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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宋王 【作者:尹三问】(8月7日更新至“ 终章 我的江山,如诗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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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二章 义结金兰

  “彝叔,你怎么来了?”

  种师道笑道:“韩宣抚使来了,想着东阳兄应该能得几日清闲,特来邀请你前去清涧城盘亘几日林昭笑道:“多谢彝叔美意,适才确实向韩宣抚使告假了,不过得去一趟府州。”

  “哦,原来如此!”种师道恍然,人家毛脚女婿上门,完全可以理解。

  “改日一定要府上拜访!”

  种师道笑道:“东阳兄太客气了,你们认识许久,多次并肩作战,是患难与共的兄弟,清涧城也是你家,随时欢迎回来。”

  还别说,种师道今日之所以来请林昭,完全是种谔的授意。眼看着林昭如此出色,前途无量,错过此等人才着实可惜,必须要加以拉拢。他们不像折家那样,有个好女儿可以嫁过去。种谔思前想后,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让种师道与林昭义结金兰。

  如此也算是拉近了林昭与种家的关系,种师道前来邀请,就是希望到清涧城之后再想办法提及此事,从而促成。

  却没想到林昭却着急前往府州,使得种师道有些失望。他很清楚,战事结束之后林昭在西北待着的时间不会很长,说不定近日离开前去府州,便许久难以相见了,所以义结金兰的事情必须要马上抓紧。

  尽管种师道说的很委婉,各种东拉西扯,不过林昭还是很快注意到种师道语句之中最核心的东西。

  他想要与我结为异姓兄弟!

  林昭弄清楚之后,心中大为惊喜,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他一直想要和种家拉近关系,虽说平日里交情不错,这次又特意让种家立功,施以恩惠。这可惜东西到底太虚无,忘恩负义就不说,涉及到重大事件,当真不怎么靠谱。如果彼此之间有更亲密的关系,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义结金兰,仅次于姻亲关系,是可以间接利益相连的。哪怕到时候种家有反复,也不打紧,光是这层关系就会让别人忌惮,有利于让种家倒向自己这一边。虽说有些利用的意思,不过这可是种家自己提出来的。

  听种师道言下之意,似乎是种谔的提议,种老将军心中打什么主意也是可以猜想的。从一开始,里面多少就有一丝功力,故而林昭也没有多少负罪感。

  “彝叔兄,你我脾气相投,也患难与共,不若趁此机会结为异姓兄弟如何?”林昭当即主动提议。

  种师道拐弯抹角地说了半天,言语之间透露着这个意思,却始终没有说出口。毕竟他相当于是有些高攀,万一林昭拒绝了,抑或者是答应的很勉强,面子上都不好看。而今林昭主动提出,他顿时喜出望外,这样最好不过。

  “承蒙东阳兄看得起,小弟自然愿意!”

  两人也算是一拍即合,随即便摆下香案,磕头行礼,义结金兰。当然了,少不得一番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豪言壮语。

  仔细问过年岁,两人年纪相当,林昭比种师道略微大了数月,自然就是兄长。

  “兄长!”

  “贤弟!”

  “从今以后你我便是八拜之交,以后可要相互帮助,一同前进啊!”

  “那是自然!”

  世上多了一对八拜之交,却也是两个强大实力结为同盟。虽说尚未完全明确,却已然埋下了伏笔!

  当林昭将此事告知的时候,狄青也颇为满意。

  “虽说种师道有些高攀了,不过以此笼络住种家,将来誓死为公子效命,也是好的。”狄青沉吟片刻,如此说道。在他们眼里,林昭的身份无疑是最尊贵的,与皇子义结金兰,绝对算是高攀。

  “总归是好处的!”林昭倒是没有那么功利,至少种师道为人不错,有这么个兄弟也是好的。

  “公子要去府州?”

  “是!”

  “也好,去见见折克行吧!”狄青点头道:“种家这边是个不小的收获,折家虽是姻亲,却也需要拉近关系。”

  林昭道:“西北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狄公操劳许久,也可以休息一下了,明月宗的重点也该调整一下了!”

  “那是自然,让李承护送公子去府州,雷霆留下了善后,主要力量的便回汴京去了。”狄青对此深以为然,虽说公子预测,熙河一带迟早会有战事,不过时间尚不确定。而今已经在西军之中留下渊源,迟早会回来了。眼下林昭在西北的行动该结束了,公子在哪,明月宗的核心就在哪里。

  一切安排妥当,林昭便在李承的护送下前往府州。明月宗出动了二十人担任近身护卫,对外则宣称是林昭所招揽的仆从。身为一个伯爵,兵部侍郎,尤其是在西北这种兵荒马乱的地方,招揽的私人扈从一点也不奇怪。

  种师道还特意派出了一队三百人的兵马护送,经过的路途主要是宋军控制下的无定河沿岸,安全自然没有问题。至于葭芦寨,虽说西夏士兵还在死守,却已经陷入了宋军的团团包围之中。这可是人数不少的战俘,将来和西夏议和的时候,都是有用的筹码。

