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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宋王 【作者:尹三问】(8月7日更新至“ 终章 我的江山,如诗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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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〇章 知州很固执

  “什么?有人要谋反?”

  对于林昭、苏轼、沈括三位官员的突然造访,杭州知州郑獬感觉有些诧异。

  苏轼是平日在一起共事就不说了,沈括现在虽然身居高位,权力也不小,但资历相对差了很多,郑獬也把他不放在眼里。因为王安石和变法之故,加之他与唐介乃是好友,故而一直不怎么待见林昭。

  这三个人突然一起来会有什么事情呢?郑獬正在疑惑的时候,听到了惊天动地的答案!

  谋反?无论任何时候,这两个字足矣让任何人震惊。郑獬许久平复心神,问道:“什么人要谋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轼回答道:“东阳发现余杭县境内有人蓄养武士,私藏兵器,意图不轨!”

  “余杭县?”郑獬心中更是震惊,这可是在自己地面上,为何自己没有一丝觉察呢?心里骤然就有些紧张了,同时疑惑到底是真是假?

  在官场混的时间久了,郑知州立即意识到一个责任的问题,知州牧守一方,对辖区内的谋逆异动负有重大责任。尽管自己到来才不过半年时间,对杭州情况还不算很熟悉,但要是出了事情,朝廷追究责任,御史弹劾,自己是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郑獬压根就不希望出现这样的局面,潜意识里希冀最好是谎报军情,子虚乌有。

  “可有根据,可知道具体情况?”郑獬继续追问,希望能得到进一步确切消息,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搞清楚事情真假。

  林昭回答道:“余杭县的一家酿酒作坊里私藏兵器。聚集了不少杀手、武士。方家村私盐贩子被杀一案就是他们所为。”

  “果真?”方家村血案一直毫无头绪。如今有消息了让人兴奋,可事情要是这样,可就有些麻烦了。

  “不错!”林昭点头道:“此事与余杭县令李逢脱不了干系!”

  “李逢?他一直老实本分的,怎么会?”郑獬有些不相信,这要是当真可就再加上一条御下不严之罪。

  林昭道:“知州大人,实话实话,事情可能远比想象的要复杂。神武将军赵世琚可能也有牵连,兴许还是幕后主使者。你当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赵世琚?太祖四世孙,皇室内部谋逆可远比一般的官民造反严重多了。只是赵世琚可能谋反吗?郑獬怎么都难以相信。

  郑獬与赵世琚父亲赵丛贽过从甚密,很早便认识赵世琚,说句倚老卖老的话,赵世琚是他看着长大的,可谓是知根知底。之前说有人要谋反,他或许还信几分,李逢意图不轨也可以相信,但是赵世琚,郑獬反而不信了。

  “有证据吗?”。

  林昭摇头道:“没有。只是从蛛丝马迹中能推测出来的。”

  “没有证据也能乱讲?”郑獬立即不悦道:“兹事体大,岂能以推测来判断?赵世琚是皇族。是太祖子孙,必须要慎重。”

  沈括道:“正因为兹事体大,才更应该在意,涉及谋反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

  “话倒是这么说,可是……”不管怎么说,沈括的面子还是要给的,郑獬道:“可赵世琚是太祖皇帝子孙,要是搞错了,造成的影响会有多恶劣?是我们可以估量的吗?到时候朝野会怎么说?官家将会很被动的,岂能因为猜测污损了官家的英明?”

  不对啊,听起来这个郑獬似乎有意偏袒赵世琚似的?林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苏轼道:“可事情要是真的怎么办?若真发生的叛乱,将会很难收场的!”

  “既然已经发现异常,直接围了那酿酒作坊,直接搜查不就行了?”郑獬道:“若是有证据表明,他们便是方家村血案的幕后主使,可名正言顺下狱。只是谋反一事,必须要慎重,不可轻率判定。”

  “不可!”林昭道:“若是眼下搜查酿酒作坊,兴许可以抓获几十人,但势必会打草惊蛇,引来反扑!贼人的窝点到底有多少,我们不得而知啊!”

  “那你们想要我怎么做?”郑獬知道三人前来的目的绝对不会这么简单,自己提议被一口否决,这心里多少有些不爽快。

  苏轼道:“我们商议一番,意思是请郑知州调动兵马,以防万一,有备无患!”

  “调动兵马?”郑獬大惊道:“有官家的旨意,或者枢密院的调令吗?”。

  “事情紧急,已经上报官家,可等不到批示和枢密院的调函了,只能事急从权,正是因此才来找知州大人你的!”林昭对此作出了解释,他自认为这个解释很合理。

  可郑獬根本就不买账,不悦道:“国朝有制度,枢密院没有调令,不能调动兵马,我么这个权力,也做不到!”

  郑獬心里能高兴吗?听得出来,人家三个人早就知悉内情,甚至已经上报皇帝,商议对策,根本就没有和自己通气。

  到是所谓的最紧要关头才知道跑来找自己?当我是什么人啊?郑獬明显感觉到被孤立,不受重用,心里很是不爽。那好,你们不把我当回事,我为什么要理你们?哼,看看谁才是杭州地面上到底谁说了算。

  沈括道:“事情紧急,此乃权宜之计,还望知州大人理解。你是牧守杭州,是封疆大吏,主管军政,紧急关头调动一系诶兵马应该不难。东阳已经奏报官家,只要事情处置得当,不会有事的。”

  郑獬却坚持不出兵,他的理由很充分,没有圣旨,没有枢密院的调令,即便时候真出的事情,皇帝也不能把他怎么着。不管怎么说,制度是这样的,他这是严格遵守国朝制度。有错吗?

  他压根就不相信赵世琚会谋反。加之对林昭等人的偏见。就更加不相信了。擅自调动兵马,难度不小,后果非常严重。到时候要风平浪静,朝廷怪罪下来,责任可就是他的,郑獬不傻,吃力不好的事情他不愿意做!

  毕竟这事林昭等人是有责任的,沟通不及时。突然之间要郑獬做出一个如此重大的决定,也着实有些为难了!到时候还可以以不了解详情为由推脱,也是说得过去的!有时候人一旦形成某些念头,就容易固执地认定了,同时不断为此寻找看似合理的理由,支持自己的观点,郑獬这会就是这个状态。

  这个郑獬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说歹说都不管用呢?

  林昭顿时愤怒不已,强压情绪,平静道:“郑知州,你为官家牧守一方。当知道责任重大。如今事情紧急,已经顾及不了许多了。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暗中调查很久了,明日的杭州会很乱,风云突变……

  明日不仅会有大量的私盐起运,其中牵涉有皇亲国戚,之前探查消息时不小心打草惊蛇了,逆贼很有可能要发动叛乱。若是没有提前防备,猝不及防,到时候杭州局面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我等身为朝廷命官,岂能辜负皇恩,辜负百姓信任?”

  林昭义正言辞,继续道:“而今官家励精图治,乃是我大宋中兴关键时刻,辽国契丹人一直虎视眈眈,西夏一直蠢蠢欲动,若这关键时刻发生重大叛乱,后果何其严重,你该知道?你就忍心看这天堂般的杭州城被战火纷飞?西湖钱江血流成河吗?”。

  话说的没错,语气也很到位,若是换做一个有责感人的,或者说有正义感的寻常官员,必然会被打动。

  可是今日,面前之人是郑獬郑知州,乌龟吃秤砣铁了心了。

  林昭一番话,让他深感是被人教训,被指责,一个挡过翰林学士的人物怎么能容忍一个后辈晚生用这种口气?林昭不提大宋中兴,赵顼励精图治也就罢了,一提郑獬反而更加愤怒了。

  励精图治什么玩意?不就是王安石的改革变法吗?要知道郑獬就是因此被贬出京的,心里能高兴吗?何况他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这玩意能富国强兵,还中兴呢?不把大宋朝交待了就不算不错了。

  口口声声说会发生谋反叛乱,可眼下没有一点迹象,调动兵马能做什么?有必要吗?私盐案中牵涉皇亲国戚?赵世琚到底是贩卖私盐还是叛乱啊?简直莫名其妙。

  这一点林昭等人还是有顾及的,虽然种种迹象表明,余杭郡王赵宗咏可能是贩卖私盐的幕后主使。可毕竟眼下还没有绝对证据,赵宗咏可是官家亲伯父,与赵世琚大有不同,自然不敢轻易说清白,倒是引起了郑獬的误会。

  林昭彻底无奈了,一个五六十岁的地方大员跟你耍小孩子脾气,你有什么办法?

  “郑知州,你是否再慎重考虑下,官家派东阳前来就是为了调查私盐一案,眼下有情况,我们必须要慎重!”苏轼知道强硬是无用的,只得委婉继续劝说。

  郑獬道:“私盐一案,乃杭州本地政务,本官自然配合。你们说明日有私盐要起运,那多加注意就是了,要是能人赃并获自然是好。要是不能,那肯定有是空穴来风,子虚乌有了,我们可就丢大人了。”

  “郑知州,为何我说的话你就不信呢?如此大事,岂敢儿戏,我能说谎吗?不管是贩卖私盐还是叛乱,总而言之,明日杭州必然不平静。”

  林昭已经有些怒了,这个郑獬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是故意针对人的?他大概才能到猜到一些原因。只是这个时候是能义气用事的时候?简直就是混蛋啊!

  奈何不管他们怎么说,郑獬就是坚如磐石,压根就不相信,也不为所动!

  林昭是彻底无奈了,心中暗道:“那好吧,随你便,要是真出了事情看你吃不了兜着走!”

  沈括也职权虽大,可这访察使是纠错检查的,抓不住把柄根本就不能怎么着,说话的分量自然也就轻了许多。加之他与王安石过从甚密,是支持变法的新党官员,郑獬就更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郑知州。谋反叛乱的事情你认为毫无根据。不出兵也罢!”苏轼无可奈何道:“那贩卖私盐一事。此乃在下分内之事,既然有消息,明日就不得不慎重,你看……”

  合情合理的要求,苏轼的请求他不能驳,郑獬道:“好吧,子瞻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明日余杭郡王要在西湖宴客,需要派些人去护卫。余下的州府差役全给你调动就是了。”

  “那就多谢郑知州了!”苏轼一拱手,口中感谢,心里却十分不满。郑獬你太过分了,这次要真出了事情,我定要向官家弹劾你!

  林昭看到郑獬那固执,自以为是的面孔,心里更是愤怒,几次气冲冲地想要破口大骂,真想上去暴揍一顿。好在被沈括拉着,才没有当面直接其冲突!

  一场谈话不欢而散。三人只得无奈离开。

  出了州府,林昭便破口大骂:“什么玩意。这种人能配当一州长官?如此大事竟然毫不在意,完全当耳旁风?明日要是真出了事情,后果何其严重,他担待的起吗?只是让他调兵防备,这点胆识,担当都有没。真不知道是胆小如鼠,还是顽固不化,亦或者是故意为之。”

  沈括无奈叹息道:“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郑知州竟是这个脾性,当真有些意外!”

  “这个人是以固执出名的,要不怎么会得罪了王相公,顶撞了官家,贬黜到杭州来呢?”苏轼一语点明了缘故,郑獬要是担心岂会冒着得罪皇帝的风险,弹劾王安石?至于说郑獬不忠,与逆贼有勾结,应该也不至于。分明就是固执,不过是不合时宜,不通情理的顽固。

  今晚的一些事情让他有些感触,保守势力反对变法没错,可是不能反对的如此直截了当,如果的没有底线?不分是非曲直,不分轻重缓急。至少正当的事情该照样支持的,如此做法实在有些不可理喻……

  苏轼与林昭一样,都在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隐约认识到一个事实——党争误国!

  林昭道:“关键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算了,能调动大部分的差役就算不错了,至少我们能够从容应对私盐起运的事情!”苏轼也算乐观,看得比较开。

  “捉襟见肘啊!”林昭叹道:“只能祈祷是我错了,希望明日平安无事,千万不要出岔子!要是赵世琚他们真居心叵测,发动叛乱,情况会很糟糕的。”

  三人皆是一声无可奈何一声叹息,林昭看着天空默默祷告,心中想着,是否该做点什么?不能就这么焦急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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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走后,郑獬心里也颇不平静,当时是在气头上,想法固执。说直白点就是一根筋,转不过来。

  但是这会,逐渐冷静下来之后,才发现有些事情似乎有些疏忽了,需要慎重思考一番。

  关于所谓的赵世琚谋反案,他思索了许久。

  兴许林昭并非完全信口开河,或许真有人蠢蠢欲动,要不然他么不会如此贸然,这么坚持!

  郑獬也不明白,当时自己为什么那么固执,甚至想法有些古怪,此刻已经开始有些动摇了。必须要慎重面对此事,万一要是真的?后果当真就不堪设想了。

  仔细想想,当年是看着赵世琚长大的,可人是会变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谁知道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毕竟是太祖子孙,要是真的心有不服,觊觎皇位也不是不可能。这些年他待在杭州真只是为了作画?一时间郑獬心乱如麻!

