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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宋王 【作者:尹三问】(8月7日更新至“ 终章 我的江山,如诗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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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二章 弄巧成拙

  八月下旬,一轮浅浅的弯月挂在天边,大地略微有些晦暗!

  今夜的青唐城注定了不平静!

  长街之上,林昭与辛文哲在苏岸与阿昌的拼死护卫下勉强冲到了街口,杀手的目的似乎很清晰,似乎铁了心要斩杀马车上的人。

  至于目的究竟是林昭还是辛文哲,此时来不及思考,也已经不重要了。

  禁军将士已经伤亡了好几个,反倒是辛文哲的扈从,战斗力似乎很强,只是略微受了些轻伤,并无大碍。

  这也让人更好奇她的身份,能有这样一批高手扈从保护,身份能简单吗?

  眼看着杀手再要扑上来的时候,远处有隆隆的马蹄声传来,终于有援军到来了!

  苏岸和阿昌压抑的心头终于见到了曙光,略微放松了一些。至于这些突如其来的杀手,瞧见大势已去,知道今日袭杀算是失败了,立即掉头就走,二十多人瞬间就消失在黑夜一种。

  林昭紧握着剑柄的手早已经被汗水浸湿,有些滑滑的,低声看着怀中的辛文哲,笑道:“没事!”

  说这话的时候,心中悬着的大石头也暂时落地了,刚才的情况太过危急。即便林昭素来沉着,处变不惊,刚才那么危急的时候不紧张才怪呢?现在好了,总算是能够躲过一劫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阿里骨与苏南党征终于带人姗姗来迟!

  接到消息,一辆马车、十几个骑士与城南遇袭之人一模一样。至于身份,他们两人都及时反应过来。

  当即大惊失色。他们来不及多想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匆匆策马疾驰而来。

  大量的吐蕃将士涌上街头。数百个火把将周围映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阿里骨与苏南党征看到长街之上满地的鲜血,以及一个接一个倒下的将士的时候,心情万分紧张。

  索性赶到街口的时候,发现马车停在路中央,而身边则站着十来个扈从。这会全都是满脸血污,不过神情却特别倨傲,正紧张地注视着周围的情况。一个手中拿着刀剑,兀自有鲜血滴滴答答的……

  “林……”

  苏南党征刚刚要开口的时候。却阿里骨阻拦了,问道:“前方何人?发生何事?”

  “阿里骨将军,你好啊!”林昭探身从马车中出来。

  “林使臣?”阿里骨似乎很惊讶的样子,只是身边的苏南党征似乎并不特别会作伪,眼神略微有些飘忽不定。

  见到阿里骨与苏南党征率领大批人马到来,接下的安全问题自然不必担心了,是时候发点脾气,算账了!

  “阿里骨将军,青唐城的治安一直这样差吗?”林昭沉声质问,声音冷冰。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其实想想也是,任谁突然遭遇刺杀。心情能高兴,能坦然?

  苏南党征得了阿里骨的提醒,立即上前道:“抱歉,林使臣,今日着实属于意外状况,我们也没想到会这样……”

  “没想到?意外……”林昭冷冷道:“这个世界上最不缺少的就是意外!一晚上本使臣遭遇了两次刺杀?青唐城的治安竟然混乱到了这个程度……”

  林昭这会摆起了使臣的架子,当着吐蕃“王子”的面,大发雷霆!

  “林使臣,对不起,十分抱歉。不知是林使臣,解救来迟,还请多包涵!”阿里骨道:“索性林使臣安然无恙!”

  “哼,多亏了祖上积德,侥幸躲过,可是我的袍泽,我们大宋将士却……”林昭说话间有些悲凉,愤怒之后又有些伤感,一路上至少有五六个将士和扈从牺牲了。

  阿里骨回头看着满是鲜血,兵器跌落,尸体接二连三倒毙的长街的,心中不禁有些震惊与骇然。

  这才当真是想要林昭的命啊!

  能在这样的刺杀中挺过来,安然无恙,也算是一种幸运了。同时可以预见,林昭身边这些人的战斗力是何其强大。

  阿里骨此时完全处在一种震惊之中,今晚这到底是怎么了?这里到底是什么人的手笔?这下子似乎有些乌龙了,似乎也有点弄巧成拙。

  当真是好悔啊,阿里骨突然觉得,自己的一些做法太过于轻率了,这下子造成的影响和后果有些大了。想要妥善善后怕是有些不容易,唉!怎么会这样呢?

  不过眼下他没有太多时间却考虑这些事情,伺候好眼前这位爷,让宋使赶快消气才是正理。

  “林使臣,当真是万分歉意,都是我们的错,你先消气!”阿里骨连声道歉,问道:“林使臣可曾受伤?你的扈从多少有些伤情,这样吧!在下且先护送林使臣回礼宾馆,请医者包扎伤口,诊治伤情如何?”

  眼下只有尽快送走了林昭,些许事情的善后才能更方便!

  这一点,林昭心里也清楚,有将士和扈从受伤了不说,何况还有马车中的辛文哲,病情已经十分严重,着实不宜拖延治疗。

  林昭沉声道:“好,本使且先给阿里骨将军一个面子!还请阿里骨将军代为收殓我们将士的遗体……”

  “这是自然!”阿里骨欣然应允。

  “还有……”林昭沉声道:“我希望贵国能给我一个满意的回答,今晚的凶手到底是什么人?希望阿里骨将军能够将抓获,带到我面前。”这无疑是林昭眼下最关心的问题,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刺杀自己。虽然心中已经有些想法,但还是需要时间来调查,需要证据来证明。

  显然,此刻并不是一个很恰当的时间,一切交给阿里骨就是了。严重的外交抗议已经表达,其他的容后再议……

  “是是,一定的!”

  虽然和林昭之前曾也是盟友,彼此关系也不错。但此刻,彼此之间的关系却是宋朝使臣与吐蕃将军之间的对话。林昭正处在盛怒之下,哪里还能顾及很多,言辞自然就犀利许多……

  阿里骨这会唯有唯唯诺诺点头答应的份,说道:“林使臣放心,我会尽快禀报赞普,给尊驾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本试等着!”林昭依旧是怒气冲冲的表情,在苏岸和阿昌的护送下返回。当然了,还有阿里骨派出的数百吐蕃军士,再不敢有任何的闪失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林昭这才回到马车里,扶起辛文哲,笑着柔声道:“已经没事了!”

  “这下我们算是扯平了啊!”瞧着神情依旧有些凝重的辛文哲,林昭笑着说道。

  “没有,上次是你帮我解决的杀手,这次还是你……”辛文哲低声回答,憔悴的脸上不知道是因为着急赶路,还是羞涩,多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多了几分娇媚……

  重病的人,只要遇到的高兴的事情,精神状态后立即略微有所好转,堪比灵丹妙药。至少在这一点上,阿昌的求助算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行刺的目标是你,还是我?”辛文哲轻声询问,一旦恢复了些许谨慎,敏锐的观察与聪明的脑子也就回来了。

  如果只是刚才这么一次,那么肯定是针对林昭的,毋庸置疑。自己在青唐城并太多仇家,即便有人要对付自己,也不至于用这样的大手笔。只有林昭,宋朝使臣的名头,才会树大招风。

  但是刺杀有两次,就让这件事情显得更加扑朔迷离了?莫非是生意不成,对方要杀人灭口?故而心中有些疑惑。

  林昭摇头道:“不要多想,是冲着我来的,至于究竟是什么人,想必用不多久就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嗯,且先等着吧!”毕竟还在重病中,连续说了几句话,辛文哲有忍不住连声咳嗽。

  林昭柔声安慰道:“别说话,待医者给你治疗,休息过后再说,此事不着急!”

  “嗯!”

  说来也怪,男女授受不亲,乃是礼教大防。

  林昭就这样抱着她,辛文哲心里却没有一丁点的厌恶与反感,甚至很喜欢这种感觉。尤其是他劝慰关心自己的时候,心里更有一种暖意。

  此时此刻,辛文哲沉重的心情有些轻松了许多,甜蜜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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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昭走了,留下阿里骨与苏南党征善后。

  “大哥,这……”苏南党征也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脸上有些为难神色。

  “别多想了,宋使臣遭遇刺杀,凶手何人,我们追查就是了!”阿里骨沉吟片刻,如此吩咐。

  苏南党征迟疑道:“可是刺杀有两次!”

  “是两次吗?”阿里骨冷冷道:“说不定是此刻在城南行刺不成,又追击到了这里。”

  “是!”苏南党征经过点拨,随即明白过来!

  “对了,大哥,你注意到没有,刚才林昭的马车上似乎另有其人,城南大散关的客人……”苏南党征不忘了提醒一句。

  “我知道了!”阿里骨道:“先别管那么多,且先封锁现场,收敛尸体,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现在我们需要给赞普,给宋朝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好!”执行力很强的苏南党征一溜烟去做事了,留下阿里骨站在血腥味浓重的长街上,心情有些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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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三章 追凶

  一夜之间,宋使在青唐城街头遭遇刺杀的消息就传入了某些人耳中!

  阿里骨与苏南党征两人正忙着清理现场,数百将士参与,很快就有完成了。

  五名宋军将士的遗体已经被收敛了,显然都是力战而死,身上的刀口可是不少,足可见杀手的狠辣!

  阿里骨知道,宋朝人讲究死者为大,入土为难,不敢怠慢,派人先将几具尸体妥善保存起来。明日一早就送交给林昭,让他们自己处理。

  当然了长街之上也有至少不少杀手的尸体,死伤这么多人,足可见当时战斗情况是何其激烈。刀光剑影,鲜血四溅,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拼杀!

  也间接证明了宋朝将士的勇武,至少林昭身边的这些护卫没有庸手。貌似其中有些是大散关那位辛公子的扈从,有如此好手跟随,身份也就越发的让人好奇了。尤其是今晚就在林昭的马车上,虽然一直没露面,但是早有人观察的清清楚楚,告知他们。

  能够并肩作战,如此亲密,能只是巧合顺路而行吗?此时此刻,阿里骨已经不相信林昭的话了。同时有些好奇,宋朝到底想要干什么?抑或者这个林昭究竟在闹哪出?一边和赞普谈茶马道的官方合作。

  与此同时,又让人私底下搞马匹走私?这算是怎么一回?此时此刻,太多的事情涌上心头。阿里骨没有心思去思索这些事情,如何搞定眼前的局面才是重中之重。

  看来是低估了某些人,没想到他真的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早知如此。我就不必要煞费苦心了。以至于弄巧成拙。眼下反倒是为难了。

  “苏南党征,有什么发现吗?”阿里骨现在寄希望从这些杀手身上找寻线索!

  “没有,从杀手的面容上看不出来任何异常,他们的衣着和所用的兵器都很常见,单单是这些很难断定到底是什么人!”苏南党征也有些恼火,一丁点的线索没有,这事情想要查证可就麻烦多了。

  完全是意料之中的结果,既然能下这么大的手笔刺杀。对方的手段和身份就可见一斑。岂能随便留下什么证据?虽然隐约能猜到是什么人所为,但是没有证据,话就不能随便乱说了……

  阿里骨沉吟片刻,吩咐道:“立即调动更多的将士,沿着这条街,向四周开始搜查!”

