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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宋王 【作者:尹三问】(8月7日更新至“ 终章 我的江山,如诗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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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二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什么?河州的瞎毡反了?”王韶在庆州听说消息之后大为震惊,旋即嘴角挤出了一丝苦笑。

  宋夏之战正激烈的时候,河州吐蕃瞎毡所部突然有所动作。瞎毡之子木征率大军进攻河湟,与青宜结鬼章鏖战,双方打的不可开交,暂时陷入了胶着状态。

  作为负责准备进攻吐蕃的人选,多有研究的王韶很清楚河湟的形势。

  虽然都属于吐蕃,都属于角厮罗一系,但是河州与河湟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彼此之前的关系更是颇有渊源,也颇为复杂。

  因为角厮罗时期的历史遗留问题,董毡和瞎毡兄弟失和,仇怨很深,致使河州和河湟之间一直处于敌对状态。因为河州是整个河湟的东大门,战略意义重大,河州一乱,便使得局面更加复杂。

  董毡虽然一直有心将河州收复,可现实却多有为难之处,想要实现并不容易。河州本身的实力不弱,想要武力收复河州,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再者,西夏和宋朝都不希望看到一个统一且强大的河湟吐蕃,所以明里暗里都有支持河州,制造障碍。很多时候,董毡也是有心无力,无可奈何。

  当然了,这对河湟吐蕃而言并不完全是坏事。河州的存在,无疑是河湟与宋朝之间的一个缓冲地带,可以防止宋朝兵锋直指河湟,减少摩擦和矛盾,对两国关系的稳定和缓和是有好处的。于是乎,许多的因素结合到一起,才造就了河州目前的特殊存在。河湟的形势也因此更加的错综复杂。

  也许以前。宋朝最希望看到河州与河湟敌对。董毡和瞎毡兄弟不和,那样吐蕃无法统一,内部不稳,就不会变得很强大,和宋朝也能维持一个良好关系。有辽国和西夏之后,宋朝着实不希望出现第三个强大的敌手。只有他们鹬蚌相争,宋朝才能渔翁得利,这一点确实是中原人的习惯。分化瓦解的招数更是层出不穷。对于王韶而言,这也是将来进攻河湟一个很有利的因素,完全可以加以利用。

  可是今天,王韶绝对不希望出现这样的情况。

  河州的瞎毡目的反了,当然了,他们不敢反叛宋朝,而是和他的弟弟董毡起了冲突。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对于河湟吐蕃而言,当前的第一要务就是对付河州的瞎毡,自然不能对外作战。那么宋朝让吐蕃出兵被背后牵制西夏的诏书也就成了无稽之谈,西夏将会后顾无忧。全力与宋朝开战。

  可恶!

  王韶有些恼怒,此前他一直在秦凤路。知道茶马道给吐蕃带去了怎样的利益,宋朝花费如此大的代价来维持和吐蕃的关系。不只是为了那几千匹战马,更是为了在关键时候,吐蕃能帮上忙,成为牵制西夏的有效武器。

  可是董毡是怎么做的?

  拿了好处不办事,明显的首鼠两端。按兵不动,想要左右逢源是吗?不出兵虽说不是和宋朝敌对,可实际上却是给在西夏帮忙,董毡的态度已经昭然若揭。

  可是你能怎么办呢?这件事上,人家河湟吐蕃是有充足理由的。大宋皇帝的诏书到了,吐蕃也是愿意服从,愿意帮忙的,偏不巧内部出现了纷乱。那么不好意思,我们现在平叛要紧,出兵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河州真的反了吗?当真就如此凑巧吗?

  王韶有些疑惑,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偏巧就出了这样的事情,难免让人有些疑惑。

  事情反常必有妖,看着更像是吐蕃找的一个借口,抑或者是河州和河湟一起演的一出戏,一出专门给大宋朝看的戏码。

  有些事情并非毫无端倪,仔细推敲并不难发现问题。董毡不主动找河州的麻烦就算不错了,瞎毡该庆幸才是,何以还要这般不自量力,主动进攻河湟呢?河州的力量如何,大家都是心里有数的。

  虽说率军出征的木征年岁不大,可能会比较冲动。可王韶在秦凤路的时候,还是对这位河州少主有些了解。木征年少有为,颇有智谋,绝对不是那种意气用事的人。

  青宜结鬼章乃是河湟吐蕃第一骁将,又有大军驻守,木征如此挑衅当真太过危险,十分不理智。再者,青宜结鬼章率领的河湟军明显实力强大,战事应该会占优势,何以会进入胶着状态呢?

  最不合常理的结果,却是河湟吐蕃最希望看到的结果,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巧合,着实是太巧合!

  想到这里,王韶不由打个机灵。吐蕃不出兵也就罢了,此番对战西夏,重点还是自己这边的正面战场。

  可是从目前的迹象来看,董毡和瞎毡兄弟似乎有和好的迹象,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如此,河湟连为一个整体,势必会更加强大。到时候熙河附近的防御必然会加强,宋朝想要开疆拓土可就难了。

  要知道,眼下董毡和瞎毡兄弟失和是个很好的机会,一旦错过了,想要攻取河湟,难度和付出的代价无疑会增加许多。

  良机岂能轻易错过?

  按理说,河湟吐蕃的反应不该由他王韶了操心,真正需要复杂的应该是韩绛。可王韶对河湟一代有着非常一般的关注,对那里更是多有想法和谋划。是以他不禁忧心忡忡,眼下的事情无疑是有些麻烦了。

  当务之急,首先必须要确定一下河州反叛的真实情况?当然了,质问董毡是不可能的,也毫无意义。重点是确认一下其他重要事情,如果董毡和瞎毡兄当真已经合作,那么熙河之战怕是必须要提前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西北之地,势力错综复杂。即便是没有直接参战。可是一举一动无不影响巨大。

  没错。这就是董毡所需要的借口。

  阿里骨和多吉都想到了这一点。可是却没有一个妥善的策略来解决。青宜结鬼章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并且提出了解决方案。

  河州的反叛进攻必然只是一场闹剧,一场表演,导演则是青宜结鬼章和木征。

  最近半年时间,青宜结鬼章一直驻守东疆,防御河州。除了带兵打仗,他也在做另外的事情。

  比如和木征之间的接触!

  河州对于河湟的意义很重要,是重要门户。可一直以来。河州都掌控在外表,使得河湟始终有种岌岌可危的感觉。青宜结鬼章看得很清楚,并且一直颇为忧虑。

  只是该如何解决呢?武力收复是没有可能的,必须另做打算,并且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不多了。虽说宋朝目前和吐蕃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可宋朝有那么一位志向远大的君主,秦凤路又有大军虎视眈眈,难免让人有些担心。

  宋朝对河湟完全没有想法?说出去谁都不会相信的。居安思危,防患于未然总是没错的。不像是阿里骨那般要参与争夺皇储,青宜结鬼章专心致志。所有的心思全都在此,故而考虑的更为深入。

  既然无力收复不行。那为什么不考虑让河州归心呢?至少达成合作关系也是很不错的。虽说董毡和瞎毡之间有很深的仇恨,可毕竟已经时隔多年,何况瞎毡已经到了垂暮之年,木征正在逐渐长大,并且执掌大事。

  又是一代人了,想必仇恨正在逐渐放下。而且青宜结鬼章觉得,木征是个有理想有谋略的人,他考虑事情应该更为理智,接触完全是可行的。

  于是乎,两人开始相互接触。因为都是年轻翘楚,英雄惜英雄,很快就有了很不错的私交。

  木征也是个明白人,河州毕竟只有一隅之地,并且四周都是强敌,处境十分艰难。一直这样持续下去,终究是要走向灭亡的。

  父辈的仇恨已经是过往了,虽说按道理来讲,吐蕃赞普的位子该是自己的。可是事已至此,执着地计较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木征觉得,最重要的是改善河州的处境?可是依靠谁呢?

  西夏是靠不住的,宋朝则是一直有吞并河州的心思,与他们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都不是依靠。仔细说起来,唯有河湟吐蕃了。毕竟是同一个民族,即便是有仇恨,也是血脉相连的兄弟,是唯一可以依靠的。

  木征想着三叔董毡应该是不会拒绝的,河州是河湟的门户,战略意义十分重要,他不会轻易放弃。至于昔日的仇恨,只要自己能放下,以吐蕃赞普的肚量还放不下吗?木征对此有信心,刚好青宜结鬼章也有这方面的诉求和意愿,两人只是略微接触,当即就一拍即合。

  两个聪明人,交往起来有些事情心照不宣,进展不错。

  至于青宜结鬼章这边,要是换了其他人,私自与木征结交那可就是通敌行径,会多有顾虑。可是鬼章不在乎,他做的事情是有利于河湟吐蕃的,他相信赞普会理解的,故而并无多少心理负担。

  只是怎么能赞普,以及吐蕃的贵族,大臣们全都接受,这就有些难了。如此大事,必须要等待一个契机。

  没有等太久,契机就来了!

  宋朝和西夏战争波及到了吐蕃,赞普必然是不愿意的,可是婉拒是需要借口的。

  说到借口,还有比这个更好的吗?

  青宜结鬼章觉得这是个契机,以及说明情况的契机,以赞普的英明睿智肯定能明白自己这番苦心的。木征也默默地等待着,自己这也算可以了,第一份见面礼已经送去了,想必素未谋面的三叔会领情的。

  这样的结果,董毡有些惊讶,旋即也就释然了。正如青宜结鬼章所料,董毡是个明白人,怎能看不出其中的利害关系?

  河州的事情他也想要永久解决,毕竟如此存在,对他们而言是个不小的麻烦。河湟始终处在一种很危险的状态,绝非好事。自己在还好了,自己要是不在了。不管是阿里骨和蔺逋比。他们能很好的维持局面吗?

  董毡虽然年纪不是很大。却已经开始为身后事做打算了。他想要尽可能地解决一些麻烦,给后继之君创造便利条件。

  再者,与瞎毡的矛盾跟他多事父亲角厮罗造成的,董毡的气度还是很不错的。故而有些事情是可以谅解的。何况这次侄子木征已经主动了,难不成自己心胸如此狭窄?

  所以,董毡不仅没有怪罪青宜结鬼章,还授权他与木征好好沟通。河湟与河州之间数十年的坚冰就这样慢慢开始融化了……

  青宜结鬼章接到命令,双方便在边界之上象征性的开战。做个样子之后便一起开始了围猎。河州确实血流成河,来源则是死在箭下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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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韶这边是担忧,董毡这边是谨慎,可是梁乙埋接到消息的时候,完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此刻梁乙埋很是得意!

  出兵和宋朝开战,最担心的就是河湟吐蕃在身后有小动作,那样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梁乙埋才特意叮嘱了太后姐姐,要小心防备。当然了,梁乙埋本人对河湟吐蕃也是很有信心的。蔺逋比这个外甥女婿已经服服帖帖的,董毡也需要考虑利益得失。按兵不动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如此一来,西夏算是后顾无忧。便可以全心全意对付宋朝了。虽说算不上什么大事,却也是开了个好头。

  同时也间接说明姐姐梁太后是支持他的,这让梁乙埋更加放心,少了许多心理负担的同时,信心增加了不少。

  战事的优势一如既往地偏向西夏,梁乙埋信心满满,势必要攻下大顺城。带着大军扑过去的时候,仿佛已经看到城池被夷为平地的情景。

  “李复圭,大顺城的情况就是这样吗?还有其他吗?”梁乙埋沉声询问。这种被直呼其名,吆五喝六的感觉让李复圭很不爽。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有什么办法呢?与此同时,李复圭心中想要逃走的愿望也就越发的迫切了。

  “梁国相,就是如此了,大顺城在庆州西北,距离四十里。是凸向西北的一个屏障,同时可是一座孤城。只要隔断了和庆州之间的联系,大顺城便孤立无援。”作为昔日的庆州知州,李复圭对周围的情形还是相当了解的。

  梁乙埋点头道:“只要隔开了庆州和荔原堡,援军就无法到来吗?”

  “是的!”李复圭肯定地点头,说道:“只要卡住了荔原堡,援军根本无法到达。大顺城虽然坚固,却终究有被攻陷的那一天。”

  “如此说来,不就是故技重施吗?”梁乙埋对此深信不疑,他所掌握的的情况也是如此。李复圭掌握在自己手中,捏死他比捏死一只蚂蚁都容易,梁乙埋坚信他不敢耍花样。李复圭也确实很听话。可是他明显有些低估了一个人的智商和惯性思维,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

  上一次,西夏也是采用这样的战略。重点围困荔原堡,大顺城成为深陷敌手的孤城,如果时间足够长,或许可以不攻自破。本来计划进行的很完美,可是因为林昭的出现,使得梁乙埋有些冲动,仇恨蒙蔽了双眼,急功近利做出了很不理智的决定,最终一败涂地。

  而今再给他一次机会,梁乙埋觉得,自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于是乎,梁乙埋的第一道命令便是,兵围大顺城,兵进荔原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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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林昭来西北之后,铁面宗主便亲自来了西北,并且带来了大批高手。

  他们存在的核心是林昭,所以只要公子在哪,他们就在哪。林昭进入军中,他们帮不上什么忙,也不能近身保护,故而只能密切关注局势,也好随机应变。

  林昭前去驻守大顺城,西夏出兵大顺城的消息都传来了,铁面宗主听到之后便陷入了沉默。

  蒋雷霆和李承都站在身后,也都沉默不语,气氛有些压抑。许久之后,李承终于有些受不了了,开口道:“宗主,公子去大顺城是王韶安排的。梁乙埋和李复圭记恨公子他又不是不知道,如此安排只怕是包藏祸心啊!”