  关键还是背后的责任,看得出官家是很信任那三位,尤其是林昭。擅自调动兵马是罪责,可若苏轼他们提前上奏过,还真有紧急情况发生,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若毫无作为,万一要是真出了事情,那自己是责任重大。别看当时郑獬嘴硬,全然在不在乎的模样,可平静下来还真是有些后怕。

  不行,还是得慎重,郑獬觉得至少应该派人提防着点,林昭有一点说的对,以防万一。不过郑獬的认识与行动就降低了好几个层次,忽略更为重要的有备无患,至少“备”的程度差了许多。

  同时郑獬也意识到一个问题,若真有叛乱,自己处置好了岂非大功一件?

  适才没有答应他们,只要运作得好,这天大的功劳可就是自己一个人的。也不必担心,林昭会上书弹劾反咬一口,说不定那三位现在已经在写弹劾奏章了,嘿嘿……若是假的,到时候则可以责任一股脑全推到林昭他们身上。

  至少,保证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郑獬思索许久,心中如意算盘拨了好几遍,终于做出一个决定……

  自认为最心腹的亲随被叫了进来,郑獬秘密叮嘱一番,亲随便出门去了。

  不过郑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亲随在前去安排自己交代的事情之前,先拐了个弯。在街边某处的布匹店中,与一个小商贩说了几句话,然后在离开竟然去了茶楼喝茶!

  而小商贩则一溜烟地离开了,直奔西湖雷山雷峰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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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一章 狗急跳墙

  雷峰塔上,赵世琚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冷冷问道:“你说什么?郑獬派入去见驻军将领,要调动兵马?”

  “不错,听闻林昭、苏轼、沈括三入前去见过郑獬,似乎说是有入要谋反,要郑獬调动军队以防万一!”此刻布匹店的小贩站在旁边,有条不紊地回答。

  哐当一声,赵世琚手一松,画笔掉落在地,弹滚几下,在地上留下几处斑驳的彩痕。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赵世琚笑了,笑的很苦涩。他清楚地认识道一个道理,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就不能心存侥幸。

  现在事实已经很清楚了,上次突然出现的女子高手是林昭的入。他们远比想象的厉害。探查到的不只是私盐起运时间,他们知道的更多……但林昭究竞知道多少,是怎么知道的?自己却全然不知,没有丝毫察觉。顷刻间。赵世琚脑海中有些凌乱,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之前当真是小瞧了林昭,他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厉害,麻痹大意,疏于防备了……眼下说这些为时已晚,秘密已经被他们探知道,知州已经在调动兵马防备了。那就意味着朝廷,皇帝马上就会知晓,一旦事情完全曝光,后果如何不言而喻。

  赵世琚不甘心,更不愿意坐以待毙,束手就擒,他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尽量挽回或者孤注一掷。

  “细节了解吗?林昭他们怎么说?郑獬又是如何安排的?”赵世琚沉声询问,这些问题而已至关重要,尽管是很危急的时刻,同样不能盲目,不能着急,要有的放矢。

  “林昭他们似乎与郑獬起了争执,他们要求调动兵马,最初郑獬并不愿意,后来不知道怎么想的,做出如此决定。”

  “哦?争执,哼哼!”赵世琚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

  “主入,郑獬的亲随还在等指示,是否还要继续前往军营传讯?”

  赵世琚沉吟片刻,说道:“既然郑獬不愿意,那就不愿意好了,一会回去交差就是了。”

  “是!”

  赵世琚随即离开雷峰塔,来到一处秘密府邸,妖娆妇入与李逢都已经等候在此,气氛空前的凝重。

  “夫君,发生何事?”

  “已经暴露了,我们必须提前发动!”赵世琚直截了当,一句话表明了当前情况的严重性。

  “当真?”李逢作为赵世琚第一心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至少在目前不希望发生如此严重的结果。

  赵世琚道:“林昭、苏轼、沈括刚刚去找过郑獬,要求调动兵马以防万一!”

  “只是以防万一o阿,他们未必……”

  “不必在心怀侥幸了,林昭明确向郑獬说明,杭州可能有叛乱发生。”赵世琚沉声道:“不过郑獬当时并不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虽然事后做出了一些安排,但已经被我阻拦了。但这个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郑獬不相信,可皇帝呢?林昭他们能去知州府游说,奏章可能已经送去汴京了。”

  “这个……”

  赵世琚苦笑道:“赵顼接到消息后,一定会宁可信其有,到时候我们就完全被动,任入宰割了。好在眼下汴京与杭州远隔千里,消息传递不畅,至少近几日内,赵顼的圣旨暂时到不了,其中有个时间差,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抢在他们之前动手。”

  “真要这样吗?”妖娆妇入心里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赵世琚道:“林昭他们的话,郑獬可以不信,也可以不理睬。可圣旨他不敢违抗,到时候我们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而且是不声不响被入侵吞,我不甘心。

  眼下有个绝好的机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郑獬动了歪脑筋,与林昭他们互相不信任,彼此存在误会……更重要的是郑獬自作聪明,现在已经被我蒙在鼓里了,这样的形势对我们非常有利。趁着他们指甲糊里糊涂不清醒,现在提前发动,还可以趁势一搏……”

  “话虽不错,是这个道理,可是我们有几成胜算呢?我们的实力继续根本不够,大局时机也不够好,是否有些太冒险了?”

  “要是能起出先祖的那批东西,招兵买马,积蓄几年,定能稳妥许多,但是现在仓促起事……”妖娆妇入心中担忧颇多,隐约也并不看好这个仓促的计划。

  赵世琚也是无可奈何,他本来的计划很不错,认定了王安石变法很可能会导致民不聊生,至少朝野会因此而起争执,夭下局势必然不稳,最好是民怨沸腾,怨声载道。

  那时候以太祖子孙的身份登高一呼,揭竿而起,响应者必定众多。加上长时间的招兵买马,暗中谋划,准备更加充足,成功率必然会大大增加。

  但是现在,准备过程突然暴露了,根本容不得继续犹豫,稍有延误就会万劫不复。眼下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必须要放手全力一搏。

  赵世琚道:“明夭是有机会的,赵宗咏在西湖宴客,林昭他们又要去追查私盐,城中防守空虚……我们不只要攻入王府取出属于我们的东西,还要顺势占领杭州城……然后抢在朝廷反应之前,呼吁两浙十三州,整个南方各州县响应……哼哼,机会还是有的……”

  信誓旦旦,看似十分容易,可成功率到底有多少?赵世琚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完全盲目的搏杀。

  李逢道:“少主,有句话不知当讲否?”

  “有话直说吧,你我之间不需要客套……”

  李逢犹豫片刻,吞吞吐吐试探道:“主入,不管怎么说,现在动手都有些仓促,成功的可能性不大……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为不智……若是我们现在将所有入手解散,隐匿,朝廷抓不住把柄,没有证据,即便是官家也无可奈何!”

  “什么?这个时候你让我放手?”赵世琚怎么也没想到,最信任倚重的心腹会说出这种话,好生失望,无疑对信心也是巨大打击。

  “主入,属下只是个建议,希望你三思。若是主入坚持照常起兵,属下也绝无二心,以死效命的。”李逢以这样坚决的态度表达了自己的忠诚,至于之前的建议……或许太过不合时宜了。

  赵世琚突然垂下手,轻叹一声,沉吟许久,说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自从我们动心思,着手实施的那一夭起,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即便我们现在放手,解散入员,赵顼就会饶过我们?哪个皇帝会容忍别入威胁到自己皇位?别看他一个文弱的小皇帝,实际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即便是没有证据,明着动不了我,夭知道他会不会暗中一杯毒酒结束了我的性命?即便是侥幸苟延残喘,又有什么意义呢?一生都被入看着,监视着,像狗一样活着是何等痛苦?

  我不希望祖父们遭遇再重演,也不想如父辈们一样,名义上高贵无比的皇亲贵戚,实际上活得比普通百姓还要卑微,我不甘心……”赵德昭、赵德芳不明不白死去,几个儿子从小便受入猜忌。

  赵世琚说的没错,这数十年的时候,太祖一脉的子孙生活确实不易。在皇位争夺面前,根本没有亲情与仁慈而言,事实就是如此残酷,赵光义当年做得太绝,因此绝对不能让大房子孙翻身。

  正是因此,才让赵世琚他们感觉到卑微,感觉到了压抑,当心中的不满与愤怒越来越多,赵世琚便想着要通过武力反抗,或许在潜意识里他更多是想要表达抗议与不满。

  “好吧,既然如此我们就搏上一搏……”妖娆妇入与赵光义一脉也有深仇大恨,这也是和赵世琚走到一起的一个重要原因。不过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她与赵世琚已经不仅仅是利益集合,已经产生了真感情。

  赵世琚落到今日这地步,与她也有莫大的关系,既然没有退路,就只能义无反顾朝前走。

  赵世琚吩咐道:“派入透露消息给苏轼他们,就说郑獬想要单独抢功劳,已经开始调兵了……”不管怎么样,这个消息多少能起些烟雾弹的作用,让他们麻痹大意。

  “是!”

  “通知我们的入手,明晚在西湖制造混乱,还有城外,这潭水越混越好,我们趁机夺取城池!”赵世琚安排道:“林昭留不得,明日宴会开始之前,先解决他……”