  “大哥,这样会惊动很多人的,而且这里可都是达官贵人的宅邸。”苏南党征有些迟疑,觉得这个举动有些过了。

  “没事,纸包不住火。今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明天一定会满城风雨的。”阿里骨道:“至于其他。不必顾及太多,越是达官贵人,今晚的事情就越是可能有份,你搜就是了。也算是给赞普,给宋朝使臣一个交代。你现在这里照办就是了,我现在立即进宫去面见赞普!”

  如此重大的事情,自然需要在第一时间禀报赞普董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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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才黑不久,董毡沐浴一番,已经做好了就寝的准备。

  这两日准备乔夫人的寿诞,再加上应付各国使臣,精神消耗很大,难免有些疲乏。同时董毡也有另外的打算,蔺逋比让他十分失望,恨铁不成钢。阿里骨虽然是个好苗子,可惜不是自己亲生了,着实是左右为难啊!

  好在多吉给了他一个建议,毕竟才三十多岁,如果现在努努力,再生个儿子出来,兴许在自己有生之年,能培养成才!

  虽然没有抱太大希望,但是董毡还是决定试试,不管怎么着,多条路也算是多个选择。

  于是乎,今晚特意冷落了阿里骨的母亲,那个风情万种的于阗女人。还别说,虽然已经三十多岁,可是骨子的那种风骚与内媚,尤其是床笫之间的表现,让他着实喜欢。

  但是今晚,他果断找了个十七八岁的侍妾。原因无它,年轻,能生养!

  年轻的侍妾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福气,竟然被赞普看上了。

  此刻正脱个精光,待在帷幔之后,等待着赞普的采摘。同时心里还盘算着,待会到底该怎么卖力地伺候赞普。不知道姐妹们平日里说的那些方法到底实用与否,要是能够让赞普,喜欢,垂怜就好了!

  少女侍妾正幻想的时候,脚步声在帷幔之前响起,她顿时有些紧张,有些许羞涩,同时也有些激动。

  随即帷幔打开了,一个三十多岁,姿容俊美的中年男人出现了,赫然正是高高在上的吐蕃赞普董毡。

  此时的他身着睡袍,瞧见眼前年轻的小美人。容貌娇美,楚楚动人,能选入王宫的女子自然是不会差了。

  尤其是那白皙的皮肤,就像牛奶一样的纯白。兴许是刚刚沐浴的缘故,身上还有一种淡淡的芳香,董毡闭上眼睛,轻轻一嗅,心中顿时一动。尤其是瞧见那一丝不挂,美艳不可方物的**,更是热血上涌。

  人到中年,已经许多不曾有过如此悸动了。今日似乎很特别,只是这么站着,看着,董毡身下立即有了原始反应。

  或许时间久了,换个口味也不错,董毡笑吟吟地看着女子,正准备脱去外袍,跨步上前开始作战。

  可就在他扑到在那香喷喷的玉体上的时候,急切的敲门声想起,有人呼喊道:“赞普,赞普……”

  “真是扫兴!”董毡郁闷不已,正要提枪战斗的时候,有人来打断,这种感觉……

  “有什么事情明天说!”董毡低喝一声,很是不悦。

  随即看着眼前娇滴滴的美人,一下子扑到,朝着葱茏草原下的幽暗之处挺进……

  原以为一句呵斥,门外的人就该知趣离开的,没想到那人却根本没有走的意思,大喊道:“赞普,不好了,宋使遇刺了……”

  “什么?”董毡正挺进了一半,骤然听到这个消息,顿时震惊不已。以至于那坚挺的物事骤然间变得软绵绵的,随即从那才挺进一般的幽暗之处退了出来。意兴阑珊,再也提不起兴趣。

  事关重大,董毡不敢耽误,立即提起袍子,穿在身上出门去了。留下那个年轻的侍妾尴尬地躺在榻上,这算是怎么回事?

  刚刚还在盘算着如何伺候好赞普,还在想着如何能一夕的欢愉之后,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惜一瞬间之后,一切都化为乌有了。

  尤其是赞普挺进到他幽暗之处一般的时候,突然撤走了!宫中的女子,都是就久旷之身,好不容易有机会……

  刚刚有点感觉,却是如此结果。年轻的侍妾心中的一团火已经燃起,突然之间哪能冷却,陷入了一个不上不下,非常尴尬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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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毡并非是一个留恋美色之人,今日好不容有点兴趣和激动,却被折磨生生地搅合了。

  离开的时候,他多少有些留恋那个年轻的侍妾。不过不着急,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是机会,此刻正事重要。

  同时,他也没注意到这件事对他心里上的影响。此后很长一段时间,董毡每每提枪战斗的时候,总有一丝挥之不去的阴影,以至于出现了很多次尴尬。单单是那个年轻的侍女就遇到了好几次……

  于是乎董毡再出产小王子的机会就被搁置了,于是乎他还是只有蔺逋比这么个亲生儿子,阿里骨这么一个样子。

  关于河湟吐蕃储君之位的选择,依旧没有变化,还是二选一……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

  董毡匆匆来到一处小宫殿,多吉与阿里骨已经等候多时!

  “发生何事?如此着急?宋朝使臣怎么了?”董毡急匆匆地询问,兴趣正浓的时候,被打断,言语之中多少有些许不满。

  “回赞普,宋朝使臣林昭在城中遭到刺杀!”阿里骨沉声禀报,他不知道养父为什么生气,也不知道因为自己匆匆而来,以至于可能少了一个弟弟。但是明显能够察觉到董毡脸上的不悦,加之心里有些忐忑的想法,就越发有些不安了。

  “严重吗?宋使林昭可好?”董毡也有些震惊,宋朝使臣在青唐城遇刺,开什么玩笑?这无疑是给了河湟吐蕃响亮的一巴掌,同时也让自己脸上无光。当然了,眼下最紧要的还是宋使的安危。

  “还好,林昭本人没事,只是死了几个扈从!”阿里骨的回答大少算是个安危,董毡略微放心一点。

  “是什么人所为?有线索了吗?”董毡沉声询问。

  “没有!”阿里骨摇头道:“从现场刺客身上找不到半点线索,这会苏南党征正在搜查,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收获!”

  “没有线索!”董毡冷哼一声,显然有些恼怒!

  “现在先派人去慰问宋朝使臣,先把他们安抚好了,至于追凶的事情,一步一步来!”董毡想了想,只得先如此了。

  “是!”阿里骨沉吟片刻,说道:“赞普,虽然没有线索,但是行刺宋使的凶手……嫌疑最大的无疑就是他们了……”

  董毡与多吉对望一眼,显然认可这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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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四章 谁家闺秀?

  这一夜,意兴索然的董毡注定了无眠。

  阿里骨已经走了,青唐城里的烂摊子需要他去善后,安抚宋朝使臣也少不了他!

  董毡无力地靠在了坐榻之上,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有些疲乏,有些头大。

  宋朝使臣在河湟吐蕃都城遇刺,天明之后必将会人尽皆知,闹得满城风雨。吐蕃这次是丢人了,脸上无光啊!

  索性林昭没事,否则董毡真不知道,该如何向宋朝皇帝交代!

  “他这么做,是有意想要将我逼上绝路吗?”董毡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却又像是在询问多吉。

  多吉迟疑道:“赞普,眼下确实是他们的嫌疑最大,可这事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都只是猜疑而已。”

  “可是除了他还会有谁呢?他的嫌疑始终是最大的!”董毡有些无奈,此事确实让人有些恼火。

  多吉提醒道:“赞普,刚才阿里骨说送宋使先后两次遭遇刺杀,先是城南,后在的城中心,这其中似乎有些耐人寻味!”

  “确实有些意思!”董毡也在思索着这一不同寻常的现象。

  “赞普,此事也该好好查查……”多吉低声建议。

  “那是自然,阿里骨已经在搜查了!”

  多吉迟疑道:“刺客是有备而来,想必已经选好了退路,搜查怕是无济于事。还会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董毡无奈苦笑道:“事已至此,隐瞒是无用的。纸包不住火的。如此也好。至少可以打草惊蛇。让某些人安分一点。同时也算是给宋使一个交代,他遇刺了,我们却无动于衷,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的。”

  “既然如此,索性还是大张旗鼓地调查吧!”多吉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也好,那就让阿里骨去吧!”

  多吉却摇头道:“赞普,我建议还是另派他人。遇刺的是宋使,嫌疑最大的是那位。在这件事情上,阿里骨只怕难以一碗水端平,会遗人话柄的……”

  董毡想了想,有些道理,当即道:“也对,那这件事就交给青宜结鬼章吧!”

  “那马球队的事情?”

  “我们吐蕃儿郎的马球能差吗?谁主持不是一样?”董毡沉声道:“何况此番马球比赛的主角是宋朝和西夏,我们不打紧。眼下的事情要紧,相信青宜结鬼章不会让人失望的。”

  “此事你切密切关注着,明日以我的名义前去慰问宋朝使臣!”董毡隐约有些疲惫,即便是知道还有一位年轻的侍妾等着自己。依旧提不起半点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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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宾馆,梁乙埋连声几个喷嚏。

  此刻的他正来回在房间里踱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的一般。

  “相爷,林昭没死,安然逃走了……”

  “废物,真是废物,那么好的机会,那么多人竟然还是给他逃脱了!”梁乙埋很愤怒,同时也等于承认了,今日针对林昭的行刺是他安排的。

  那日宴会上受辱之后,他就一直愤愤不平,心里咽不下去一口气,思索着如何报复。

  虽说身为堂堂一个国相,该有相应的胸怀与气度。但是别忘了,梁乙埋才不过三十岁,还属于年轻气盛的阶段。何况他的出身不高,不过是因为姐姐很幸运地得到李谅祚的宠幸,才能成为国舅,继而成为国相的。

  这个过程太快,还不足以让梁乙埋积累起足够的经验,培养相应的良好心态。反而因为他快速的升迁,走上高位为人多嫉妒。而梁乙埋也很想要证明自己,所以些许事情就特别在意,心态上也有些许变化,受不得半点委屈。

  说句不好听的,梁乙埋实际就是西夏的政治暴发户,底蕴太浅薄。

  当然了,刺杀林昭不仅是出于单纯的泄愤。同时也是防患于未然的做法,林昭的一篇《满江红》气势磅礴,志向远大,直至西夏。也不知为什么,让他忍不住有些暗暗心惊,也许某一天,这个少年当真会成为西夏的大敌。

  既然如此,还不如早早将其解决了,把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

  至于行刺宋使的风险,他是有考虑的,只要安排得当,谨慎行事。即便是所有人都怀疑自己,没有证据又能怎么样呢?

  同时,梁乙埋也反向思维。他刚刚与宋使发生冲突,宋夏之间本身的敌对关系等缘故,一旦宋使遇刺,首先就会怀疑西夏,那么西夏人还会冒险行刺吗?完全可以利用这个固有的思维,出手一击必胜。

  再者,西夏在环庆路的军事行动取得胜利,给了他足够的底气,即便惹了你宋朝人又能怎么样呢?

  至于吐蕃人,更是怡然不惧。一旦宋朝使臣在青唐城遇刺,吐蕃能轻易撇清关系吗?宋朝怪罪是必然的,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拉近吐蕃和西夏的关系。

  梁乙埋在行事以前,如意算盘劈啪作响,已经将前因后果设想了七七八八,故而才铤而走险的。

  今日得到消息,林昭竟然只带了几个人出门了。梁乙埋不知道林昭去做什么,但如此天赐良机岂能错过?