  毕竟是一片好意,林昭也不拒绝,随即匆匆赶去府州,以女婿的身份却拜谒妻家的长辈。

  ~~~~~~~~~~~~~~~~~~~~~~~~~~~~~~~

  就在林昭前往府州的时候,汴京也接到了西北的捷报。

  之前接到紧急军报,说西夏与宋朝签订和约的次日便突然出兵,战争再次爆。消息传出来,朝堂上一片哗然。

  指责西夏背信弃义的同时,对和谈使兵部侍郎林昭的弹劾也如同雪片一样。

  王雱与吕惠卿之前的弹劾是个由头,捕风捉影的事情本来也无人在意。可此时,却成为做文章的由头,出现这样情况,和谈使是否该负责任呢?林昭会不会真与西夏有勾结,一手策划的这次突然袭击?

  这样的好机会,王雱与吕惠卿自然不会错过,这可是难得的好契机。局面是他自己造成的,朝中官员本身就有微词,正好趁此机会痛打落水狗。随即又是一轮弹劾,有猜忌林昭用心的,有说他叛国的,也有说失职的。

  一时间给林昭泼脏水的人一拨接着一波,林侍郎就像是十恶不赦之徒一般,成为大宋恶。可是戏剧性的一幕随即生了,不过数日时间之后,陕西路宣抚使韩绛的报捷的奏章到了。

  西北大捷,不仅成功挫败了西夏的进犯。还成功反击,夺取了静州与绥州各一半。而且韩绛特别言明,一切都出自于林昭的谋划,他还亲自冒险出击,歼灭西夏铁鹞子。

  消息一出,朝堂上再次一片哗然。

  尤其是之前弹劾林昭的那些人,更是哑口无言,尴尬无比。一个成功反击,并且取得重大胜利的将领,他算渎职吗?他能叛国吗?和西夏人有勾结?听起来更像是个笑话。他们的行为无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那么的可笑。

  最郁闷的当属于王雱和吕惠卿,事情是他们挑起了,是他们推波助澜的。没想到最后却是这样的局面,他们当真有些懊恼,难不成林昭当真是有神助?

  弹劾就这样无疾而终了,赵顼本来有些怒意,对林昭也是多有怀疑。可是而今的局势是最好的说明,说明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赵顼也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一些想法,因为李复圭那件事,和林昭之间有些隔阂。

  虽说过错不在林昭,可赵顼总觉得,见到林昭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也担心林昭对因此生出二心,背叛自己。可事实上似乎不是如此,林昭一直表现的很卖力,这次更是为大宋朝立下的大功。

  或许是自己多心了,赵顼心中又想到,一个小小的臣子,如何敢记恨君王呢?那不是和他自己过不去吗?看来自己是有些过于苛责他了,这次立功,是该补偿他一下。此子是个可造之材,悉心培养,还是可以为我所用的。当然了,还是先试探一下最好!

  看着韩绛禀报来的战事经过,赵顼心里就在盘算着如何封赏。取得了相当于一州之地,可是开疆拓土之功啊,封赏可是不能少。

  不过在论功行赏之前,有另外一个问题需要先决定。

  那就是和西夏到底是战是和?

  目前宋军的势头十分不错,占领无定河以东的土地,士兵正高。趁着如此机会,一鼓作气,继续进攻,说不定还会大有进展。数十年来对付西夏,一直处于守势,也是败多胜少,难得有如此胜利。也有继续推行的基础,朝堂之上有不少人已经开始呼喊,增加兵力,直捣兴庆府。

  作为一个有大志向的年轻君王,赵顼有这样的冲动。

  当然了,也有人反对,认为该停战。已然取得了这样的成效,见好就收便是了。万一继续冒进,结果却战败了,好不容易取得了成果将会尽数付之东流当真是不划算。

  对于赵顼而言,这是他登基以来场胜利,是完全可以载入史册的功绩。若是好高骛远,万一要是……

  一时间,赵顼好生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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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三章 因功封妻

  赵顼毕竟还年轻,他也有些许的虚荣心。

  在对西夏作战这件事情上,他的“祖父”仁宗皇帝并无多少成就,多半时间以失败为主,主要采取守势。也是在那个时候默许了西夏的超然存在,甚至容许了李元昊据有占领宋朝的土地,在其执政历史上也是一桩污点。

  至于他的父亲英宗皇帝,在位不过短短四年,来不及有什么大作为。数十年来,西夏一直是大宋的心腹之患,也一直很不光彩。这次好不容易在自己手中有了出息,取得了一定胜利,并且占领了一州之地,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成就。

  通过此役,可以显示出自己比前代君王更为优秀,更符合中兴之主的特点,将来史册上也能留下不少的溢美之词。可是赵顼一直也有做大有为之君的志向,恢复汉唐旧日疆域,也是他的梦想之一。

  这次对战西夏是个很好的开始,若是趁着这个机会,能够继续扩大战果,那么……那将会是天大的功绩,不可同日而语。所以赵顼不想就此罢手,可是又有些担心,万一出兵再有什么失误,反而失败的话,那可就是……

  赵顼一方面想要保持现有成果,一方面又想扩大战果。一系列的愿望与担忧交织在一起,让他颇为纠结,西北安定的喜悦也完全被冲淡了。

  一个人做不了决定,那就询问一下臣下的意思。放在朝堂上公论,不会有什么结果,好几次的经验告诉他,那样最后的结果还是争执。所以只能询问重臣们的意见,比如宰相。比如翰林学士,比如六部尚书。

  王安石和赵顼一样的矛盾,在疆土问题上他一直主张恢复汉唐旧日疆域,是有雄心的。如今宋军在西北大获全胜,势头不错。乘胜追击似乎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可是……王相公同样有顾虑,他倒不是向赵顼那样患得患失,而是在考虑能否支撑这一场战事,确保胜利。没有把握的事情,不敢轻易而为之。

  再者,变法正是关键时候。这个时候将朝廷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战争上。变法容易被忽略,也会因此大受影响。这不是他希望看到的,故而也有些为难。

  至于翰林学士这边,倒是没有那么多私心。只是建议皇帝两手准备,保证基本利益,争取利益最大化。

  比如。司马光就说了一句很实际的话:“边功虽好,却也要顾及国内,以及辽国的反应,还是慎重为好。”

  辽国怎么能没反应?虽说西夏反复了好几次,可辽国人最终还是看在往日的面子上帮忙,出手拉西夏一把。说到底还是利益的问题,辽国不想看到宋朝太强大。将西夏打的太惨。毕竟西夏的存在是帮他们分担压力,牵制宋朝。

  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辽国南京幽州城外又进行了一场演习,规模比上一次更大,假想敌自然还是宋朝。

  如此情况下,大宋朝廷自然就有压力了。赵顼无可奈何,在咨询了诸多的臣子之后,想要了一个折中的两全之策。

  西夏的投降,接受!

  谈判也可以开始,但是条件必定十分苛刻。态度自然要盛气凌人。提出的条件最好是西夏一时间难以答应的那种,目的就是拖延时间。然后再根据各方面的情况做决定,到底是出兵进攻,还是顺水推舟答应和谈。

  “姑且这这么办吧!”现实所迫是一方面,赵顼的表现也从来不是那么果决。

  “是!”

  诸位宰相们也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他们底气与信心都不是很充足,可不希望好不容易获得的一点成功就此付之东流。这次幸好有林昭在,此子果然是厉害,第一次和谈的文书上帮宋朝省下了五年的岁赐,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同时也为以后的和谈定下了基调。

  西夏翻脸之后,他又立即出兵,在西北打的十分漂亮。单单是这一仗,就可以让宋朝许多的将领汗颜了,林东阳运筹帷幄,大有名将之风。枢密院甚至把林昭看成了种子统帅,将来会是大宋军方的中流砥柱。

  说一千道一万,林昭立下了莫大的功劳是肯定的。大顺城俘虏梁乙埋,不损国威的和约,而今又抢到了一州之地,这个功劳加在一起可非同小可。论功行赏是必然的,否则会寒了臣子和将士们的心。

  可是该如何封赏呢?

  一般的将领倒还好说,按照功劳大小封赏,升官发财就是了。比如种谔、种咏、种师道、刘昌祚、折克行、王韶等人都有封赏。有的人还是三级跳,比如刘昌祚直接官升三级,从一个不入流的指挥使一跃成为有名有号的将军,前途瞬间一片光辉。

  刘昌祚知道自己这个功劳与前程是谁给的,心中对林昭满是感激,想着什么时候一定要报恩。

  种家也因为此战光耀门庭,不负名将世家的名号,几个小辈也因此获益匪浅。再加上种师道与林昭义结金兰,两家的关系自然就非同寻常,而今又更进了一步。

  至于折家,那跟不在话下。倒是林昭的封赏有些麻烦,皇帝赵顼与诸位相公正在商议。

  自古以来,论功行赏,有赏赐爵位,有赏赐金钱,也有升官的。林昭而今不过二十出头,已经是兵部侍郎了。虽说兵部是个空架子,可毕竟有个侍郎衔,再往上升便是尚书了。二十岁的尚书放在哪个朝代都有些说不过去,虽说这官自然是不能再升了。

  至于钱财,林昭为大宋朝省下了百万钱财,多赏赐一点都不是问题。但如果只是如此,似乎有些太寒碜了。唯有的办法就是晋封爵位,林昭已经是侯爵的,在往上就是公侯了。可是到底封个什么呢?