  林昭一到西北就处于险地,让李承不得不质疑王韶的立场和用心。林昭毕竟刚刚的罪过官家赵顼和宰相王安石,王韶则是他们的亲信,以如此方式来公报私仇不是没有可能。故而李承有此想法并不奇怪。

  “雷霆,你怎么看?”铁面宗主没有回头,沉声询问。

  蒋雷霆道:“公子去大顺城,可能会吸引梁乙埋的进攻,按理说王韶应该能想到这一点。他虽然得了赵顼和王安石的提拔,但他的人品似乎还不错,毕竟是欧阳公的学生……他如此安排,或许是别有用心,但也有可能是有另外的考虑。”在这件事上,蒋雷霆考虑的更全面,态度也更平和。

  铁面宗主沉默了片刻,说道:“密切关注王韶的举动和大顺城的情况,且看看王子纯的作为。他要是敢公报私仇,陷害公子,定会让他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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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三章 契丹心态

  此番宋夏之战,牵一发而动全身是必然的。

  北宋时期西北的形势就是这样错综复杂,除了吐蕃和西夏之外,辽国同样在这里有着超强实力和深远影响,是这一地区重要的政治和军事力量。

  如果单纯以军事实力来论的话,当时的东亚最厉害的强国可能就是契丹人的辽国了。

  虽说宋军实力不弱,可是因为赵家皇帝防备武人的体制问题,尤其是为了制衡,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状态下,战斗力发挥着实很有限。在作战中屡屡出现问题,多有不及,具体战事的结果上也处于劣势,至于战例就不胜枚举了,比如太宗皇帝士气的高粱河惨败……

  以至于终北宋一朝在对外方面始终很窝囊,积贫积弱之名一直未曾改观。

  西北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辽国不可能不知道,即便是没有直接牵连进来,却也是有影响和利害关系的。东方各国彼此之间本来就是相互制约,相互利用和牵制的,维持着一个似乎有些畸形的平衡。不管是哪一方出点了问题,这个制衡不说是完全失去平衡,但至少动摇是必然的。

  辽国很强大,甚至最初也动过灭亡宋朝,继而称霸天下的想法,可实际上却并未成功。早在耶律德光时期,辽国灭了后晋石敬瑭,占领了中原之地,甚至已经进了汴京城了,最终却还是撤退了。

  至于原因,一来是中原之地对于游牧的契丹人意义不是那么重要,用契丹人的话说。尽管这里很好。可就是没有草原。吸引力自然也就弱了。二来,契丹也没有足够实力掌控中原之地,后汉的刘知远已经兵起河东,耶律德光为了避免麻烦,不得已只能撤退回去。

  后来宋太宗一心想要收复幽云十六州,大军北伐,最终高粱河一战,因为宋太宗战略上的一些失误。以及部将之间的配合不利。最终失败,令人唏嘘不已,成为千古憾事。十多万大军葬身幽州城下,宋太宗本人也身中箭上,将军杨业战死沙场,留下了千古传诵的杨家将的传说。

  真宗年间,辽国太后萧绰与圣宗皇帝耶律隆绪也曾经率领大军南征,已经到了黄河岸边,威胁到了汴京。可是澶州一战,宋真宗在寇准的支持下御驾亲征。士气大振,拦住了辽军。结果。双方出现了一个相对势均力敌的局面。辽国无灭宋之实力,宋朝也无力收复实力,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最终只得以和谈了解,签订了澶渊之盟。宋朝以奉送岁币的方式买和平,和辽国以兄弟之国相称,维持了了相对的和平局面。不过吃亏的是宋朝,辽国相对来说是处于优势地位的,至少每年平白无故地得到了许多的岁币。

  辽国也因此奠定了东方第一大国的地位,影响力也更大。吐蕃因为地处偏远,实力相对弱小,参与到诸国之战的斗争和利益纠葛并不多。虽说他们的实力是第四大国,也一直都以东方第四大国自居。可到底因为出头参与大事的频率太少,并未排的上号。

  倒是宋、辽、西夏三大国的关系比较复杂。

  三国之间互相都有攻伐,不过相对来说,处于劣势或者说战事比较多的是宋朝。辽和西夏之间虽然也有战争,也有纷争,但毕竟是少数。两国倒是都和宋朝处于敌对关系,常有战事。最为明显的原因就是因为宋朝的中原和江南富庶繁华,让草原游牧民族眼红,想要通过战争的方式巧取豪夺。

  相对来说,辽国和西夏的关系还算不错,至少处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因为辽国需要一个强有力的西夏来牵制宋朝,要知道相对来说北宋的第一边患是西夏,党项人给宋朝造成的危害远远超过了契丹人。

  相对来说,宋夏之战开战的次数也更多,因为西夏存在,几乎牵制了宋朝半数的兵力,以及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换个说法,要是没有了西夏,宋朝就可以腾出手来,积蓄所有的力量来对付辽国。

  宋朝一旦占据了西北之地,得到了养马之地,宋军的战斗力也会大大增加。如此一来,宋朝对付辽国的实力会增加两倍以上,这绝对是辽国所难以承受的。彼此之间本来就势均力敌,辽国之时略微占据上风,故而也不太能经得起折腾。

  再者,没有了西夏这个心腹大患,宋朝人的目光将会紧紧盯着幽云十六州,这个对中原人而言的奇耻大辱。要知道燕山以北大部分是草原山地,相对来说幽云十六州所在之地是平原,是富庶的农业区,也是辽国比较繁华的所在。说句实在话,如果契丹不是得到了幽云十六州,实力壮大绝对不会这么快。一旦失去了,实力也必然会大损失好大一部分。一得一失之间,由强转弱的不在少数。

  毫不夸张的地说,辽国人所谓的南京幽州已经超过了他们本来的都城上京,人口不相上下,城市和商业却更为繁荣。燕山是一道屏障,也是一把尖刀,一盆悬在宋朝头顶的沸水,是对宋朝最大的威胁,辽国必须要紧紧握在手中,所以辽国人无论如何是绝对不愿意放弃幽云十六州的。

  除了绝对的武力死守防备之外,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宋朝无暇顾及。所以西夏的存在辽国而言是好事一件,是对宋朝最大,而且是最有效的牵制。正是因此,他们在某些时候也刻意地支持西夏。一旦宋朝和西夏的关系趋于紧张的时候,辽国就会对西夏国主进行册封,予以声援。

  宋朝也不乏有识之士,已经看出了这以问题所在,也提出了问题的解决方案。比如王安石就认定,想要击败辽国,就必须要击败西夏断其右臂。当然需要从河湟吐蕃开始……

  想要恢复汉唐旧日疆域的王相公已经看透了问题所在。也已经着实开始解决……

  当然了。或许有人会说,如果辽国直接占据了西夏所在的河套之地,实力会更加壮大,成为横贯东西,雄踞北方的超级大国。从而全方位逼迫宋朝,至少在宋辽作战方面肯定更加厉害,占据全面的主动。

  不过事情绝对不会如同想象的这般容易,很多时候总有许多意想不到。

  辽主也很清楚。西夏本身就是一匹凶狠勇猛的西北狼,国内代带甲勇士数十万,且大都是战斗力很强的精锐。何况李氏已经西北经营了数百年之久,从最初的定难五州到现在疆域数千里的西夏国,可谓根基深厚。

  想要吞下去是要付出极为惨重代价的,成功与否很难说。很有可能吃不到肉,可能还会沾上一身腥味,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谁也不想做。

  实力不足,做不到是一方面,何况宋朝也是绝对不会容许出现这样的局面。辽国有自知之明,也不想做这种不划算的事情。故而历朝历代的辽主。根本没有动过这样不理智的念头。三国之见,彼此相互征战,彼此之间相互制约,这样的局势也就一直维持着。

  当年东汉之后魏蜀吴三国的情况十分相似。只是辽国的实力根本达不到当年魏国的水平,所以些许事情注定了不会有非分之想。

  对于西夏而言,他们和宋朝存在着天然敌对关系。西夏人想要独立,在名义上完全脱离宋朝的是不行的,固执而且爱面子的宋朝士大夫绝对不会同意,这是最为根本的矛盾。当年李元昊曾经为此做出过尝试,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了。

  即便是宋朝默认了西夏事实上的独立,可很多时候因为利益冲突,以及经济方面的原因,摩擦不断,战争是不可避免的。

  西夏的军事力量看似强大,军队十分精锐,可到底只是西北边陲的一个小国,在国家实力方面是无法和宋朝相比的。如此情况下,西夏单纯想要依靠自身力量去对抗宋朝会很吃力,不管出于哪方面的考虑,和宋朝维持一个相对稳定的关系总是没错的。

  当然了,宋朝关系不和的时候,接受辽国的册封,并且与之保持合作关系都是很必要的。甚至连李元昊临死的时候都有遗言,西夏想要安稳存在,就必须要拿到宋辽两国的册封,与两国保持良好关系。说白了,西夏和河湟吐蕃一样,也是想要在宋辽之间左右逢源。

  李元昊强势了一辈子,直接登基为大夏国皇帝,反叛宋朝,戎马征战一生,可谓十分强势。最终能有这样的体会,完全是血的教训。后面即位的李谅祚年纪幼小,又经历了没藏讹庞之乱,而今的皇帝李秉常也是个小娃儿。西夏两人国君年纪幼小,注定了实力远不如李元昊时期,故而国策上就一直没有改变。

  在这个三国“乱”战的局势中,不同的是,西夏本身的实力更强一些,故而在这个过程中,自主性也就更强,可以获得更多的利益,对任何一方的依赖性不是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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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西夏对宋朝出兵作战,并未主动知会辽国。

  毕竟他们在前不久刚刚接受了宋朝皇帝的册封,相当于是背弃了辽国,虽说这种事情屡见不鲜,十分平常。可一旦发生,确实让辽国颜面受损,有些尴尬。

  因为时间很短,宋夏又起了冲突,西夏来不及与辽国缓和关系,只得同时开罪了两个大宗主国。西夏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暂时吃个哑巴亏,并未主动知会辽国。其实对于他们而言,请求辽国从东线策应是很好的计谋,可而今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终究只是一个形式,不管西夏是否知会,辽国肯定知道消息,并且一直关注着局势的发展和变化。

  幽州城,耶律乙辛站在城头,放眼向南方看去,轻声道:“南朝锦绣山河,多好啊!”

  “赵王殿下可是想着将来有一天,我契丹铁骑南下饮马黄河?”身后一个人沉声问道。

  耶律乙辛没有回头,只是默默地凝望着南方。轻声道:“何止是我一个人。想来凡是有抱负的大辽勇士都有这样的想法。可是我们想又有什么用呢?陛下没有心思,一切都是枉然。”

  说完之后,耶律乙辛轻叹一声,仿佛很是失望,眼神之中又有些许无以名状的东西,很是复杂。

  身后那人低声道:“是啊,陛下只顾着捺钵行猎,哪里有圣宗皇帝的雄图伟略?若非有赵王殿下在。只怕朝政就要一塌糊涂了,前边南朝仁宗皇帝在的时候,陛下还礼敬有佳,当真是少有的和睦啊!”听着明明是一句褒奖之语,可仔细一琢磨却有那么一股子酸涩,显然是在说反话,是多有不满。

  耶律乙辛嘴角一抽,淡淡笑道:“说来也巧,当真是有意思,难得两国的皇帝都这么仁慈。当真是百年少有!不过听说南朝而今的皇帝赵顼那小子,很不安分啊!”

  “南朝似乎出了个好苗子啊……不过。让他折腾去吧,赵光义当年都惨败而归了,他能怎么样?南朝皇帝而今可是一代不如一代……哼!南朝想要胜过大宋简直是痴人说梦!”身后之人显然是不把赵顼放在眼里,只是不知道弯是因为敌对关系的狂妄,还是有理有据的不看好。

  耶律乙辛沉默片刻,轻声道:“我们大辽国也有个不错的好苗子啊!”

  身后那人很清楚,他们的赵王大人言下之意是什么人。

  耶律乙辛这次南来幽州是有任务的,是为了陪伴太子耶律浚巡查南京。耶律浚已经十三四岁了,本身就天资聪颖的他而今变得更为优秀,表现很是不错,无论是胆识和谋略都比耶律洪基强许多。

  辽国国内目前是一致看好耶律浚,认定了太子会是辽国的中兴之主,甚至可以与圣宗耶律隆绪相媲美。按理说这是一件好事,可是耶律乙辛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耶律洪基正是在外捺钵行猎,无心政事,辅政的赵王耶律乙辛俨然成为辽国第一号实权人物,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力这东西是有魔力的,一旦接触之后怎么愿意轻易放弃?

  耶律乙辛如今就很享受这种感觉,根本不愿意放手,也不希望权力受到丝毫的损伤。但是太子耶律浚逐渐长大,表现的十分优秀,已经开始逐渐的参与到政事之中。首先一个,如此一来,他耶律乙辛的权力必然被分摊了许多,重要性也在下降,大权独揽的时代可能会过去。

  二来,耶律浚在很多方面的见解和自己不同,让他很难做,处境越发的有些艰难。耶律浚对他的态度也说不上好,隐约之间让耶律乙辛产生了一种危急感。与未来储君争夺权力是很危险的,一旦将来储君登上皇位,自己无疑会是对皇权有危险的人。何况耶律浚对自己态度并不好,甚至还有些许厌恶。

  这就更为可怕了,迷恋权力的耶律乙辛很害怕,很害怕太子长大的那一天。尽管他有意想要与耶律浚搞好关系,可是成效似乎很一般,没有太多进展。

  这次,耶律洪基有意让儿子出来见识辽国的锦绣山河,历练一番,故而让他来了南京幽州。太子出巡,身边必定要有一位有担当的大臣辅佐才是,耶律乙辛无疑是很合适的人选。正好他本人也想趁着这次机会和耶律浚多接触,为彼此之冠缓和关系做个努力,如果成功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失败,那么……只能另外再想办法了!