  于是乎立即派出杀手,埋伏在半路上,进行截杀。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林昭已经先遭遇一次刺杀,警惕性高涨,他们再动手已经失去了出其不意。也没想到,林昭又带回来十几个一等一的高手,拼死护卫,让他的刺杀行动功亏一篑。

  现在有些弄巧成拙了!

  现在青唐城上下肯定将自己列为头号嫌疑犯了,如果只是一次行刺,梁乙埋怡然不惧。可偏生有两次,西夏人有份的可能性无意就大大增加。

  城南动手的到底是什么人?坏了自己的好事,以至于陷入如此尴尬境地。

  那位年轻的宋使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吐蕃人肯定也会有想法,接下来肯定有许多事情,矛头直指自己。

  想想,梁乙埋顿时觉得有些头大了!

  “现场没留下什么把柄吧?”这是梁乙埋现在最为关心的事情,只要没有证据,就能死皮赖脸到底,谁也不能把自己怎么着!

  “没有,虽然有人战死,但全身上下没有丝毫破绽,全都是西北宋人打扮!”

  “这就好!”梁乙埋多少放心一点,旋即又问道:“余下的人呢?行藏都可靠吗?听说阿里骨和苏南党征正在大张旗鼓地搜查!”

  “相爷放心,一切早已安排妥当,不必担心!”

  梁乙埋点头道:“千万小心,看来这几日有得忙了!”

  “是!”

  梁乙埋沉吟片刻,又吩咐道:“想办法开始调查,争取能够查清楚,城南动手的到底是什么人?我很想知道到底是林昭自导自演,想要嫁祸于我,还是另有他人图谋不轨?”

  说实话,出事之后,梁乙埋首先是这么想的。今晚的事情着实太凑巧了,事已至此,只能想办法尽量弥补。看来近几日得找个时间去见董毡,些许重磅消息也是时候该告知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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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朝礼宾馆,医者正在为受伤的禁军将士和扈从包扎伤口。医术最好的一处,则是被请过去为辛文哲诊治。

  趁这个时候,苏岸来找到了林昭。

  “公子!”

  “怎么样?有什么问题?”林昭知道,今日那种情形,苏岸一定有所发现。

  苏岸道:“今晚有两拨人行刺,第二次是铁了心想要置人于死地的。但是第一次的……”

  “怎么?”

  “我感觉……”苏岸道:“我总感觉他们是为了刺杀而刺杀,即便是我们有伤亡,也不能说明什么。

  当时的感觉,对方根本就没有很强烈的意念,想要取我们性命!而且略微受到抵抗之后,便立即退却,知难而退,和第二次这些穷追不舍,全然不同,感觉有些怪怪的……”

  “所以是两拨人对吗?”林昭沉声询问。

  “理论是这样!”苏岸点头道:“不过前面那些人到底什么意图,并不好说……”

  “后面八成是梁乙埋的人!”林昭冷哼一声道:“我现在好奇,城南那边究竟是什么人?”

  虽然心中已经有些许想法,但此事关系重大,不可草率。

  苏岸道:“相信吐蕃人已经开始追查了,他们会给出一个交代的。”

  “交代肯定会有,满意与否就不好说了!”林昭表情冷冷,显然对此事非常不满。

  “这样,明日你代表我去王宫,向董毡表示抗议。要求缉拿凶手,最好是我们能有人参与其中!”林昭觉得,必须再多给董毡一点压力,被行刺无意也是个好机会,必须要好好利用一番!

  “是!”

  临了,林昭又问了一句:“对了,还有什么其它发现吗?”

  苏岸迟疑了一下,说道:“辛七郎的那些扈从身手不错,甚至犹在禁军之上。我无意间观察到,他们拼杀之际有很多军中手法,可能出自于西军!”

  “西军?”林昭略微有些诧异!

  “是,感觉很像是!”

  恰在此时,医者开门从辛文哲的房间走出来,林昭眉毛轻轻一动,这次是时候和她好好谈谈。

  他很好奇,想要看看这位俊美的姑娘到底是谁家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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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五章 折七姑娘

  “先生,她的病情如何了?”林昭上前轻声询问。

  阿昌也三两步地蹿过来,“七郎”的病情如何,他比任何人都关心。

  医者道:“这位姑……病人是因为长途跋涉,水土不服引起的疾病,这个只需要多休息,开些药加以调理就是了。之所以如此严重,还是因为心忧多虑,继而五内郁结,急火攻心所致。”

  “那要紧吗?能治吗?”阿昌抢着询问!

  “而今已经有所好转,似乎心情放松了许多,继续加以开导,只要心结打开了,一切都好说,保准药到病除!”

  医者到现在才知道,当初与使团同行的辛公子竟然是个女子。即便再好的伪装,又岂能随便瞒得过医生?看样子似乎与林郎中关系匪浅。这些事他不敢多问,但是治疗一事还是有把握的,完全可以拍胸脯保证。

  “那就好!”林昭多少放心一些,阿昌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得到点安慰。看来为“七郎”找的心药是对了,至少药引是对的。

  至于其他的,现在“七郎”已经醒了,一切让他自己决断就是了。

  “林郎中,老夫下去开药了,还请来个人随老夫取药!”

  “好,有劳先生了!”

  苏岸要去忙着处理刺杀的后续事情,取药的事情,阿昌自然义不容辞。而林昭则有个机会,单独面见辛文哲。对此阿昌并不见怪,虽说是男女授受不亲,但是他们之间……已经顾不得讲究这些多了。

  走进房间。辛文哲倚靠在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侍女站在一边伺候着了,瞧见林昭进来之后,很识趣地快速离开了。

  林昭瞧着辛文哲惨白的脸上已经多了几分血色,憔悴中已然多了一丝淡淡的娇美,至少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心病还须心药医,这句话说的一点不假。

  见到林昭之后,至少辛文哲心中孤立无援的压力消失了,似乎找到了坚实的后盾和支持。些许感动之中。忧郁的心情一定程度上得到排解。故而心情好了许多,身体状况有所好转,恢复起来也就更容易了。

  “医者已经说了,没大碍,保准药到病除!”林昭笑吟吟地劝慰着。

  辛文哲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笑容,点头道:“谢谢!”

  “客气什么?”林昭笑道:“那会多亏了阿昌他们,否则今日可就要命丧黄泉了,说起来阿昌他们的身手还真是好啊,比苏岸他们都要厉害。”

  辛文哲何等聪明,如何听不出话中的意思。虽说林昭救了自己。帮了自己,可是有些事情他多少还是有些犹豫。

  见到辛文哲为难的神色。林昭柔声笑道:“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我们或许可以好好谈谈,兴许能够帮到你。”

  辛文哲又犹豫了片刻,沉声道:“我可以相信你吗?”

  “可不可以不是我说了算,你自己衡量就是了!”林昭回答的很坦然。

  “好吧!”辛文哲沉声道:“那从此刻开始,我就把我家数百口人的性命全都交到了你手上!”

  “呃……”林昭顿时觉得压力有些不大,不过也有些些许感动,被信任是一件很荣幸,很幸福的事情。辛文哲神色格外凝重,看得出来,透露有些信息,他下了很大的决心。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叫什么吗?”

  辛文哲必然是她的假名,林昭笑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同一句话,第二次问的感觉与情境完全不同,林昭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病美人,等待着答案。

  辛文哲却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说道:“平日里看你挺聪明的,何以这会这么笨呢?”

  “是啊,我一直都这么笨的!”林昭笑道:“所以才要请教姑娘啊!”

  “辛文哲是我的假名,但并非完全是假的,与我的真实姓名很相近!”小姑娘,眨眨眼睛,笑道:“倒过来念就是了!”

  “辛文哲,哲文辛……”林昭喃喃自语,蓦然想到苏岸刚刚有提及,阿昌等人很像是西军中人,那么眼前这位姑娘……

  “你是府州折(射)家人?”林昭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想到了一个合理的答案。

  “是的,府州折文芯!”病中的美人回答的很爽快。

  林昭一拍脑门,之前当真是没有留意。她的本姓折(射)是个多音字,与哲(zhe)同音。只是将名字颠倒过来念而已,可惜自己竟一直没有留意到。这也没办法,谁让折(射)姓在大宋朝,尤其是西北地区如此有名的呢。要是误读了读音兴许能猜到,可惜……哎,就这么被这位折姑娘摆了一道。

  同时,林昭也有些震惊,她竟然是府州折家的女儿。要知道府州折家在西北的名声,以及在历史上和大宋军中的影响是何其之大。

  在后世,因为演义与戏曲的缘故,杨家将广为人知,被传的神乎其神。但在真实的历史上,杨家将确实厉害,却也不至于那么夸张。

  相比之下,有些名将世家更加名副其实,比如府州折家,犹胜杨家。传说中,杨业的妻子佘太君实际上就是出自于府州折家,本姓折(射),结果被误传成了佘,后汉府州团练使折德扆的女儿。

  折家祖上本身鲜卑人,是折兰部后裔,世居云中,乃是当地大族。早年后唐时期,佘太君的曾祖父折从远就开始担任麟州刺史,后唐明宗又授其为府州刺史,自此开始据有麟府,称雄西北。后来折从远的儿子折德扆任府州团练使,越发的根深蒂固。

  宋朝建立之后,当时的折家掌门人折御勋、折御卿归附宋太祖,折家开始了几代人,百年戍边抗敌的历史。

  从折御卿开始,到后世的折惟昌、折继闵、折克行、折可适、折可存等,皆为名将。《五代史》有折氏宗族传记。

  折家数代东抗契丹,西御西夏,号称“折家军”。史称折氏“独据府州,控扼西北,中国赖之”‘夏人畏之,益左厢兵,专以当折氏‘“自从阮而下,继生名将,世笃忠贞,足为西北之捍,可谓无负於宋者矣!”

  总之,对于折家的评价相当之高。可以说是西军之中,第一名家世家,在大宋朝也是威名赫赫。

  上一代的家主折继世去世不过数年时间,而今掌门的是其长子折克行,在西北军中绝对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他便是折文芯的大哥了,只是彼此之间的年纪相差了有十几岁!

  演义中,杨家女将很厉害,更有穆桂英挂帅等诸多杨门女将传说。杨家有没有杰出的女子并不知道,但折家英姿飒爽的女将可是不少,佘太君折赛花自然不必说了,还有折英/美等,都是女中豪杰。

  尤其是到了现在的文字辈的女儿,折文莹、折文璜、折文琪、折文蕾、折文芸、折文瑛、折文芯,折文芳等诸女。一个个全都英姿飒爽,经常出现在战场上,折家女将在西北军中,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折文芯正是其中之一。

  不得不说,折家姐妹虽然众多,也都参与了军中行动。但是折文芯格外聪慧,心思缜密,行事谨慎,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加之本身容貌俊美,是个英姿飒爽的俊俏一枝花。

  在折家女儿当中,备受称赞,几乎超越男儿,于是乎慢慢的折七姑娘就多了“七郎”的称号。至于外出的时候,折文芯为了隐藏身份,经常谐音之后将文字颠倒过来,改名辛文哲外出闯荡。

  以前屡试不爽,成功率很高,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但是这一次……

  在林昭这里似乎碰壁了!