  按理说,开疆拓土之功,甚至是可以封王的。不过大宋朝对王爵那可是有严格的管控,除了赵姓宗室,异姓王少之又少,开国大将曹彬也只是死后追封为王。不过封个国公倒是不为过,百年开疆拓土第一功,意义自然非同一般。

  可是林昭还很年轻,要是现在就封个国公,以后再立下什么功劳,该封赏什么?赏无可赏只有死,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对君王而言也比较尴尬。所以赵顼断然不会容许这样的情况出现,必须要留下余地。

  再者,林昭到底太年轻,爵位太高的话很容易引起别人非议,让其他的功臣世家不满意。要知道,三朝元老,担任宰相多年的富弼富相公去岁才被封为郑国公。而且年纪轻轻爵位过高,他本人也容易骄傲狂妄,对他本人,对大宋朝都没有什么好处。

  “陛下,封为侯爵已经很不错了,林东阳毕竟还年轻。”

  “嗯,那就封为威远侯吧!”赵顼点头表示赞同,大宋朝现在年轻的侯爷倒是不少,可几乎全是继承父辈爵位而来。像是林昭这般,自己在战场上打拼出高官爵位少之又少。单单是这一点,便足以笑傲大宋朝了。

  因为封赏的事情要经过礼部来办理,所以礼部左侍郎张宗益是有资格参与此事的。他而今距离尚书只有一步之遥,能有如此机会,多亏了林昭,故而一直等着找机会报恩呢!同时,他也意识到林昭前途无量,与之搞好关系,将来都是大有好处的。投资要趁早,张宗益可是个精明人。

  张宗益道:“陛下,封为侯爵很好,不过略加在加上点东西,更彰显朝廷对功臣的表彰,以及陛下的皇恩浩荡!”

  “加上点东西?”赵顼笑问道:“加上点什么?怎么加?”

  “陛下,按照礼法可以因功封子,因功封父!”张宗益道:“不过,听闻林昭是个孤儿,父亲已然亡故了,现下也没有子嗣,不过可以因功封妻!”

  赵顼随即明白过来,笑道:“你的意思是,给林昭妻子加封诰命?”

  “是的,诸位先帝在时有这样的先例!”

  “这倒也未尝不可!”赵顼道:“林昭嫡妻柴氏出身名门,那就加封为三品诰命夫人吧,这样她入宫探望太皇太后也方便一些。”柴敏言深受太皇太后宠爱,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加之她又是曹家的义女,这也算是给曹家一个面子。

  张宗益的目的显然不在这里,继续道:“陛下,林昭有三妻,两位平妻乃是太皇太后赐婚的,厚此薄彼怕是不妥。其中折氏出身府州折家,折克行这次也立下大功,是否可以考虑给折家一个殊荣呢?”

  这一点倒确实,赵顼心想着,既然要封赏那就不要吝啬。给林昭如此隆重的礼遇,想必他自己心里会知足,会感激皇恩浩荡的。

  随后折文芯也被封为四品诰命夫人,毕竟嫡庶有别,肯定要比柴敏言略微低上一点。两位平妻地位相同,孟若颖自然不能忽略。加之她而言有孕在身,很有可能是林昭的长子。孟氏虽出身商贾指甲,却也曾受过太宗皇帝的赏赐,有这个先例在,倒是完全可以抬举。

  故而,最后定下结果。林昭晋封为威远侯,三位夫人也都得了诰命,地位与荣宠瞬间提高了许多。

  威远侯府林家,一时间在汴京风光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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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四章 “毛脚女婿”上门

  垂拱殿这边刚定下对林昭的封赏,楚国大长公主赵福康就得到消息了,匆匆赶来禀报太皇太后曹氏。

  “娘娘,东阳晋了侯爵,敏言他们几人也都赏了诰命!”赵福康面带喜色,虽说只是个侯爵,但说明弟弟在不断上升,距离终极目标又更进了了一步,这本身就是可喜可贺的事情。

  太皇太后道:“侯爵,这可是他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当真是给先帝长脸。”按理说,以林昭的身份封了亲王也是应该的,只是天潢贵胄与赫赫战功相比,到底不一样。

  “是啊,东阳可比他们爷俩强多了!”赵福康言下之意,自然指的是赵宗实和赵顼父子俩,对他们的表现也着实不满。

  “不过重点是他平安,还别说,他在西北这么久,我心里还真是七上八下的。”爵位只是一方面,战功也不重要平,曹氏最在乎的是“儿子”平安。

  “放心好了,已然开始论功行赏,想必东阳不日就会安然回汴京的。”赵福康迟疑了一下,说道:“娘娘,这次你该见到东阳的能力了吧,前程远大,不可估量啊!”

  曹氏知道爱女又在游说,一个流落在外的皇子前程远大,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林昭确实表现得很优秀,可是他真有问鼎皇位的机会吗?皇位这东西,牵涉到的事情着实太多了,能力是一方面,还要有运道,有支持……林昭都能做到吗?曹氏有些疑虑。她担心林昭的安危,也担心大宋朝因此而动荡不安。百年之后,于地下难以向仁宗皇帝交待。

  “娘娘,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赵福康道:“前次他们在绥州营救东阳和文芯泄露了实力,狄汉臣已经不得不向东阳道出真相了。”

  “他知道了?那他有什么打算?”曹氏有些惊讶,虽说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却也感觉有些突然。同时也很想知道林昭自己的想法,这一点十分重要。

  赵福康道:“东阳是个有志向的人,前次赵顼又那么待他,已经让他寒心了。而今他知道了自己的这层身份,背后还有那么大的力量,他自然是要尝试的。他还说了,他要改变大宋江河日下的局面,要铁蹄踏燕云,挽弓射天狼。”

  “尝试……”曹氏轻轻一笑,笑得十分苦涩。许久才道:“倒是很有志向……”

  “娘娘,这一切都是不可避免的。除非我们永远没有找到东阳,永远不想让他认祖归宗,在父皇灵前祭拜……而今箭已离弦,是停不下来了。”曹氏的支持是最关键的一环。狄青为了稳妥。一直有送消息回来,让无比热心的赵福康劝说。

  “是啊,停不下来了……”曹氏轻叹一声,没有回答,但是赵福康看得出来,母后已经动心了。说到底,她还是疼爱儿子多过孙子,何况在加上自己这个女儿,分量应该更重一些!

  “娘娘,我前几日去探望过若颖。而今她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了,秋天的时候你就能抱孙子了。”赵福康知道继续深入下去已经没有意义,故而立即改变话题,从侧面展开温情攻势。

  “她身子可还好?”对于这个真正的嫡长孙,曹氏还是很关心的。

  赵福康笑道:“好着呢,有敏言亲自诊脉安胎,自然是不会错的。府上也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孩子落地了!”

  “那就好,也不知孩子出生之前,东阳能赶回来不?”

  “没问题的,肯定可以!”赵福康轻轻一笑,嘴角划过一道自信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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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家大门口正在更换匾额,换上了崭新的威远伯府的招牌,焕然一新。

  “表哥真是厉害,这才时间不长,就伯爵变侯爵了!”顾月伦心中十分欢喜,拍手叫好。而今她早已不是江宁城里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公侯伯子男这些可都门清。

  “也恭喜几位嫂子获得诰命!”

  柴敏言却笑道:“这都是林昭在战场上拼回来的,我情愿什么都不要,只要他能平安!”

  “是啊,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就好!”孟若颖也是同样的想法,五个多月的身孕,小腹已然开始隆起,光滑的玉手轻轻抚过,流露出慈爱的母性光辉。

  “也是,不过表哥想来是吉人自有天相的。”

  “对了,舅舅和舅母他们可都到了?”柴敏言再三邀请,顾七终于答应前来汴京和他们一起居住。她们只道是自己心诚,殊不知若非林昭开口,顾七是断然不会前来的。

  顾月伦道:“已经在路上了,不够今年少雨,运河水位不高,行船略有不便,行程可能有所延误,不过已然过了应天府了,想必也快了。”

  柴敏言道:“好,舅舅他们的吃穿用度,就劳烦月伦表妹了,一切都安排妥当。”因为获得了诰命,夫郎有成了侯爷,少不得有许多的社交礼仪活动。她这个侯爷夫人自然需要忙碌应付了,故而后宅的事情只能交待其他人打理。

  “嗯!”

  “舅妈带孩子有经验,这下子就不担心你坐月子了!”柴敏言看着顾月伦轻轻一笑。虽然他们已经聘请了许多的稳婆仆妇,可是到底是外人,不及自己人贴心,放心。

  “嗯,只是不知道林郎能否赶回来!”顾月伦最在意的就是这个问题,作为一个女人,她希望生孩子的时候,夫郎能够陪伴在身边。

  “放心好了,一定能够及时赶回来的!”沐思虹远远走过去,笑道:“郎君来信了,说是战事已经了结,他去一趟府州,拜见一下文芯姐姐的家人,差不多也就该回来了。最迟七月中元节之前,他一定能够赶回来。也特意嘱咐了,让若颖姐姐注意着点身子。”

  “太好了!”林家上下,诸女都期盼不已,期待着林昭尽快归来。