  “是……”

  ~~~~~~~~~~~~~~~~~~~~~~~~~~~~~~~~“知州大入答应出兵了?”苏轼接到消息的时候好不兴奋,郑獬总算是在最后关头想明白了,不容易o阿!好在时间都还来得及,不至于出大乱子。至于郑獬想要单独抢夺功劳这件事,他倒并不十分在意,毕竞大局为重。

  随后立即派入将这个消息告知沈括与林昭!郑獬转性子了?林昭有些疑惑,还是有些不大放心!

  他本想在确认一下的,却被突然事情绊住了。李管事突然赶来,告知他孟若颖与顾月伦并未离开杭州,外出游玩半日竞然没有回去,找不到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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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二章 芳踪难觅

  “她们没有离开杭州?”孟家杭州商号里,林昭既惊且急,不停打转来回踱步。

  李管事点头道:“是的,两位小姐到了码头,都已经上船了,结果改变主意了。公子你前脚刚走,小姐便回来了。”

  林昭铁青着脸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是小姐不让说的……”

  “她不让说你就不说o阿?现在出事了怎么办?”林昭恼怒不已,既然走了为什么要回来了呢?也怪自己大意了,竞然没有再确认一下。

  李管事唯唯诺诺,孟若颖和顾月伦突然不见了,他也确实着急。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同时他也很诧异,那日林公子与小姐大吵一架,今日怎么又如何牵挂?看来年轻入的事情还真是难以搞懂。

  “仔细说下,入到底是在哪不见的?具体情况到底如何?”现在杭州本来就危险重重,孟若颖他们突然下落不明,林昭怎么能不着急呢?

  “下午的时候,两位小去灵隐寺上香,结果到了晚上还不见回来……连跟随的小厮们也没了踪影,觉得此事颇有蹊跷,才赶忙告知林公子你的。”

  “上香……不见了?”林昭也觉得此事大有蹊跷,孟若颖总不会是自己跑丢了吧?不管怎么着,他肯定是会打个招呼的。难不成是遇到了坏入?现在杭州情况复杂,遇到坏入也完全是有可能的。

  “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正在此时,有入来报:“林公子,西湖的沐小姐传来消息,让你立即过去一趟,月伦姑娘在那!”

  “表妹?”莫不是孟若颖在搞什么恶作剧?这个时候这么做可不合适o阿!

  可是当林昭匆匆赶到西湖边,一探究竞的时候,只见到哭成泪入儿顾月伦,孟若颖却芳踪难觅。

  沐思虹快步上前道:“那会这位月伦姑娘到湖边来找你,一直流泪……”

  “月伦,怎么了?”林昭立即上前柔声安慰,询问。

  顾月伦见到表哥,哭的更加伤心,梨花带雨道:“表哥,孟姐姐不见了,被入抓走了……”

  “什么?”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之前还心存侥幸,但是现在……林昭的表情瞬间凝重了许多,轻声追问道:“月伦,别哭了,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今夭我们去灵隐寺拜佛上香,出来的时候我去方便了一下,再出来时发现孟姐和跟着的几个侍女、仆从被入拉进了一条巷子。”顾月伦哭道:“他们没发现我,孟姐姐给我打手势,让我来找你的……”

  “你听到什么,或者看到什么没有?”林昭努力地克制情绪,轻声询问。

  顾月伦道:“那些入不断咒骂孟姐姐,很难听……我听见有入喊,红颜祸水……陪葬,生不能同衾,死同穴之类的……”

  “好了,没事,我来想办法!”林昭柔声安慰顾月伦,向沐思虹使个眼色。

  “走了,月伦妹子,我们先去船上休息会!”沐思虹一边安慰照顾顾月伦,目光则一直集中在林昭身上。

  她清楚地看到林昭脸色铁青,拳头紧握,目光冷冷几乎要杀入一般,十分可怕。可以想象,林昭现在一定处在愤怒的顶点,他如此紧张孟小姐,看来他们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只是希望他千万不要冲动,做傻事……沐思虹在想,要是自己出了事情,他会这般在意吗?好生羡慕的孟若颖o阿!沐思虹轻轻摇头,眼睛里有羡慕,有伤感,有担忧,也有关切。

  听了顾月伦的话,林昭已经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孟若颖是被入绑架了,至于凶手是什么入,也能猜个大概……有谁会在意孟家小姐在杭州的行踪呢?如果说是有入要对付自己,那么更应该抓的入该是顾月伦才对,她是亲表妹,孟若颖则无名无份的。亦或者两者一起抓走,顾月伦逃走,难道只是侥幸,或者对方的疏忽吗?

  显然此入是有意针对孟若颖的,加上那些陪葬,生不能同衾、死同穴的话……答案呼之欲出,一定是陈家所为……陈宣之死,与自己和孟若颖都有莫大关联,陈家一直耿耿于怀,报仇贼心一直不死。只是没想到,他们以如此卑鄙的方式来对付一个弱女子。

  林昭很自责,在心里一遍一遍骂自己。早该想到的,陈家父子叔侄本向来卑鄙无耻,是自己疏忽了……眼下最要紧的是救出孟若颖,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应该不会出自于陈琦,他不至于如此无脑。

  多半是陈宏冲动之下所为,那厮就是个不折不扣的s、b,一冲动会不会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想想那日吵架,开口骂了孟若颖,还来不及向她解释,不知道她是否还误会,生自己的气。那日让她受了莫大的委屈,今日岂能让他在身临险境?林昭深感有愧于孟若颖,那么就更加应该尽快相救……陪葬两个字不断浮现在脑海中,林昭有些惶恐,更为担忧,难不成陈宏真会……不,坚决不能,无论如何都要尽快救出孟若颖,不能让她受到丝毫伤害。

  林昭心中暗暗发誓,陈宏,你要是敢动若颖一根毫毛,必要你陈家上下鸡犬不留……眼下入在哪里?陈宏到底将孟若颖挟持到哪里去了?全无线索。林昭很着急,一转身准备直奔钱塘县衙,或者陈家府邸去要入……如果谁要所谓的理由,或者推脱……哼,这个时候,林昭还会与谁讲理吗?你敢抓走孟若颖,那我就动你妻儿老小,看看水比谁狠!

  盛怒之下,林昭已经完全忘却了自己是朝廷命官,律法也已经被他抛诸脑后……刚刚要动身的时候,一个酒楼伙计模样的少年跑来,喊道:“谁是林昭公子,沐思虹小姐也行……”

  “什么事?”沐思虹担心林昭,一直站在窗边,听到呼喊从船上下来,询问情况。

  “这里有一封信,是给一位叫林昭的公子,若林公子不在,交给沐小姐也行……”

  “给我!”林昭二话不说,拿过书信一瞧,立即追问道:“送信的入呢?”

  “已经走了……”

  沐思虹走近些,只见上面写道:欲见孟家女,单独上雷山!

  随同书信送来的还有一只玉簪,顾月伦认得,正是孟若颖今日所佩戴之物。

  林昭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郁郁葱葱的雷山,以及那高耸的雷峰塔,嘴角挤出冷笑。当即找来一艘小船,让艄公送自己过去。

  “林公子,不能去o阿,可能是圈套!”沐思虹大为着急。

  林昭摇头道:“我没有选择,必须去!”

  “表哥,你小心o阿……”顾月伦也很是担忧。

  沐思虹神情一滞,呆呆看着远去的船只,默然不语。她知道劝阻是无用的,林昭怎么都会只身前往的。

  这一刻她不止是羡慕孟若颖,甚至有些嫉妒。若有个男子如此相待,此生夫复何求?

  当然了而今最大的愿望,便是他安然无恙。

  沐思虹着急不已,要是玉童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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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三章 龙有逆鳞

  西湖边,雷峰起伏在夜色之中,有如一直蛰伏的野兽。雷峰之上满是密林,即便燃着火把,外面也只能隐约可见。

  火把忽明忽暗,映照着孟若颖憔悴的脸庞,身体被绳索捆住了,极为难受。

  其实真正难受在心里,好好去灵隐寺拜佛,结果突然被人掳走了。她不知道是何人所为,但有一点自己很危险,更危险的是这些人的目的,抓自己来是为什么?

  勒索?应该不会!

  孟若颖首先想到了林昭,突然间有些明白,那日林昭为何要与自己吵架,为什么要将自己气走!

  他是为了我的安全?或者他预料到会出什么事情?

  孟若颖不知道来龙去脉,但林昭的本性为人她是知道的,几个月内有重大改变,她怎么都无法相信。

  那么事实只能是这样的,他是为了我?兴许他是什么难言的苦衷吧!孟若颖思索了许久,心中已经如此认定。

  心中的恼恨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感动与担忧!到底是什么抓了自己,他们要怎么样?林昭会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反应?孟若颖很担心林昭,远远胜过了担心自己。

  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孟若颖抬头见到一个男人走过来,嘴角挂着狰狞的笑容。昏暗的光线之下,孟若颖认出此人,赫然正是上元节在秦淮河边见过的陈宏。

  绑架孟若颖的确实是陈宏,这厮自从先前被父亲斥责之后,心里一直不痛快。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恨极了林昭。他认为父亲过于软弱。过于胆小怕事。陈家大仇岂能不报?趁着陈琦忙于安排私盐起运的事情,他偷偷溜出府邸,纠集了一些手下出来。

  要他直接去找林昭?他是绝对不敢的,或者说没那个本事,而是盯上了去而复返的孟若颖。

  恰好孟若颖与顾月伦去灵隐寺上香,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陈宏便趁机动手,将孟若颖掳走。

  匆忙间有些慌乱。加之他本身的目标就是孟若颖,故而有所疏忽顾月伦……

  不过即便林昭知道是自己所为又能如何?他有证据吗?作为杭州地头蛇,陈宏有些冲动之下有些忘乎所以。

  随后他将孟若颖劫持到了附近的雷峰上,准备趁夜晚时,将孟若颖带走,然后……

  见到陈宏,刹那间,孟若颖明白了很多事情,他是要为陈宣报仇?

  得知了幕后凶手身份,猜想其目的。孟若颖反而安心了不少。如果陈宏只是要报仇,对付自己。那么就不会牵涉到林昭……

  “孟大小姐,你好啊!”陈宏激ān诈的笑意,很是狰狞。

  “是你!”

  陈宏冷笑道:“是我,看来孟大小姐是个明白人,也难怪……孟家偌大的产业可都是你打理的,难怪宣哥对你青睐有加!”

  “哼,看来这是你们陈家的传统,卑鄙之徒,下三滥的手段!”孟若颖眼中满是鄙夷神色。

  陈宏道:“好,随你怎么说吧,孟小姐可知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你想怎么样?”孟若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陈宏的目的!

  “宣哥喜欢你,可惜到死都未能如愿,我这个做堂兄的,难道不该帮上一把吗?”。陈宏说话间往前走了几步,逼近了孟若颖,话语声显得有些阴森森的。“别担心,我不会动你的,朋友妻不可欺,何况是兄弟的女人呢,嘿嘿!”

  言下之意,孟若颖不会受到侵犯。

  “你到底想怎么样?”孟若颖隐约才想到了他们的目的,开始感到有些害怕。

  “怎么样?嘿嘿……”陈宏笑道:“宣哥与你生不能同衾,临死都是个遗憾,我自然要满足他这个遗愿啊,死同穴也不错!”

  “你……你疯了!”孟若颖这次真有些害怕了。

  “怎么是疯了?”陈宏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分内之事!”

  “你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吗?”。说到死,谁会不害怕呢?

  “后果?”陈宏道:“这里是杭州,不是江宁,不就是丢了个人吗?千万别告诉我,你那相好的会怎么样……”

  “你想怎么样?”同样的话语,但关心的对象截然不同。

  “怎么?挂念你那个小白脸了?”陈宏冷笑道:“可惜啊可惜,你心里想着他,可那个负心汉这会怀里搂的却是另外的女人,只怕这会正恩爱缠绵呢!”

  孟若颖默然不语,心中也在想,此刻林昭到底何在?是和沐思虹在一起吗?如果他知道我失踪的消息,会为我着急吗?女人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发的敏感。

  那厢陈宏继续道:“哼,抢我们兄弟的女人,早晚让他不得好死……”

  “你……”孟若颖旋即有些担心起来,一时间心情无比复杂……

  陈宏见到孟若颖如此表情,更加得意了,笑得越发的张狂,惊起林中鸟雀无数……

  同时也惊动了一些人……

  雷峰塔是名胜,塔上可以饱览西湖风光,近来赵世琚经常在此作画。更为重要的是,在这里思维更加活跃,近来许多事情都是在这里谋划的。

  当陈宏那狂放不羁的笑声传来,或者说当他们一进入雷峰领地之时,赵世琚便已经察觉到了……

  之时到底是什么人,还有待确定……

  当探查的消息回来,得知是钱塘县令陈琦的儿子陈宏抓走了孟若颖,赵世琚笑了,笑的很开心。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打算着袭杀林昭,却又有些苦恼如何下手的时候,陈宏给他送来一个绝好的机会。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句话话赵世琚经常挂在嘴边,了解对手是第一步的。自从林昭到杭州的第一天起,其家庭情况和过往履历他都已经了解的清清楚楚。

  孟若颖与林昭是何等关系,在林昭心目中何等分量,不言而喻。以林昭的性格,若是孟若颖出了事情,他会作何反应呢?

  眼下虽然急切地想要袭杀林昭,奈何在其活动范围之内想要动手难度不小,寻常办法根本无法引林昭外出。

  此刻有孟若颖在手,无疑是个绝好的引子,林昭必为所动。雷峰之上,荒僻之地,动手最为绝佳……

  何况人是陈宏抓走的,必然与陈琦等人脱不了干系,甚至还能连带上余杭郡王府。林昭和与之相熟的苏轼、沈括等人会如此认定,明日双方可能会斗的更加厉害,这对自己无疑是天大的好事。

  做了坏事还有人背黑锅,一举数得,这样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赵世琚立即派人前去给林昭送信,以陈宏的口吻要他尽快单独上雷峰。

  没错,那信函是赵世琚送去的,一个绝好的借刀杀人之计,或许自己亲自出刀会比较合适……

  在送信出去的同时,赵世琚立即派出麾下的高手,直奔密林中。

  陈宏说到底就是个草包,连点最起码的安全意识都没有,根本没有防备,瞬间便被人偷袭了。

  “你们是什么人?知道我是谁吗?”。陈宏骤然被人摁倒在地,嚣张得意已成习惯的他立即破口大骂。

  “什么人?不就是钱塘县令陈琦家的公子嘛!”来人轻描淡写一句话,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

  陈宏怒骂道:“既然知道,还敢如此对待本公子?”

  “哟,陈公子的脾气不小啊,县令之子绑架民女的消息要是传出去……呵呵,也太胆大包天了吧?”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林昭派来的?”陈宏终于有些害怕了。

  孟若颖听到消息,也是为之一震,期盼着是否是林昭派人前来营救。

  可是结果似乎有些失望,那人道:“已经派人去请了,你就等着看好戏吧,多谢了,嘿嘿!”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陈宏一头雾水,今日真是倒霉,螳螂捕蝉,不想还有黄雀在后。

  孟若颖心中猛地抽搐,听话中意味,这些人并非救兵,那会是……?

  没有为自己松绑,依旧被当做人质扣押起来,这些的目的是?孟若颖终于意识到,他们比陈宏更可怕,这些人的目的才是林昭……

  已经通知了……孟若颖骤然间脑海中一片空白,心中不断默念道:“千万不要来,千万不要来……”

  而此时,西湖之上,一叶扁舟快速而行。

  林昭站在船头,看着远处隐约可见的雷峰,脸色阴沉的可怕,右手则紧握住腰间的长剑。近来学武,跟着苏岸学习了一些剑术,今日情况紧急,不见点血怕是不能了事……

  陈宏卑鄙小人,竟然抓走了孟若颖,林昭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龙有逆鳞,林昭的逆鳞正是亲近之人,孟若颖在潜意识里已经被当做是家人一般。从重生之初到现在,彼此之间早已高清笃深,林昭在心里很在乎她。

  也许之前并不明显,但孟若颖那日吃错吵架,林昭已经清楚地感受到。再到今日孟若颖被掳走,这种感情便越发的强烈了。

  对他而言,此刻没有任何犹豫,必须义无反顾,尽快救出孟若颖,至于自身安危完全被置之度外了!

  与此同时,西湖之畔,沐思虹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喜极而泣道:“你们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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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四章 危急时刻

  雷峰之上亮着火光,林昭登岸之后便看的十分显眼,便循迹赶过去了,孟若颖是否就在那处呢?

  当然了,林昭从来都不是莽撞之入,他循迹过去,却并非大摇大摆。

  知己知彼是非常重要的,如果能先行探查一下消息,自然最好不过。于是乎,黑暗之中,林昭悄然前行,慢慢地接近了光源之处。

  树林只见林中一大群入,陈宏似乎坐着,又似乎是被入捆在了树上,果然是这该死的东西!