  想到折家的身份与历史,以及多年来在西北的精彩表现,林昭有些敬畏,也多加佩服。毕竟是百年来的名将世家,尤其是在西北前线,经常与西夏作战。

  西夏多次侵入麟州路,可惜都被人阻挡了,正是因为有府州折家的存在。拼死抗敌,才保住了国土,让西夏无功而返,折家将在这其中立功不少,可以说是功勋卓著。

  而折文芯便是其中一员,果然是出身不凡,如此一来,她身边有西军扈从便一点也奇怪。只是她这个时候出现的地点很不恰当,折家女子现身青唐城,难免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毕竟麟州路与河湟吐蕃相隔甚远,林昭早有猜想他们是西北某些势力的人物。但目标主要集中在环庆路和秦凤路,远在偏北方的麟州路,根本就没有多考虑。

  “原来是折七姑娘,当真是失敬,失敬!”林昭拱手示意,对折家的尊敬完全是发自内心的。

  折文芯苦笑摇头道:“为今之计,林郎中就莫要客气了,你现在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对吗?”

  “折姑娘,正是如此!”知悉了折文芯的真实身份之后,林昭就越发的好奇了。毕竟现在牵涉到了大宋名将世家和边军。

  这其中到底是什么牵连?与西夏和吐蕃有没有关系?一时间许多疑问都浮现到了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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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六章 佳人缘何西行

  府州折家七姑娘!

  林昭很好奇,折文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几乎是单枪匹马远赴河湟吐蕃?

  现在他完全能够理解了,折文芯为什么顾虑重重,欲言又止,犹豫了很久才道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府州折家,身份非同小可,作为边军名将世家的家属,偷偷摸摸出现在异国,这件事本分就有些敏感了。

  当然了,林昭最为好奇的还是她的目的!

  想必正是因为此行目的没有达成,才让折文芯大为着急,继而晕倒生病的。刚才她还说了,将自家几百口人的性命托付云云,看样子是个非常重大的秘密。

  林昭本来没有窥探别人隐秘的习惯,但是这件事毕竟不同寻常。已然关系到了大宋将领和边军,同时事情还发生在了青唐城,而自己正好是出使河湟吐蕃的使臣。所以于情于理,这件事都应该过问一下。

  最重要的是,折文芯自己已经有说出来的意思。林昭或许不会去过分勉强,但她终究还是会坦白的。

  所以,林昭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成了折文芯沉重的思想压力,让这位沉着坚强的小美人撑不住了。说不定这件事,还会与自己的一些事情有关联也未可知。

  折文芯从开口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选择了相信林昭。除了有些许无可奈何之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愿意主动相信林昭,主动告知他如此惊天的秘密。反正心中就是有这么一种冲动,一种自信,一种强烈的安全感。

  对于府州折家而言,确实如此。几百条人命。这话一点也不夸张!

  折文芯道:“林郎中,实不相瞒,我这次来吐蕃是为了战马!”

  “战马?”林昭顿时一惊,府州折家购买战马,想要做什么?招兵买马?意图不轨吗?

  “没错。购买两千匹战马,不过并非是增加马匹数量,有什么企图,而是迫不得已……”折文芯一出口就是大手笔,当真让林昭有些惊诧。

  两千匹战马,已经足可以装备一支实力不俗的骑兵军团了。折家想要做什么?

  折文芯摇头道:“林郎中莫要误会,府州折家对大宋忠心耿耿,绝对没有不臣之心。购买两千匹战马,是因为府州已经到了无马可用的地步了。你也知道,麟府是西夏入侵的最前线,骑兵的消耗和作用最大……”

  “那是怎么回事?朝廷不是每年都会拨付给你们马匹吗?”林昭了解了宋朝的牧马监制度。和陕/西诸多路养马区的情况之后,对这些情况已经算是了如指掌了。

  “无济于事!”折文芯道:“自从前年开始,战马的数量已经在减少了,去年直接下降了一半,至于今年……我说没有一匹马进入府州境内,林郎中你相信吗?”

  “什么?”林昭很是诧异,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

  折文芯悠悠道:“或许你不相信。这确实有些难以置信。原因在于陕/西诸路,养马的数量已经大幅度的下降了。你这一路西来,想必也注意到了,延边诸路,许多的牧场已经变成了农田,饲养的战马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在大幅度下降。”

  “似乎是这样,诸路的百姓生活都很困苦吗?还是朝廷征地作为牧场之后,没有补偿百姓?”林昭来的时候亲眼所见,又有苏岸在身边指点说明,已经了然于心。此时听到之后,并不觉得奇怪。

  “哼!”折文芯一声冷笑:“寻常百姓哪里有这个福气,有这个机会。而是达官贵人们,各级官吏,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发财之道。一个个全都假公济私。朝廷的牧场,已经快要变成了他们种植瓜果粮食的私田了。”

  林昭心中暗暗心惊,想不到西北的问题竟然如此严重。尤其是饲养战马这件事,可是关系到国家安危和国运的,竟然有人为了利益,如此嚣张大意。公然开垦牧场,致使马匹产量一而再,再而三的下降……

  就如同王安石变法一样,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下面实施的时候,总有人为了自己的利益,罔顾了国家利益,弄出各种各样的幺蛾子。

  青苗法也就罢了,民生出现问题,弥补起来并不是很困难。但是西北,尤其是涉及到马匹的事情,这些可都是关乎国运和安全的,岂可随便儿戏?简直是太嚣张了,太过分了。

  林昭沉声道:“是什么人如此大胆?还有……你说府州一匹马都没有是怎么回事?”怎么听着,都感觉这句话似乎有些危言耸听……

  折文芯目光顿时一寒,轻声吐出了三个字:“李复圭!

  李复圭,字审言,李淑子,徐州丰人。通判澶州。北使道澶,民主驿率困惫。豪杜氏十八家,诡言唐相如晦后,每赇吏脱免,复圭按籍役之。知滑州。兵匠相忿阋,挥所执铁椎,椎杀争者于厅事,立斩之。徙知相州。

  自太宗时,聚夏人降者五指挥,号“厅子马”,子弟相承,百年无它役。复圭斥不如格者,选能骑射士补之。为度支判官、知泾州。始时二税之入,三司移折已重,转运使又覆折之,复圭为奏免,民立生祠。

  历湖北、两浙、淮南、河东、陕西、成都六转运使。浙民以给衙前役,多破产,复圭悉罢遣归农,令出钱助长名人承募,民便之。濒海人赖蛤沙地以生,豪家量受税于官而占为己有,复圭奏蠲其税,分以予民。

  熙宁初,进直龙图阁、知庆州。

  这是《宋史》关于李复圭的记载,此人也算是出身名门。其父李淑是北宋官员、著名藏书家。李淑时年十二,献文行在(皇帝行宫),宋真宗大奇之,命赋诗,赐童子出身,试秘书省校书郎。

  后召试,赐进士及第。授秘书郎。进太常丞,累迁龙图阁学士。他的儿子李复圭已经算得上是一个二代了。一开始仕途就格外顺利,知州,转运使什么的都十分寻常,即便这些都是其他人梦寐以求的高官职位。

  皇帝赵顼上台之后,李复圭的身份发生了些许变化。成为龙图阁大学士,同时担任庆州知州。

  庆州在西北,属于环庆路,大概在后世的甘肃庆阳一带。在宋朝,这里已经是抗击西夏的最前线了。因为李复圭的身份特殊,他在担任知州的同时,几乎是整个环庆路军事防御上的最高长官,掌管环庆路大权。

  李复圭德高望重与否不好说,但在西北绝对是一位实力强大,影响很大的人物,毫无疑问的位高权重。此人与府州折家又有什么联系或者恩怨呢?何以折文芯提及他名字的时候,眼神之中满是愤恨之色。

  林昭很是好奇,不知道环庆路的这位李知州到底怎么惹怒了折家七姑娘?

  折文芯沉声道:“如果我告诉你,环庆路许多的牧场都是在李复圭收益下开垦的,你相信吗?”

  “他?”林昭心中顿时一惊。李复圭这种行为算是什么?监守自盗吗?还是自毁长城?他是环庆路的军事统帅,应当知道战马的重要性,岂能随便如此儿戏?为了些许蝇头小利,做出这等事情来?

  不过人不可貌相,有些人其貌不扬,结果是低调的厉害人物。有些人很嚣张,实际上却没有多少真本事。李复圭便有可能是这种人物,说不定他为了自己一时的利润,便会罔顾了朝廷法度……

  折文芯能如此言之凿凿地指责他,并非无的放矢。也不知为什么,林昭相信她的话。

  “更为可恶的是……”这边折文芯愤然道:“他竟然将无数不多的战马全都截留了,没有留给府州一匹马。当时我大兄折克行找他询问情况,他说因为西夏蠢蠢欲动,需要充实大量马匹来加以防备,让大兄先将马匹借给他……

  因为当年大兄欠李复圭一个人情,此番提醒也算是还那个人情了,所以大兄没有向枢密院上报。结果时间长了,再催要了好几次,根本没有机会,大有不承认事实的意思……

  就这样,本该属于我们府州的战马就被他讹诈了!没办法,府州战马补给不上,无法向枢密院交待,所以唯有河湟一行,看能否……”

  林昭已经完全明白了,只是难免有些奇怪,沉声道:“此事你们完全可以向枢密院说明的,何以要忍气吞声呢?”

  “一来是我折家当年欠他人情,不好与他过分深究!二来……”折文芯无奈道:“李复圭与你家王相公关系亲厚,即便我们上报,朝廷会站在哪一边呢?”

  “王安石?”林昭顿时有些惊讶了。

  林昭万万没想到,一番拐弯抹角之后,结果竟然落到了王安石身上!看来以前有些低估了王安石的影响力,他不仅能影响到大宋朝的政治经济,现在也在间接地对国防和军事产生影响。

  瞧见折文芯正静静地注视着自己,以及他刚才特意强调的“你家王相公”几个字。林昭瞬间反应过来,难不成此事与自己也有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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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七章 做个交易(上)

  林昭怎么也没想到,在途中碰巧遇上了一位女扮男装的姑娘,竟然牵连出了这大的事情。 ..

  环庆路将军,庆州知州李复圭,享誉百年的府州折家,甚至是宰相王安石。这些人在大宋朝是何等重量级不言而喻,这个巧合也太有意思了。

  折文芯的一句话,林昭便明白过来她的顾虑所在。折家之所以不敢惹李复圭,就是因为王安石这个“后台”的存在,而自己之前一直与王安石关系亲厚,她不放心是肯定的”“。

  但是后来为什么又主动告知呢?看来她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这种被信任的感觉相当幸福,当然了,也算得上是一种责任。

  同时,林昭也深深感叹,王安石的影响何其之大,已然渗透到了军队之中,而且还是很负面的影响。

  西军可是大宋朝战斗力最强的精锐,西军要是烂了,大宋也就没有希望了。可是有李复圭这样的人物存在,西军能好吗?

  身为一州知州,一路将领,肩负着抵御外西夏的重任,却如此儿戏。竟然将牧场开垦为农田,自己谋取私利,因私废公已经算是轻的。甚至完全可以说是叛国行为,危害不言而喻。西北边防为这等人把持,边塞岂能安宁?

  林昭低声道:“我知道折姑娘你担心什么,放心好了,你放心我,我自然也会让你放心。”

  折文芯悠悠看着林昭,只希望这一遭,自己的眼光还不错。千万不要所托非人。

  林昭道:“陕/西四路牧场的问题。想必官家已经知道了。至于李复圭……很抱歉,在下也无能为力。”

  林昭对李复圭没有任何了解,折文芯所言也只是一面之词,即便是林昭相信,但是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何况此事后背还牵涉到了王安石,弄不好会很麻烦的,林昭并不想多管闲事。

  “嗯!”折文芯自然理解林昭的心态,不过眼神之中多了些许幽怨。低声道:“那个茶马道,可是你向吐蕃赞普进言的?以至于让我们出高价都买不到战马。”

  “哦?”林昭沉声道:“对不起了,只是不知道,你在河湟从哪购买马匹的,不知道我能帮上忙吗?”