  ~~~~~~~~~~~~~~~~~~~~~~~~~~~~~

  身在西北的林昭尚未知道自己已经晋封为侯爵,此刻他刚刚到达府州,准备前来拜会折家诸位长辈。

  原本想低调一些的,奈何折家上下对这位新姑爷好奇不已,因为几场战事,林昭早已经大名如雷贯耳了。折家在府州经营数百年,府州几乎是他们的私人领地,所以林昭一进入府州,阿昌便及时赶到迎接了。

  本来折克行想要亲自出迎的,不过毕竟他是大舅哥,妹婿第一次上门,自己太过谦逊不大合适,女方家里的面子还是要顾及的。

  “姑爷,大老爷在城里等着你!”

  “好!”林昭跟着阿昌一起来到了府州城里,折家的府邸占地面积很大,在府州绝对是首屈一指。虽然有刺史衙门,但是作用显然比不上折家府邸。折克行很多时候直接不来衙门,而是在家中处理事务。要是放在中原或是江南,少不得要被弹劾。可这里是西北前线,折家又有着极为特殊的超然地位,早已见怪不怪了。

  折府的大门与围墙足足占了一条长街,大门更是修的气派无比,装饰十分精美。不过他们也是要注意的,一应的规制都小心翼翼,符合朝廷标准。

  此刻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看样子都是新近才上过油漆的,焕然一新。门口一队仆从雄赳赳气昂昂排列两边,威严不俗。看仪容,很可能是府州折家军。不过为了避嫌,都没有穿军衣铠甲而已。

  “姑爷请!”

  林昭这才翻身下马,一步步地往里面走去,没想到刚一进门就给了他了一个惊喜。

  十多位女子突然窜了出来,都好奇地打量着林昭,指指点点,品头论足。林昭知道折文芯排行第七,姐妹众多,估摸着其中还有她的侄女。这会全都好奇地看着自己这个姐(妹)夫,林昭纵然有些难为情也得忍着。虽说已经成亲,不过让妻子的闺蜜有个好印象,任何时候都没错。

  再看看折家姑娘,一个个全都姿色不俗,英姿飒爽。府州折家不愧是名将世家,尚武精神也很特别。女子同样如此,否则怎么会有佘太君那样的女子名垂青史。演义中有杨门女将如何了得,不过终究多是演义虚构,而府州则是现实版的折家女将。

  过了的姐妹们的打量,接下来遇到的则是各种上年纪的女性。想必是折文芯的婶子,嫂子,甚至祖母级的长辈。侄女婿上门,他们自然是好奇,想要一睹风采。同时也是给侄女(小妹)把把关,从古到今,时至今日依旧有这样的传统。

  只是折文芯与林昭早已成婚,把关已然没有意义,只能说是好奇验证一下罢了。不过林昭仪表堂堂,她们看到之后不住点头,显然十分满意。

  “毛脚女婿上门”就是这般情况,林昭十分配合。一路上遇到人,按照阿昌的提示都很谦逊地见礼,赢得了折家上下女眷们的一致认可。

  不过折家的男子尚未出现,他们之中有人对林昭敬佩不已,有的充满好奇,有些的则是心怀敌意。一个大家族,良莠不齐,不同的人难免各自有些不同的想法,倒也不足为奇。

  此刻,他们也正等着林昭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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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五章 府州折家
                 
  府州折氏并非汉人,而是鲜卑人折兰王后裔。

  从唐初开始,折家便世居云中,开始了数百年基业的经营。最初的时候府州和后世的名字一样称作府谷,只是沿河的一座军镇。折家的先人折宗本因为在当地比较有威望,有太山公的称号,故而有许多人赶来投效。

  折家真正发迹是在五代后唐时期,晋王李克用尚且担任河东节度使的时候,便知太山公可付以事,收隶账下,凡力所不能者,悉命统之。折宗本“辑睦招聚”,以功封为上柱国。

  之后的折嗣祚担任麟州刺史,管控麟州与府州两地,折家也正式开始了对府州的经营,成为云中望族。后唐李存勗“以代北诸部屡为边患”,任命其子从阮为河东牙将。府从由镇升为县,再升为州,从阮即任府州副使。后唐同光二年,又升为府州刺史。他历仕后唐、后晋,累官至振武军切度使。后汉初,府州升为永安军,从阮即改任永安军节度使。

  中原王朝更迭不断,折家始终早早归附,故而得意保全。在这个过程之中,府州也逐渐成为折家的私有地盘,他们自行招募士兵加以训练,从而有了名震西北的折家军。到了宋朝建立的时候,折家也是同样的策略。

  因为折家有自己的城池和军队,赵宋王朝想要完全接管有一定难度。加之折家与当时定难五州的李家有世仇,可以起到分化瓦解西北诸藩镇的目的。同时因为府州的特殊的地理位置,可以抵御辽国入侵。向东则可以威胁到依旧负隅顽抗的北汉政权。

  正是出于这样种种考虑,宋太祖赵匡胤便默许了府州的超然存在,并且允许其世袭。当然了,有一个前提是,折家不能背叛朝廷。并且要为赵宋出力。

  折家也一直忠心耿耿,在赵宋建立后的百年之中立下赫赫战功,故而也一直延续到今日。折家排行从、德、御、惟、继、克、可、彦,现如今当家的便是克字辈的折克行,他继承了哥哥折克柔的位置,担任府州刺史,永安军节度使,统领折家军。