  远远的便听到有少年的呼喊声在远处响起,耶律乙辛回过头去,只见一个少年带着一位小姑娘,笑呵呵地小跑而来。正是出门见识历练的耶律浚,以及他的小妹妹耶律特里。

  按理说出门在外,耶律特里是不能随行的。不过他是辽主耶律洪基和皇后萧观音最宠爱的女儿,一再央求,也不好拒绝。

  名义上说是见识,实际上不就是游山玩水吗,既然如此,带上公主又有何妨呢?这不,太子爷刚刚带着公主妹妹在城墙上溜达了一圈。

  这种时候,耶律浚身上的少年心性表露无疑,根本看不出来是那个聪颖机敏的少年太子。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耶律乙辛看着看着。眼神之中又多了几分无奈。

  “太子殿下。公主,玩得可开心啊?”耶律乙辛上前询问,礼节勉强算是到位,却没有几分恭敬。一则是因为耶律乙辛本身有想法,再者好歹是赵王,太子也得称呼一声王叔,身为地位尊崇的长辈,傲慢一点是可以理解的。

  耶律浚淡淡看了一眼。眼神之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异样神色。那边年纪渐长,却依旧有些天真无邪的公主耶律特里笑道:“王叔,玩的很开心,南京比上京有意思多了!”

  “太子殿下,你呢?”耶律乙辛言下之意有几分考校的意思。

  耶律浚沉默了片刻,抬头看着远处的山峦与大地,轻声道:“幽州是个好地方啊,背后燕山,南控河北,联通东西。乃是绝佳的所在,这种城池当真是选了个好地方。难怪宋人一直想要夺回幽云十六州。没想到果真是一块宝地。”

  听到这话,耶律乙辛眼神一动,果然是优秀的太子啊!出门一趟,首先不是游玩,而是观察。十二三岁的年纪,能够看出幽州地理位置的不凡之处,着实厉害。

  “不错,不错!”纵然是心里有什么想法,耶律乙辛道:“太子可以总结一下,然后交给陛下……”

  “好的!”

  “那太子殿下对对面那片土地有什么看法?”耶律乙辛突然心血来潮,指着南方的吐蕃沉声询问。他当真想要知道,耶律浚在对待宋朝方面是什么态度。

  “南朝?!”耶律浚看着南方茫茫原野,一时间眼神有些迷惘,回答不上来。至于原因,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年纪好小,还是有所顾虑,或者为难之处,总之是一句不发。

  现场的气氛略微有些尴尬,结果被小公主耶律特里打断,只听她说道:“母后说了,最好还是不要打打杀杀的,相安无事,对宋辽两国百姓都是好事。”

  耶律浚是这样想的吗?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耶律乙辛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耶律浚很优秀,可毕竟还很年轻,很多的想法或者说信念都是受他人影响。正是耶律特里所言,能对耶律浚有这么大潜移默化影响的……也只有皇后萧观音了。

  突然之间,耶律乙辛意识到,在保住自己滔天权势的路上,似乎又多了一块绊脚石!

  皇后萧观音,不可多得的美女,更是一位才女,尤其是诗词歌赋方面的造诣十分出色。也正是因此,她很仰慕南朝文化,对南朝偶的感情也自然而然有些许变化……

  如果是普通的女子也就罢了,如此没什么不好的。可是她的身份是皇后,如此作为不免造成了许多不良影响,比如带动了辽国的汉家之风越发的浓厚流行。同时,作为皇太子的生母,对耶律浚潜移默化的影响不言而喻。

  同时,耶律乙辛有种感觉,这位皇后看自己的眼神总是怪怪的,不友好的同时还有些许敌意的感觉。难不成他看出来自己对耶律浚的威胁了?耶律洪基不在乎,可是皇后却察觉到了,这绝非好事。

  将来耶律洪基死了,萧观音可就是太后了,辽国的太后并非只是个名分,权力是非常大的,自己还有好日子过吗?

  还有就是耶律浚对自己的态度,或许也是受了萧观音的影响。故而突然之间耶律乙辛觉得,目前最需要注意的敌手可能不是耶律浚,而是皇后萧观音。

  竟然是一个女人,耶律乙辛心中不由冷冷一笑!

  沉默许久的耶律浚摆手道:“南朝固然是好,只是想要起兵南下也是要考虑实际状况的。当年承天太后和圣宗皇帝御驾亲征,最终也是无功而返,前车之鉴,我们还是要考虑的。

  北宋可是在边境上陈兵众多,塘泊众多,来防备我朝铁骑南下。所以没有十足的把握,贸然起兵南下是不理智的。”

  耶律乙辛又一次觉得自己小觑了年轻的太子,他并未完全受到萧观音的影响,而是有自己的看法,似乎更为谨慎。这与耶律洪基大意粗犷的性格完全不同,可越是谨慎的人越是可能多疑,多有猜忌!

  麻烦。当真是麻烦!

  “塘泊不足为虑。没有了山脉阻隔。宋朝的防线相对脆弱,想要攻破并不太难。”耶律乙辛说道:“宋朝若是全力以赴,我们的压力会很大,但眼下宋朝正和西夏开战,难免东西不能相顾,这对我们而言是个好机会啊!”

  耶律特里水灵灵的大眼睛不断转动,最后看着耶律乙辛,问道:“王叔是在考校皇兄吗?”

  耶律乙辛只是轻轻一笑。的并不回答。

  “嘿嘿,西夏和宋朝虽然在开战,可是战事目前才刚刚开始,结果如何还不得而知。”耶律浚道:“若是西夏不敌宋朝,到时候宋军携西北大胜之余威,来抵御我们,只怕会吃力不讨好啊!”

  “太子殿下不看好西夏吗?”

  “不好说,不过西夏贸然出兵,去岁秋天他们都没占到便宜,开春再战。结果又能如何呢?”耶律浚道:“梁乙埋姐弟的做法……哼哼……且先看着吧,西北恐怕他们占不到太多便宜。再者说。梁乙埋要是先知会我们一声,两家合作出兵倒还罢了。可我们此刻出兵,岂非便宜了西夏?最后自己讨不到好,还平白便宜了西夏!”

  显然对于西夏背辽投宋的事情,辽国上下多少都有些不满。

  耶律乙辛笑道:“战事结果虽说还不得而知,可今日已经有消息,西夏大军猛攻大顺城,庆州只怕是岌岌可危啊!而且从战事爆发之初到如今,西夏一直是占据上风的!”

  “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较以一时长短根本没有意义,即便是西夏大军猛攻大顺城,可也要攻下来才算数!”耶律浚似乎想起了什么,笑道“去岁西夏进攻过一次的大顺城,结果以失败告终,听说这次大顺城的守将并未换人!”

  呃!耶律乙辛又是已经,关于西北宋夏战事的事情他并未告知耶律浚,可是太子爷却知道大顺城守将一事,也就是说他有另外的消息来源?可是自己却一点都不知晓,这绝对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耶律乙辛越发的有些担忧了,太子的实力非同一般,似乎处处还防备着自己,绝非好事啊!

  耶律乙辛强压心中的不满,最后说道:“太子殿下所言不错,大顺城的守将依旧是林昭和景思立。”

  林昭?

  听到这个名字,小公主耶律特里顿时眼前一亮,惊喜问道:“可是那年出使我国,救了母后和我的宋朝使臣?”

  “没错,就是他!”

  “他还好吗?听说去年他犯罪进了监狱,要被问斩?”小公主去岁曾经听出使宋朝贺正旦的使臣提及此事,当时可是把小公主吓的不轻。

  小公主可一直记得,那年在辽河边上,林昭英俊坚毅的面孔,文采风流,以及那温暖的怀抱。若非林昭,她们母女可能就死在叛军手中。耶律特里心中很是感激,幼小心灵之中便对林昭有了一种极为特殊的感情。

  也有一种特别的关心,时不时便想要知道林昭的消息,同时一直深深地期盼着什么时候能够见上一面。

  平日里只要听到一丁点的消息,便会格外兴奋。与此同时,她的母亲萧观音似乎也是如此,只是除了兴奋之外,还有一丝莫名的羞涩与忧虑。

  耶律乙辛道:“哦,林昭后来被无罪释放了,据说他是被宋朝的庆州知州李复圭陷害,仔细说起来,宋朝和西夏这场乱局,起因他也是有份的。”

  赵王殿下并不曾太过在意林昭,他们彼此之间的接触并不多,在他看来,林昭在辽国的作为不过时候呈口舌之利。至于参与平定萧胡睹之乱,则完全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他更加不知道,萧观音之所以对他多有忌惮,完全是因为林昭的一句话。

  “这小子有点意思!”耶律浚冷不丁地冒出这一句,尤其是他的年岁更小,说出这样的话难免有种滑稽的感觉。他对林昭也是有所关注的,在辽东的时候彼此也曾有过交往。林昭座下的那匹小白龙就是他所赠送的。他们一度还是曾是对手,不过因为林昭救了他的母亲和妹妹,态度自然有所改观。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耶律浚心中有种很特别的感觉,仿佛这个林昭就是自己天生的对手一般。最初林昭远离辽国,回到宋朝他并未在意,但是随着林昭在宋朝的一系列作为传开,耶律浚又多了几分关注。

  身在吐蕃的辽国公主已经传讯回来,告知他们去岁在青唐城发生的事情,一个能让吐蕃赞普忌惮,西夏国相吃瘪的少年,绝对不可小觑。或许某一天,林昭将会是个强有力的对手,耶律浚心中隐约有种这样的感觉,甚至还有些许的小期待。

  “王叔,对宋朝开战一事还需要慎重,不可操之过急。如果有想法,可以给父皇上个奏章,让大臣们讨论再说。为今之计,我们还等等庆州那边的情况,看看西夏到底能有什么作为?如果是两败俱伤,些许事情还是可以考虑的。”

  “是!”耶律浚虽然只是个少年,可他毕竟是太子,耶律浚不敢太过违拗。沉默了片刻,又问道:“太子殿下,要不让五部院的兵马先在幽州附近操练如何?”

  “好!”耶律浚想了想,轻轻点头,看样子这是个很有主见的太子。

  “特里,我们走了,回去吃点东西,下午去围猎!”听到哥哥的呼喊,小公主耶律特里才回过什么神来,脑子里萦绕着那个高大威猛的大哥哥林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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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四章 关心则乱

  大顺城,雄立在庆州西北四十里的荒原上。

  自从仁宗庆历年间,范仲淹经略西北,在这里修建了城池之后,大顺城便成为西北边境线上极为重要的一个点。

  因为他的重要性,必然会成为吸引人注意的焦点。

  不只是因为他是庆州的西北门户,是一个战略要地。

  先前,因为李复圭构陷林昭一案,使得大顺城成为大宋内部的焦点,备受关注。大顺城李的一千多将士枉死,庆州知州李复圭叛逃,林昭蒙冤,再到太皇太后出面,一切的事情都是围绕庆州展开的。

  时间才过去了不过数月时间,大顺城身上的明星光环应该尚未褪去。最近几日,便再次成为焦点。

  这一次无疑更为隆重,不只是大宋朝,而是整个西北,整个大陆的东方,各大势力,许多的人都关注着大顺城的局势。

  毫无疑问,大顺城战事的结果十分重要,他本身会有很大影响。同时也会促使或者影响很多人做出相关的决定,以及许多人的利益关联。最后是会在无形之中促使整个天下发生些许变动,时代的进程往往就是在这种不经意之间发生变化的。

  处于风口浪尖的大顺城太过重要,对于大宋朝而言,几乎是绝对的不容有失。所以大顺城守将,乃至整个西北的将帅们都压力山大。

  陕西路宣抚使韩绛得知情况,本来大为着急。准备赶去庆州亲自指挥的。他已经赶来西北主持大局了,要是战局再次恶化。他当真不好向朝廷交待,职责所在所要承受的压力,承担的责任自然就更大了。

  不过这个时候权知庆州的的王韶来了一封书信,韩绛看过之后就放心了,放弃了前往庆州的打算,转而继续关注指挥全局。至于庆州和大顺城战事的情况,则是全权交给王韶来处理。

  按理说大顺城被猛攻,陕西路宣抚使又交待了如此重要的事情。王韶该焦急不已,忙得焦头难额。

  可是在庆州,代理知州王韶似乎就像是没事的人一样,并未立即派人前去救援。

  王韶是有担心的,西夏大军猛攻大顺城,荔原堡一线也受到很大压力,为了阻隔援军。全心全意攻陷大顺城,西夏必有伏兵,这种时候贸然前去救援是不理智的行为。

  所以王韶采取了按兵不动的应对,也是有些道理的。只是符合了兵法谋略,却不怎么符合民心。

  开始的时候似乎有人说三道四,略微有些不敢苟同王韶的作为。各种流言蜚语不断。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斥候探查到了西夏伏兵的痕迹。如此一来,就证明王知州所言不假,众人也都安分了许多。不好意思在多说什么,看来。庆州的一切事情还是听从王知州的指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接下来。王韶一如既往的按兵不动也就没有反对的意见了。可是王韶来庆州的日子到底太短,资历并不是很深厚。也没有立下什么盖世的功勋,镇压李复圭一事并不能让将士们完全信服,故而王韶的威望还是差了一些。

  随着时间不断过去,有人开始在怀疑,难不成是王知州的状况和心态。究竟是胸有成竹早有安排,还是无可奈何,束手无策?众人不免对驻守大顺城的将士们有些担心了。

  难不成大顺城的将士们又要重蹈覆辙?上次驻守的将士们被李复圭一把火全部烧死,这一次又要死在知州不作为的情况下吗?一下子,在许多庆州人的眼里,大顺城俨然成为一个不祥之地。危险重重不说,还根本不受知州待见。

  城中甚至因此流传起了一种谣言,说是因为大顺城守将指挥使林昭得罪了王相公,所以授意王韶故意将林昭安排在大顺城的危险之地,然后故意引起西夏的爆发,然后有意拖延不救援,就是想要借用西夏人之手杀了林昭。

  又是一个借刀杀人,公报私仇的案例。

  对于这些情况,王韶也是暗暗心惊,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谣言的说辞也太惊人了,这一刻他也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作人言可畏。好在是在西北的庆州,在这里他有绝对的权力和权威,这些流言蜚语他完全可以不理会,甚至采取非常手段遏制。要是在汴京,遭到这样的怀疑与弹劾,只怕是什么事都干不了了。

  是什么人揣测,将自己想的这么不堪?王韶忠于皇帝赵顼,也感激王安石的知遇之恩,可是若说他因此而接受王安石的授意陷害林昭,那绝对是无稽之谈。

  承认他特意将林昭安排在大顺城是有目的的,是刻意而为的。可是他的出发点……林昭是个年轻有为的将领,尤其是熟悉河湟情况,对自己来说可以说是个至宝,重用交好还来不及,自己怎么会忍心加害呢?