  怎地这事也算在我头上了?不过勉强也说得通,若非自己提及茶马道,阿里骨与苏南党征不至于如此小心翼翼。当然了,还有彼此一同前来河湟的缘故!

  也罢!

  这应该就是折文芯的心结了吧,若是能帮她打开这个心结,自然最好不过。

  “其实河湟和西北之间。一直都有马匹走私,只是我们这次要的数量多。加之你突然提出了茶马道。让吐蕃赞普高度关注,所以才暂时搁置了交易……”

  听折文芯如此说,林昭当真有点歉意,笑道:“看来当真是我连累你了?可知道此事是何人主持吗?”

  “虽然对方一直没有直接露面的,但应该是苏南党征无疑,有可能阿里骨也有参与。”折文芯千里迢迢而来,有些事情自然是有了解,不至于无的放矢。

  “他们?”林昭嘴角露出一丝狐疑的表情,笑道:“如果是别人,可能还真帮不上忙,但是他们,兴许还真能帮上你。”

  “那就多谢了!”折文芯现在也是无可奈何,若当真能解决这个问题,自然是最好不过。

  “不过运输的问题你得自己想办法,尤其是进入宋境之后。”

  “那是自然!”想来折文芯已经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

  “对了,今晚的刺杀……”折文芯沉声道:“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想要杀人灭口?”

  “此事与你无关,是针对我的,你切好好养病就是了,这些事情交给我处理就是了。”林昭很确定,刺杀的目标绝非折文芯。

  “好,一切有劳了!”折文芯自己也说不清楚,总而言之,对林昭似乎有种盲从的信任。敢于将如此重大的事情,很坦然地交给林昭去做,心中没有丝毫担心。除了迫不得已,死马当活马医之外,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信任。

  没过多一会,阿昌便将汤药送过来。林昭的承诺与开解,已经让她的心结打开了大半,心病只要好了,身体也有恢复了大半,再加上汤药之功效,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痊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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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的时候,阿里骨最先匆匆赶来!

  赞普董毡给他下了命令,让他来慰问安抚宋朝使臣。

  其实昨天夜里就想来的,奈何已经夜深,不便打扰。即便是来了,也休想进入礼宾馆。林昭遇刺回来之后,宋朝禁军便进入了最高级别的防御状态。若不得到林昭应允,一只蚊子也休想飞过去。

  当阿里骨赶过来的时候,看到宋军严阵以待的情形,心头的压力顿时就大了几分。

  也不知林昭这会是否还处在震怒之中?怀着很忐忑的心情,阿里骨最终还是登门了。

  在宋朝禁军的“保护”之下,阿里骨终于见到了林昭。

  礼宾馆的厅堂之中,林昭一脸阴沉坐在那里!

  桌前,是几柄带血的长刀摆在座前的小几之上。阿里骨认得,这是那几位战死宋军将士的佩刀,林昭此刻的心情可见一斑。

  阿里骨心中更加的忐忑,看来今日的安抚压力大了!

  “林使臣,你还好吗?”阿里骨沉声询问。

  “抱歉,阿里骨将军,本使现在很不好!”林昭直言不讳,表达了心中不满。

  阿里骨讪笑道:“林使臣息怒,行刺案已经在调查了。”

  “那有结果了吗?”林昭怒气匆匆,厉声质问。

  “抱歉啊,林使臣!”阿里骨满脸堆笑,连声致歉道:“昨晚已经全城搜捕了,但是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发现。”

  “这就是你们追查的结果?你们吐蕃的效率?”林昭冷哼一声,让阿里骨很是无奈。心里嘀咕道:难不成你们宋朝皇城司效率飞快不成?

  “些许事情不是明摆着嘛,贵邦何以犹豫不决呢?”

  “呃……”阿里骨自然清楚林昭言语有所指,讪讪道:“是啊,某些人着实有很大嫌疑,但是到现为止并没有直接的证据,所以……还望林使臣见谅。”

  林昭瞧了一眼阿里骨,似笑非笑道:“阿里骨将军,最好尽快,我可没有多少耐性。若是没有一个明确的,mǎnyi的交代。那么抱歉了,乔夫人寿诞当日,大宋使团离开青唐城,于谁都脸上无光,你说是吗?”

  危险,绝对是赤裸裸的危险!

  阿里骨也无话可说,必经是遭到了刺杀,是有生命危险的。人家态度强硬,也是合情合理的。

  “好的,林使臣放心,我国一定竭尽全力……”阿里骨只能应允下来,至于是及时兑现,还是成为空头支票,都另说。

  林昭道:“阿里骨将军,第二次刺杀的凶手交给你们去追杀,去缉拿。现在我们来说说,城南那场不知道是刺杀,还是提醒,总之乱七八糟的事情……”

  阿里骨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林昭这是何意?他这么说,难不成是……

  心里有鬼的人,总是会格外敏感,格外忐忑。

  “林使臣,你的意思是……”在不确定林昭的意图之前,阿里骨只得佯作不知。

  林昭轻轻一笑,却有一丝冷峻,说道:“阿里骨将军,我们jiēchu的时间也不短了,我想将军本人应该也喜欢直截了当……我也是,所以此刻,我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呃……不好意思,林使臣,请恕在下愚昧,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阿里骨依旧是那副茫然不知的表情,只是眼底深处已经有些许慌乱了。

  林昭笑道:“城南的事情是刺杀,又不像是刺杀,更像是为了刺杀而刺杀,对手之人根本无意伤害我,所以我并不在意。

  我只是好奇这件事本身,以及可能导致的影响。宋使在青唐城遇刺,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首先受到怀疑的,自然就是那位了。那位被牵连,那么有他有姻亲关系的另一个人自然也会受到牵连,到最后是谁获益呢?阿里骨将军,你能告诉我是谁吗?”

  阿里骨默然坐在原地,像是被人看穿了心思一般,体无完肤地呈现在别人面前,心中忐忑不已。

  “只可惜啊……”林昭谈到:“只可惜这个本来的获益者高估了某些人的肚量,以至于出现了现在的尴尬局面,弄巧成拙啊!现在凶手是肯定要追击的,但是到底是追查一个,还是两个呢?”

  阿里骨讪讪一笑,额头已经开始微微冒汗,嘴巴微微动了几次,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昭续道:“到底是一个凶手,还是两个,我可以不关心,也取决于我的说法。想必贵邦赞普会很在意的,我国苏校尉正在做准备,一会就回要去王宫向赞普表示抗议。想必赞普肯定会询问相关情况的,苏校尉正在考虑,到时候该怎么告知赞普,为难啊……”

  阿里骨终于坐不住了,沉声道:“林使臣,直说吧,需要阿里骨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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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八章 做个交易(下)

  城南的刺杀是阿里骨所为,当林昭言辞凿凿步步紧逼,他不得不承认,哪怕林昭没有丝毫证据。

  至于原因则很简单,正如林昭所想的那样,阿里骨从一开始就是想要嫁祸他人。

  嫁祸的目标正是西夏国相梁乙埋,宋朝使臣遇刺,嫌疑最大的无意就是敌对方,刚刚与之发生冲突的梁乙埋。

  这种事情,梁乙埋将会成为第一嫌疑犯。此地无银三百两,解释将会是徒劳的,甚至会越描越黑的。

  梁乙埋受到打击之后,与之关系亲密的蔺逋比无疑也不会好过,这对阿里骨的储君之路是很有帮助的。

  所以阿里骨决定铤而走险,冒险一搏。只能说他到底太年轻,些许事情的前因后果考虑不足,加之运气着实不好,更万万没想到梁乙埋竟然亲自动手了。

  于是乎就出现了前后两次刺杀的乌龙事件!

  梁乙埋无意还是首要怀疑对象。但是现在,刺杀有两次,第二个凶手会是什么人?这无意会为很多人好奇,关注,继而进行追查,对阿里骨而言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董毡要是知道,阿里骨设计嫁祸他人,继而坑害自己的亲生儿子,心里会怎么想?

  如果想要不为人所关注,至少不会表面上大张旗鼓关注,唯有林昭这里开口。

  若林昭对外宣称,刺杀是一批人分成两次,并且一口咬定,那么此事还有一定转机。虽说梁乙埋很清楚,但是他有苦说不出,根本无法辩解。

  这便是林昭之所以能威胁阿里骨的原因,阿里骨怕的不是林昭,而是董毡随后的调查。说白了,现在只有林昭帮其圆谎,才能躲过一劫。

  虽说不能完全彻底解决问题,但至少可以帮助阿里骨摆脱目前的危机,避免站在风口浪尖。

  阿里骨没有选择,昨晚他避重就轻,只是很含糊地告知董毡,宋使两度遭到刺杀,具体情况却避而不谈。但是纸包不住火,时间长了还是要露馅的。

  要是林昭这里能帮着说话,那自然就不一样了。按理说,他阿里骨该开口寻求林昭帮助的,但这等于是不打自招,根本不可能轻易开口。

  没想到,林昭作为“受害者”,率先开口了。

  林昭说的很直白,几乎是**裸的威胁。好不容易抓住了阿里骨的一个把柄,自然要好好利用。至于行刺的事情,毕竟目的不在于杀人,而是嫁祸,所以林昭并不是很生气。

  阿里骨听的分明,林昭之当着自己的面讲出来,就绝对没有出卖自己的意思。至于入王宫见赞普,告知董毡云云,都只是说说而已。算是一种变相的威胁,肯定是要自己做什么事情,算作是一种交易吧!

  如此也好,至少不必提心吊胆的。林昭如此做法,显然也是有求于自己,公平交易,将可能的威胁消弭于无形。

  对此,阿里骨认识的非常清楚,也完全认同故而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林使臣,需要阿里骨做什么?”林昭应该是要将此事作为一个交换条件,交换什么无疑是他现在最关心的。

  林昭笑道:“这就对了,我就是喜欢将军的直爽!”

  阿里骨笑了,笑的很苦涩,很无奈,奈何有把柄在人家手上,受制于人,只好乖乖听话了。即便是交易,至少在此刻,他处在很被动的境地。

  “林使臣,有什么要求,直说吧!”

  林昭笑道:“明人不说暗话,请阿里骨将军准备两千匹战马,有人会高价收购。”

  “两千匹……战马?”阿里骨猛然心中一动,问道:“他们真是林使臣的朋友?为何我上次问的时候你不说呢?林使臣,你不够朋友啊!”

  阿里骨的眼神之中似乎有些“幽怨”,言辞之间也颇有指责,不过又能怎么样呢?

  些许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其实昨天晚上,林昭带着折文芯一起的乘坐马车的时候,他便已经明白了。只是忙着处理其他事情,没有多想。

  更没想到的是,此时此刻,林昭竟然当面直接提出此事,作为交换条件。

  “这个很重要吗?”林昭并不正面回答。

  阿里骨笑了笑,问道:“我就不明白了,林使臣不是正在和赞普谈茶马道吗?只要赞普点头,协议达成,会有大量马匹输入贵国,还需要在乎这两千匹吗?”