  朝廷虽然默许了府州折家这种特殊的存在,却并不代表对他们绝对的放心。比如府州的通判绝对是朝廷派来的,附近的麟州刺史也是朝廷派遣的流官。目的十分明显。为的就是监视和牵制。

  今日林昭这个女婿上门,折家老少可谓是济济一堂。若是寻常女婿,折家人也未必如此重视,只因为林昭身份特别,且在西北干出了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出于各种各样的心态。他们都想见见林昭。

  其实在此之前,他们得知折文芯出嫁为平妻之后,心里多少有些不乐意的。府州折家虽说出自鲜卑,并非汉人,却也算是名门之后,折文芯这样的嫡出女儿自然要为正室的。平妻虽说地位也不低,却终究差了些许……

  奈何是太皇太后赐婚,他们也无可奈何。不过因此对林昭多少有些不满。本来想着趁林昭来府州的机会,好生为难一下。可是偏巧林昭在来之前搞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还给折家送了一份大礼。顿时让他们有些尴尬了。

  而今还能和林昭比什么?他们虽是军事世家出身,可人家林昭的表现是何等精彩,那当真可以算得上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了。比文采?他们自己几斤几两都心里清楚。故而大部分人都心生折服,有小部分人即便是不乐意也值得勉强接受,也有些暗中心怀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林昭到来之后,折克行亲自出来迎接,无比亲热。尤其是见到林昭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之后更是无话可说。如此年轻有为,与小妹当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尤其是恰在此时,消息传来,皇帝册封林昭为威远侯,折文芯也因此得到四品诰命。

  如此年轻的第一代侯爵,在大宋朝可是少之又少。至于折家的诰命夫人,除了早年嫁到杨家的“佘”太君,便再无其他人了。如此一来,使得折家人对林昭更是另眼相看,不敢小觑。

  “东阳啊,不错,不错!把文芯交给你,我很放心。”折克行对林昭那是一百个满意。林昭的外表和功绩只是一方面,他很优秀,与小妹十分般配。更为重要的是,林昭对折文芯是真心深爱的。上次折文芯被西夏俘虏,林昭多方设法营救,最后甚至不惜孤身犯险,亲自前往绥州城救人。

  这个年代,大男子主义十分严重,妻子如衣服很是常见。有几个优秀的男人会把一个女子放在眼里?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冒险?所以林昭的行动着实很难得。折克行几个小妹之中,最为疼爱的便是折文芯。

  何况这些年,折文芯又以一个女儿身帮他办了许多事情,稳定在家族内部的地位。可谓是贡献良多,折克行觉得亏欠小妹许多,一直想要补偿。尤其是亲事方面,本来想要寻个好男儿给小妹的,没想到七妹却与林昭一见钟情,还有了太皇太后赐婚一说。而今看过了,妹婿人很不错,对小妹也是情深意重,当真是难得,也算是了却了他一桩心事。

  林昭笑道:“多谢舅兄!”

  “谢我做什么?”

  “当然是谢舅兄将文芯教养的如此出色,并且放心将他交给我!”他们的父亲去世的早,折克行年长折文芯二十岁左右,当真是长兄如父,一手养大的。

  “难得你与文芯这般恩爱,没什么不放心的。”折克行道:“只是以后你们回了汴京,这彼此间的来往怕是有些不便。”

  “不打紧,我们会时常来府州探望的,再者……”林昭顺势道:“我们是一家人,以后诸多事情还需要舅兄相助,相互扶持,舅兄以为如何?”

  本来是这个道理,折克行并不知道林昭所谓的诸多事情是什么,只道是他想寻求彼此之间帮助与配合,便一口应下了:“那是自然!”有这样出色的妹婿,对折家的未来也是有好处的。

  “那就先谢过舅兄了!”林昭心里也说不上高兴,是一种比较特别的感觉。此番前去府州,有个很重要的目的就是和折家拉近关系。从目前看来,效果还算不错。只是这样一来,隐约似乎有些利用折家的意思,奈何事关重大,又不能讲出口,心里难免有些歉意。

  折克行笑道:“好了,晚上我们再把酒痛饮,你现在去见文芯吧,那丫头可是天天盼着你回来的。”

  “大兄说什么呢!”不想说话的时候,折文芯已然在门外。

  “难道我说错了嘛,这都等不及了?”折克行哈哈一笑。

  “大兄!”

  折克行笑道:“果然是女生外向,好了,你们卿卿我我去吧,我先走!”

  西北风气开放,比如中原礼法诸多,扭扭捏捏,故而折克行敢于直接开小妹与妹婿的玩笑。

  “去外面转转吧!”折克行笑道:“我怎么觉得你们折家人看我眼神都怪怪的。”

  “是吗?”折文芯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眼下确实想要与夫郎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可是家中长辈与姐妹全都心生好奇,难免不太方便。

  “是啊!”

  “去哪呢?”折文芯自然不反对。

  “府州是你家大本营,去哪里你说了算!”

  “那去黄河边吧,林郎没见过府州的黄河是怎生模样吧?”

  府州本身就在黄河岸边,距离不是特别远。两人随即驰马便除了府州城,自有李承与阿昌带人跟随在后,近身保护。

  与延州那边不同,虽说都属于黄土高原,可府州与北方草原地带已经十分接近,自然条件也略微有些迟疑。尤其是府州靠近黄河,相对来说气候湿润。一出府州城,从黄河而来,带着水汽的凉风拂面,那是相当的舒坦。

  “文芯,我本想在府州多留些日子,不过此番来西北已经好几个月,若颖又有孕在身,所以……”折克行今日也是盛情邀请,折文芯本意也是想夫郎多留些时日的,可是……

  “好了,我明白了,这几日我们便动身回汴京就是了。”

  “文芯,你不介意吗?”

  “有什么好介意的,应该的。”折文芯一脸幸福道:“此番夫郎为了做的已经够多了,文芯很满足。”

  “我们家文芯当真是善解人意!”林昭迟疑了一下,又笑道:“当然了,为夫我也善解人衣!”

  “呸,大白天在外面就开始说胡话了,真是的!”折文芯面带娇羞,微微一嗔,模样极为诱人。

  “好了好了,知道这这几个月孤身一人,那个什么……晚上……晚上回去……”

  “嘿嘿,真是我的好文芯!”

  说话间便已经到了黄河岸边,滔滔黄河谁流过宁夏平原与河套,刚刚拐弯,在晋陕峡谷之间奔流。或许是尚未完全流进黄土高原的之故,河水也算清澈。正值夏季,两岸郁郁葱葱,风光也很是不错……

  “怎么样?与中原的满是泥沙的黄河不一样吧!”

  “那是自然!”