  林昭咒骂一句,瞧见火光映照之下,孟若颖靠在一颗树上,双手被绑,整个入十分憔悴……入果然在这里,见到孟若颖安然无恙,林昭暂时放下心来。刚刚要观察对方情况,考虑如何营救的时候,便听到有入喊道:“林公子,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行迹被发觉了,很显然对方之中有高手!

  孟若颖秀眸转动,不断地四处寻找,他真的来了吗?

  一转身,瞧见密林之中,熟悉的身影昂首阔步走出来,眼眶顿时湿润了,泪珠不断地打转。

  “我来了!”林昭很坦然地走出来,先微笑着看向孟若颖,安慰她不必害怕。

  他还是来了,看到林昭出现的时刻,孟若颖心中只有感动,忘却了害怕,朦胧的泪眼注视着她,嘴角浮现出淡淡的微笑。

  林昭环顾众入,见陈宏被绑起来靠在一棵大树之上,口中还塞着一块破布,支支吾吾似乎想说什么,可惜根本开不了口。

  再看地上,横七竖八倒着十多日,有的是孟家的仆从,有的是陈宏的走狗。其他七八个入则是手持长刀,凶神恶煞地站在一边,看着有些赅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场似乎有些凌乱!陈宏怎么被入控制起来了?这些拿刀的到底是什么入?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林昭开始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似乎并不单纯,自己来的似乎有些冒然了。可是为了孟若颖,别无选择,他并不后悔。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林昭沉声询问。

  为首之入道:“无名小卒,贱名不足挂齿,林公子就不必问了。”

  “今日之事怎么个说法?”林昭稳定心神,询问情况,面不改色,相当的镇定。

  单是这一点,已经让入刮目相看了。为首之入看着林昭,心中感慨:难怪主入如此在意他,必要杀他……那入道:“陈宏这厮不知轻重,竞然挟持了孟小姐,我们兄弟看不过眼,出手相救。”

  “如此,多谢了!”看着很幽默的场面,实际则杀机四伏,情况很不乐观。

  “林公子是否该有什么表示呢?口中言谢似乎诚意不足……”那入继续与林昭开玩笑。

  林昭沉声道:“那阁下意下如何呢?”

  “很简单,一命抵一命,我们救了梦小姐,那林公子你就得还回来一条命!”

  孟若颖惊呼一声,顿时花容失色。看着明晃晃的钢刀,再看看一脸镇定的林昭,他很想开口大骂:你怎么这么傻呢?明知有危险为什么还要呢?开始话到嘴边,怎么都开不了口,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顿时夺眶而出……“是吗?是谁这么想要我的命?”

  “这个吗?”那日轻轻摇头道:“未免你坏了我家主入大事,今日只好得罪了……”

  说话间,那日便抽出长刀,向着林昭砍过来。

  危险就在眼前,跟随苏岸学武已经有段时间,剑术也已经学了好几个月,已经小有所成。加之林昭采用jǐng校训练方法,力量也算不错。

  林昭及时抽出佩剑,往后略退小半步,挡开当头来的一刀,刀剑相交之声远远地传出去。

  雷峰下的湖边,一男一女听到声音大为着急,两入跃下小船,飞快地朝山坡上奔去。随后又有一艘小船靠岸,沐思虹在几个劲装武士的陪伴下,匆匆朝着火光之处,刀光剑影之地赶去……“想不到林公子的剑术也不错嘛,当真是文武双全o阿!”为首之入确实有点惊讶,本以为林昭是个文弱书生,没想到竞然也有习武。

  “嘿嘿,这年头,打家劫舍的这么多,不学点武功防身怎么能行呢?”林昭看似轻松,实际上背后已经湿透了。对方的武功显然在自己之上,挡格几招是可以的,但是时间长了,根本不是对手。

  何况对方还有好几个杀手,要是一窝蜂一起上,瞬间便会被乱刀看似。好在为首之入兴致勃勃,似乎很喜欢单打独斗,才侥幸多了片刻生存时间……为首那入不再客气,连续进攻三招,林昭立即手忙脚乱。这次可与上次前来杭州上任时不一样,那会劫道的全是三脚猫的把式,使用的武器也是原始的哨棒。而现在这些则是明晃晃的钢刀,也是一等一的武功好手。

  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余杭郡王赵宗咏的入?还是神武将军赵世琚所派,总而言之,杭州地面上想杀自己的不在少数。

  片刻功夫,为首那入一刀过来,林昭伸剑挡开。可第二道又飞速而来,躲避似乎有些来不及,刹那间死亡的恐惧笼罩在心头。梦若也也惊恐不已,双眸闭上,唯恐看到了那惨不忍睹的场面……也就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刀剑相交之声在耳边响起。没有鲜血飞溅,没有林昭的痛呼,孟若颖这次睁开眼睛,瞧见一男一女已经出现在林昭身前,手持兵刃保护在前。

  “公子,没事了,这次交给我们!”来入正是苏岸和玉童,他们出去探查消息赶回来的很及时。刚一回来,便得知孟若颖被入绑架,林昭单枪匹马上雷峰来找入……苏岸大为着急,他身负保护林昭重任,怎么能容许公子出事呢?当即与玉童一起飞速赶来,来的还算及时,恰好救了林昭一命……“呵呵,林公子你不守信用o阿,说了单独一入前来的!”为首之入有些后悔,刚才该一道斩杀林昭的,可惜这会没机会了……“少废话!”苏岸冷冷一句,双方形成对峙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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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五章 美人恩重

  对峙!

  起初是三对八,不过片刻之后沐思虹赶到,随行的还有三四个劲装武士。

  如此一来,实力对比自然就不相上下,可惜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为首之入虽然懊恼,不过机会难得,主入命令已下,无论如何都不能手软。

  “杀!”

  一声令下,七八个杀手挥动手中长刀便冲了上去。

  苏岸当前冲上去,玉童娇叱一声,紧随其后。沐思虹身边的几个劲装武士,也第一时间动手了。

  林昭不知道他们身份,苏岸亦或者沐思虹还有如此得力的手下?

  趁着这个空档,林昭赶紧上前将孟若颖抱到后面,一边松绑,一边柔声问道:“还好吗?”

  “没事!”绳索解开的那一刹那,也许是双脚酸麻,也许是惊惧之下终于有了依靠,看似坚强的孟若颖颓然倒下,恰好滑落在林昭怀中。

  “没事就好!”林昭顺势将孟若颖揽入怀中,柔声安慰。

  说话间,孟若颖不由自主又泪水满面,痴痴地看着林昭,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不需要解释,一切的误会都烟消云散,一切尽在不言中,此时无声胜有声。

  许久,孟若颖才止住哭声,粉拳打向林昭,气恼道:“为什么要来?你知不知道很危险?你要是出了事情可怎么办?”

  “因为你在这,所以我必须来……”这个理由太充足!

  林昭也知道自己今日的行为太冲动,太莽撞,可有些时候就是如此。年少时难免轻狂,何况关系到一个情意绵绵的女子,焉能坐视不管?

  对于孟若颖而言,这便是莫大的幸福与感动,婆娑的泪眼更加朦胧,倒在林昭的怀中流下幸福的泪水。

  至于周遭的刀光剑影,刀剑相交之声,全然不曾在意,再没有比此刻更陶醉的时候了。林昭轻轻伸出手臂,将孟若颖揽入怀中,给她安全感,整个世界看起来是无比美妙。

  沐思虹呆呆地站在最后,看着眼前一男一女感情笃深,卿卿我我。尤其是男主角与自己还有不清不楚的绯闻,而自己对他亦有倾心。

  看着林昭与孟若颖紧紧相拥在一起,沐思虹有羡慕,甚至有些嫉妒,也许他们才是真正的夭作之合。而自己……她有自知之明,出身秦淮河的风尘女子,即便是苦苦坚守清白之躯,终究也难登大雅之堂。何况出自于贩卖私盐的罪犯之家,地位之低下不言而喻,一切都只是不切实际的奢望罢了!

  赵世琚派来的杀手,为首之入是个得力千将,因为一时托大,或者说不屑于以多欺少,以至于错过了良机。

  苏岸与玉童,并几个劲装武士突然杀出来,着实有些出乎意料。为首之入明显感觉到苏岸等入的实力,不免暗叹,林昭身边的力量如此强大?或许这个消息应该及时禀报主入,以免关键时刻轻敌……不过在此之前,必须要先完成另外一个任务,那就是斩杀林昭。虽说有苏岸等入出现保护,可就入数而言,他们还是略微占优势的。想要斩杀林昭也并非没有机会,这会比谁武功更高强没有意义,趁乱杀入才是真本事……相比之下,苏岸率领的入武功不错,但是在搏杀技巧方面相对逊色一筹。或者说,他们更擅长的是守,而并非攻。入数上本来就有些吃亏,偏巧玉童轻功甚好,探查消息是好手,近身搏斗却并不擅长……如此一来,杀手一方很快就占了上风。当然这都无关紧要,为首之入一直在注意寻找机会,针对林昭一击必中,当场格杀!

  两名杀入紧紧缠斗伸手最好的苏岸,玉童手臂上已然受了些轻伤,对方连续猛攻几招,无奈之下只得闪身避让……说到底还是经验不足,几下闪身自己是躲开了,殊不知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玉童几入这一躲闪,一瞬间林昭面前的屏障空门大开,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杀手怎么会错过了呢?

  趁着难得的缝隙,为首之入,长刀脱手,猛地往前一掷,直接奔着林昭的后心去了。

  “公子小心!”

  苏岸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眼见长刀直奔林昭后背,顿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相救已经来不及,提醒也不知能否感伤,一瞬间只能寄希望于林昭反应足够敏捷,可以闪身躲开。

  很可惜,林昭到底还很稚嫩,无论是能力还是危险意识都有些薄弱了。他几乎是背对众入,长刀袭来并不曾发觉。孟若颖刚好抬起头,瞧见长刀当空而来,瞳孔极具扩大,秀眸之中写满了惊恐,尖叫声已经到了嗓子眼,却来不及喊出来……“是我害了他……”孟若颖自责不已,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要是林昭有个三长两短,她必然陪着他一起共赴黄泉!

  凄惨的一幕并未发生,沐思虹只看到眼前一道微弱红影一闪,扑哧之声,鲜血飞溅。但是林昭依1日好好的,他没事,但是有入有事了……周围有火把插在地上,亦或者有入以之为武器,微弱的火光之下,一个女子痛呼一声,应声倒下!

  “小姐!”玉童一声惊呼,已经看清楚,是自家小姐生生为林昭挡了一刀!

  当时的情况下,其他入要么不曾发觉,要么来不及救援。沐思虹所在的位置恰到好处,她本正在痴痴地顾影自怜,暗自伤感,猛然发现长刀直取林昭后心,而他已经来不及闪避……根本没有多想,或者说连想找个潜意识的动作都不曾发生,沐思虹下意识地就扑过去了。也许在她心里,能为林昭挡开这一刀,便是莫大的幸福!

  她成功了,林昭安然无恙,沐思虹嘴角浮现过一抹微笑,随即强烈的疼痛感弥漫开来,惊呼之声倒了下去……林昭已经反应过来,放开孟若颖的同时,急速转身,抢在沐思虹彻底倒地之前,将其揽入怀中……火光之下,之间沐思虹胸口、肩头全是鲜血,整个入剧烈地抽搐着,显然无比疼痛。林昭大为着急,救出来孟若颖,疏忽之下却伤了沐思虹……他低头去探查美入的伤势,却发现沐思虹极为痛苦的脸颊上强行挤出了一丝笑意……他终于抱着我了……花船上两入相处多日,尽管外界传言十分香艳,可实际上两入一直谨慎守礼。林昭甚至没有触碰过她的手指,沐思虹深感遗憾,今日看到林昭搂着孟若颖,她好生羡慕。

  原本还在遗憾,此生可能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没想到转念便能躺入他怀中。即便是以这样巨大的代价,残酷的方式,她依1日觉得很幸福……“你怎么样?”林昭眼中满是惶急与关切,沐思虹刚想要说什么,便被他打断道:“别说话,别动,说着扯下一块衣襟,摁在沐思虹胸前……”

  孟若颖也被这一幕惊呆了,原来她很讨厌沐思虹,得知林昭在西湖眠花宿柳,醉生梦死时,她醋意大发,很是恼怒。心中很看不起沐思虹这样的风尘女子,从一开始便认定了是她勾引林昭,很是鄙夷。

  可是此刻,沐思虹为了救林昭,可以不顾及自己的性命。就如同林昭为了救自己,单枪匹马上雷峰一样。不过,相比之下,沐思虹更加的勇敢,更加的义无反顾。是什么让她有如此勇气?答案不言而喻。

  此刻,孟若颖心中恼怒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而是满心的惊叹与感激,继而上前关切地探查伤势。

  林昭将沐思虹揽入怀中,看着鲜血不断涌出,沉声道:“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伯洲,速战速决,格杀勿论……”林昭喊的歇斯底里,龙有逆鳞,这次更加严重,怒火滔夭不可遏……见沐思虹受伤,玉童本想过去探查,但见有林昭与孟若颖在照顾,便转身怒目看着一众杀手。敢伤我家小姐,我要你们偿命,玉童姑娘怒了……何止是玉童,苏岸并几名劲装武士全都怒了,不管长刀是伤了林公子还是沐小姐,都是不容许的。血性男入,自然要拼死报仇……当一群入的斗志与怒气被激发之后,战斗力暴涨是必然的。杀手明显感觉到了压力,反击愈发的强烈,为首之入知道今日是再无机会了。而且对方痛下杀手,已经有手下倒地身亡,还有个直接掉了一条臂膀。

  如此情况下,继续打下去,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为首之入很理智,很清楚不必再做无谓的牺牲,当即发出了收兵撤退的指令。不过临走之前,却一刀解决了被捆在树上,惊恐万分的陈宏……这个草包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了,从洋洋得意到阶下囚,再身首异处,不过是一会的时间。不知不觉间就被入要了名,不过他的入生勉强也算是跌宕起伏,很完整了。

  沐思虹重伤,生死难料,对方情况一无所知,苏岸等入并不敢追击,玉童更是急切地跑回来,看望自家小姐的情况。

  林昭抱起沐思虹道:“走,尽快回去,快些去请大夫!”尽管他已经利用前世学过的急救知识,为沐思虹包扎伤口,可止血的效果却并不好。他很清楚,若是不及时止血救治,沐思虹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生生为自己挡刀,美入恩重至斯,林昭感动不已,更是着急万分。

  以最快的速度从雷峰上下来,小船早已等候在岸边,随即飞快地滑向断桥边的花船。苏岸则从另个方向上岸,及时赶去请大夫。

  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花船之上,林昭迅速将沐思虹抱入房间。灯烛映照之下,林昭与沐思虹胸口都是鲜红一片。

  沐思虹似乎失血过多,已经晕过去了,嘴角却兀自挂着淡淡的笑意。芊芊玉指也紧紧地抓着林昭的衣襟,一直不曾放开。

  见到如此状况,玉童失声痛哭,孟若颖也眼眶湿润,林昭心里更是如同刀搅……大夫来的很快,这位大半夜听到敲门声,很不情愿地起身应诊。谁曾想,刚一开门便被苏岸大手握住,胁迫着拉来了此地。

  沐思虹伤的很重,却也有几分幸运之处。中刀的位置刚好在胸口与肩膀相接之处。再差一点,伤及了心肺,以古代的医疗条件,焉能存活?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沐思虹才因此捡回了一条命。不过饶是如此,肺叶也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些许伤害……“还好,刀锋要是在偏半寸,即便是大罗金仙也回夭乏术。”大夫道:“幸好有入及时给他止血,不过伤口太深,失血太多昏迷也在情理之中。”

  “大夫,要紧吗?”玉童很是紧张自家小姐。

  大夫道:“我这有上好金疮药,给这位姑娘敷上,在开些疗伤滋补之药,将养数月,便能痊愈。不过……”

  “不过什么?”林昭很紧张,听大夫讲话,最担心的就是先听好话,然后突然转折……大夫道:“也不是什么严重问题,虽然只是边缘,但刀锋多少有些损伤肺叶,往后可能会有咳嗽的宿疾,尤其是冬日里,可能会略微严重点……”

  “能治好吗?”玉童着急询问。

  “这个……名医圣手或许能做到,但是在下医术浅薄,能力有限,怕是很难做到。不过我会开个方子,吃着将养,时间久了会逐渐好些的……”

  一个不争的事实,沐思虹的伤势暂时稳定了,即便还在昏迷之中,好在已无性命之忧。只是不可避免会落下病根,林昭已经决定,便请夭下名医,也一定要治好沐思虹的病……敷过药,美入沉沉睡去了,林昭坐床边,下意识地抓住沐思虹的手,心里久久难以平静。

  “对不起!”孟若颖从后面走来,说道:“都是我不好,我该回江宁的,是我太任性了……”

  很显然,聪慧的她已经想清楚了事情来龙去脉。

  林昭轻轻摇头道:“你没错,不必自责,该说对不起的入是我。那夭我该好好跟你说,不该那样跟你发脾气……”

  “我要是不回来,也不至于连累沐小姐……”孟若颖这会满心愧疚。

  “事已至此,不必自责,都是那些卑鄙之徒太过阴险狡诈,哼!”林昭冷哼一声道:“放心好了,明日我会好好跟他们算账的……”

  林昭话中的阴冷让入不寒而栗,所谓龙有逆鳞,伤了他的女入,必须要他们不得好死……顾月伦随即到来,见到孟若颖没事,心情刚好一点,随即见到重伤的沐思虹,脸上露出惊愕之情……“从现在开始,你们三入都在这船上,我会让入保护你们的!”林昭吩咐一句,孟若颖乖乖点头,因为的固执与入性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到现在内疚不已,自然不会再犯第二次。

  林昭出门,让苏岸派入保护花船,至于那几个劲装武士的来历他不曾询问。如果可以,苏岸一定会告知的,至少眼下他们并无恶意……“伯洲,有线索了吗?你以为是谁做的?”林昭安排好一切,才着实追根究底,报仇之事。

  “都有可能,不过他们最后杀了陈宏,所以是赵世琚所为的可能性更大……”苏岸如是认为。

  “杀了陈宏,这是要让我彻底和陈家决裂o阿,当真好算计!”林昭冷冷一句。

  苏岸道:“陈宏是咎由自取,倒是这幕后之入太卑鄙,是余杭郡王府邸的入倒也罢了。要是赵世琚的入就麻烦了,这可是歹毒的借刀杀入之计,说明他们已经动公子动了杀心。”

  “对我动杀心,意味着什么?”林昭抬头看着苏岸,眼睛里闪动着智慧的光芒。

  苏岸猛然大惊道:“公子的意思是……?”

  “没错,明日……”林昭道:“现在唯有希望郑獬老儿能给力些,否则明日杭州的局势将会一发而不可收拾……夭就快亮了……”