  如果真是不救援借刀杀林昭的话,意味着大顺城也会有危险,甚至城破人亡,大顺城也是要失守的。自己堂堂正正的汉家男儿,一个饱读圣贤书的忠义之士,岂能于国家利益不顾?于袍泽生命于不顾?怎么会坐着等龌龊之事呢?最直接的结果便是,大顺城失守了,对于自己有什么好处呢?

  王韶觉得很冤,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才散播出这等谣言?将自己陷入如此不忠不义的地步,当真是麻烦。不过眼下,绝对不能被谣言左右,却也不能多解释什么。

  也罢,自己行得正走得直,身正不怕影子斜,且先等着就是了。事情现在的表象并不能说明什么,最终的结果才能说明问题。相信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自己清白与否大家都能看个明白。

  很多时候不解释是最好的解释。事实和时间会是最好的证人。

  于是乎王韶继续心安理得地按兵不动,完全是处于一种蛰伏状态。蛰伏只为等待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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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州,折府!

  折文芯从汴京返回,在关中与林昭分手之后,便直接回到了府州。汴京的大事了结,然后又直接成婚,发生了诸多事情自然是要回来告诉兄长,禀报家族的。

  虽说是林夫人了,但目前折文芯身上折家姑娘的标签依旧很明显。很重要。

  再者,夫郎林昭在庆州前线,家眷是不允许随军而行的,所以折文芯只要暂时别离,独自回到府州,等待着夫妻团聚之日。

  一回到府州,折文芯立即成为折家的焦点人物。

  原因有两点。一个是因为折文芯的正确决策的以及贸然行动,使得折家免去了一场劫难,从容地渡过了一次危机。上次战马的事情着实让他们十分尴尬,许多人也提心吊胆了许久。从这个角度来讲,折文芯是折家的功臣。尤其是看到王韶在庆州的一系列作为之后,折家人更是深有体会。

  第二个原因便是折文芯嫁人了。而且是太皇太后赐婚,这可是折家从来不曾有过的荣耀,自然而然备受关注。

  所以折文芯一回来,便有一圈亲近之人便围了上来。

  “七妹啊,想不到你出门一趟会已经嫁做人妇了。当真是快啊!”

  “是啊,我们心高气傲的七姑娘嫁人了。怎么听着如此不真实呢?”

  说话的是折文芯的几个姐妹,有的虽然年岁比她还要大却不曾婚配,故而已经成婚的折文芯格外好奇,尤其是关于婚姻和夫婿的事情。

  “好了,要不了多久,你们也是要嫁人的。”折文芯已经有些招架不住,故而只得如此搪塞。

  “新姑爷呢?我还等着他与你一道回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勾走了我们七姑娘的心,为了他竟然敢不顾家族,翘家而去!”

  说起此事,折家人略微有些不太自然。想当初折文芯离家出走的时候,他们也是多有怨言,甚至指责不断。可是最终的结局证明了折文芯的决策是正确的,为折家排除了一个隐患,当初那些反对的人无疑都脸上无光,提及此事难免有些愧疚和尴尬。

  “他呀,现在奉命去了庆州,等到战事结束,会来府州和大家见面的。”折文芯不由自主地有些小幸福。夫君很有本事,而且英俊潇洒,一表人才,完全拿得出手,来府州完全是给她长脸,最重要是彼此感情深厚。有这样的好夫郎,拿出来炫耀炫耀完全是可以的。

  “是吗?如此说来,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见到新姑爷了?”

  “哈哈,我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让七姑姑丢了魂似的。”说话的是折文芯的侄女折美凤,不过已经十三四岁的年纪了。

  “对了,听说七妹的婚事是太皇太后赐婚的,当真是无限荣耀啊!”许久,折家都没有把自己与皇室扯上关系,折文芯这是破天荒第一遭。

  “是啊,七妹的面子果然不一般。”

  折文芯摇头道:“哪里,太皇太后是冲着柴姐姐的面子,只不过是连带着成全我们罢了。”对于自己为平妻的事情,她直言不讳并不隐瞒,这种事情隐瞒完全是无用。折文芯也并不觉得做平妻有什么丢人的,故而并不以为意。

  “原来如此,能让七姑娘甘愿屈居人后的女子想必非同一般吧!”

  “听说是曹国舅的义女,还是汴京第一美人……”

  折家人本来还有些许愤愤不平,折家嫡出的女儿不能为正妻,似乎很委屈。不过得知了柴敏言的身份之后,也都黯然不语了。何况人家折文芯自己乐意,所以有什么好说的呢?

  折家人七嘴八舌,重点都是围绕着林昭,各种聊天打趣,让折文芯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含羞应答一阵,着实招架不住了,便找个理由落荒而逃了。

  刚刚走到前院,边有人来呼喊:“七姑娘,大爷有请,庆州有消息送来。”

  庆州?

  折文芯顿时眼前一亮,大哥折克行的面子没这么大,关键是庆州消息对她太有吸引力,故而三步并作两步,立即冲进了书房。

  “大兄,庆州有消息了?”折文芯一进门,第一句话匆匆询问。

  折克行不由哑然失笑道:“人说女生外向,果然如此啊,才嫁过去几天,心里便只有夫郎,没有兄长了!”

  “大兄!”折文芯顿时有些脸红,羞羞答答撒个娇。

  那边折克行继续笑道:“看来我这位妹夫果然不一般,没几天时间已经让你学会撒娇了,当真是少见,不容易啊!”

  “大兄,庆州到底发生了什么?”折文芯娇羞不已,只得嘟起小嘴,佯装不悦的表达不满。

  折克行这才道:“好了好了,为兄不说了就是了。如你所愿,庆州那边有消息传来,其中就有妹夫的消息。”

  “哦!”折文芯也不客气,也不需要那么多不必要的矜持,立即上前接过信函。

  她一边看,折克行便解释道:“王韶任命他为大顺城副将,而今已经去了大顺城,只是西夏的反应有些麻烦……”

  那边折文芯已经看完了军报,不由大惊失色。

  西夏国相梁乙埋亲自率领大军猛攻大顺城!他有危险,折文芯脑子里突然就有些懵了。所谓关心则乱,折文芯明知道林昭来西北是在军中作战的,很可能会遭遇到危险。

  之前心情似乎也相对很坦然,可是真正得知情况的时候,尤其是这么危急的情况,顿时就有些着急了。

  “文芯,先不要着急。”折克行本来不想告诉小妹的,不过他知道小妹很牵挂夫郎,即便是不告诉她,她也迟早会知道,索性直接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大顺城的情况如何,王韶派人前去救援了吗?”折文芯本身在军事谋略方面便是很有造诣的,故而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直接开口询问。

  “暂时没有,庆州那边按兵不动,毫无动静。据说是西夏人为了围困大顺城,在外围布置了伏兵,庆州方面不敢贸然出兵。”

  “这样啊,可是西夏国相梁乙埋率领了十倍的兵力进攻大顺城,林郎那边的处境怕是很不妙啊!”

  折文芯的美眸之中,又多了几分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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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五章 鱼饵的安全

  折克行算是看出来了,自己素未谋面的妹夫已经彻底俘获了妹妹的心。

  要是放在以前,遇到这样的事情,折文芯绝对不至于如此惊慌的。可是而今,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那份沉稳。

  折文芯的年岁在增加,阅历也在不断丰富,可为什么还是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呢?

  关心则乱!

  这是唯一的解释!

  而今折文芯心中已经全是林昭,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回到府州的那一天便让自己小心留意心中的动向。

  而今得到消息了,却并非什么好消息,折文芯自然万分挂念了,甚至当即道:“大兄,我要立即去庆州!”

  “庆州?你去庆州做什么?”折克行忙道:“小妹,切莫着急,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不要冲动。”

  “可是他在庆州……我要去陪着他!”

  “说什么傻话呢?他在大顺城,而今是谁也进不去,你最多只能到庆州。那边的状况远不如府州,很不安全。这个时候外出绝对不是好事,还是好好待在家中,等候消息就是了。”

  折克行很无奈,无法隐瞒的事情,必须要告诉折文芯。而今却又必须要安抚小妹的情绪,当真是个麻烦事。

  “这……”折文芯迟疑了一下,便呆呆地看着兄长折克行,欲言又止。

  “怎么?需要大兄做什么吗?”折克行已经看出来,小妹这是有话要说。

  折文芯道:“大兄能够给王韶去个书信。催促他救援大顺城?”

  “这样啊……”折克行迟疑了一下,便轻轻点头。折文芯在林昭一事的作为为折家排除了隐患。同时也是帮了折克行的大忙。正是因为此事,那些本来质疑与指责不断的人全都安分了,通过此事折克行很从容地将整个折家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所以折克行对小妹多有感激,当折文芯提出一个并不算太过分的要求,自然要尽量帮忙。

  虽说庆州的事情自己插不上手,并不在自己职权范围内。可是私下里,以府州折家家主的身份取个书信,略微提醒还是可以的。当然也只能是很委婉的提醒。无法强调的太过分。

  毕竟自己的能力和影响很有限,对方听与不听都不得而知。再者,牵涉到战争的事情,万一要是出个差错后果不堪设想。如果说王韶因为自己的压力而兵败,抑或者王韶自己兵败却将责任推到自己的书信上可就麻烦了,折克行老于世故,并不像平白做这等替罪羔羊。

  如果换做是其他的西北将领倒还罢了。每个人的脾气性格自己都是大概知道的,是可以放心的。可是王韶毕竟是新来的,一个突然崛起的年轻将领,折克行对他的人品性格并不十分了解,故而表现更为谨慎一些。

  其实折文芯自己也知道的,大兄的这一封书信效果将会十分有限。只是这个时候。关心则乱,心理面全都是林昭,甚至有些许难以自拔。如果不让自己前去庆州,那么唯一有这种方式先来缓和情绪。

  至少这等书信寄送出去,就可以让她安心一些了!

  折克行当即道:“小妹你放心好了。为兄这边正在做准备,正在考虑什么时候出兵。给西夏人沉重一击,减轻一下庆州那边的压力。”

  “好,到时候记得带上我!”英姿飒爽的折七姑娘又要驰骋沙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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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州城里,一座寂静的小院里。

  “没想多时隔多年,庆州竟然变得如此安静,当真是少见啊!”铁面宗主的总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心中略微有些不舒服。

  蒋雷霆沉声道:“战事爆发,百姓们都害怕受到战火的波及,故而早早回家了,闭门不敢外出。而庆州目前实际在的部队并不多,没有太多的调动,战事又尚未发展到庆州来,故而情况并不要紧,没有了军队调动,百姓生活的熙熙攘攘,自然更为安静一些。

  “交待的事情可做好了吗?”铁面宗主轻轻点之后,出声询问。

  “已经做好了,消息已经散播出去了,王韶似乎不为所动,情况怕是有些麻烦。”一旁的李承如是禀报。

  他们口中所言的事情便是散播消息,声称是王韶受了王安石的授意,故意想要公报私仇害死林昭。

  因为他们本身有这样的顾虑,无无可奈何,所以想要敲打或者逼迫王韶,只能采取如此方式进行。

  可是谣言满天飞,知州府邸中的王韶福不为所动,甚至完全就像是没事的人一样,一如既往的按兵不动。

  而大顺城那边正在遭遇西夏的激烈进攻,如此情况下难免让他们有些担心。尤其是李承,相对来说比较年轻,关心则乱,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

  “王韶当真还是毫无作为?”铁面宗主沉声询问,他的经验是最丰富的,他的威严也是别人无法动摇的。众人一切都已他马首是瞻,等待着他的决断。

  “是的,一直按兵不动,没有丝毫作为。”

  “你们以为这个状况正常吗?”铁面宗主再次沉声询问,他看事情无疑更为透彻,更为清楚。

  李承有些纳闷,挠着脑袋询问道:“是不正常啊,不知道王韶那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就怕他动歪脑筋,因此害了公子可就麻烦了。”

  蒋雷霆本来没有多想,可是见铁面宗主如此询问,似乎话里有话的感觉,纳闷这件事就注定了不会这么简单,想必是另外有隐情的。

  沉思片刻,蒋雷霆便道:“宗主,果然不正常!”

  很显然,他言下之意的“不正常”与李承多少是有些区别的,甚至可能相差很远。

  “哦?怎么个不正常?”铁面宗主看了一眼蒋雷霆,眼神之中多了几分赞许。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孺子可教也!

  蒋雷霆沉吟片刻,说道:“太平静了,王韶对外的说辞是因为西夏有伏兵,故而不敢贸然派出援军前去救援。

  抑或者王韶有另外的想法,可是不管怎么着,必须要有个模样才是。大顺城岌岌可危,庆州的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需要谨慎,紧张才是。可是眼下顺城却相当的平静,没有丝毫大敌当前的感觉。当然了,也有可能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只是看着却也不像是。总之,情况有些诡异,事情反常必有妖,所以我以为很不正常……”

  这么一说,李承似乎也有所悟,眼神中多了些许疑惑和神采,似乎在默默思索着什么事情。

  那边铁面宗主赞许地点点头,问道:“那你以为是到底反常在什么地方了?”