  “唉,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下雨了?”折文芯一声惊呼,本来两人游玩的兴致正高,可艳阳天却突然变脸了,雨说下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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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六章 北宋之殇(上)
                 
  黄河,华夏民族的母亲河,华夏文明的发祥地。

  从三皇五帝时期开始,百姓们便生活在黄河两岸。肥沃的土地,湿润的气候,便利的水源造就了这片富饶的土地。

  百姓们生活安定,王朝也逐渐的兴旺。黄河沿岸,孕育了一个个的强盛王朝,周秦汉唐的主要疆域与政治中心都在黄河流域,这边是最好的明证。

  在这期间,黄河当真是母亲河,养育沿岸无数的儿女。可是人往往却只知道索取,不懂得回报,抑或者说他们不懂可持续发展。

  富饶的黄河流域人口越来越多,就需要开垦更多的土地来养活他们,生态逐渐受到破坏。加之修建房屋宫殿,砍伐森林,战争的破坏等诸多因素,使得黄河流域的生态受到了很严重的破坏。当时的人不懂得治理,于是乎问题就越发的严重了。

  黄河沿岸多是土质疏松的黄土区,一旦植被受到破坏,很容易导致水土流失。随着越来越多的泥沙进入黄河,黄河水患也就随之出现了。

  泥沙淤积,河床越来越高,河道越来越窄,平日里流通还行,可是一遇到大雨,黄河水暴涨的时候,就会出现洪灾。河道无法及时排洪,洪水便只能自己寻找宣泄之处,于是乎黄河便决口了。

  历史上第一次较为严重的黄河决口出现在东汉时期,时黄河决口,在洋渠一带泛滥了六十余年,兖、豫等数州多被水患所扰。

  汉水平十二年,汉明帝擢用王景。发民卒数十万治河。王景测量地势,开凿山阜,建立水门,自莱阳五千乘口筑堤长千余里,使河、汴分流。黄河由东北入海,沐渠由东南入泅水。河水侵注。

  一年之后的,汉水平十三年四月初二日,河渠成,从此洋渠得安流运漕,资河受南北两堤约束,水势是以冲击沙上通流入海,幽冀延豫四州,得免较大的河患。

  不得不说,王景功劳是伟大的。不只造福了汉代百姓。在此后千年时间里,黄河两岸的百姓都在享受他的恩泽。

  自从东汉王景治河之后,黄河进入了难得的“安流期”,这期间基本未有大规模的水患发生,黄河流域的百姓终于免受其害。而得利于黄河。也正是因此。后来的南北朝对峙中,北朝能够统一南朝。隋唐之所以能够一统天下,国力强盛,百姓生活安居乐业,也得益于黄河的帮助。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缘故,黄河流域在千年的时间里成为人口密集的活跃地区,开发程度不断深入,生态破坏也就越发的严重。黄河水患也日积月累,终有一日将会爆发出来。

  很不巧,大宋王朝赶上了!

  从五代十国时期开始。黄河便开始出现水患,不过进入宋朝以后才开始集中爆发。这段时期,黄河一反常态,不再如同母亲一般温柔,而是一条肆虐的猛兽。自从建隆元年第一次开始,黄河决口便成为家常便饭。

  从开始的数年一决,到后来的一年数决,三年两决口成为当时的民谚。黄河不断决口,给宋朝百姓带来了深重的灾难。以至于某一年黄河难得平静,史官便会忙不迭地再史册上留下“是年河宁”的庆幸之语。由此可见,黄河水患对北宋的危害到了何种地步。

  每一次黄河水患,淹没农田房屋无数,无数的百姓因此而流离失所,困顿不堪。朝廷因此减少的税收自不必说,还要拿出无数的钱粮来赈灾,治理黄河。因此而耗费的人力物力不计其数。某种程度上,北宋积贫积弱未尝没有这方面的原因,黄河几乎将北宋拖累的半死。尤其是北宋都城汴京又在黄河岸边,黄河水患直接威胁到了社稷安危,成为北宋最严重的灾害。

  可是北宋君臣们在治理黄河的事情似乎并不是很用心,往往只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修补,并未考虑过根治。正是因为他们这样的消极怠工,使得本就严重的黄河水患再次积累爆发,从而导致了更为恐怖的事情——改道!

  水患破坏最大的便是决口和改道,如果只是决口,只要堵上了便不要紧,可是改道……一条安然流淌的河流突然改道其他方向,这影响的事情着实太多。对新旧河道沿岸,整个国家而言都是灾难!

  北宋时期,尤其是仁宗年间,黄河就像是顽皮的孩子,改道更是家常便饭一般。

  仁宗景佑元年,京东路黄河横陇段决口,决堤而出的洪水席卷了无数的人畜、庄稼,房屋,直接冲过了大名府地界,再折向北流。尽管宋朝廷全力抢修堤坝,可仍然无济于事,根本就是徒劳无功,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束手无策之下只好任其改道。

  这是一个悲惨的开始,从此之后,水患频发。黄河在此后的数十年时间里,再也不得安宁……

  这还不算什么,此后的仁宗庆历八年六月六,一个听起来无比吉利的日子。黄河又在澶州府商胡决堤,决口宽近一里,大浪排空,水波滔天,滚滚黄水直接漫向河北之地。

  经过这两次的决口之后,黄河彻底改道了,河水改向北,经河南内黄之东、河北大名之西,横贯河北平原,汇入御河,再经界河入海。

  正是因此,导致富饶的河北之地完全被黄河水患祸害了。富饶的良田不见了,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整个河北之地就快要成为赤地千里的修罗地狱,大宋王朝因此付出的代价是何其惨痛不言而喻。

  再者,前文有提到。因为失去了燕山屏障,宋军在河北的宋辽边界上只能依靠塘泊沟河来防御。当满含泥沙的黄河水北上而来的时候,宋军辛苦挖掘的塘泊逐渐被淤塞,失去了国防作用。这可是关系到北宋国防,生死存亡的大事。

  黄河水患已经威胁到了这个国家的存亡根基了!

  到了这份上,治理黄河就必须要摆上议事日程。北宋朝廷也并非全无办法,在治河问题上他们也想了不少办法,并且付诸实施。

  可是一个问题出现,治河并非是一个纯粹的问题。朝堂无小事,任何一件事都不可能让所有人同心协力。就治河而言,因为不同的方案涉及到了不同人的利益,所以各位臣子争执不休,一直拿不出一个统一的治河方案来。

  当各位大臣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喋喋不休,歇斯底里,各不服气的争吵四年之后,他们终于发现,治理黄河的最好时机被这样浪费了。在这四年之中,黄河难得的安稳,可以说是治河的黄金时期。

  可是因为各种方案的争吵,迟迟未能动工,直到黄河在大名府馆陶县郭固口又决堤了,所有人才醒悟过来,只可惜为时已晚。经过五个月的努力之后,决口处被合拢了,但是却为此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

  但前去视察的官员回报说,水道内淤泥堆积越来越厚,水面随时都有漫过堤坝,再次崩溃的危险。这一次仁宗皇帝再也坐不住了,他当真有些冤枉。北宋为过去千年的黄河流域生态破坏买单了,而他却要为之前几代君王的治河失误而买单。

  皇帝亲自督促之后,效率自然不一般,很快就有了治河方案。宰相富弼与文彦博亲自主持,从各种方案之中遴选许久,终于有了结果。他们向仁宗皇帝推荐了河渠司勾当公事李仲昌提出的“河入六塔’方案。

  李仲昌提议自商胡决口下开凿六塔渠,引黄河东注横陇故道。可以使商胡口的决堤处减缓灾情,容易堵塞决口处。一但成功,便可成为黄河的永久性分水道,如此主河道便可安然度过洪峰,不再出现决口水患。