  ~~~~~~~~~~~~~~~~~~~~~~~~~~~~~~~~~~“废物,你们竞然失手了?”赵世琚得到属下禀报,恼怒不已,本来志在必得要杀林昭的,竞然是这样的结果。

  “属下本来能击杀林昭的,奈何那个沐思虹为他挡了一刀,因而失败了。”为首的那杀手跪在地上,额头上都打的汗珠不断滚落。

  赵世琚冷笑道:“没想到他女入缘还挺不错的吗?竞然让一个jì女能主动为他而死,不简单!”

  “主入,林昭身边有许多高手,我们之前有些低估他了!”为首那入道:“属下不是找借口,而是确有其事,还望主入予以重视。”

  “高手?”

  “是的,像是皇城司的路数!”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赵世琚冷笑道:“其实我是低估了赵顼,他在杭州下的本钱还真是不少o阿!”

  “主入,临走之时,属下担心泄露机密,将陈琦那个草包儿子杀了!”

  “杀了便杀了,那种蠢货,留他在世上做什么?”赵世琚很是不屑。

  “主入,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招式轻轻摇头道:“不要着急,熬过了这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夭马上就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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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六章 毕竟西湖六月中

  六月初六,天气晴好!

  相比于之前一直火辣的太阳,今日清晨一场短暂的雨水不期而至,让炎炎夏日多了几分凉爽。尤其是在水边,更是微风阵阵,清凉舒爽。

  西湖无疑是杭州百姓最向往的避暑地,可惜今日寻常百姓却没有机会靠近,连节日里戏水赏莲的也不得参加。

  消息灵通些的人知道,盖因为余杭郡王赵宗咏今日要在西湖设宴,官差一大早便出现,设立帷幕,禁止寻常百姓往来。

  没办法,今日出入的都是皇亲国戚,达官贵人,安全保卫要做好,闲杂人等自然不能靠近。

  宴会本来要傍晚才开始的,后来余杭郡王称从南洋引来一些水戏歌舞,以及诸多特色水果。午间炎热难耐,正好消暑欢宴,消息传出,谁敢不给面子?不管怎么说,余杭郡王都是官家的亲伯父。

  不过有些人就是不给面子了,堂堂余杭郡王也不能说什么,比如钱塘县令陈琦便称生病不能前来,赵宗咏也不以为意。

  还有余杭县令李逢也并未出现,理由则是方家村一案遇害者家属告状闹事,情况混乱,县令不得已前去安抚。

  不管怎么着,杭州治下最重要的两个县令没到,看起来似乎总觉得有些古怪。

  不过都事出有因,世事难免许多巧合嘛!寻常人倒也不会在意,但是到场的林昭发现这一情况之后,心里便疑惑重重,到底都在搞什么鬼?

  赵宗咏设宴。与皇帝赐宴不同。多了许多私人性质。因此座次的安排并无完全按照品级职位。比如林昭,市舶司提举官,在别人眼里就是芝麻绿豆小官,但却安排在靠前的席位。

  当然谁也没说什么,更没有人心生质疑,或者不满。林东阳的大名他们早就听说过,人家可是官家与王相公面前的红人,连王爷都得顾念几分。唉。要是能寻几个机会巴结亲近,于前程肯定大有裨益啊!

  不过林昭并未理会这些人,穿梭在西湖边的宴会大厅里,寻个机会找到了苏轼和沈括。

  “东阳,昨晚没事吧?”昨晚时候,林昭便向他们通报了情况,听闻林昭遇袭,苏轼担心了一夜。

  “没事,沐小姐帮我挡了一刀,好在并无大碍!”

  苏轼赞叹道:“果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对了,到底是何人所为。可有线索?”

  “不好说,可能都有份!”林昭轻轻摇头。

  “小心!”沈括叮嘱一句,事情果然复杂,已经开始危急生命安全了。

  林昭道:“要小心的是今日,陈琦和李逢都没来……陈琦不倒不奇怪,可李逢呢?他做什么去了?”

  “难不成真要被你说中了?”苏轼心中一惊,对于谋反这件事,他们的态度已经很谨慎。说实话,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还是不希望发生的。

  “兴许吧,你能不能想办法探探郑獬老儿的口风?看他可都安排妥当?”

  “来的我时候,我便打听过了,郑知州昨晚就派人前去见驻军将领了!”苏轼目光一动,说道“看,他来了,那么这事情……”

  来人赫然正是神武将军赵世琚,他竟然出现在宴会上了!

  说实话,林昭有些震惊,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准备谋反的人,大摇大摆出现在宴会上,将自己置身险地,而非是指挥的第一线?这似乎有些不同常理,难道真是自己想太多?亦或者是赵世琚太自信?林昭不禁轻轻摇头,情况有些诡异!

  林昭低声道:“先静观其变吧,不好说,我们随机应变!”

  “嗯!”

  彼此交换一个意见,林昭刚一回头,便瞧见赵世琚似乎有意无意地在看自己。大激ān似忠这句话说的一点不错,这厮在公众场合表现的相当优雅,眼神始终相当柔和,根本无法探寻出些许端倪来。

  赵世琚看林昭是必然的,他很好奇,同时也很后悔。之前绝对太低估这小子了。现在才发现其能力超强,说实话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秘密到底从哪里泄露的?这些年一直都的很隐秘的,林昭怎么会嗅到?

  不过这些已经成为过往,证明不了什么,一切要看今日了……

  林昭同样是这样的想法,千万别让我查出来,要是让我知道昨晚沐思虹受伤与你有关,绝对饶不了你。

  两人就这样互相对望一眼,眼神之中包含的太多情绪,兴许片刻间就会喷薄爆发。

  林昭找个临水的位置坐下,这处厅堂修建的极为巧妙,西湖风光可以尽收眼底。远处是高高的雷峰塔,水天相接之处湖光山色更动人。尤其是湖中的莲花正好绽放,不仅耐看,阵阵幽香传来免,也多了几分恬淡幽香……

  湖水直接被引到了廊下,各色的小鱼儿在就在附近畅游。林昭想到了后世西湖十景的花港观鱼,要是能在此处修建一座宅院,一定相当不错……

  正在此时,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廊下水中的鱼儿们似乎感受到了危险。一溜烟,瞬间四散开去,不见了踪影。

  门口有人唱诺道:“王爷到!”

  林昭巡声往门口看去,只见一个气度看似高贵的中年男人龙行虎步而来,身后则跟着南哥年轻后生,其中一个正是富水侯赵仲山,这厮正趾高气扬,鼻孔差点上天了。

  一路过来,各路官员先后起身招呼,不用说,来人自然正是余杭郡王赵宗咏,以及他的两个宝贝儿子。赵仲山也算老冤家的,至于赵仲晔则是第一次见,不过之前明里暗里都交过手了……

  赵宗咏走过来,见到赵世琚的时候,两兄弟看起来十分亲密。有说有笑打招呼。赵仲山兄弟则在后面点头哈腰。哪里像是仇人。

  “子瞻。本王仰慕你很久了,可惜一直无缘得见,今次总算有机会……”赵宗咏见到苏轼,立即上前热情地打招呼。今日宴会有个说法,是为苏轼接风洗尘的,即便是装样子,也得装得像才是……

  苏轼笑道:“王爷谬赞了,多谢王爷夸奖……”

  不管是否真心实意。有人夸赞追捧,苏大才子还是很高兴的,不过他并不受宠若惊。赵宗咏不过才是个郡王,苏词的粉丝里还有更高级的太皇太后老祖宗在呢!

  随后,赵宗咏经过林昭面前,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问道:“林昭,林东阳?”

  “见过王爷,在下林昭!”表面上礼仪还是要有的,林昭拱手与赵宗咏见礼。

  “果然年轻有为。一表人才!”赵宗咏说话间,眼神中浮现出古怪神色。

  “多谢王爷夸奖!”一抬头。林昭恰好看到东阳郡公赵仲晔那嫉妒、仇恨的眼神。

  赵宗咏轻轻一笑,走到主位之上,说道:“天气炎热,恰逢六月六节庆,今日特邀诸公前来西湖,赏荷纳凉,宴饮避暑!”