  “王韶那边似乎丝毫不以为意,跟没事的人一样,庆州也没有因此而增加布防。如果不是王韶太过大意,毫无防备。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他现在是胸有成竹,早已另有打算!”蒋雷霆侃侃而谈,道出了自己的看法。

  铁面宗主听闻之后,继续问道:“那你以为是前者还是后者?”

  “应该是后者!”蒋雷霆的目光之中多了几分坚毅与笃定,说道:“从王韶过往的事迹来看,他并非是那种鲁莽大意之人,所以如果情况当真比较危急,他不可能毫无防备。既然庆州依旧防守松懈,并未有如临大敌的状况,那就说明是他胸有成竹,早有准备,笃定了战火不会波及到庆州。”

  “啊?果然如此吗?”李承有些惊讶,虽说他已经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但是绝对没有这么笃定的想法。

  铁面宗主听到之后暂时不置可否,只是默默地沉思着,许久之后才转身道:“有些道理!”

  “那这么说是我们多虑了,王韶已经在想办法解决大顺城的危机了?公子在大顺城不会有危险?”李承突然间很是兴奋,最麻烦的事情似乎可以解决了。

  那边蒋雷霆却忧心忡忡道:“这只是我个人单方面很理想化的猜测,事实并不一定是这样,还是需要特别谨慎,否则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公子会很危险的。”

  林昭身份贵重,安全有着非凡的意义,着实太重要。故而容不得他们会丝毫的闪失,因此才特别的紧张。

  李承目光闪动,最终落在了铁面宗主身上,发生了这种的事情,还是要宗主说了算,来决断如何行事的。

  铁面宗主暂时陷入了沉思,诚如蒋雷霆所言,他也是这样认为的。林昭在大顺城是个鱼饵这已经是毋庸置疑的问题,下鱼饵的人是王韶也不言而喻。

  只是王韶到底布了一个怎样的局?铁面宗主等人对细节和具体实施并不感兴趣。他们只是想要知道,这个局到最后对林昭是好是坏?别的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保全公子的性命安全!

  “密切注意王韶的动向,看看他到底是如何打算的!”铁面宗主吩咐道:“还有,立即想办法派出好手赶去大顺城,如果有什么问题,尽可能想办法救出公子。”

  话虽如此,可是铁面宗主着实不希望最后这样强行去救人。千军万马之中救人谈何容易?最好还是王韶的布局成功,林昭这个鱼饵安安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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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六章 轮番进攻

  焦点中的大顺城此刻正风雨飘摇!

  西夏国相梁乙埋信心十足,势必要全力以赴拿下大顺城,继而突破庆州,扬威西北。.

  一到大顺城下,尚且来不及完全稳定下来,梁乙埋就发动了猛烈的进攻。想要攻陷城池,首先要先声夺人,从声势来上震慑大顺城的守军,最好是让他们吓破了胆,进攻就会更为容易。当然了,最好是突然发起进攻,对方守军万一要是没有防备,一举成功可就太划算了。

  同时梁乙埋也是有想法的,此番出征胜利是一方面,最重要是要胜的漂亮。在西夏国内挽回自己的声誉,同时挽回西夏在整个西北的声誉,个人目的与国家利益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所以大顺城必须要拿下,最好是尽快拿下,方式手段方面最好很精彩,那么一切将会变得十分完美。

  同时,梁乙埋也是担心夜长梦多,因为这样的事情着实是屡见不鲜。速战速决,少些变数,也能让人安心不少。

  梁乙埋这也算是吸取上一次的教训,只是教训吸取的似乎不太够,至少不够全面。比如急功近利这个方面,一时间他似乎很难有所改观。

  西夏的中军大帐就在大顺城外五里的地方,这是一个相对合理的距离,指挥前敌作战十分方便,同时也不必担心被人偷袭。说实话,梁乙埋也担心万一有宋军偷袭可就麻烦了。上一次大顺城被团团围住,结果到最后,林昭和徐禧、以及刘昌祚还是率军杀了进去。虽说人说不多,可就是那几百人造成了很复杂的局面。

  而今徐禧已经被李复圭杀死在大顺城,刘昌祚在荔原堡驻守,林昭则就在大顺城里。万一这小子心血来潮,趁自己不注意,搞出个什么事情可就麻烦大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的,虽说梁乙埋报仇之心非常迫切,可是听说林昭名字的时候,不由自主地还是有些莫名的忧虑,到底是怎么一个状况,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荔原堡到庆州一线的伏兵都安排好了吗?”梁乙埋沉声询问,这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如果兵围大顺城期间,宋朝援军及时到来,那么效果必然会大打折扣,围困也就失去了意义,根本无法继续坚持下去。

  大顺城城池坚固,不是旦夕之间就可以攻陷的,如果援军到来,可能就意味着无功而返。声势浩大而来,最终却灰溜溜地走了,这绝对是很丢人的事情,梁乙埋绝对不希望出现这样的局面。

  上一次就是因为想要急于攻陷大顺城,撤回了荔原堡一带的伏兵,以至于李复圭在最后关头率军杀过来。当然了更为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因为林昭等人在大顺城的坚守,使他的猛攻计划失败。

  这一次出兵进攻的计划至关重要,容不得有丝毫的闪失,所以梁乙埋格外谨慎。还特意调动了一支军队前往荔原堡和庆州外围一带埋伏着,甚至是正大光明的驻守,就是为了防备从庆州出来的援军。好给自己充足的时间和良好环境来围困,进攻大顺城。最好是一鼓作气,攻陷城池,达到预定的目标。

  从容不迫,按部就班攻陷大顺城是时间问题,报仇雪恨也指曰可待了。梁乙埋甚至在设想,攻陷大顺城的时候最好是能活捉林昭,然后慢慢的折磨他,一点点的玩弄,这样才有意思,一刀杀了着实太便宜他了。

  至少在憎恨林昭这件事情上,梁乙埋的心态已经略微有些畸形了。几番遭遇的状况似乎没有这么严重,可是梁乙埋心中的恼恨完全超乎想象。

  “国相放心,已经安排好了!”这次随军出征的都是亲信的将领,不必担心上次野离将军颇有微词,不太配合的状况。但是也意味着,胜利固然是梁乙埋一个人的功劳,但若是失败了,责任也完全在他,根本推卸不得。

  梁太后为了支持弟弟,也算是尽一切可能提供了最大便利。这种情况下,梁乙埋要还是无所斩获,那当真就说不过去了。

  也正是因此,梁乙埋所承受的压力自然不小。有时候越是在乎,就越容易急功近利,尤其是一个人太想成功,或者说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情况下。很不幸,这两种情况一起发生在了梁乙埋身上,很多时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梁太后的某些做法还是太过溺爱了。

  很多时候,溺爱只会害了孩子,即便是个自认为已经很成熟的大孩子!

  “李复圭,从庆州前来救援大顺城,唯有经过荔原堡是吗?是否还有别的什么路径?”梁乙埋再次确认状况,很关键的问题必须要确认清楚。

  “是的,这是最直接的路线,也最为关键。只要攻克了大顺城,荔原堡便岌岌可危,抵挡不了多久,到时候就可以直接兵临庆州城下了。只是……只是想要攻陷庆州可能不是很容易,需要花费些大力气。”

  李复圭很快就给出了回答,或许最初的时候他并非完全倒向西夏,也谈不上忠心耿耿。可是在对付林昭这件事情上,他和梁乙埋有着相同的诉求,故而表现的十分配合。只是他考虑问题难免有些狭隘,以前他只是庆州知州,故而所知道的和考虑问题的思路便全都局限在了庆州范围以内。

  定式思维害死人,李复圭很可能已经步入了这个圈子中。不过最终可能害死的不是他一个人……

  庆州可是宋朝西北防御的前线,处于核心位置的重要城池,城防状况自然没的说,甚至可以说是固若金汤。何况城中还有王韶率领大量守军坐镇,想要攻陷城池很难很难。要是城中有内应,里应外合可能会很容易。古往今来,攻城战中最怕的就是对方有歼细在城内,里应外合是最可怕的计策。对于一座城池而言,只要城池相对坚固,兵员和补给充足,单纯想要从外围攻破南斗着实不小

  战争之中,派出歼细,收买城中将领,抑或者是通过特殊办法将己方将士送入城内的,都是很常用的方式。挖地道,利用河水,诈降,抑或者比如特洛伊木马这样的方式,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唯一的目的便是破城。

  只是宋朝方面关于这个方面查的很严格,西夏的布置和准备也很有限,暂时美誉这方面的可能。

  对他们而言,唯有采用强攻的方式。可是强攻所要付出的代价,以及花费的时间着实不少,李复圭这么一说,梁乙埋也不得不承认,目前打庆州的主意似乎还有些为时过早。不过不要紧,且先看着再说。即便是无法攻陷庆州,兵临城下也是一种莫大的威慑。

  “国相,其实我们围点打援,最好不过了。”一名西夏将领做出了这样的提议,在他看来,西夏最为精锐的是骑兵,而骑兵所擅长的是平原上的野战。他们反而并不是很擅长城池攻坚战,发挥不出应有的实力。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扬长避短,何必飞影浪费兵力以及不必要的牺牲在两座坚固的城池上呢?当真是得不偿失,很不划算。

  梁乙埋道:“伏兵途中宋朝人肯定也会想到的,并且多有防备,完全无法奏效,所以这方面没有什么可能。至少他们目前并未派出援军,伏击并未成功。”

  这么将领很是无奈,你从一开始就大张旗鼓地伏兵,明明白白地告诉宋朝人我会在半路截杀你们,宋朝人自然有防备了。这哪里是伏击,简直就是威胁,一种变相的威慑。到最后是个不伦不类的样子,起到的作用的也……

  梁乙埋确实是这样想的,伏兵是根本无法瞒住宋朝人的。索姓直接告诉你们,让你们有所忌惮,然后他就可以从容在大顺城做布置了。

  当真是……也不知道最初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如此嚣张大意。只是即便是如此状况,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那位西夏将领续道:“国相,我们可以撤出的途中的伏兵,对大顺城围而不攻,吸引宋朝大军前来救援。然后就在这里,在大顺城下,与他们主力直接决战。如此我西夏铁骑的威力将发挥出来,战果必然会很不错的。”

  其实这也是不错的想法,在西夏将领看来,出兵的最大目的是尽可能地歼灭更多宋军,扩大战争成果。为西夏国争取更多的利益,这个才是第一位的。

  一个小小的大顺城算不得什么,庆州才是关键。宋朝人很大的一个优势,或者说凭恃便是高大的城墙,那么将他们引到城外,宋人没有凭恃,实力相对来说就弱了许多。平原野战乃是西夏铁骑优势,实力一增一减,差别还是很大的,到时候必然事半功倍。

  而且在他看来,这件事的艹作姓很大,很容易就可以做到。

  但很多时候,

  事情该如何发展并不完全是从理论层面决定的,与决策者的心态和一些现实原因有很大关系。

  梁乙埋能听得进去劝说吗?那位将领觉得自己的意见很中肯,只要国相采纳,取胜并不难,到时候也算得上是大功一件了。

  可一边站着的陈桥心中却是冷冷一笑,西夏的将领很忠心国家,这是好事。可是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国相的心态,梁乙埋之所以出兵是为了什么?

  大顺城才是他的第一目标,只因为他的大仇人林昭在那里!

  虽说梁乙埋多少也有些意识,知道国家利益才是最重要的,进攻大顺城和庆州的战略意义已经上交给梁太后了。

  如果只是如此,说不定他会采纳的。可是梁乙埋很固执,他更希望将为国立功和个人报仇的事情联系在一起,最好是合并起来一起解决,那才是最好不过,两全其美。

  所以攻破大顺城,擒获林昭,两件事结合在一起才是最美妙的事情。偏生梁乙埋又是一个相对有些理想化的人,他认定了这样是最好的方式,自然不会轻易改变。

  即便是在大顺城城下歼灭了大量宋军,可是大顺城却依旧屹立不倒,如何擒获林昭?如何一雪前耻?如果这些做不到,就一点也没意思了。不洗刷昔曰的耻辱,以后如何抬得起头做人?

  梁乙埋轻轻摇头道:“算了,只要攻陷了大顺城,庆州无险可守,我们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至于围点打援这事,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还好,如果是可以吸引宋军前来救援,想必王韶是不会上当的。再者,到时候我们在城下和宋军决战,大顺城里的守军要是在杀出去,里应外合的话,我们可就腹背受敌了,所以千万不敢如此大意。”

  那么西夏将领很无奈,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是太后的亲弟弟,国舅兼国相的梁乙埋,人家做了出如此决定,自己岂能随便质疑?既然吩咐了,到时候照做就是了。只是平白无故要放弃许多的机会,战事不知道要拖延到什么时候,贻误战机不说,因此产生的危机也在逐渐增多,难免让人有些小小的失望。

  只是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是一声无奈的叹息,以及默默的祈祷罢了!

  陈桥看在眼里,心里已经明镜似的。战局会如此发展这个很难说,或许西夏有大胜的机会。可是以梁乙埋现在的状况,想要取得重大胜利,似乎有些困难……

  也罢,胜败与否与我何干呢?反正我和林昭之间没有深仇大恨。即便是有仇又能如何呢?报仇与活命相比较,绝对是后者更为重要。

  奈何李复圭和梁乙埋似乎都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为了报仇不顾姓命,不顾大局。以至于很多事情注定了莽撞,注定了会因为些许不合时宜的事情,导致了非常严重的后果。前车之鉴就在不久之前,奈何他们根本没有认真反思过,一如既往地按照原来的秉姓行事……

  大顺城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说不好过不了多久,这里会是一片人间炼狱,也是想办法早些离开才是。去西域做自己的富家翁,从此远离这些打打杀杀的斗争,过上平静的曰子。

  梁乙埋看了一眼身边的李复圭,这厮也想要逃走,可是眼神之中又有太多的迷恋和期待。说到底,李复圭依旧怀念以前权势滔天的曰子,对权力和富贵生活充满了希望。前往西域,对于那未知的生活,让他有些许的担忧,甚至有些害怕。至少他现在还期待着,梁乙埋攻陷大顺城杀死林昭,他自己也能报仇雪恨。

  一丝报仇的快意能比得上姓命重要?梁乙埋之所以如此坚定,坚持要攻陷大顺城,很重要的一方面也是一位李复圭的怂恿。梁乙埋觉得,有李复圭这个昔曰的庆州知州在,许多情况可以了如指掌,等若胜券在握。

  是这样吗?陈桥心中暗自冷哼一声,李复圭有几斤几两他还是知道的。至于将来的路,去西域确实是未知的生活,可是留下来又能如何呢?一辈子都是阶下囚,都是别人利用的棋子,虽说都会有生命危险,有什么好留恋的?