  方案一经提出,得到了仁宗皇帝的同意。前宰相、判大名府的贾昌朝提出的‘回复旧道法’则被放弃。

  于是乎,北宋王朝积蓄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向六塔河集结,解决黄河水患。当时的名臣欧阳修得知消息之后,立即上书反对,可是最终石沉大海,河入六塔的方法依旧被实施。

  六塔河被挖掘疏通了,商胡口的黄河决口也被堵上了。黄河似乎按照着相公们的期望分洪流淌,安然入海。

  可惜他们忽略了一点,黄河水势滔滔,岂是一个六塔河所能容纳的?虽有黄河横陇故道在,可是因为淤积,河床已经越来越高,整修不彻底的情况下,行洪效果很差,水流速度势必会大大减缓,六塔河的压力无疑会大大增加。可惜六塔河作为一条内陆小河流,根本没有这样的容量和分洪能力,结果可想而知。

  很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就在商胡决口合拢的当晚,黄河再次在此处决堤。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的河入六塔方案就这样无疾而终了,带着许多人的遗憾与无奈彻底的失败了。而黄河水依旧滔滔不绝,肆虐北方,因此受苦的老百姓不计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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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七章 北宋之殇(下)
                 
  六塔河方案无疑是失败的,宋朝因此损失的人力物力不少,甚至连修筑河堤的工人都来不及撤离,便发生了决口,因此而溺死之人不少。

  自此之后,黄河依旧肆虐河北之地,随着时间的推移,河道也发生了些许变化。在大名府以东的地方,黄河分为两支,一直继续向北,沿着第一次黄河改道的路线,通过御河流入界河,在宋辽交界处入海。

  因为黄河北流对防御辽国诸多塘泊有巨大影响,故而宋朝国内一直有堵塞北流的说法。只是自从李仲昌等人治理黄河失败后,很长时间没有人敢提治理河患一事。毕竟六塔河的教训还历历在目,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岂敢拿大宋王朝和诸多百姓的身家性命来冒险。

  黄河支流经过魏州这一段称为二股河,宽二百宋尺,黄河从二股河下行一百三十里到达魏、恩、德、博四州交界处,称为四界首。嘉祐五年,河北都转运使韩贽建议每年派遣二千丁壮年疏浚二股河,将二股河水引入金、赤两条河流。

  如果开凿二股河取得成功,黄河便可以经过魏、恩二州向东流至德、沧二州进入大海,因而黄河水流可分为两股进入大海,这样即可防止黄河上游地区河道堵塞的危险以及黄河水由于排泄不畅而造成的灾害,还可以缓和黄河决口所造成的洪水泛滥。

  其后韩贽将所作《四界首二股河图》上呈中央,朝廷按照他的建议,役使三千士兵,一个月后完成了开凿二股河的工程。至此,黄河水流一分为二进入大海。

  但是黄河水依旧北流的状况并未减少。所以宋庭之内便一直有呼声,堵塞北流,完全让河流东流。毕竟,这是为了国防需要进行考虑,没有了那些塘泊。没有了黄河,宋朝都城汴京便直接暴露在辽国人的铁蹄之下,故而这个问题刻不容缓,必须要尽快解决。

  只是堵塞北流的计划都未能完成,直到现任皇帝赵顼继位,熙宁元年。河决于恩州,河北之地再次受灾。当时辽国使臣死在汴京,以至于契丹铁骑蠢蠢欲动,给大宋朝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痛定思痛,皇帝赵顼觉得,黄河水患必须要尽快解决。新任宰相的王安石也对此表示支持。故而立即加大投入,治理黄河。办法自然是堵塞北流,使河水东流入海。在熙宁二年的时候,终于修筑堤坝,截断了黄河北流,让黄河水进东流。满朝文武都松了一口气,黄河水患似乎终于解决了。

  可是才仅仅过去两年。黄河淤塞就越发的严重,河堤上依旧险情颇多。如果不发洪水还好,一旦发起大水,会不会再次出现决口与改道当真不好说。

  可惜天不随人愿,北宋时期整体的气候要比后世寒冷一些,因此黄河流域的降雨比较多。这也是黄河水患经常发生的一个重要原因。

  熙宁四年,从暮春开始便是干旱,滴雨未下,以至于黄河两岸的庄稼大受影响,呈现出减产甚至是绝收的趋势。这都不算什么。大宋朝的钱粮素来是仰仗东南,只要江南与江淮丰收,再通过运河北运而来,问题可以迎刃而解。

  所以官家和相公们并未把旱灾放在心上,他们担心的是水灾。大旱之后有大涝这种事情很常见。因此吩咐了司天监仔细观测。监正安崇宁虽然不善于节气与天气观测,却也尽心尽力,集合了许多擅长的人物联合观测,得出的结论是秋季有雨,雨势可能偏大。

  这种的奏报是要讲技巧的,安崇宁也知道官家与满朝文武都不希望这样的结果,却还是要如此奏报。这才是真正的未雨绸缪,先说可能有大雨,朝廷必然会严加戒备,如果真的发生水灾,可以及时应对,减少损失。如果没有发生水灾,朝廷也会松一口气,庆幸不已。即便是误报,官家也不会怎么怪罪的,毕竟没有造成什么损失。

  可万一要是报一个秋季无雨,到时候却阴雨连绵,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一出事情,朝廷的各路大臣必定是相互指责,必定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司天监可能就是替罪羔羊了。所以这样做自然稳妥一些。

  观测结果一出,上至皇帝赵顼,下到文武百官全都紧张不已。除了准备应对可能的灾害,心中也隐隐有种期盼,雨最好是不要下的好……

  可惜让他们失望了,还真被安崇宁的乌鸦嘴言中了,六月中盛夏时节。炎热干旱的天气突然一反常态,开始下起雨来,而且一下就是许久……

  于是乎官家与满朝文武的都开始揪心了,黄河瞬间成为大宋朝的头号心腹大患,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黄河大堤上,唯恐一不小心又决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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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昭是返回汴京的时候瞧见了黄河水势,在府州待着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因为担心孟若颖的身孕,加之突然又下起雨来,路上行程可能受阻,故而提前动身了。折文芯对此很是理解,并未阻拦!

  倒是折克行一番挽留之后,让林昭离开了。恰好汴京给林昭封赏的诏书一并到了,允许林昭返回汴京,故而可以正大光明地离开。

  当然了,林昭的时候还是需向陕西路宣抚使韩绛打个招呼。林昭特意派人去送了礼物,向韩绛与种家,以及刘昌祚等人辞行。为了走捷径,返回的时候,林昭与折文芯走的是的河东路。这样直接向东南,可以省去不少的路程。

  临走的时候,虽然有李承等人护卫,可是折克行似乎不大放心,特意嘱咐派了阿昌等人随行。言下之意十分明确,以后阿昌便是折文芯的陪嫁,是林家护卫了。比较特别的是,折克行的小女儿折美凤与姑姑折文芯关系很亲密,竟然嚷着要去姑姑家做客。

  三四岁的小姑娘缠着不放手,折克行也颇为无奈。最后林昭道:“只要舅兄放心,便带着小侄女去汴京住一段时间吧!”