  “这个就不劳阿里骨将军操心了,我只想知道,此事阿里骨将军能否帮忙?”林昭根本正面不回答阿里骨的疑问,现在有把柄在手,不怕他不从。也不愿意透露丝毫信息,任凭你如何猜测试探,我就是不为所动。

  “好吧,既然林使臣开口,阿里骨自当尽力,只是此事要妥善安排才是。”阿里骨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好,那一切麻烦将军,到时候会有人和将军配合的。”

  阿里骨沉声道:“那么有些事情也就麻烦林使臣了!”

  “自然,将军放心!”林昭与阿里骨彼此心照不宣,相互许下一个承诺。

  阿里骨走了,苏岸走了进来,问道:“公子,你和他谈了什么?”

  林昭沉吟片刻,转而道:“待会去你王宫,向吐蕃赞普表示抗议,让他们追查凶手。你告诉董毡,就说我们是遭遇了一伙人两次刺杀,看的分明,可以确定。”

  “一伙人?两次?”苏岸有些疑惑地看着林昭,似乎对此有些不解。

  林昭沉声道:“想必你也猜到个大概,前面那是是谁做的……”

  “他……”苏岸指着远去的阿里骨的背影,意思已经相当明了,也许之前有些疑惑,但是现在一切都了然于心了。

  林昭沉声道:“是谁并不重要,你也说那是为了刺杀而刺杀,目的不在杀人,所以不必过分计较,也不需要记仇。至于凶手,不管是谁,都不能是他,所以这事还是让某些人来背黑锅吧!”

  “为什么?”苏岸有些迟疑,他不知道林昭刚才与阿里骨谈了什么,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的样子。

  林昭沉声道:“你也看到了,将来吐蕃赞普继承人就两个人选,蔺逋比马上就成了西夏的驸马,与梁乙埋走的那么近。想要他将来心向大宋,恐怕很难,万一要是再和西夏公主生个儿子。以后宋朝和吐蕃之间的关系……夜长梦多,难免让人担忧。”

  “所以,公子才要……”苏岸似乎有点明白了。

  林昭点头道:“没错,最近一段时间阿里骨与我们的关系不错,而且能够感觉到,他很在乎与我们大宋的关系。更为紧要的是,他已经和梁乙埋,和西夏站在了对立面上。这样的人,我们自然要珍惜,要维护……他之所以搞这样的小动作,也是为了打击那些人,于我们也是有好处的。”

  “属下明白了!”苏岸轻轻点头,已经了然于心。在国家利益面前,些许小事当真不足挂齿。

  林昭续道:“你去见董毡的时候,态度强硬一下,梁乙埋和阿里骨一起弄出了乌龙,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倒是给我们了一个很好的契机,必须要抓住了,些许事情就在此一举。”

  “是,我明白的,公子放心!”以苏岸的能力,办这些事情没有任何问题。

  苏岸也走了,林昭这才松了一口气。

  和阿里骨的交易,将只会是他们俩之间的秘密,折文芯肯定要知道,这算是给她和折家帮忙。但是并不方便告诉苏岸,至少暂时不能让他知道。

  甚至到现在为止,苏岸都不知道之公子带回来的“辛文哲”是个女子。

  苏岸是什么身份,待在身边会起到了什么作用,林昭了然于心。所以该说的说,不该说的绝对不能透露半个字。

  要知道,此事可是关系到府州折家命脉的事情。向外邦购买马匹,一旦被朝廷或者言官们得知,毕竟会引起轩然大波,甚至可能会非常危险。一不小心,就可能会上升到与外邦勾结,招兵买马,蓄意谋反的高度。

  即便是迫不得已,也很难解释清楚的。何况李复圭圣宠优渥,背后又有王安石的支持。折家的辩解能否占到便宜还真不好说,他们可是镇守边疆的将领,手握重兵,而且有百年声望,皇帝难免会有所猜忌。所以这个风险太大,任谁都不敢掉与轻心。

  既然人家折文芯如此信任自己,自然不能轻易伤害到折家。何况府州折家是西北军中顶梁柱一般的存在,大宋朝内忧外患的情况下,需要边疆安宁,需要忠臣良将驻守。

  一句话,国之基石,不可轻动。

  林昭只是尽自己所能,来帮助他们,不仅是对折文芯的承诺和补偿。也是在间接为了大宋朝边疆安宁。虽说有些风险,但完全值得。

  这是一个交易,自己不会说出去,阿里骨自然也不会说出去。只要后续的事情做好,不会有外人知晓。

  也算是默默地为一些人,为这个国家做点事情吧!

  林昭想了想,还是尽快将这个消息告知折文芯。心结解开,痊愈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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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九章 面授机宜

  阿里骨出了礼宾馆没多远,迎面就见到苏南党征匆匆而来。

  “苏南党征,你来的正好,有件事需要你去办!”阿里骨心中有事,故而没怎么在意弟弟风风火火,脸上似乎还有焦急神色。

  “大哥,何事?你和宋使谈的怎么样?气消了没?”

  阿里骨沉声道:“依旧盛怒中,不过不是针对我们的。是这样,我告诉你,现在立即想办法,弄两千匹马……”

  “马匹?给大散关的那些客人吗?”苏南党征猛然已经,没想到惋惜许久的事情竟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是的!不过此事需要小心行事,切莫走漏了风声!”

  “好!大哥放心就是了!”苏南党征对此一直很在意,得知交易继续,心里还是相当高兴的”“。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不用继续追查吗?”阿里骨这才察觉到弟弟的反常之处。

  苏南党征一拍脑门,惶急道:“看好,竟然把正事给忘了。大哥,怕是不好了,追查宋使遇刺一案已经不让我插手了,赞普似乎要交给青宜结鬼章负责,他这会已经进宫去面见赞普了。”

  “青宜结鬼章?”阿里骨也是一惊,看来赞普还是并不完全放心自己,心里难免有些许失望。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与宋使关系亲密,不让自己插手也在情理之中,随即也就释然了。

  苏南党征却忧心忡忡道:“大哥,青宜结鬼章那人似乎与我们不对付,城南那事……真怕这厮坏事……”

  他的担忧的也是有道理的。正是因此。才急匆匆地来寻找阿里骨商量对策。

  如果在进礼宾馆之前。阿里骨兴许真会大惊失色,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但是此刻,阿里骨嘿嘿一笑:“不必担心,只需要把我交待给你的事情办妥,就没事了。”

  “这两件事有关系吗?”这次轮到苏南党征一脸茫然……

  阿里骨笑道:“自然是有关系的,你立即去办就是了,不要多问……”

  苏南党征依旧是一脸愕然,不过既然大哥说了。照办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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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吐蕃王宫,苏岸有理有节,朗声道:“赞普,我国林使臣在青唐城遇刺,些许事情还希望贵国能给个交待。”

  虽说只是个小小的校尉,但是苏岸此刻的气势与态度很强硬,即便是董毡贵为赞普,也不能把人家怎么着。

  毕竟人家使臣是宋朝皇帝的代表,来给乔夫人贺寿的,结果却出了这样的事情。人家fènnu点。不客气点也属于正常。

  董毡道:“还请使臣息怒,请校尉代为转达对林使臣的慰问。以及贵国死伤侍卫的遗憾。”

  “嗯,多谢赞普!”凡事不能蹬鼻子上脸,人家董毡已经让步了,而且态度还如此客气,多少应该识趣点。

  董毡续道:“请林使臣放心好了,我国会尽快追查此事,给贵国一个交待的。孤已经责成青宜结鬼章将军负责追查此事。”

  苏岸朝对面看过去,青宜结鬼章正面色凝重地看着自己。

  当初从河州汴京到青唐城,一路上正是青宜结鬼章护送同行的,所以苏岸对他不陌生。知道他是吐蕃最新崛起的年轻将领,深受吐蕃赞普的器重。既然是他主持此事,也看得出吐蕃对于此事的重视程度。

  不过能不能追查到凶手,还真不是派什么人查案就能解决问题的。这勉强也算是吐蕃给宋朝的一个交代的,至少态度上是完全能够接受的。

  苏岸点头道:“那就有劳青宜结鬼章将军了!多谢赞普。”

  青宜结鬼章客气道:“都是分内的事情,不必客气!还有些许事情需要请教苏校尉,还请多多帮助。”

  对此苏岸心里明白,来此之前林昭已经有吩咐,他自然知道怎么应对。

  “好的,义不容辞!”苏岸欣然接受,有些事情正需要交待他们呢!

  董毡笑道:“鬼章,务必尽快查清凶手,给宋朝使臣一个交代,此事就交待给你了。”

  “是,赞普放心!”青宜结鬼章答应的很爽快,但是心里的压力却着实不小。本来他正在逐渐马球队,要在太夫人乔氏的寿诞之日搞什么按马球表演,没想到突然被赞普董毡拉过来搞这件事。

  责任重大不说,如何行事也着实有些为难。何况本来阿里骨与苏南党征已经接手此事,现在却要自己介入,想必那两位一定很不mǎnyi。而且牵涉太多,有些事情做起来也就不方便了,青宜结鬼章现在也是有些头大,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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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毡交代完之后就走了,一夜的忙碌,他根本没有合眼,这会特别需要休息一会。

  多吉道:“赞普,你先去休息一会吧!”

  “休息……”董毡轻轻摇头道:“还是等会吧,现在休息,有点奢望啊……一会青宜结鬼章肯定会来找我的。”

  多吉想了想也是,青宜结鬼章匆促之间接到命令,宋朝使臣便气势汹汹来问罪抗议了。根本没有机会向青宜结鬼章面授机宜。这会他去从宋使那里询问消息了,一时半会才能回来。

  宋使臣遇刺,是一个案件,既复杂,也很简单。

  简单到不用追查就能知道凶手是什么人?可是寻找证据无疑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最困难的还并不在这里,而是到底找不着证据,需要找到怎样的证据?