  既然如此,那随你好了,陈桥觉得,自己应该早作打算……

  “庆州的情况如何?王韶那边有什么反应吗?”梁乙埋沉声询问,王韶这个名字对他,对于整个西夏而言都有些陌生,故而无法把握这个新来的书生是否好对付。

  “庆州那边目前还算平静,因为我们在荔原堡有伏兵的事情,王韶不敢进攻,一直按兵不动呢!听说他还收缩了防线,想来是对我们多有忌惮。”

  按兵不动,这是什么意思?这厮当真如此胆小吗?不过如此倒是正好,自己便可以更为从容了。

  梁乙埋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到的李复圭身上,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是向他求证关于王韶的信息。毕竟到目前为止,与王韶有过接触,尤其是交过手的人唯有他一个人。所以他的看法和认识也是至关重要的,是可以作为一个参考的。

  李复圭和王韶只有一个短暂的交锋,因为自己麻痹大意,突然被王韶偷袭,然后狼狈地逃走。随后王韶以铁血手段镇压叛匪,将庆州牢牢控制在手中。

  这件事中,李复圭很丢人,过程之中更是多有狼狈。但是爱面子的他又死要面子活受罪,说王韶很强?自己很弱?一向高傲的他怎么说的出口?即便现在已经沦落西夏,可脸面还是要的。

  “上次只是大意不防,被他偷袭得手。王韶到底只是一介书生,读书考进士或许还行,带兵打仗怕就是外行了!”李复圭道:“要不你看,庆州那边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丝反应,他八成是六神无主,不知道如何应对。肯定是请示韩绛,听从调遣。如此一来,庆州驻军之间配合必然不及时,不协调,对于梁国相而言是个好机会。”

  “好机会,自然就不能错过!”梁乙埋随即吩咐道:“立即对大顺城发起进攻,轮番进攻,昼夜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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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七章 防御战

  西夏大军轮番进攻,大顺城遭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林昭和景思立也忙的焦头烂额,不断在城墙上奔走,指挥作战。如此猛烈的攻势下,稍有不慎就可能城破人亡,万劫不复,所以谁也不敢掉与轻心。

  这一次大顺城的守军有五千人,按理说大顺城这种关键地方,兵力更多点,越多越好才是,至少更为稳妥一些。

  可大顺城只有那么巴掌大的地方,人再多了根本就容纳不下。再者,人数一多,粮草武器补给的需求也就更大。

  虽说从庆州到这里只有四十里地,一路上却是虎狼环伺,风险极大。所以五千人已经上限了。好在五千兵卒都是经历过战火洗礼的西军老兵,战斗力都不错,经验也更为丰富,若是寻常的新兵蛋子,根本承受不住如此大的压力,战斗力也会大打折扣的。

  在这一点上,王韶还算厚道,只是其他方面呢?

  最初被指派来大顺城,林昭并未多想,毕竟自己曾在大顺城驻守过,对这里的一切颇为熟悉。同时也符合了自己的一些心理期待,感觉是被重用的。

  可是没多久,梁乙埋便带着西夏大军杀过来了。

  林昭这才有所醒悟,看来自己是低估了梁乙埋对自己的仇恨。不就是青唐城里的那点过节嘛,至于连番率领大军出击,非要置人于死地吧?堂堂西夏国相,这心胸也太狭窄了。看看我,上次率军猛攻大顺城。浴血奋战险些城破人亡也不曾记恨你。你怎么就想不开呢?

  林昭还曾连声苦笑。无可奈何!

  奈何梁乙埋就是要来,林昭也无可奈何。此番又是五万大军,可谓是来势汹汹。前日,林昭站在城头曾经看见梁乙埋阵前督战,身后还站着一个人,赫然正是叛逃西夏的前庆州知州李复圭。

  对梁乙埋,林昭可以看的很淡,甚至不多计较。但是李复圭。那绝对是不可饶恕,此仇不报非君子。

  陷害自己遭遇生死危机,险些人头落地,这份深仇大恨岂能轻易消散?最重要的还是大顺城里那千余将士枉死他手中,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构陷他人,残害属下将士,这等人神共愤,禽兽不如的事情他当真能做出来?

  既然他这么做,就必须要让他付出代价。必须要血债血偿。一看到李复圭,林昭便会想起那个夜晚。熊熊大火下将士们的哀嚎,以及自己发下的誓言。

  势必要手刃李复圭,为那千余枉死的将士报仇。原以为永远没有机会,将成为永远的遗憾。李复圭要是一直待在西夏,自己还真是鞭长莫及,无可奈何,却没想到他自己竟然如此胆大妄为,送上门来。

  哼!既然来了,那就让你有来无回好了!

  当然了,林昭可比他们理智多了,尽管他想要杀李复圭之心非常迫切,却也知道事情不可操之过急。冲动是魔鬼,一冲动就要坏事,凡事还是要三思而后行。

  单单是眼下的局面,大顺城已经被西夏大军围困的水泄不通。李复圭在城外有西夏大军的保护,想要杀他谈何容易?

  轻易开城门出战?那显然是自己找死的节奏。岂能因为报仇的事情置大顺城的安危于不顾,置数千将士的安危与不顾?孰轻孰重,根本不需要多想。至始至终,林昭都是一个知情重的,做事谨慎的人。

  想要杀了李复圭,只能寄希望于庆州的王韶了,至少要能杀那个禽兽奸贼,用何种方式并不重要。上次陈桥从他手中救了李复圭,相信王韶自己也多有恼怒,深以为憾,如今再给他这样一个机会,相信他会好好珍惜的,一雪前耻的。

  只是到底要什么时候呢?王韶本人又是如何打算的呢?林昭心中也是有颇多疑惑!王韶到目前为止,按兵不动,到底是另外有打算?还是有什么别的念头呢?

  自从西夏大举进攻的时候,林昭便对王韶的动机产生过些许怀疑。仔细想想,自己出现在大顺城,引起梁乙埋大规模的报复也在情理之中,没什么奇怪的。

  王韶难道丝毫没有想到这一点?以他的聪明才智,以及提纲挈领,掌管一州军事与情报的状况来看,多少都是有些了解和预料的。

  既然如此,王韶为什么还是要这么做?看样子他像是故意的,只是他故意想要做什么呢?是公报私仇吗?王韶与王安石的关系也很亲密啊!若非王相公提拔,官家赏识,他三十多岁的年纪岂能轻易坐上一州知州的位置?

  若非他与王安石亲厚,怎么会派他来接替李复圭呢?李复圭之所以大意不差,着了王韶的道,很大程度的因为他们都属于王相公门下,彼此虽然不熟,却也有同门之谊。他却忘记了,自己从来都是在欺骗王安石的信任,哪里谈得上是门下呢?顶多是王雱有些许联系,王安石又几时点头承认呢?

  何况那个时候王相公自己都已经自顾不暇,哪里还有时间保全他呢?他要是知道,王雱还对他动了杀人灭口之心,只怕会更加心凉。正是出于这种心态,李复圭才着了王韶的道。

  林昭不禁在想,王韶与王安石到底亲厚到何种程度呢?会不会也……其实更为担心的是皇帝赵顼的意思,如果是皇帝授意,王韶只怕是难以拒绝。虽说赵顼将自己无罪释放,并且还封了伯爵,好像是一如既往的宠信。

  可是有些裂痕一旦出现了,就永远无法弥补。赵顼虽然看着和颜悦色,可是背地里多阴险还不知道呢?想当初他应该是明知道自己是冤枉的,却还要授意禁军将士作伪证,这厮不安好心显而易见。

  后来迫于压力,赵顼不得不承认错误,可他肯定不会再一如既往地信任自己。毕竟他曾经对自己动过杀心,自己会不会依旧忠诚是个问题,他自然是要有所考量。当然了为了维护他的面子,英明神武,将自己杀人灭口也完全是可能的。

  在汴京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敢轻举妄动。何况还有太皇太后护着自己,他是需要掂量掂量的,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不过西北山高皇帝远,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些许事情就容易多了,比如借刀杀人,丝毫不留痕迹。王韶接到授意是有可能的,如此安排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也不好说。

  林昭当真是无奈,想要在大宋朝混下去,却得罪了皇帝,以后的日子还怎么混?他也曾想过报仇,可是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如何是皇帝的对手呢?心中虽然格外压抑,可具体实施怕是非常困难。

  离开宋朝?显然是不可能的。至少周边的国家是待不下去的,难不成要带着娇妻美妾,远赴海外?这可是公元11世纪啊,这个时期可不流行出国,何况局势似乎还没有恶劣到这个程度。

  只是将来该怎么办呢?这似乎是个无解的问题,除非……除非是皇帝换人了!一瞬间,林昭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个“大逆不道”的念头。

  就在此时,一架云梯靠在了城墙之上,喊杀声再次响起,打断了林昭的思索。

  “迎敌!”

  林昭当即派人迎了上去,一罐罐黑色的油脂倒在云梯之上,火把扔下去,便燃起漫天大火。云梯之上的西夏士兵瞬间成为一个火人,从城头掉落下去。

  以前烧毁对方云梯和战车主要是使用桐油,可是西北的桐油产量不多,运输极为麻烦,往往不够使用。好在前不久,沈括在延州发现了一种能够燃烧的黑色液体,大家都称之为火油,沈括却命名为石油。

  林昭将沙盘送过去的时候,原以为石油被沈括发现还得一段时间,却没想到那边已经有所开采了。鉴于此物易燃的特性,韩绛立即命人开采石油,并派发到各处城池。

  大顺城因为在最前线,城防压力大,火油使用量大,分配到了不少。这会用来对付西夏人当真是绝妙。除了火攻之外,还有滚木檑石,滚烫的沸水等。

  西夏人想要攀上城头,就必须要承受宋军这样的杀戮。被砸的头破血流,抑或者烧成枯骨,抑或者是烫的面目全非,死伤也颇为惨重。不过战争就是如此残酷,死伤在所难免。

  城头的宋朝守军也死伤不少,情况也十分惨烈。城头每有一个将士死去,意味着守卫的力量便减弱了一分。

  林昭很心疼,可是城下的梁乙埋似乎一点也不心疼,也不着急。毕竟西夏兵力是宋军的十倍,死伤人家不怕,西夏人完全耗得起。

  云梯刚刚毁掉,又有一拨西夏人杀了过来,林昭立即指挥士兵用弓箭压制,迫使西夏人无法靠近。

  西北堡寨不同于中原城池,这里缺乏水源,是没有护城河的。失去了一道屏障,城墙便直接暴露在西夏大军的攻击范围内。这也使得防守的难度不断增加,压力也因此大了许多。

  好不容打退了一轮进攻,林昭立即动身,前去找主将景思立,商量下一轮的防守如何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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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八章 大漠孤烟直

  “景大哥!”林昭而今和景思立非常熟稔,已经是兄弟相称了。

  “东阳啊,你那边情况如何?”

  “一拨进攻刚刚被打退,西夏人收兵了!”林昭松了口气。

  那边的景思立也抹了一把脸上带着血污的汗水,点头笑道:“那就好,没想到西夏狗又来的这么猛,发疯了一般!”

  两个人负责驻守大顺城,遭遇了西夏大军猛攻,此刻所承受的压力着实不小。

  “说起来又是我连累了大家,梁乙埋这又是冲着我来的!”林昭脸上略微有些难为情。

  景思立眉头一动,便明白了他言下之意。梁乙埋和林昭的过节他自然清清楚楚,同时作为一个聪明人,他也能大概想到,林昭出现在大顺城的一些反常之处。

  作为一个军人,无法违抗命令,只得遵命行事。身处战场之上,遭遇敌军的情况也十分常见,战局恶劣,甚至是生死危机也没有什么怨言。可他们却不希望成为上层争权夺利,或者是其他争斗的牺牲品。

  西军将士本就可怜,何苦要为难他们呢?上次那一千多将士已经枉死了,而今这些呢?景思立着实不希望他们再有丝毫的意外。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景思立当真有些怕了!

  “没事,与你无关!”景思立是明白人,虽然很不希望看到某些情况出现。可是他也清楚,这不是林昭所能决定的,或许是因他而起。但绝对不是他的错。

  “看样子。西夏人这是昼夜不停。轮番进攻的架势啊!”景思立随口转移了话题,些许事情他左右不得,当前唯有做好分内之事,指挥好大顺城的作战最重要。

  “是啊,梁乙埋这厮当真不是东西!还有李复圭那个奸贼,助纣为虐,又跑来祸害大顺城了。”

  提及李复圭,景思立也是恨的咬牙切齿。上次被烧死在大顺城的可都是他属下的兵。身为将领的景思立自然对大仇人恨之入骨。

  “我们的粮草和武器储备如何?还能够支撑多久?”林昭沉声询问,这对他们而言,是至关重要的事情。

  “粮草没有问题,至少可以用两个月,只是箭镞和火油消耗太快了,只能支持半个多月。”景思立道出了一个颇为紧迫的问题。

  粮草固然重要,可眼下却并不关键。兵器方面,火油和箭镞对他们而言是至关重要的武器,如果没有了这两样东西,想要压制西夏人可就难了。尤其是西夏士兵攀登城池的时候。没有了远程压制,短兵相接就不可避免。伤亡必然会更大。那才是真正的好消耗战,如果没有及时的救援和补给。

  战争的残酷程度,以及大顺城守军的伤亡会大大增加。很显然,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为什么粮草配发足够,兵器只有这么一些呢?这一点,让林昭和景思立多少有些疑惑。是有人故意而为之,还是只是疏忽呢?