  “多谢王爷!”一众杭州官员都受宠若惊,感恩戴德。

  “诸位不必客气!”赵宗咏笑道:“官家登基以来,我大宋海晏河清,风调雨顺,百业兴旺,所以这第一杯酒,为大宋欣欣向荣共饮吧!”

  去年又是地震,又是水灾的,哪里风调雨顺了?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林昭心中一笑,跟着众人一起端起酒杯。水酒入口,口感一般,比不上江南居的烈酒,林昭旋又想起后世有名的绍兴状女儿红!如今身在两浙路,什么时候有机会去看看,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赵宗咏再次举杯,笑道:“这第二杯酒嘛,苏子瞻乃当世才子,今次为官杭州,本王表示欢迎,这杯酒算是给子瞻接风洗尘了。”

  苏轼的面子果然大,众人齐声叫好,欢呼声一片。知州郑獬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了,和名人一起为官真不是什么好事,虽然自己才是一把手,可是到哪都会被别人抢了风头,这种滋味实在不好受啊!虽然已经五六十岁,但郑獬仍旧难免有些小嫉妒。

  今日的宴会注定了冗长,先是歌舞助兴,还有专门从南洋来的水戏表演,说白了不是些水面上的小杂耍而已。反正不少人看的津津有味,待到快到傍晚时分,有些人开始露出倦意,开始有些不耐烦。

  不过余杭郡王不发话,谁敢随便离开呢?何况刚刚开始了一个诗词画艺的环节。

  “今日虽算不得盛会,却也算是俊杰聚集,我们何不效仿古人吟诗作词,制作成集,将来也可以传为美谈!”一向视财如命的赵宗咏竟如此清高,提议作诗,当真算是一件趣闻

  “世琚啊,你画艺超群,何不作一副西湖宴乐图呢?”

  赵世琚笑道:“那好,既然皇兄提议,那世琚就献丑了!”

  宴会的气氛看起来是这么和谐,但背后却是空前紧张。这个时候,诗词宴乐,至少林昭的感觉相当的古怪,并未在意。

  众人的情绪虽然不错,但都有自知之明,有苏轼这等数一数二的才子在,怎么能比?当然,也有有心之人,瞅准机会,先行赋诗,稍有出彩之处,也是阵阵喝彩。即便最后比不上苏轼的,也可说是抛砖引玉,并不丢人。

  很快,便有几首不错的作品,赵宗咏连连点头:“吴楚多俊才,果然名不虚传,不知我们的蜀中才子有何佳作呢?”

  苏轼今日也无奈,莫名其妙就被捧为了焦点人物,想低调都不行。身为才子,吟诗作词的活动自然少不了,何况赵宗咏一句话,众人都满怀期待看着他……

  苏轼举目四望,酝酿片刻道:“既然今日是西湖宴乐,诸位的作品也都是以西湖为主题,那在下也就以此为题,作诗一首!”

  “水光激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宜。”

  简短的绝句,将西湖精致描写的恰到好处。今日清晨下过一场小雨。午后天气转晴。可谓应时应景。将西湖与西子作比。皆是吴越最美的人物风景,淡妆浓抹总相宜一句更是对西湖最绝妙的赞誉,语句并不华丽,意境却别出心裁。

  才子就是才子,话音落地便起到莫大的震撼,众人纷纷品味赞赏。当然了作为大宋朝首屈一指,代表性的才子,这种场面已经习以为常。苏轼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十分骄傲。

  赵宗咏笑道:“子瞻就是子瞻,到底不同寻常!”

  “听闻林东阳也擅长诗词之道,怎么今日不见作品呢?”旁边的赵仲晔突然接口。

  啊?

  林昭的心思全集中在私盐案,谋反,以及沐思虹的伤势上,哪里有心思在乎这里。故而有些心不在焉,猛然听到赵仲晔提及自己,不由一惊……

  作诗?哥这时候哪有心思作诗?何况是苏轼大作刚刚出炉,让我来不是做垫底的陪衬吗?怎地小小年纪。心肠如此歹毒呢?

  刚要婉拒的时候,赵宗咏佯作惊奇道:“是吗?怎么不早说?东阳。本王等着你的佳作!”

  余杭郡王都这样说了,这事还能拒绝吗?很显然是父子联手,逼迫自己出丑。

  林昭飞速在脑海中构思,奈何心有旁骛根本难以成篇章,没办法,只有继续“借鉴”了。还有,记忆里还有些存货,当即道:“既然如此,在下就献丑了,请王爷指点!”

  众人对林昭的作品期望不高,毕竟已经有苏轼的丰碑在那,想要超越是难上加难啊!苏轼自然明白其中缘由,不由有些后悔,这下有些为难林昭了。

  林昭却风轻云淡,沉吟片刻道:“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静,寂静!

  也是短短的七言绝句,写的也是西湖风光,不过很巧妙地选择了一个特点,那就是荷花。面前,湖面上大片的荷叶,随风摆动当真是无穷碧绿,其中朵朵盛开的荷花在阳光映照下,格外美艳。

  仔细论来,与苏轼的作品做比较,到底孰好孰坏,这个很难讲!但绝对算上的一等一的佳作,不相上下。

  赵宗咏父子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尤其是赵仲山,装逼踩人反被打脸的遭遇不是一两次了。

  苏轼则是惊喜,他没料到林昭的文采竟然如此出众,完全不在自己之下,假以时日必能更上一层楼,前途不可限量。

  赵世琚看着赵宗咏父子的脸色,暗中一笑,满是嘲讽。旋即又有些心惊,林昭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本事?

  其他人则是一片惊讶与赞叹,林昭与沐思虹的风/流韵事已经传遍杭州。很多人不理解,沐思虹何以对倾心林昭,现在似乎有答案了!

  林昭只是淡淡一笑,幸好还有一手,否则今日就抓瞎了。旋即看了一眼,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赵仲晔,嘴角一抹嘲讽一闪而过。

  赵仲晔恼怒不已,奈何今日作为主人,必须要和颜悦色,急忙起身祝酒,免得尴尬!

  宴会一直没有结束的意思,每当意兴阑珊的时候,赵宗咏父子总会弄出点别出心裁的东西,将众人留下来。

  果然好计策,要是被他们这样无休止的拖延下去,可不是办法啊!看来得想想办法,尽快开溜才是……

  也不知道苏岸那边进展如何了?随即抬头看了一眼赵世琚,这厮仍在全心全意作画。林昭不禁心中打鼓,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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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州郊外一个靠近运河的村落,村中本没有几户口人家,直到近几年有外乡人来定居,才兴旺起来。

  这些人大兴土木,在此修建了不少坚固的房舍。村口的码头也经过整修,偶尔有大船来往。

  “宏儿有消息吗?”。钱塘县令陈琦哪里生病了,此刻正生龙活虎地来回走动,只是脸色有些忧虑,或者说有些担心。

  儿子陈宏从昨日开始便不见了踪影,甚至完全杳无音讯,这不免让陈琦有些担忧。到底是傻小子做什么冲动之举去了?还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陈琦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东西,可天下父母爱怜子女之心都是一样的,儿子不见了,他怎么能安心。尤其是昨夜妻子噩梦惊醒,一些不好的念头便一直浮现在脑海之中。

  “还没有,老爷不必担心,公子不会有事的,眼下当务之急是装船!”

  “嗯,大船来了吗?”。陈琦轻叹一声,压力着实不小。

  “马上就到!”

  “那好,做好准备,以最快速度装船,不得延误!还有做好安全jǐng戒……”

  他们自以为小心谨慎,不想村庄之后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们的举动。眼见大船驶来,有货物抬出,便悄然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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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州城里,余杭县令李逢接到报告,点头道:“去,想办法将这个消息透露给通判属下的差役!”

  “是!”

  “夫人,我们该动手了!”

  一个妖娆妇人从屋里走出来,点头道:“好吧,动手!”

  李逢道:“夫人,你带人去王府,我想办法去让城中混乱,然后打开城门,接应我们的人进城!”

  “好,速战速决!”妖娆妇人问道:“夫君的安全有保证吗?”。

  “将军那边没问题,你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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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七章 叛乱

  夜幕降临,西湖宴会仍在继续。

  即便很多官员士绅已经有离开的想法,奈何余杭郡王似乎兴致仍高,根本没有散场的意思。

  正在此时,州府衙门的一位差役从侧门进来,附在苏轼耳边说了几句话。

  “子瞻,有什么事情吗?”。赵宗咏心中有鬼,故而对一举一动都十分在意。

  苏轼客气微笑道:“回禀王爷,在下可能要先告辞了!”

  “哦?子瞻何必着急呢?今日还未尽兴啊!”赵宗咏看似挽留,实际上心中已经有种不好的预感,言语多加试探。

  苏轼道:“多谢王爷盛情,不过……差役发现有人偷运私盐,兹事体大,本官必须尽快前往处理。”

  “哦?”赵宗咏父子心里顿时炸开了锅,如果是这样,岂不是意味着陈琦那边暴露了?怎么会这样呢?赵宗咏努力地装作若无其事,但表情终究没有那么自然,对一个财迷而言,这可是巨大的损失。

  赵仲晔也是震惊不已,耗费心神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赵仲山的境界低了许多,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根本难以掩饰。

  其实赵宗咏的办法很愚蠢,他以为一个宴会就能困住所有官员,继而减少外围的关注,好给私盐起运创造机会。

  可真正能成功吗?如此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起运的地点与时间不能泄露,要绝对保密。然而看今日的架势,八成已经走漏风声,可惜他们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苏轼正是看准了这一点。直接表明我不是驳你余杭郡王的面子。而是有重大案件发生。而且明明白白告诉你。是私盐。他们自身若是有参与,必然慌慌张张,慌乱之中容易出错,某种程度上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看起来赵宗咏父子是有份参与,或者还是幕后黑手,但到目前为止并未有任何直接证据。苏轼如此做法,也算是略微使些小手段,反正私盐装船之处已经被他们监视起来。并不担心有人通风报讯。

  “王爷见谅,本官身负皇命,朝廷信任,不敢有负君恩,先行告辞!”

  虽说苏轼今日也算是半个主角,但是人家抬出皇恩,加之又有要是,谁能阻拦呢?有什么理由能留下他呢?

  赵宗咏心中忐忑不安,强颜欢笑道:“子瞻忠君报国,很好。国事为重,你且去吧!”

  “多谢王爷!”苏轼当即告辞离去。临走时与林昭交换一个眼神,一切尽在掌握中。

  郑獬的表情则略微有些凝滞,真有私盐起运?难不成昨日他们说的是真的?那会不会真有人谋反呢?没关系,已经和驻军将领打过招呼,他们会有防备的,不会有事。

  郑知州自我安慰的时候,神武将军赵世琚的画作总算是完成了,他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苏轼,嘴角浮现出一丝得意笑容。

  “皇兄,画作完成了!”随即有人上前,将画作提起来,众人看到一副精美的西湖欢宴图跃然纸上。西湖湖光山色之秀丽,宴会众人之欢乐,一切都画的栩栩如生。

  赵宗咏笑道:“世琚画艺果然出众。”堂堂余杭郡王,这会心情低落,连称赞之语都突然变少。

  林昭一直盯着赵世琚,今日他们分工明确,苏轼负责解决私盐问题,而他负责防备赵世琚。但是到目前为止,这厮并没有什么异常举,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这会赵宗咏父子可谓是心乱如麻,一刻也不想再等下去,与之前判若两人。赵宗咏道:“今日也算是尽兴了,就到这里吧,诸位早些回去休息……”

  可很多时候,想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少有些人千方百计不愿意他现在离开。

  赵世琚眼中浮现出一丝寒芒,冷哼一声,笑而不语。

  就在官员们纷纷告辞,准备离去的时候,情况风云突变,不知道从何处突然窜出来许多黑衣杀手。

  目标则是针对赵宗咏父子、郑獬、沈括、林昭等一众杭州官员。

  好好的宴会突然发生这种状况,是很多人始料未及的,现场顿时无比混乱。

  “护驾!赵仲晔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急忙大喊,急忙护在父亲身前,赵仲山也是慌慌张张的。总而言之,事出突然,到处都是惊慌失措,呼喊声不断。

  余杭郡王与杭州衙门都有护卫在此,都第一时间跳出来保护,林昭见势不对,急忙避开到湖边的廊柱之下。

  幕后主使者是什么人?

  林昭正在疑惑,两名杀手已经冲到近前,正是冲着他而来。林昭大惊,情急之下,急忙抓起面前的案几当做武器,挡格刀剑,避开危险。

  不过很显然对方是想要自己的命,可谓是痛下手,一张木质的案几骤然被砍的七零八落。林昭顿时有些狼狈,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考虑着从什么地方逃生。

  也就在此时,几个州府差役闪到身前,迅速将林昭护卫在其中。杀手一时间根本难以近身,林昭算是站在了安全之地。

  知州郑獬情况更加狼狈,好不容易看到几个手下的差役,不断大声呼喊求助。奈何这些差役就像没听见一样,一直护卫在林昭身前,哪怕是杀手暂时知难而退之后。郑獬情急之下,钻进了案几之下,有如缩头乌龟一般,根本不敢探身出来。

  林昭也是在此时才注意到,身前这几个差役比较特别,正是昨晚在雷峰之上的那几位。看来是苏岸比较有心,安排了几位得力高手护卫。

  湖边的场面虽然混乱,但总算是在可控制的范围内,虽然有伤亡,但比较重要的几位主角都安然无恙。

  杀手的目的也就显得有些可疑了!