  继而凶手到底确定是什么人?需要怎么定案?这才是最烦人的地方,根本难以轻易决定。与其说是一桩刑事案件,倒不如是是一场政治博弈。

  该怎么定案根本不是案件本身能够决定的,而是各方政治博弈的结果,这个博弈肯定不是青宜结鬼章能够决定的。所以他肯定会回来询问赞普的意思,可是该给出一个怎么样的答案呢?董毡自己也是连连摇头,根本不知道。

  ~~~~~~~~~~~~~~~~~~~~~~~~~~~~~~

  吐蕃王宫,一处厅堂里,青宜结鬼章客气问道:“苏校尉,你能将当时的情况的告知在下吗?也好根据情况来进行追查。”

  “想必你也已经了解到一些情况,有什么不清楚的问我就是了,我给你补充。林使臣这会正在气头上,礼宾馆里还有很多事情要我回去支持,怕是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苏岸表现的略微有点不赖烦,而且理由充足,也合情合理,青宜结鬼章也不好说什么。

  “不知道昨晚林使臣出门前往城南是去做什么?”青宜结鬼章轻声询问。

  苏岸略微迟疑,回答道:“去见朋友,一位宋朝在青唐城的客商,你也见过,就是从河州一路随行的辛公子。”

  “哦!”青宜结鬼章恍然大悟,人家是一起来青唐城的,当时自己有见到过。至于人家来青唐城做什么,与林昭之间是什么关系,他不知道,也不要知道。至于林昭昨晚去城南的目的,人家只说了这么多,自然也就不好在继续多问。

  “听闻当时你们遭遇了两次刺杀,是什么情况?”这是这个案件最为扑朔迷离的地方,青宜结鬼章也最为好奇,最为不解。

  苏岸沉声道:“是啊,这伙人贼心不死,两次行刺,想要置人于死地。”

  “一伙人?”青宜结鬼章明显有的诧异。

  “是的,一伙人!我认得他们,前一次似乎只是试探,也让我们放松了警惕。没想到,半路的时候他们再次杀出来。若非阿里骨和苏南党征两位将军来的及时,只怕我们就……”苏岸谈及此事,似乎有些后怕,忍不住连声叹气,更有一种愤恨流露出来。

  青宜结鬼章眼神之中不由闪过一丝疑惑,同一伙人针对同一个目标,连续进行两次刺杀。这似乎有点不符合常理。

  按照惯例来说,第一次失败之后,目标已经有了警惕,再想要刺杀就有难度了。可是这些人却反其道而行,当真是qiguài。

  还有宋朝人的反应,遇到刺杀之后,竟然会放松警惕……这个符合常理,却也有点……青宜结鬼章心中有种qiguài的感觉,可是仔细具体的也说不上来。既然人家苏校尉言之凿凿,那也不好质疑什么。

  “苏校尉,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或者你们有什么发现吗?”青宜结鬼章轻声询问。

  苏岸冷冷一笑:“要说发现吗,没有,不知直觉是有的,谁的嫌疑最大,大家心里都明白的。有些话现在不方便明说,希望将军能情况调查出来头绪,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正大光明,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青宜结鬼章当然知道苏岸指的是谁,此案的难处也正是在这里。到底该怎么解决?唉,不知道……

  且先看着吧!

  “好的,多谢苏校尉,在下会尽快的。”

  苏岸略微有点倨傲道:“那就有劳将军了,我们等着好消息。”

  送走了宋朝使臣,青宜结鬼章不由连连摇头。至于如何决断,如何行事?先去见过赞普,且听赞普面授机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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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〇章 各让一步

  果如董毡所料,青宜结鬼章很快就回来的,这么大的事情他自己如何能做主?肯定要听从赞普面授机宜的。

  “赞普,已经询问过宋朝的苏校尉了。”见礼之后,青宜结鬼章轻声禀报。

  董毡询问道:“怎么样?结果如何?”

  “赞普,之前臣最疑惑的地方是宋使臣前后两次遇刺……”

  董毡和多吉都是神情一动,他们之前有过相同的疑惑”“。

  青宜结鬼章续道:“臣以为可能会有不同人的各对宋朝行刺,可是宋朝使臣很确定,是同一伙人前后两次行刺……”

  同一伙人前后两次行刺?

  作为首席谋士的多吉眉目一动,总觉得其中似乎那有点不对,心中还留存了些许疑惑。但是赞普董毡,也不知道是有些疲惫,还是在想别的什么事情,对此反而不是很在意……

  “那你以为如何呢?”董毡随口问了一句。

  很简单的问题,却一下子把青宜结鬼章给问住了,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呢?

  “赞普,案件或许并不难,可是到底该怎么查,还需要赞普明示!”

  董毡长叹一声,一瞬间还闭上了眼睛,这才是最麻烦的地方。到现在为止,他自己也没个头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梁乙埋啊梁乙埋,你可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有些心力交瘁的董毡,不由在心里开始埋怨始作俑者的梁乙埋,同时心中生出一丝厌恶。

  虽然只是一点厌恶,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厌恶会逐渐发酵。最终可能会影响到内心之中的一些选择。

  说来也巧。说曹操,曹操到!董毡正在为难,心里埋怨的时候,梁乙埋竟然来了。

  听闻有人前来禀报,西夏国相梁乙埋求见的时候,董毡还有些惊诧。

  他怎么来?是来请罪还是解释?抑或者说点其他什么?

  董毡轻声道:“既然如此,那就等见过梁乙埋之后再说吧!”

  片刻之后,一阵脚步声响起。梁乙埋出现在了王宫里。

  “梁乙埋见过赞普!”

  “梁国相请坐,有什么事情吗?”董毡显然是明知故问,虽说都在怀疑梁乙埋,但总不能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直接当面质问吧?不过董毡也不想绕圈子,些许寒暄与问候就省了,直奔主题还是比较好。不用自己多问,想必梁乙埋会主动和自己说点什么的。

  梁乙埋沉声道:“实不相瞒,在下是为宋使遇刺一案来的。”

  “哦?”董毡、多吉、青宜结鬼章都没想到,梁乙埋会如此直截了当。只是对此他要说点什么呢?直接承认?董毡等人打死也不会相信的。

  那么是要狡辩或者欲盖弥彰?抑或者事后的遮掩?有必要吗?疑惑的同时。吐蕃君臣也充满好奇。

  董毡轻声问道:“怎么?梁国相已经听到消息了?昨晚宋使在城中遇刺了,场面相当可怕。庆幸宋朝使臣无碍。还请贵国使团千万小心,孤也会加青唐城防务的。让诸位使臣受惊了,吐蕃上下万分歉意。”

  好的政治家绝对是天生的演技派,董毡就是只字不提,可是句句旁敲侧击,就是要让你梁乙埋自己主动表态。客客气气,也算是仁至义尽,得到结果的同时也不至于伤了和气……

  听到消息?何止是听到消息?梁乙埋心中苦笑。昨晚阿里骨和苏南党征似乎是故意的,大规模的全城搜捕,闹得满城风雨,宋使遇刺的消息可以说是人尽皆知。梁乙埋接到消息之后,根本无法淡定。

  本来说晚点再来拜会董毡,告知董毡有些事情的。但是看眼下情形,梁乙埋再也坐不住了……

  他不知道,再继续拖延下去,吐蕃人会是什么态度,又会采用怎样的措施?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在这个时候是说不通,一无是处。等吐蕃人做出反应,一切就晚了。

  所以补救要趁早,必须要抓紧时间。也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今日一早,梁乙埋就匆匆进入王宫了。

  你们不是怀疑我吗?你们是不是笃定了我会置之不理,佯作不知吗?

  梁乙埋打破:“赞普,今日有传言指责我国与我本人……本来清者自清,不需要辩解什么的……但是眼下是非常时期,太夫人的寿诞马上就要到了。本相不想因此而闹出什么误会,让赞普为难……所以,本相要想赞普声明,此事与西夏毫无关系!”

  果然,梁乙埋自然不可能是来认错的,只是这样前来否认有意义吗?总给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哦!”董毡笑道:“梁国相互多想了,不必担心,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是非曲直自有天知,孤已经让青宜结鬼章负责调查此事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但时候给宋朝使臣一个交待,同时也能还贵国和尊驾一个清白!”

  梁乙埋自然能听得出话中意味,同时又瞧了一眼青宜结鬼章。听说此人是眼下董毡最青睐的年轻将领,所以他多少有点感兴趣

  至于所谓的查案,哼哼……

  梁乙埋续道:“好,那就多谢赞普。我国虽然与宋朝多有不睦。但完全不必使用这种手段,在战场上见真章就是了。

  就比方,数十日之前,宋朝环庆路的庆州知州李复圭,以为我们宋朝还欺负,派军队袭扰我国边境。还派出了他们所谓的名将种咏,结果怎么样?还不是被我们西夏守军打的落荒而逃,灰溜溜地龟缩会庆州去,还丢给我们几座堡寨……唉,有些人,总是这么不自量力!”

  董毡、多吉以及青宜结鬼章皆是心中一动,一瞬间便明白了梁乙埋的来意。他不是来承认错误,不是来越描越黑的,而是来示威的……

  环庆路在哪里,宋朝边军的实力,还有那位知州李复圭姓,种家将的名头,这些在吐蕃都是耳熟能详的。

  宋军竟然刚刚在边境吃了败仗,输给了西夏,这难免给人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董毡君臣很清楚,梁乙埋的来意很清晰,就是要告诉他们。宋朝人不是他们的对手,是他们的手下败将。

  至于具体的含义,兴许正如他自己所言,沙场对敌,不需要背地里的下三滥手段。但也有可能是说,是不是我做的不重要,我的实力摆在这里,你们自己看着办……

  青宜结鬼章明显觉得,梁乙埋真实意图是后者。他们打败了宋朝,所以很嚣张,同时也是在向吐蕃示威……

  “是吗?如此说来,要恭喜尊驾了!”董毡似笑非笑,表情也凝重了许多。

  梁乙埋笑道:“没什么恭喜的,这种事情经常有,是我党项儿郎们勇武善战罢了!”

  “是啊!”多吉笑了笑,便没了下文。

  “对了,眼看太夫人寿诞临近,不知道关于贵国蔺逋比王子与我国金山公主的婚事……赞普考虑的如何了?我国公主到时该以何种身份向太夫人祝寿呢?”梁乙埋也不知道是趁热打铁,还是得寸进尺,趁机问起了这个问题。

  董毡的表情在一瞬间有些迟疑,旋即道:“金童玉女,天作之合,孤自然是赞成的。不过呢,有道是好事成双,我们吐蕃也有传统……蔺逋比是个多情的种子,对贵国金山公主意思,却也与回鹘的迎结眸公主儿女情长……

  我意,不若好事成双,让蔺逋比与两位公主同时完婚。太夫人对此也颇为赞同,不知国相意下如何?”

  呃……

  梁乙埋的笑容有些凝固了,董毡这算是什么意思?要知道甘州回鹘在河湟吐蕃的支持下,已经渐成气候。在此之前与西夏一直是宿敌,同时与西夏和回鹘联姻,董毡的如意算盘倒是精明啊!当真是欺人太甚!

  董毡的眼神也有些冷,你向我示威,那我也只好礼尚往来了。这是你逼我的,没办法啊……

  梁乙埋很想反对,可是还没想好说辞的时候,一旁的多吉便笑道:“好事啊,王子与王位公主成婚,与当年松赞干布与尺寸、文成两位公主一般无二,想必将来也能传为一段佳话……”

  这在人家吐蕃是有先例的,根本无从谈起!

  难不成说西夏公主身份尊贵,不能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金山公主身份尊贵?能比得过人家唐朝的文成公主吗?何况现在的河湟吐蕃赞普董毡,诸多妻子之中还有一位辽国公主……

  梁乙埋很无奈,原以为借着环庆路大胜的势头,可以让董毡有所松动……

  但是结果似乎与想象的相差甚远……

  无从反对,自然只能乖乖地嫁外甥女了。毕竟话已经说出去了,不答应肯定是不行的。

  “好的,既然赞普与太夫人有意成全,本相没有意见!”梁乙埋咬牙答应,心中暗道:这件事我让步了,那么另外一件事,吐蕃总该要有所表示吧!

  果然,董毡微笑道:“好,以后你我可就是亲家了。梁国相好生准备马球比赛吧,希望太夫人寿诞之日,能看到西夏的精彩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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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一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礼宾馆里,折文芯得知林昭带来的好消息,心结彻底解开。..

  心情舒畅了,身体自然也就恢复的很快,加上医者的悉心调理与药石之功,很快就恢复了大半。

  “没想到你身体素质这么好,恢复很快吗?”花园里,林昭瞧着晒太阳的折文芯微微一笑。

  折文芯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因为身份特殊,在林昭的提醒下,已经恢复了昔日的男装打扮,依旧是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谢谢啊!”折文芯的感谢绝对是发自肺腑的,一来是感谢林昭救了她自己的性命,同时也相当于是救了他们折家。

  两千匹战马的缺口,一旦被枢密院察觉,却又没有合理的解释,将会是什么后果不言而喻。林昭此举对府州折家而言,无疑是莫大的恩情。

  按理说该隆重表示感谢的,但折文芯说不出其它“深情”的话语,“谢谢”两个字朴实无华,却是她最真诚的表达。

  至于物质或者其它感谢,此刻身无长物,除了以身相许,怕是拿不出别的什么……

  “别客气!”林昭沉声道:“阿里骨与苏南党征已经在准备了,到时候派你的人前去接手,进入宋境之后一定要小心。”

  “嗯,会的!”折文芯也知道,这不仅仅关乎到她们折家自己,同时也关乎到林昭的安危。说起来,折文芯当真颇为感动,林昭如此帮助他们折家,实际上也是一种极其冒险的行为。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打马球玩吗?”折文芯远远地瞧见。院子中心一块偌大的场地中。许多宋朝禁军士兵之正在练习马球!

  林昭长叹一声:“唉。提起此事,就让人伤脑筋。吐蕃乔夫人寿诞当日,要举行马球比赛,可惜……将士们对此并不是很熟练,只怕倒时候要让人看笑话了。”输给别人也就罢了,唯独输给西夏人,实在让人咽不下这口气,林昭深以为憾。

  “马球比赛?”折文芯原以为只是宋军将士闲来无事。闹着玩的,却没想到竟然是关系到国家颜面的比赛。

  “不错!”林昭沉声道:“那日董毡的欢迎宴会上,我驳了梁乙埋的面子,他心里多有不服。前日的刺杀,应该就是他针对的我的……此事现在尚未有定论,还不知道吐蕃人怎么给我交代……倒是这马球场上,需要和西夏人一较高下,可现在的情形,唉!”

  林昭现在当真是无可奈何,宋朝禁军的球技有限。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提升太多。

  却不想一旁的折文芯却咯咯一笑,说道:“不必担心。到时候大宋未必会输给西夏,乔夫人寿诞之日,一鸣惊人也未可知。”

  “呃?什么意思?”林昭有些惊诧,同时也有些惊喜。

  折文芯不疾不徐道:“马球自吐蕃传入中原,在西北之地更是流行。因为大宋缺马,马球渐渐没落,改为蹴鞠流行。但是在西北,尤其是西军之中,马球还是相当盛行的。”说完之后,朝着林昭轻轻眨了眨眼睛。

  “你是说……”林昭似乎明白了什么。

  折文芯笑道:“唐时太宗皇帝将马球引入中原,一个重要目的就是训练骑兵,府州数百年来一直保留着这个传统。”

  “所以,你是说……”林昭这会已经全然明白,可以说是又惊又喜。

  折文芯点头道:“没错,跟随我的这些扈从都是西军将士,也都是一等一的击鞠(马球)高手,当然也包括我自己……”

  “真好,真好,当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林昭惊喜不已,正在为难的时候,没想到折文芯能帮忙解决这个问题。

  在此之前,绝对没有胜利的可能,但是眼下,有了折文芯与府州将士的帮助,此番马球比赛的胜算无疑大大增加。

  最重要的是,西夏人,尤其是梁乙埋本人,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宋朝马球队有这样的重大变化,难免会轻敌。到时候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定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刺杀的事情没证据,也不能直接与之发生冲突,只得暂且忍着。但是不代表林昭能咽得下这口气,马球场上一定要和梁乙埋好好交流一番,感谢他的“厚爱”……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折文芯低声诵读一遍,看着林昭,赞叹道:“这么妙的诗句,没想到林郎中的文采这么好。“

  林昭讪讪一笑,说道:“顺口胡诌的,只是马球比赛这件事情,怕是要麻烦你了。”

  “放心好了,阿昌他们都是此中高手,府州击鞠高手,未必不是西夏人的对手。”折文芯对此很是自信。

  “那就多谢了,我会立即安排,从此刻开始,你就是大宋马球队的教练了!”林昭这会的心情当真不错。

  “哪里,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林昭对折家如此大恩,折文芯一直苦于没有报答的机会。马球比赛这件事能帮上忙,多少算是尽点心意,自然很乐意。

  折文芯道:“不过……光是阿昌他们虽然可以,但是……我觉得林郎中你本人最好也上场。到时候带来意想不到的成绩,必能技惊四座,为大宋增光添彩的。”

  “我?我的球技实在是……”林昭最近倒是参与过马球训练,但是技术相对还是很一般。

  “不打紧,马球比赛除了球技之外,坐骑也是很关键的。你的那匹白马,可是一等一的好马,肯定能为为你建功的。”

  折文芯迟疑了一下,又道:“至于球技,我……我可以教你……”

  “既然如此,我就试试喽!”林昭笑了笑,有个美女教习。想必学习马球应该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折文芯也是腼腆一笑。俏脸之上有一丝淡淡的羞涩。能与他并肩作战,应该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吧!