  在此之前,庆州一直是王韶在掌控,大顺城的防务和补给也都是他一手安排的,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呢?这样的情况一出现,就难免让人有所怀疑。

  “这样吧,放出狼烟向庆州告知情况,且看庆州如何应对吧!”景思立想了想,如是说道。尽管庆州不可能不知道大顺城现在的状况,奈何一直没有回应。既然如此,那就主动再告知一次,也算是逼迫一下。毕竟他景思立才是大顺城的守将,有些事情是可以发表意见的,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义务。

  林昭沉吟片刻,轻轻点头。主持熙河之战的王韶,北宋开疆拓土的名将,人品到底如何,就让这狼烟去探寻吧!

  随即庆州城头一股狼烟冲天而起,此时并无大风,故而远处可以看得十分清楚。与此同时,西夏大军又发起了一拨凶猛的进攻……

  ~~~~~~~~~~~~~~~~~~~~~~~~~~~~~~~~~

  城下,梁乙埋看到此情此去,不由冷笑道:“怎么?难不成他们支撑不住了吗?这么快?哼哼!”

  梁乙埋很是得意,如此说明大顺城的防守状况并不乐观。也说明自己的猛攻奏效了,他自然十分激动。

  “梁国相,这是大顺城请求庆州援助的讯号!”李复圭急忙出面解释。大顺城越早撑不住,林昭就死的越早,他很乐意看到这样的局面。

  “好!”梁乙埋冷哼一声,说道:“传令下去,加速猛攻,率先登城的勇士,厚赏!还有,调动荔原堡的伏兵,等着庆州的援军,给他们迎头痛击,让他们再也不敢出来!”

  ~~~~~~~~~~~~~~~~~~~~~~~~~~~~~~~

  “放狼烟了,情况很危急了吗?”李承看着冲天而起的狼烟,略微有些担忧。

  蒋雷霆凝视片刻,说道:“只有一股狼烟,应该是报讯用的,情况没有那么严重。想来是公子他们向庆州禀报,并且施压的手段吧!”

  他们两人奉命赶到大顺城外围,策应救援的。万一要是出现什么重大问题,好想办法营救公子。

  “那就好,对了,雷霆哥,你猜我的人在西夏营地里发现了谁?”李承略微放心一点,不过另外一件事又让他很是兴奋。

  “谁?”

  “李复圭!”

  千军万马中想要救人谈何容易?李承的点子比较多,甚至想过派人混入西夏营地,绑架梁乙埋或者其他高级将领,在必要的时候交换公子。或者是趁其不备,制造点混乱什么的。不过西夏那边防备比较谨慎,一直没有得手,不过意外发现了李复圭的踪迹。

  “你想怎么做?”

  李承冷笑道:“李复圭可是公子的大仇人,听闻公子也曾誓言要手刃李复圭,为大顺城枉死的将士们报仇,我们是否该尽力帮些忙才是?”

  ~~~~~~~~~~~~~~~~~~~~~~~~~~~~~~~~~

  庆州,王韶也看到了远处冲天而起的狼烟。

  看着远处大漠孤烟直,王韶沉吟许久,低声道:“时间也差不多了!”

  随即吩咐道:“调遣五千兵马,前去救援大顺城,小心伏兵,接战之后若是不敌便退回来,坚守荔原堡不出。”

  “是!”一名部将领命离去。

  当夜,月黑风高之时,王韶悄悄出城了。在庆州东南数十里的一处山谷里,一支两万人的大军静静地等待着。

  当王韶到来之后,大军便开拔了。不过他们的方向并非是西北,而是去向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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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九章 丧心病狂

  扑哧!

  尖利的长刀没入躯体,鲜血随即喷溅,一名好不容易攀上城头的西夏士兵痛呼一声倒下了,随即没了声息。

  林昭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血渍,这已经是这一阵子斩杀的第七个西夏士兵了。看着城下依旧如潮水般的西夏士兵不断涌过来,林昭心里的压力难免有些大。

  梁乙埋已经许诺,最先登上大顺城的将士会有厚赏,还会授予高官,甚至可为部族首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梁国相许下诺言之后,西夏将士受到刺激,全都疯狂了,全都拼了命地杀上来。

  崇尚勇武本来就是他们的传统,在他们看来,战场上舍生忘死的拼杀就是应尽的本分,对于流血和牺牲并不是那么畏惧。如果再有如此厚重的奖赏,可谓是两全其美,双重刺激之下,表现的更为勇猛。

  不言而喻,攻势猛烈了许多!

  如此以来,大顺畅所要承受的压力就大了许多。

  狼烟已经放出去将近十天了,庆州那边并非完全没有丝毫回应,而是确实派出了援军,可是在途中遭遇了西夏的埋伏,死伤过千,一战不敌之后变迅速退回了荔原堡。此后龟缩城中,按兵不动,一直没有动作。

  宋军是怕了吗?还是宋军本就脆弱,不堪一击?

  梁乙埋得到消息之后,惊喜不已,大为兴奋,信心进一步的膨胀。大军进攻的势头更加猛烈了,小小的大顺城完全处在风雨飘摇之中,情况相当的危急。

  因为西夏大军的攻势变得更为凶猛。大顺城的防守压力和代价也就大了许多。数日下来。直接战死的将士已经有七八百人。受伤的更多,相当之惨烈。好在总共由五千将士,兵力方面暂时还能够应付。

  最为要命的兵器短缺,因为西夏的攻势更为凶猛,且是昼夜不停的轮番进攻,为了打退进攻,宋军不得不付出更多。本来足够半个月使用的箭镞和火油,不过十天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一旦这些可以远距离有效压制西夏人的武器短缺。西夏人就会攀上城头,开始真正的短兵相接。

  如果真到了这个地步,意味着大顺城守卫战将进入最艰苦的日子。宋军将士的阵亡率也会大大增加,打退西夏人进攻的代价就会更大。大顺城满打满算只剩下三千多兵力,消耗增加的话能支撑到什么时候?能支撑多久?

  难不成又要让五千将士全部拼的一点不剩?大顺城这是保不住的节奏吗?景思立和林昭心里都不由自主地有些担忧。

  林昭提刀又斩杀了一名西夏士兵,回头看向东南的庆州方向。

  已经十天了,狼烟已经放出去十天了,可是庆州那边似乎还没有一个明确的回应。至于那五千援军,根本就是走个过场,形式主义。没有丝毫的实际意义。何况如今也退回了荔原堡,自此之后一直龟缩不出。

  王韶能没有防备西夏伏兵?一点办法都没有?还是被吓破了胆。不敢有什么措施?没有一点对策?

  王韶怎会如此无能?

  林昭绝不相信,王韶没有丝毫办法和对策,否则他能主持熙河之战,并且名留青史?不管怎么说都是进士出身的一代名将,资质和能力绝对不会这么差!

  那么王韶为什么这样反应呢?他到底是根本不想营救自己?当真想要借刀杀人,陷害自己?可是这里还有景思立和五千将士啊,难不成他也是和李复圭一样,见死不救,蛇蝎心肠?说实话,林昭轻易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或许王韶是另有打算吧?可他究竟想要怎么样?有什么事情事先沟通一下,彼此协调好不是更好吗?至少让人知道些许消息,有个心理准备也在好处啊!一丁点的风声都没有,王韶你这是要闹哪样啊?

  林昭完全是一头雾水,大顺城的形势已经相当的紧迫。难不成每一次都要搞那等极为惊险的事情?非要等到最后转头才能有所转机吗?当然了,最担心的是即便到了最后一刻,也没有丝毫转机!

  王韶啊王韶, 不管你想怎么样,都希望能快点,大顺城的将士们等不起,千万不要让将士们的血白流!林昭看着庆州的方向,心中只有这么一个期盼。

  又一个西夏将士攀上城头,林昭不敢耽误,立即带人杀了上去。

  相隔数月,大顺城守卫战再次进入白热化阶段。

  如此情况下,林昭当真有些担心,如果依旧这样按部就班,大顺城迟早是要出问题的。看来是得想些办法才是,在现有的条件下,尽可能地让梁乙埋吃点亏才是!

  想到这里,趁着战事的空隙,林昭便匆匆去找景思立商议,给急于立功的西夏勇士们准备一份礼物。

  ~~~~~~~~~~~~~~~~~~~

  “梁国相,看得出来,大顺城的防守能力已经越来越差了!”李复圭喜滋滋的,很是兴奋。他是曾经的庆州知州,对庆州的防御状况十分了解。从大顺城守军的表现状况来看,已经逐渐的有些疲软,防守已经越来越弱。

  尤其是前几天给西夏士兵造成了巨大伤害的火油已经逐渐的少了,还有羽箭也明显稀疏了不少,很显然他们的武器储备已经越来越少,快要不够使用了。没有了羽箭的压制,火油的破坏,西夏大军的攻城车和云梯就可以直接考过去。

  当居高临下的守军无法压制仰攻的敌军时,进攻就就会容易的多。只要登上了城头,短兵相接,打开一个缺口,城池可能就会因此告破。不管谋略如何,他们曾经都是一方将领,这些军事常识都是有所了解的。

  “确实如此!”听到李复圭的解释,梁乙埋十分高兴,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其实根本不需要其他的佐证,宋军的防御能力从战事上一眼就能看出来。前几日西夏士兵奋勇攀登,也很难登上城头。这几日已经能登上城头短兵相接了,对他们进攻的一方而言,这是一个很好的兆头。按照目前的态势继续发展下去,再过不了几日,大顺城就该支撑不住了。

  “庆州那边情况如何?”现在一个很关键的因素便是庆州是否有援军到来,这是梁乙埋很关心的问题。他希望在攻陷大顺城的时候,不受到其他任何因素的干扰。只要一心一意,全力以赴,破城只是时间问题。

  一名部将回答道:“国相放心,已经妥善解决了,庆州派出了一支援军,结果遭到我军伏击,遭受重创。而今龟缩在荔原堡,根本不敢外出,想来是夏吓破了胆。”

  顺风顺水的战局,以及眼下取得的胜利,已经开始让他们有些许的得意忘形。很多时候妄自尊大,过于大意。

  梁乙埋笑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看来王韶小儿也不过如此,之前是我高看他了!”也许正如李复圭所说的那样,王韶不过是个书生,是个绣花枕头,终究是不堪一击。至于陕西路宣抚使韩绛,到底人不在庆州,些许事情也是鞭长莫及。即便他来了又能如何?庆州目前的局势,他还能力挽狂澜不成?

  梁乙埋而今是信心爆棚,谁也不看在眼里,他心中仿佛已经看到韩绛前来,无力回天的模样,忍不住冷冷发笑!

  “恭喜梁国相,破城指日可待!”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复圭已经有些许恬不知耻,对梁乙埋是多有恭维。

  “是啊!”梁乙埋笑呵呵地点点头,比破城更让他期待的是活捉林昭,报仇雪恨。沉吟片刻,他吩咐道:“命士兵分成三班,交替进攻,一刻也不要停,直到攻陷大顺城的那一刻为止。”这厮为了尽快攻陷城池,擒获林昭,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国相,还是略微等等,待城中的箭镞和火油全部使用完毕,我们再大规模的进攻。效果还是一样的,我们伤亡则会减少许多。”之前提出围点打援的那名将士似乎有些担忧,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在他看来,达成的结果完全是一致的。那名付出的代价和伤亡最好尽可能地少,本来西夏的人口就不是很多,西北苦寒之地生活不易,何必让他们付出些许无畏的牺牲呢?这是一位相对仁慈的将领,也相对理智的将领!

  “有这个必要吗?”梁乙埋冷冷地反问了一句,在他看来没有什么事情比尽快破城,活捉林昭更为重要。即便是有些许伤亡,那又如何?不过是小事罢了!何况城中的远程反击已经越发的稀稀拉拉,似乎不足为虑。

  梁乙埋满不在乎,将领也十分无奈,只能寄希望于西夏勇士们少些伤亡罢了!

  也许在此之前还有几分顾虑,不过中午的时候,宋军反击的羽箭越发的稀稀拉拉,聊胜于无。显然已经到了最后关头,武器终于见底了。

  如此情况下,梁乙埋再无心理负担,立即调动大军发起进攻。这次完全是全力以赴,甚至是丧心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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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〇章 变本加厉

  看着梁乙埋的狂妄自大,李复圭的洋洋得意,陈桥有种深深的忧虑。.. :

  王韶当真只是个绣花枕头,不堪一击吗?

  陈桥不由轻轻摇摇头,些许事情哪里会这么简单?李复圭败在王韶手中,除了大意不察之外,难道就没有其他客观原因?若非是寻常人,能轻易骗过李复圭,汴京的皇帝能放心让他来处理此事吗?

  一个书生能被委以重任,其实就能说明一些问题。只是李复圭或许是不服气,或许是好面子,有些事情他是不愿意承认的。

  不承认并不代表不存在,至少陈桥自己深有感触。当初若非初掌庆州,事情千头万绪,难以周全,自己怎么可能有机会营救李复圭?能从王韶手下救走人,完全是侥幸。单看看王韶掌控庆州的手段,就可以看出来此人有非常之能。

  可是梁乙埋和李复圭也不知道是视而不见,还是有意回避,就会不当回事,依旧的狂妄自大。

  援军半路被伏击?是因为王韶无能或是大意?

  不见得吧!

  很长时间,他都不曾派遣过援军,担心的就是西夏伏兵。为何大顺城一放狼烟,援军就出动了呢?