  没过一会。黑夜中的杭州城里顿时火光冲天。杀手们远远瞧见。就如同是信号一般,瞬间撤退的无影无踪。

  待杀手撤离之后,赵宗咏与郑獬等人从躲藏之处出来,一个个全都狼狈不堪,彼此询问关切询问。

  “郑知州,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州府衙门是怎么做防卫的?竟然有人行刺!”富水侯赵仲山上前来就是劈头盖脸的咒骂,郑獬顿时有些懵了。奈何人家是皇亲国戚,受惊之下有此反应你又有什么办法呢?

  郑獬唯唯诺诺道:“抱歉。让王爷与两位侯爷受惊了,只是在下也不知道……”

  郑知州说话的同时,瞧见林昭在人群中来回奔走,不断拨弄,似乎很着急地在寻找什么人。

  林昭确实很着急,因为他发现赵世琚不见了。

  意欲谋反的迹象,突然出现的刺杀,杭州城里冲天的火光,这些事实综合在一起,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林昭顿时后背惊出一身冷汗。大为担心……

  “郑知州,你可否让驻军做好防备?”林昭急忙走上前去。询问郑獬。

  “呃……林昭你……”

  林昭忙道:“郑知州,很可能有谋反发生了,你快些回城调动兵马!”

  “难道……”郑獬也有同样的感觉,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不过事前已经有了安排,不必太担心……

  “父王,你看起火的方向好像是我们王府!”赵仲晔抬头看着杭州城里那冲天的火光位置,不由震惊不已。

  赵宗咏也是一惊,不过更让他震惊的是今晚发生的事情。陈琦那里已经暴露了行踪,私盐事情算是翻船了,几十万贯的钱财付之东流也就罢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善后,坚决不能让此事牵连到自己。

  林昭的话也让他更为震惊,谋反?

  这个消息太过震惊,杭州地面上竟然有人谋反?甚至发生了叛乱,为什么自己事前一点都没有察觉呢?反而是林昭……难怪陈琦那边起运货物暴露,看来这个林昭的能力,以及了解到的线索着实很多。

  看来真是自己大意了,有些低估了这个小子。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叛乱未必是坏事,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销毁一切不利的罪证,推脱出责任去。只是到底是什么人谋反呢?他现在非常好奇这个事实!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皇家人,虽然对做皇帝的兄弟与侄子的一些做法颇有不满,但并不希望有人动摇自家江山……

  赵仲晔在这一点上比其父头脑更灵活一些,谋反是惊天大案,之前虽然没有线索,但并非没有蛛丝马迹。一直困扰他的方家村血案似乎有线索了,加之今晚自家王府火光冲天,很多事情串联起来似乎可以解释清楚了……

  可到底是什么人呢?为什么要针对自己家呢?赵仲晔再次陷入困然,同时更加暗自心惊。这件事对自己家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还不好说?

  眼下到底该做些什么?挽回并降低自家损失,安全过渡!可是一切都一头乱麻,根本无从着实。尤其是眼下局势如此混乱,王府是会不起了,在这西湖边能做什么?这些多人的眼皮底下,某种程度上是被人限制看管起来,行动必然受到很大限制。

  赵宗咏不由十分后悔,太过自以为是了,以至于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结果如何几乎要听天由命了。正准备离开,打探消息,做出安排的时候。

  郑獬上前道:“王爷,城内很可能发生了叛乱,我已经调动兵马,情况尚不明朗,外面很可能不安全。王爷就先行待在此处,我会着人保护,待确定安全之后在护送回府!”

  郑獬一片好心好意,赵宗咏根本无从拒绝,尚未回答之前,沈括见状已经派人前来保护赵宗咏父子。

  当然了,名义上是保护,也完全可以理解是监视。苏轼已经派人去捉贼抓脏了,赵宗咏父子是否有牵连,是否能找到证据治罪都还是未知数。但是眼下这个时候,不能给他们窜供、销毁罪证的机会……

  赵仲晔奇怪道:“郑知州,到底是什么人谋反?”

  郑獬犹豫片刻道:“余杭县令李逢。神武将军赵世琚可能也牵连其中……”

  赵世琚?温文尔雅的赵世琚?实在是难以置信。赵宗咏目瞪口呆。下意识在人群中四处搜索。刚才那个笔墨丹青高手的赵世琚已经不见了踪影。难道真是这厮,刚才的杀手也是他所派遣的?

  林昭着急道:“郑知州,快些派人了解城内情况,稳住局面,派人追捕赵世琚等人……”

  郑獬心中老大不乐意,我堂堂知州,难道还用你来指挥吗?也不看看自己何官何品?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哼,这次的功劳我志在必得。其他人休想染指。

  郑知州正在为自己的英明神武得意的时候,杭州城门守将王恺跌跌撞撞跑来,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看着便让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知州大人,不好了……”王恺尚未走进,便带着哭腔连声呼喊,凄惨不已。

  “王将军,发生何事?情况如何?”郑獬见状心中顿时大为不安,急忙上前询问。

  王恺道:“城内有人发生谋反。有叛军已经攻占了城门,火烧了余杭郡王府。情况相当危急……”

  果真是郡王府,赵仲晔心中一惊,一座王府倒不至于多心疼,可叛军这么做目的何在?难道只是为了表达对皇室的不满?表明一下造反的决心吗?想必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自家王府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郑獬问道:“是什么人谋反?情况如何?”

  “卑职看到了余杭县令李逢,还有军中一些将校也有参加,我们猝不及防,东门与南门已经失守了,北门与西门情况危急……”

  王恺的回答让所有人大惊失色,杭州城门要是被人所控制,意味着整座城池失守……一旦叛军占领了杭州,影响会有多么恶劣不言而喻……

  林昭怒道:“尔等为什么不做好防备?郑知州调动兵马,提醒要让你们多加注意,提高jǐng惕都当做耳旁风吗?”。

  “知州提醒?调动兵马?jǐng惕?”王恺一脸茫然,先看看林昭,再看看郑獬,轻轻摇头。

  林昭讶然盯着郑獬问道:“郑知州,难道你真一意孤行,对谋反消息置若罔闻?”对此林昭很生气,郑獬难道真的无动于衷,所谓事后悔改并非事实?

  此时此刻,情况危急,林昭也不在乎郑獬所谓的知州身份,以及上下尊卑关系。

  “本官的信函你没有收到吗?”。郑獬也有些着急了,急切道:“本官不是让你们加强城门处的防守,调动兵马,加强巡逻和防守吗?难道你们根本没收到消息?”

  王恺满心疑惑,摇头道:“什么信函,末将确实并未见到!”

  “什么?”郑獬颓然后退一步,几乎一屁股坐倒在地,后背顿时冷汗直流。他现在还不清楚到底是那个环节出个问题,但如果王凯没有受到信函,在程序上就是自己没有提醒,没有调动……

  那么一旦出了事情,这个责任的问题。加之昨晚对林昭等人强硬态度,这小子只怕早就对我心生不满,多有怨恨,时候必然会在皇帝面前弹劾,到时候可能就真的难辞其咎了。郑知州如何能不着急呢?

  到底该怎么办?慌乱之下,堂堂一州最高军政长官,竟然六神无主,一脸茫然!

  林昭见状,怒道:“还等什么?眼下必须尽快平息叛乱,如果不能……我们也至少要控制一座城门,奏报朝廷,等待援军到来……杭州一旦失陷,后果不堪设想,对我大宋朝可能会是一场灾难……”

  郑獬也反应过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唯唯点头道:“没错,应当如此……”

  “可是该怎么办呢?”郑獬是个文官,对军事几乎一窍不通,慌乱之下根本没有办法,不知如何是好!

  “还犹豫什么?再等下,杭州城就失陷了!”林昭不由大怒!

  沈括的两浙路访察使的身份在这个时候发挥了巨大作用,当即道:“郑知州,情况危急,稍微犹豫,后果不堪设想,身为牧守一方的大员,必须当断则断,不可辜负官家恩泽……”

  “可该怎么办呢?”郑獬一来是不知军事,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缺乏勇气。

  唉!林昭实在看不下去,怒道:“王将军,我们走,夺回西门……”

  这……王恺犹豫了,郑獬也看着林昭,眼神十分怪异!

  可林昭根本不在乎,留下一个厚重的背影,踏着沉稳的步伐,已经远去……

  “郑知州,还是让东阳去吧,兴许他会带来惊喜……”

  听到沈括的话,郑獬已经到嘴边的喝止生生咽了回去。说得对,让林昭去吧,成功了自然是好,自己的罪责就对大大降低,说不定还会算上一份功劳。要是失败了,也有人负主要责任。总之,不亏,到了这个危急的时刻,郑知州心里的如意小算盘还是在劈啪作响。

  “那好,你们且听林昭调动,尽快夺回城门,平息叛乱!”

  林昭听到,远远喊道:“沈大人,保护好王爷和诸位大人!”

  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林昭昂首阔步上前,将要面临的责任相当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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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八章 夺门之战

  杭州城外,苏轼问道:“你们何以这么快就查到了地点?”

  他们虽然知道私盐是今日起运,但具体的装船地点并不知道,故而苏轼吩咐人在沿着运河的各处仔细巡查。

  但是杭州所在的南方地区,河道密集,水网复杂,私盐起运是极为隐秘的事情,对方肯定会选择比较隐秘的地方进行。想要找到确切位置并不容易,即便是广撒网,也颇有大海捞针的意思。

  即便难度再高,也是志在必得,这次下了大力气,是个绝好机会,必须要人赃并获。

  话说的容易,可想要办到却就不是那么简单了,今日苏轼与林昭在西湖宴会上,就是为了稳住赵宗咏父子,让苏岸等人在外面寻找线索。

  结果,进展比想象的要快,苏轼还有些惊讶,有些惊喜。

  来报讯的差役回答道:“是有人透露消息给我们的……”

  “哦?”苏轼立即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竟然有人主动透露消息,他们是怎么知道?为什么要透露给自己呢?这种事情,谁的目的能单纯呢?

  带着这些疑惑,苏轼等人上路,急忙带着大量差役往运河边的一处小村落赶去。正走在路上,突然有人喊道:“看,那边好像着火了……”

  苏轼一回头,只见杭州城所在的方向火光冲天。苏轼一拍大腿,顿时明白过来,杭州一定是出大事。

  意料之中的谋反?赵世琚动手了?那么透露消息这件事……调虎离山,苏轼瞬间反应过来。

  现在回头已经来不及了,何况分工明确,自己的任务是去查封私盐。杭州那边有林昭在,何况郑獬已经答应调动兵马,事先是有防备的,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

  故而继续前往运河边,义无反顾,直奔那处存放私盐的地方……

  村落的码头上,陈琦正在指挥属下。迅速将私盐搬上船只……

  时间很紧急,余杭郡王正在西湖宴会拖延时间,制造机会,自然要抓紧了。

  “快,快点般……”陈琦不断呵斥。呼喊!

  河面的大船上货物越来越多。吃水线不断下沉,几万担的私盐被搬上船只,只要运走,到了荆湖南路。湘鄂一带,就是无数的铜钱,数以万贯的钱财。

  正是这个诱惑,才让他们铤而走险,敢于顶风作案。

  陈琦虽也知道风险很大。但此刻依旧有些忍不住如此诱惑。如果今日能平安将这匹货物运走,那是自然最好不过……

  这次最后赚一票,赚取大量钱财之后就收手,大不了辞官不做,带着儿子回老家去做富家翁……

  想到这里,陈琦又有些担心儿子的下落,这小子到底去哪里了?已经整整两天没消息了,陈琦心中总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担忧。

  就在此时,突然有一阵阵狼嚎传来。这是约定好的暗号,由外围负责警戒的暗哨发出。陈琦顿时一惊,出事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苏轼带着数千人已经赶到,迅速将整个村落包围。河面上也有差役划船阻拦。一起合围。

  虽算不上天罗地网,但是想逃走已然没有可能。

  王爷为什么没有绊住他们?时间地点为什么这么快就泄露了?陈琦心中疑惑重重,但更多地还是惊恐。

  如此大案被朝廷查到岂能轻饶?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赵宗咏父子会不会将所有的责任推给我?是否会牵连儿子呢?

  一瞬间陈琦骤然出现了太多想法与担忧,事已至此。他竟然连半分逃走的奢望都没有……

  片刻之后,大队人马高举火把的差役进入村落。几乎所有人,都可以说是束手就擒。偶然以两个意图逃走,或者反抗者很快便死在了杭州府差役的刀下,故而众人都有了自知之明,钢刀与鲜血的威慑作用总是如此,经久不衰。

  见到苏轼,陈琦嘴角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手中不知道捏着什么东西,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陈县令,你不是身体不适吗?怎地在这如此大手比呢?”跟林昭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苏大才子的幽默细胞了多了许多。

  “哼,苏通判既然已经来了,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陈琦冷清的出奇,虽然有着各种奢望,各种侥幸,可是在内心深处,他其实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很快,苏岸来报:“苏大人,至少已经发现了好几万担海盐!”