  ~~~~~~~~~~~~~~~~~~~

  一场马球打下来,林昭大汗淋漓,刚从马球场上走下来,便有人来报:“郎中,吐蕃赞普邀请!”

  董毡邀请?林昭心中一动,想来应该是行刺案件有什么进展了。

  进展?林昭戏谑一笑,应该是董毡有什么策略才对。这件事本身是无解的。只能是博弈之后的妥协。

  妥协也是可以的,那就要看吐蕃,抑或西夏开出了什么条件,林昭拭目以待。

  来到吐蕃王宫,林昭明显察觉到董站神色间有些疲惫,不像之前那样神采奕奕。

  这是遇刺之后,第一次见到董毡,想来他这几日肯定是忙的不可开交。

  “林使臣,这几日休息的如何?”董毡微笑着询问,显得很是亲切。

  “有劳赞普关心。一切还好!”不过回答的时候,林昭一脸阴沉。看不到一丁点兴奋。

  董毡见状,沉声问道:“对于贵使在青唐城遇刺,吐蕃上下万分歉意,还请林使臣见谅!”

  “赞普不必歉疚,此乃宵小所为,与吐蕃无干!”林昭沉声问道:“听闻青宜结鬼章将军负责调查此事,不知是否有结果了?”

  “林使臣莫要着急,鬼章正在全力调查中,只是目前还没有什么进展,还请见谅。”董毡话锋一转,转而道:“今日邀林使臣前来,是想和尊驾再谈谈茶马道的事情。”

  林昭心中一动,查案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有进展。

  董毡倒是会曲线迂回,好啊!既然你想两边都不得罪,想要左右逢源,那么自然就得付出更多的代价才行。

  “好啊,不知赞普考虑的如何了?”林昭很给面子。

  董毡笑道:“孤仔细想过了,茶马道对吐蕃和宋朝都有好处,还是尽快付诸实施的好。”

  想要宋朝息怒,董毡自然要在些许事情上有所松动。但只是同意茶马道提议这么简单,似乎……宋朝的追求怎么能这么低呢?

  “好啊,只是赞普对此有什么看法?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林昭沉声询问,他想要知道董毡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董毡现在是完全明白了,宋朝皇帝派林昭来绝对没错,虽然年轻,却是个不可多得人才。做事情步步为营,有理有据,胆识与谋略都非同一般。

  最为难得的是,能沉着冷静。

  说实话,董毡之前还有点担心,林昭会不会沉不住气,直接带人去找梁乙埋的晦气。要是宋朝与西夏两国使臣在青唐城大打出手,那可就出大事了,吐蕃的面子可就丢大了。

  最为主要的是,如果林昭真的如此莽撞,那么宋朝的最大的优势,与主动地位将会丧失殆尽。

  到现在董毡才明白,从头至尾,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林昭比自己想象的要理智的多,即便是刺杀这等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事情,也波澜不惊,不急不躁。沉着冷静地,从中寻求最有利的解决途径,为自己争取做大利益。

  真是人才啊!蔺逋比要是能像这样,那该多好啊!

  董毡心中一声叹息,这永远都只能是个奢望。

  倒是眼前的局势,虽说已经逼迫梁乙埋同意,让蔺逋比同时迎娶西夏和回鹘两国公主。但是吐蕃从中得到的收益却很有限,现在该拿什么来安抚宋使呢?

  董毡不由有些头大!

  谈判还在继续,林昭静静地等待着答复。

  董毡沉吟许久,沉声道:“为了表示对大宋的歉意和敬意,吐蕃每年额外向大宋朝赠送五千匹战马,不知林使臣意下如何?”

  五千匹战马?数字看似不多,不过是每年五千匹,对于缺马的宋朝而言,已经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至于折文芯之所以开口要购买两千匹,那是存了讨价还价的打算。在真正交易的时候,马匹数量也会打折扣的。何况还有长途运输,途中的伤亡损失不可避免。

  最后阿里骨答应的那么爽快,那是因为受了林昭的胁迫。到最后即便是真准备两千匹战马,估计也得分批运送。

  所以,董毡的每年五千匹,也说得过去,已经不少了。

  林昭想了想,沉吟道:“要不这样吧,每年大宋多给吐蕃五千斤茶叶如何?”

  呃……

  董毡很清楚,这个时候林昭是不可能倒贴,说的完全是反话。已经五千匹战马了,他竟然还不满意……

  “林使臣当真是客气了,茶叶就不必了,按照需要购买吧,如果太多反而会浪费。”董毡笑着推辞,随后道:“倒是战马,五千匹似乎有点少,不若再追加三千匹,共计八千匹如何?”

  八千匹马绝对已经不少了,可林昭似乎人心不足蛇吞象,还是不满足。

  林昭沉声道:“不若这样,凑够一万匹,大宋以钱财货物购买如何?”

  呃……

  董毡彻底有点无奈了,没想到林昭的胃口这么大。也罢,事已至此,两千匹能如果能够安抚宋朝,自然是最好不过。

  此事已经让人焦头烂额,董毡着实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缠下去。

  董毡无奈道:“林使臣说笑了,这样吧,吐蕃连续五年向大宋赠送一万匹战马,五年之后停止……”

  五万匹已经是董毡的一个极限了,时间也不能更长!西北本来就是三强鼎立的局面,如果供给给宋朝太多马匹,宋朝军事实力扩大,很有可能打破这种平衡,可能对吐蕃也没有什么好处。

  “多谢赞普了,五年之后再商议就是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林昭很是满意。谈笑之间,五万匹战马就到手了,这将对大宋朝的骑兵是一个很好的补充,战斗力也将会因此而上升不少。

  至于时间,五年足够了……

  林昭依稀记得,好像在宋神宗在位期间,宋朝和吐蕃之间有过战争。想来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段,五年之后两国关系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先有五万匹战马已经很知足了,何况还有茶马道互市交换的马匹,说不定将来就要靠这些战马,反过来战胜吐蕃人也未可知。

  林昭沉声道:“赞普,五年五万匹,保质保量哦!”

  董毡笑道:“那是自然!那林使臣切先回去好好休息吧,至于其他的事情……”

  “好的,多谢赞普了,现在对我们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马球比赛,至于其他……顾不上啊!”

  言下之意自然很明确!

  博弈结束,目的达到,那么刺杀一事就是过眼烟云了。只是有些话不能放到台面上,只能用如此隐晦的方式来表达。

  董毡轻轻一笑,想到那五万匹战马,便忍不住有些肉痛。都怪梁乙埋,看来必须要向西夏多要点陪嫁弥补损失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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