  狼烟冲天而起,西夏人也是看得见,也知道大顺城在求援,这时候最是要小心埋伏的时候。可是王韶竟然全不当回事,公然派出援军,结果被伏击,伤亡还不小!

  这可是王韶的一贯行事风格完全不同,难道他只是为了摆出个姿态吗?似乎不尽然!陈桥觉得,大顺城和庆州的局势中还有许多的迷雾,还有许多自己目前看不透的东西。

  但至少绝对不是眼下这样简单,有些人的大意是注定要吃亏的!

  或许没有那么多的利益纠葛,没有那么多的仇恨,陈桥作为一个相对的局外人,旁观者更为清楚一些。不过他并不打算劝谏梁乙埋,如果是当初的李复圭,会对自己言听计从,劝谏是有用的。

  但是今ri的梁乙埋是西夏国相,地位崇高,自己不过是一个阶下囚的跟班,根本说不上话。何况梁乙埋正在兴头上,正得意忘形,谁这个时候去泼冷水触霉头,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陈桥不傻,西夏人失败或者成功与自己有多大关系?相反,相续战败了对自己才是好事。大顺城下而今是越乱越好,自己才好混水摸鱼。

  或许这个乱局的时间不短了,是时候做准备了,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去没有纷争的西域,过安稳的ri子。这种勾心斗角,担惊受怕的ri子他过够了。

  陈桥本来并不打算叫李复圭,想要独自逃走,可是临了的时候又想起当年好歹也是主仆一场,李复圭对自己也算不错,是有感情的,最后提醒他一下也是应该的。

  “将军,趁着眼下梁乙埋的注意力都在大顺城的,都在林昭身上,我们是否考虑一下离开呢?”回去的路上,陈桥压低了声音单独与李复圭到来。

  李复圭听到之后神情一动,有一个短暂的停滞。按照他们之前商议的对策,是该离开西夏前往西域的,可是……

  可是西域只是一个传说中的地方,自从唐朝以后,宋朝人很少直接前往。所有的了解只是来源于古书以及行商的介绍,听说那边是万里黄沙,不毛之地的戈壁……

  想到这些,李复圭不由自主地有些打退堂鼓。也许安逸的ri子过得太久,他已经失去了仅有的冒险jing神,对未知的生活充满了担忧,甚至是畏惧!

  “陈桥啊,眼下梁国相正是用我的时候,如果贸然离开,他是会发现的,我们便直接走不了了。”李复圭似乎满腹担忧,停顿片刻续道:“何况大顺城被攻陷只是时间问题,如果能亲眼看到仇人被授首,自然是最好不过。”

  陈桥太了解李复圭了,等待城破林昭被杀,是仇恨在作祟。可是大顺城一定会被攻破吗?这似乎还是个未知数,或许是镜中花,水中月罢了!至于梁乙埋,或许是因为暂时要用到它故而多有重用,李复圭便有些沾沾自喜,似乎对在西夏的生活有了新的感触,开始有些留恋和憧憬。

  可是不管梁乙埋在大顺城下是战胜还是战败,李复圭都将再无用处,一个无用之人,能保住一条xing命都是个问题,还奢求什么富贵荣华?待下西夏八成会是死路一条,要知道李复圭可是诬陷过梁太后名誉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陈桥已经了然于心。也罢,既然你不想走,我自己想办法就是了,各安天命吧!

  ~~~~~~~~~~~~~~~~~~~~~~~~~~

  西夏人认为大顺城的羽箭和火油已经用完,故而大胆地进攻。

  没想到他们进攻正激烈,眼看着就能占领城头的时候,羽箭再一次从天而降。火油再一次淋在云梯之上,随后熊熊大火宛如一条条火龙在城头燃起。

  梁乙埋得知这一状况之后大为恼怒,宋朝人这是在玩yin谋?不过越是如此,越是说明武器已经所剩不多,只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于是乎进攻更为疯狂,更加的变本加厉!

  可是事实似乎告诉梁乙埋,你的判断错了!

  每一次,当西夏大军靠近,刚刚有所突破的时候,火油和羽箭便会当空而来。

  如此连续几次之后,西夏大军有些怕了。很明显啊,宋军的武器依旧很充足啊?如此这般冲杀,完全就是送死的节奏啊!

  于是,西夏大军难免有些畏惧,甚至止步不前,如此一来,攻势自然而然也就弱了许多。

  原来林昭见到火油和羽箭就快要用完,想到了这个主意。将最后的部分羽箭留下来,故意装出武器匮乏的样子,吸引西夏人的疯狂进攻。在关键的时候给他们迎头一击,虽说很短暂,却可以给他们造成很大的伤亡。

  尤其是如此反复几次之后,对他们的士气是巨大的打击。效果虽然不是十分明显,却也让西夏人吃点苦头,多少可以拖延一些时间。

  当然了,梁乙埋也因为这件事彻底的恼羞成怒,疯狂的报复即将展开。大顺城的防御能力很有限,支撑不了多久,唯一的希望便是不知身在何方的王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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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一章 烽火狼烟

  宋军仅存的火油和羽箭,被林昭充分利用了,给西夏人造成的伤害成倍增加,最为要命的是对军心的打击。

  尽管梁乙埋一再宣称宋军的武器已经用完,可是连续吃过几次亏的士卒们却有些担心,他们很害怕再次冲上去的时候,迎接他们的还是熊熊大火和破空羽箭。流血他们不怕,可是这种无畏的流血完全没有意义,他们自然是不愿意的,因此难免有些畏首畏尾。

  梁乙埋这次是完全恼羞成怒了,亲自阵前督战,并且下达严令逼迫西夏大军上前进攻。林昭已经将他彻底惹火了,此刻他是要变本加厉地报复。

  西夏士卒也是迫不得已,只得硬着头皮攻击了上去。不过一直都是提心吊胆,生怕宋军的火油罐子再从天而降,那对他们言将会是一个梦魇。不过一番试探之后,很长时间没有见到火油和羽箭,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暂时放松了少许,渐渐地壮着胆子往前走,攻势也逐渐开始变得凶猛。

  宋朝人刚才给他们的惊吓和屈辱不少,故而一下子就激发了西夏士卒的报复心理,再加上梁国相亲自在后面督战,又有那丰厚的赏赐,故而将士们表现的十分生猛,一个个全都奋勇拼杀。

  如此以来,大顺城防守所要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

  林昭看着如同潮水般涌上来的西夏士卒,不由轻叹一声。这样的结果早就预料到了,那些火油和羽箭的功效也只能是昙花一现,多给西夏人造成点伤害而已。一旦使用完。便会陷入苦战。遭遇报复也是必然的。

  本来还想要拖延些许时间。现在看来,只怕也多争取不到片刻。

  这一日,西夏人完全处于癫狂状况,云梯不断搭在大顺城头,西夏士卒如同蚂蚁一般不断向上攀爬。然后城头就上演着一幕幕的短兵相接,厮杀很激烈,鲜血飞剑,残肢断足随处可见。

  大顺城再一次到了最危急的时刻。仅存的三千多将士也伤亡过半,盛放压力骤然间大了许多。在林昭和景思立看来,已经是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按照目前的情况,他们再坚持一天已经是多的。

  “点烽火狼烟!”

  到了这份上,林昭也是无可奈何。防守压力着实太大了,将士们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只要是还能拿得动的刀的几乎全部上了城头。可是西夏人根本没有停的意思,人家的兵员充足,完全可以轮番休整进攻。可是大顺城呢?仅存的防御力量也已经快要消耗殆尽,已经没有预备队。只要将士们支撑不住,城破人亡是必然的。

  他们唯一的希望便是庆州的王韶。可是偏生王韶到现在都没有一丁点的动静!难道他也是无耻卑鄙的小人?和李复圭是一丘之貉?借刀杀人杀我就是了,何必要连累大顺城的将士呢?上次是一千多,这次是五千多,你们也忒过分了!

  林昭心中满是恨意,也顾不得许多,便点起了最危急的烽火狼烟。

  大顺城的状况很不乐观,这一点根本瞒不住西夏人,所以求援一事也无须顾忌。如果王韶还是不闻不问,那只能向上天诅咒他了!至少这烽火狼烟会成为凭证,会成为言官们弹劾他的证据。

  只是弹劾有用吗?王韶敢这么做,必定是受了皇帝赵顼的授意!这一刻,林昭只能这么想,心中对于赵顼的仇恨更加浓重!

  反正烽火狼烟已经点燃了,是否由援军到来自己并不知晓。此刻也不顾的许多了,多支撑一刻是一刻吧!眼看着又有一个西夏士兵攀上城头,林昭立即提刀冲了上去,顿时传来一声惨叫,血溅城头。

  ~~~~~~~~~~~~~~~~庆州外围的蒋雷霆和李承看着大顺城上涌起的三股狼烟,心情万分紧张。

  其实已经夕阳西下,隐隐的夜幕之下,高燃的烽火也格外明显。这是宋军之中最紧急的传讯,说明已经到了十万火急的地步。

  大顺城遭遇了怎样的进攻,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很显然是撑不住了,局势终于到了这个危急时刻。

  对他们而言,大顺城破并不打紧,即便是庆州失陷,眼下该操心也该是赵顼。他们只在乎公子的安危,绝对不能有危险。

  “雷霆哥,怎么办?想办法进城去救公子?”

  李承是着急了,生怕晚上一点就要出大事。公子的身份太过贵重,不敢有丝毫闪失。他们并不想一失足成千古恨,所以必须要采取点什么措施才行。

  李承急匆匆地想要直奔大顺城,却被蒋雷霆给拉住了。

  “雷霆兄,怎么?你愿意前去营救公子?”

  李承到底还是有些年轻,一遇到急事难免有些沉不住气。

  蒋雷霆摇头道:“怎么会呢?公子的性命安危最为重要,只是你这般前往,就能营救公子?”

  一句反问让李承回到了现实。大顺城现在被西夏大军围困的水泄不通,千军万马中想要救出一个关键人物谈何容易?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毫无作为?”

  李承有些着急,现在太需要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案了。

  蒋雷霆道:“既然正面营救不行,我们是否可以考虑一下别的途径呢?比如说釜底抽薪?”

  “釜底抽薪?”

  李承隐约明白些什么,可是又说不上来,脸上依旧有些疑惑神色。

  “你对西夏营地的勘察可有了结果?”

  蒋雷婷并未正面回答,而是问起了这个问题。之前他们曾经考虑过绑架梁乙埋,故而对西夏营地有所了解。

  李承顿时眼前一亮,问道:“雷霆兄你说梁乙埋?”

  “而今他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再者,他身处前线,有大军保护,根本无法得手。为今之计,必须要让西夏大军自乱阵脚才是。”

  蒋雷霆解释道:“只要西夏大军乱了,大顺城就未必能够攻破,到时候还可以趁乱救人。”

  “说的是!”

  李承豁然开朗,已经完全明白了蒋雷霆的意思。

  那边蒋雷霆续道:“先前进入营地探查,已经摸清楚许多事情,趁着西夏人的注意力都在大顺城,我们在后面给他们沉重一击。”

  “那好,这样……派人前去通知宗主,我去烧掉西夏人的粮草,你带人佯作声势,想办法制造点动静,让他们误以为是大军背后突袭!”

  李承很快就根据情况想好了对策。

  “好!”

  随即两人分头行动。

  ~~~~~~~~~~~~~~~~~~~~大顺城西南方向数十里有一处隐秘的荒谷,通过一条小道通向外面。夏秋时节是流水的山涧,水势还不小,山洪爆发的时候巍然壮观。不过到了冬春季节,这里便会干涸,露出一条小路来,知晓的人并不多。

  按照国界划分这里是属于西夏的,但是因为地处偏僻,道路崎岖,又有山洪威胁,所以并没有牧人在此放牧。

  同时也并没有驻军在此,因为后面便是崇山峻岭,军队想要行过十分困难。宋夏交战从未经过这些地方,故而也没有多少人在意。何况现在西夏人认为,有国相梁乙埋率领大军在附近,宋朝人已经吓破了胆,龟缩在城池之内不敢外出,这种情况下有什么可怕的呢?故而也并未放在心上。

  谁也不会想到,此时竟然有一支军队秘密驻扎在这里,从他们的旗帜和服饰来看,应该是宋军无疑!

  没错,他们是来自于环庆路的王韶所部!当然了,除了庆州驻军之外,还有环州驻军!此刻正悄然驻扎在此,似乎在默默地等待着什么!

  从始至终,在林昭这件事情上,王韶都是一片公心,并没有什么卑鄙害人之心,也不曾接到过王安石和赵顼的授意。

  不过,他安排林昭前去大顺城确实是有目的的,确实是让林昭去当一个鱼饵,但也不希望鱼饵有丝毫的闪失。

  自从到了庆州,王韶便料定了西夏人会卷土重来,所以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在他看来,如果什么都不做,等西夏大军进攻时再进行防御,难免会十分被动。长此以往,说不定还会多有变数,产生不良后果。

  王韶也觉得的,过去宋朝对待西夏的策略太过于保守,被动防御能有什么效果?既然如此,索性不如给西夏人挖了坑,瓮中捉鳖。

  最初的时候,王韶还无可奈何,可是当得知林昭即将到来,他又与西夏国相梁乙埋之间有深仇大恨。

  王韶便计上心来,林昭不就是一个很好的鱼饵吗?梁乙埋上当的机会很大!鱼饵布置好了,接下来最重要的便是如何收网。

  对此王韶早有准备,因为在熙河前线收集情报的习惯,在环州的时候王韶便开始了解周围的山川地形。也正是因此,他才对林昭的沙盘格外感兴趣。

  还别说,功夫不负有心人,王韶还真有所发现。在环州附近发现了一条小径,可以绕道进入西夏境内的群山之中,继而出现在大顺城后方。

  这就足够了,当梁乙埋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大顺城的时候,出现在他的背后,足矣给他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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