓毛!”

  “毛处长,毛处长,您大人大量,千万不要和他生气!”信雄健一边连声哀求毛处长,一边伸手指着包飞扬的鼻子说道:“包飞扬,你等着。今天晚上我就打电话把你这种恶劣行径向肖局长汇报!”

  包飞扬这边还没有说话,外面就传来一声怒喝:“毛大军,你好大的口气!”然后就看到一个跟棕熊一样粗壮的高大身影走了进来,威严地扫视着毛大军。

  “你他妈的算哪根葱啊?敢冲我们处长撒野?”司机小张一直想找个毛大军面前表现的机会,可惜刚才没有插上手,正在暗自后悔,这时看到有人对毛大军口出不逊,立刻站了出来。

  可是他话刚出口,就见毛大军一个大嘴巴就抽到他脸上了,“你他妈的没长眼吗?敢对方局长撒野?”

  随即又忙不迭地跑到方学文的面前,满脸堆笑地伸出双手,说道:“方局,不知道您大驾光临,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按照正常道理,虽然说方学文这个西郊区公安分局的副局长位高权重,但是毛大军也是热电厂的供应处处长,不至于对方学文如此低三下四,可是关键是毛大军的亲弟弟毛小军犯了事儿,正在看守所扣着,分管这个案子的就是方学文本人,而且毛大军还知道,方学文这个分局的副局长是市局一把手李逸风的亲信,得罪了方学文就是得罪了李逸风,他这个热电厂供应处处长,还真没有胆子在方学文面前摆谱。

  方学文没有理会毛大军到面前的双手,只是伸手搂着包飞扬的肩膀,对毛大军说道:“毛大军,这是我的亲老弟。你刚才说什么,他以后别想从你们热电厂要回一分钱?”

  毛大军心中暗暗叫苦,真没有想到包飞扬这个小王八蛋竟然能够找到方学文为他撑腰,一时间只有讪讪地笑道:“方局,我是喝高了,和包老弟开玩笑呢!您怎么就当真了?”

  “哦,原来是开玩笑啊!”方学文眼珠子转了转,说道:“那我老弟的货款,这次能够全部拿回去了?”他并不知道热电厂究竟欠包飞扬多少货款,只是既然让他碰到了,就想逼着毛大军一次性的替包飞扬解决。

  “啊?”毛大军都差点被方学文逼得快哭出来了。热电厂一共欠天源矿务局一千多万,要一次性结清楚,这就远远超出毛大军的审批权限了,他哭丧着脸说道:“方局,这个数额太大,我只是个小处长,做不了主!这个事儿啊,必须得我们厂领导拍板。”

  “加上我呢,你们厂领导能够拍板吗?”这时又有一个声音从外面响了起来。

  毛大军往外一看,眼泪吧嗒吧嗒地就掉了出来!我的观世音菩萨玉皇大帝如来佛祖基督耶稣啊!这个包飞扬究竟是他娘的什么来头,竟然连这位大人物也跑过来替他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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