  “陈县令?三司与户部有调函运送海盐吗?”苏轼惊讶不已。

  陈琦苦笑一声,并不回答。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都失去了意义,而且还是自取其辱。

  苏轼见状道:“好了,苏校尉,你快胸去报告东阳,还有……他那边现在应该需要人手帮忙。”

  “是,属下先行告退……”苏岸心中一直挂念着林昭,当即转身离去,马不停蹄赶回杭州城。

  苏轼回头看着杭州城所在的方向,喃喃道:“东阳,这边已经告捷,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今夜,杭州内外,注定无眠!

  ~~~~~~~~~~~~~~~~~~~~~~~~~~~~~~~~~

  西湖边,郑獬无奈之下被迫交出了军政指挥权,赵宗咏父子随后被变相软禁在西湖边。

  沈括得了林昭嘱咐,尽职尽责,赵宗咏父子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成了笼中之鸟,此刻哪里也去不了。

  可当此之时,赵家父子怎么甘心就此被困呢?

  “父亲,林昭这是要软禁我们……”赵仲山的反应最为强烈。

  “这一点已经毫无疑问!”赵仲晔看起来忧心忡忡,如此与世隔绝,不知道外面的消息,势必会非常被动,根本无法依照情况作出应对,情况会越发的糟糕。

  赵宗咏叹道:“好好的怎么会走漏消息?还有赵世琚怎么就造反了?”对此,他们的反应与郑獬相同,都是难以置信。只能说,赵世琚平日里装的实在太成功了,以至于瞒过所有人的眼睛。

  赵仲山道:“不至于吧,赵世琚一个文弱书生,整日里醉心画作,游山玩水,怎么会谋反呢?何况还是在杭州,在父王和大哥眼皮子底下,若真有此事,我们会一点察觉都没有?”

  说起此事,他们父子三人全都心有疑惑,当然了,一切都是建立在他们自负的基础上。

  “会不会是林昭他们故意在演戏?”赵仲山似乎是异想天开,又似乎一语中的。

  听儿子这么一说,赵宗咏顿时一惊,并非没有这种可能……

  赵仲晔惊道:“父王,二哥说的有几分道理,他们说发生了谋反,可我们对外界情况一无所知……王府突然失火显然不是意外,八成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如果赵世琚谋反,他为什么要去焚烧我们的王府呢?难不成只是为了泄愤?”对此他一直耿耿于怀,难以理解。

  很多时候,人心里只要浮现出一个念头,就会不由自主地不断寻找理由,依据,来支持这个想法,哪怕是有些偏执。

  此刻,赵宗咏父子就是如此,老大话音落地,赵仲山接口道:“没有,还有那个私盐案,说不定他们根本没有发现,只不过是欺骗诈我们,倘若我们轻举妄动,必然会落入他们的圈套之中,那才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赵宗咏也后怕不已,幸好刚才没有过激反应。然而即便是现在想明白了这一点,晚上也要待在这里吗?

  赵仲晔道:“不行,待在这里也是坐以待毙,他们将我们隔离起来会做些什么呢?别忘,记了,王府里有些东西是可以作为证据的,见不得光!”

  “那怎么办?”

  “二哥和父王待在这里,我回去看看,应付局面,处理事情!”这个时候,之后他赵仲晔挑大梁。

  “仲晔,小心些,为父给太后去过书信,即便真出了什么事情,也不打紧的!”可怜天下父母心,不管是陈琦还是赵宗咏,关心自己的孩子,完全是本性。

  “父王放心!”赵仲晔说完之后,便趁着看着的护卫不注意,悄然潜入西湖水中……

  ~~~~~~~~~~~~~~~~~~~~~~~~~~~~~~~~

  “夫君,你回来了!”见到赵世琚,妖娆妇人兴冲冲地上前。今日前往西湖赴宴,某种程度上是有危险的,是以身犯险,稳住局势。

  “嗯!”赵世琚趁乱逃走时候,数显进城,急忙问道:“情况如何?”

  “上前的建筑已经烧毁了,马上就可以开挖,我记的位置不差,应该就在此处……”

  赵世琚点头道:“快些挖出来,这些东西对我们很重要……”

  “夫君放心,先祖遗物,定会让你惊叹的!”妖娆妇人道:“不过当务之急是李逢那边,我们必须尽快将杭州城掌控在手中……”

  “好!”赵世琚是整个事件的策划者,当然知道其中门道,当即点头道:“好的,你在此处守着,我去城门处……”

  正在此时,传来消息:“杭州驻军已经开始重整,朝着西门来了……”

  “本将军知道了,马上就来,务必死守西门!”赵世琚最后看了一眼夫人,转身扬长而去。

  一场城门争夺战,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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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九章 另辟蹊径

  杭州城是吴越时期,钱閔派人重新设计整修过的,城池高大宏伟,是东南地区数一数二的大城。

  得益于两浙十三州丰富的物产,以及运河交通便利,杭州一直是富足的鱼米之乡。城内百业兴旺,百姓生活也算是安居乐业,一片欣欣向荣。

  但是这所有的一切,在熙宁二年六月初六这天晚上,都暂时告一段落。

  杭州城里突然响起的喊杀声,以及四处冲天的火焰与浓烟,让杭州这座号称人间天堂的城池骤逢大难。

  自从吴越钱王进汴警见宋官家,献土归降之后,杭州就不曾发生过战乱,习惯了安定的百姓一时间还有写应不过来。

  正是因此,才导致城内局面更加混乱,无辜死伤者众多。当钢刀与鲜血出现的时候,杭州城内的居民这才惊恐不已,纷纷躲入家宅之内,唯恐遭遇兵祸。

  城内的街道上,赵世琚在一队手下的护送下,匆匆向西门赶去。对他而言,是因为走络声,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提前发动叛乱,准备根本不充足。仓促之间起事,很多事情难免有疏忽,有纰漏,处处都不是很理想。

  情况十分严峻,赵世琚自己很清楚!

  眼下唯一转机的可能,或者说短时内苟延残喘,保住性命的机会就是占领杭州城。以这座坚固的城池和两浙十三州,以及南方的一些富庶地方作为根基,再加上自己身份的号召,或许还能一搏。至于能否胜利,就不得而知了,但总好过坐以待毙。

  否则朝廷大军一到,根本没有与之周旋的余地,顷刻间便可能土崩瓦解,身首异处。赵世琚是有抱负,有雄心壮志之人,这样的人即便是死也想要轰轰烈烈。有尊严。

  因此得到杭州驻军进攻西门的消息,赵世琚尤为重视,必须尽快赶过去,击退杭州驻军,将杭州西门牢牢掌握在手中。继而固守城池。

  眼下东门与南门已经掌控在手中。北门的战事趋势也不错,那边有李逢亲自指挥,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会告捷。

  倒是这西门情况不容乐观,其实完全可以理解。西湖距离杭州西门是最近的。在西湖宴会的那些杭州地方官。最方便,下意识做出的反应便是西门。故而此处压力是最大的,正是因此,赵世琚才着急不已,急匆匆赶来亲自指挥。同时将自己手下本就捉襟见肘的力量,大部分都调集到了西门附近。

  西门内外,尚有大量的杭州驻军,他们被叛军偷袭,虽说是猝不及防,却也并非一败涂地。

  说起来这还要感谢赵宗咏的西湖宴会,因为今日西门一带的出入的达官贵人太多,同时也是为了防备西湖那边出现意外情况。西门今日聚集的军队数量本就比较多,故而没有在突然袭击之初完败。

  不过情况并不乐观。叛军从后面杀出来,他们损失惨重。此刻正围绕在杭州城内外,某种程度上算是街巷血战。

  城门口倒下的尸体已经不计其数,鲜血与肉末到处横飞,场面极为可怖。心理素质不够强的,见到这个场面,恶心呕吐都是正常现象。

  现在比的就是谁能够坚持,哪一方顶不住。必然会一败涂地。

  这个时候,人数差别已经失去意义。就是城门口那么大的地方。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横截面就那么大,再多的人也使不上力气。至于战斗力与兵器这些硬性指标,本就相差不多很多,故而取得决定性胜利的便是士气。

  相比之下,驻军比叛军就差远了。对于赵世琚的叛军而言,要是失败了,谋反之罪是要灭九族的。明知如此,还敢于跟着赵世琚一起起兵的,本身就是写不畏生死的亡命之徒。他们人数虽少,但无疑高强,平日里练习也更多,更重要的是对他们对赵世琚忠诚。

  至于大宋朝官方军队,尤其是南方驻军,实在是不提也罢!

  整个被宋朝战斗力最强的无疑是西军,也就是西北地区长期与西夏和辽国作战,故而一直保持着较强战斗力。

  其主力除了陕/西各路驻军,还有意杨、种、折等著名军事世家率领。当然了,早些年范仲淹经略西北,统帅自然是范文正公。至于仁宗在世的那几年,则是著名的骁将,杰出的军事统帅,死后被追谥为武襄的枢密使狄青,狄汉臣一手经营。

  接下来便是宋朝强干弱枝,号称最强大的军队——禁军。不过禁军主要是驻守在汴京地区,地方上驻守的主要是厢军,不管是战斗力与装备、待遇与禁军都不可同日而语。久而久之,战斗力下滑的日益严重,再加上贪腐等问题,早已是腐朽不堪。

  仁宗皇帝在位时期,广南西路侬智高造反,南方州军队竟然被打的落花流水,以至于叛乱继续席卷了南方大部分地区。对大宋朝的统治造成了很大的动彝威胁,情况相当危急。当时许多将领前去平叛,打斗铩羽而归,直到狄青率领西军出马,才将侬智高击溃。

  由此可见一点,南方宋军到底是什么水平!

  看到这一状况,林昭大为头疼,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情况只怕会越发的恶劣,根本不是办法。

  此番前来,意外发现赵世琚谋反的事实,他甚至此事干系重大,皇帝赵顼对他寄予厚望。最主要是此事若是恶化,对林昭期望甚高的王安石变法必然产生影响,所以在越小的范围内,越快解决越好。

  但是眼下的趋势,一点也不乐观!

  也不能再这样街下去,拖延的时间越来越长,驻军本就残存的勇气势必会消磨的更严重,情况只会更加恶劣。

  林昭见状对身边的王恺道:“王将军,这样不行!”

  王恺也是叫苦不迭,他们这等将领与士兵,平日里镇守地方还行,一旦遇上叛乱,当真就抓瞎了。

  要不然东、南两座城门也不至于被人突然袭击,瞬间失守了。现在郑獬与沈括做主,几乎是将整个杭州战场的指挥权交给了林昭,哪怕对方只是个小小的市舶司提举官,王恺也是忌惮颇深。

  “林大人,你说怎么办吧!”堂堂一个将领,在这种紧咬关头,不知道该如何指挥作战,竟然向一个年轻的文官询问对策,奇葩的绝对不是一点。

  林昭不禁眉头大皱,宋朝强干弱枝,重文轻武的政策本身就有些问题,军政内部的情况还如此恶劣,问题严重的不是一点啊!如此下去,王朝走下坡路是必然的,难怪北宋末年,面对金国的进攻,北宋崩溃的那么快,想必与此也是有关系的。

  正在观望之时,竟然有驻军承受不住前面惨烈的战况,向后退却。见到这种情况,林昭更是怒不可遏,要是这种苗头继续发展下去,失去了勇气还如何作战?甚至可能会演变成一场溃退。

  要是出现这种局面,对大宋朝而言是多大的丑闻不言而喻。最主要的结果是,杭州必定失守。

  林昭自然不能允许出现这样的情况,见到王恺以免惶然,束手无策,更是恨铁不成钢,只有叹息和骂娘的心思。

  当此之时,哪里容许半分的犹豫,林昭当即大喝一声,拔出王恺的佩剑便冲了上去。随即一剑便砍倒了一名逃兵。

  林昭使个眼色,跟随在身边的几名亲卫纷纷出手,连续几名逃兵纷纷殒命。鲜血飞溅,顿时起到了很好的震慑作用,有人本来观望,或者已经萌生逃跑想法的士兵,被镇住了,纷纷举步不前。

  林昭手持血淋漓的长剑,怒吼道:“胆敢后退一步者,杀无赦!转过去,给我冲,只要守住城门,每人赏钱十贯!凡是斩杀叛贼一人者,赏钱百贯!”

  赏罚分明,后退是死,前进兴许也是死,但毕竟活的几率还是很大的。而且只要能立功,还有赏钱,十贯钱对于很多人而言是一笔莫大的财富,至于一百贯,简直不可想象……

  恩威并施,在死亡的威慑与金钱的诱惑双重作用下,宋朝驻军的士气本调动起来。纷纷挑头,朝城门口杀去……

  一时间,杭州西门的瓮城前后,局势相当紧张。双方刀光剑影,血肉横飞,血流成河,情况无比惨烈。

  奈何城门口地方有限,难以施展,双方都很难有比较大的进展。一时间,竟然出现了胶着状况。

  城内的赵世琚很着急,这种情况持续下去会对他很不利,毕竟手下人数有限,拼消耗根本不熟官军的对手。

  城外的林昭又何尝不着急呢?此时已经高压手段威胁驻军拼杀,是能起到不错的效果。可是时间长了,这好不容易激励起来的信心又会被击碎。有道是夜长梦多,就是这个意思,拖延对谁都不是好事。

  林昭觉得,得想想办法,速战速决才行……

  看着西门口激励的战况,林昭在想,此路不通,或许该另辟蹊径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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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6-18 19: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