  “那就麻烦了!”折克行对此女十分溺爱,自然允许。有妹妹和妹婿在,女儿绝对不会吃亏的。

  林昭心中暗想,舅舅顾七一家搬到汴京,冬平与颜固两个小家伙也已经三四岁,多个孩子多个玩伴,也好一些。同时这个孩子,也算是自己与府州折家的一个纽带。

  “好啊好啊,和姑姑去,和姑姑去!”小姑娘倒是没有一点离家的不舍,兀自十分快乐。

  一路上,小姑娘倒也是个开心果,十分逗趣。如意麻烦的是,入夜的时候便会喊着要与姑姑一起睡。这下子倒是让林昭有些为难了,得一直等着小姑娘睡熟之后才能一亲芳泽。

  看着折文芯照顾小孩子,林昭便打趣道:“没看出来,我家文芯很有贤妻良母的素质嘛!”

  “哪有……”

  “美凤你照顾的这么好,那我们自己的孩儿自然照顾的更妥帖了。”

  “可是还没有……”

  “也许今天就有了,来,待为夫播种……”

  林昭刚刚提枪跃马准备开战的时候,忽然提到里间的小姑娘哭着大喊道:“姑姑……”

  折文芯无奈只得前去探看,一下子倒是让林昭有些尴尬了……

  一路上过了的晋阳,南下经过平阳,在滑州附近渡河。结果到了渡口处,行动迅速缓慢下来。

  原因无他,阴雨连绵许久,黄河水暴涨,河上行船自然就有压力了。

  “夫君,这河水怎地如此湍急,还能渡河吗?”

  “我已经派人去打探了,应该可以吧……”林昭回答的时候,心中已然泛起了浓重了忧虑。看这个架势,今年的黄河水患怕是又会比较严重。尤其是阴雨天,一路上从府州到滑州,全都在降雨,他们行程也延误了不少。

  而这些雨水最后全部汇集到了黄河之中,水位自然暴涨,情况当真不容乐观。虽说自己目前只是威远侯,兵部侍郎,可是这江山与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自然格外担忧。

  随后不久,李承便来报,已经找到船只。并且有最老道的船工,选择了平稳的河段,可以过河。一路上都有明月宗的人打前站,他们肯定安排妥当了,林昭自然放心。

  “公子快些过河吧,船工说了,要是再晚上两日是决计不敢过河的,只怕到时候……”

  “倒时候怎样?”

  “可能会有河决!”

  林昭的心情骤然间又多了一丝阴霾,也不敢耽误立即上船渡河。还好,水位虽然高,可选择的河段并不十分湍急,船工的操舟技巧也不错,故而平稳渡过。

  弃舟蹬岸的时候,发现南岸的大堤上有不少的民夫与军士严阵以待,俨然是防备着黄河决口。滑州偏东不远处是汴京,这段大堤自然不能容许出现险情……

  “黄土河堤经过浸泡很容易决口,要是能坚固一些该多好!”折文芯也是深有忧色。

  折美凤小姑娘拍手道:“用铁的啊……”

  “傻孩子,哪有那么多铁来修河堤?”

  童言无忌,林昭听在耳中轻轻一笑,旋即突然神情一动。铁是不能用,可有其他东西可以坚硬如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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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八章 名符其实的公主
                 
  从滑州过了黄河,尚未到汴京,李承便禀报:“公子,雷霆从西北传讯了!”

  “何事?”

  “宋夏和谈有结果了!”

  “哦?这么快?”林昭疑惑道:“结果如何?”

  李承沉声道:“韩绛和西夏签订了和约,同意停战,西夏依旧向大宋称臣,一应待遇完全与之前相同。”

  “无定河以东的土地呢?”林昭最在乎这个问题,无定河以东半个静州和绥州可是他一手策划,苦战才抢的。

  “韩绛坚持,依旧被大宋占领,但是据说朝廷为此付出一些代价!”

  “哼!”林昭一声冷笑,问道:“什么代价?”

  “岁赐照旧!”

  听到这样的结果之后,林昭半天没有说话。这么快就达成和谈,显然有些不太正常,林昭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便知道会有不妥。

  果不其然,宋朝又软蛋了。

  无定河以东的土地是继续保有,可已经不是宋朝自己占领的了,而是花钱买下的。说到底皇帝赵顼与朝中诸位相公到底太过软弱,让人十分失望。一百多万钱,他们当真不在乎吗?明明占尽优势,却还有这样,当真有些……

  唉!林昭一声叹息,也能明白,朝中诸公有为难之处,那便是黄河。眼下黄河水暴涨,决口很有可能再次发生,如此情况下,宋朝国内自顾不暇。这种情况下,绝对不愿意出现内忧外患的情况。所以西夏这边自然要安抚,梁太后与梁乙埋自然不愿意放弃良好机会,摆出一副与宋朝鱼死网破的架势,宋庭诸公也便妥协了。

  辽国在这种时候总是摆出一副蠢蠢欲动的架势。施加压力。想韩绛也是无可奈何,圣命不可违,只得妥协。

  虽说他们有无奈之处,可是林昭还是一阵阵的失望。好不容易有这么的成绩,却不能保持。即便是有黄河水患又能如何?至少态度上要强硬一些,正是因此这般软弱,一次又一次地纵容西夏。

  当然了,黄河水患也是必须要尽快亟待解决的。林昭想要袖手旁观的,不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决定贡献点力量。毕竟这也是自己的江山。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支离破碎?

  “李承,告知狄公帮忙收集黄河水情的资料,我有用!”

  “是!”

  “还有……”林昭沉吟片刻说道:“欧阳公当年为治河有过上,最好是请教一下他老人家。”当年河入六塔方案提出的时候,欧阳修反对最为激烈,只是多次上之后没能够引起重视。最终导致了商胡口的再次悲剧。由此可见,欧阳修在治河方面肯定有自己的见解,肯定还有第一手的资料。

  “是!”李承自然知道自家宗主与欧阳修的关系,故而并不困难。

  林昭又沉思了片刻,吩咐道:“告诉狄公,让明月宗加强在河北的投入,开始打探与治河有关的信息。最好是尽快搞清楚黄河各河段的水情。”

  “是!”

  做事必须要知己知彼。想要对付黄河水患,必须要搞清楚黄河水情,才能确定最恰当的治河方案。使得黄河水平稳通畅入海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便是加固河堤,减少决堤情况的出现,那么必须加强堤防,这一点林昭有办法,回到汴京之后便会开始着手实施。

  ~~~~~~~~~~~~~~~~~~~~~~~~~~~~

  回到汴京的时候已经是七月初了,阴雨连绵,道路受阻。行程自然缓慢了许多。若非李承与阿昌等人尽力,林昭与折文芯想要安稳回到汴京并不容易。

  饶是如此,依旧是疲惫不堪,就连精力旺盛的折美凤小姑娘也不那么活泼了。不过,看到汴京城的时候。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烟雨之中的汴京城别有一番景致,一直生活在西北的折美凤好奇不已。折文芯尚上次在汴京是冬天,也为见过夏日的汴京美景。

  “汴河烟柳乃是汴京著名的美景……”林昭一边介绍着,也注意到汴河水位也高了许多。看这个架势,整个黄河流域都在降雨,水患的情况显然有些严重。不过如此情况下,河面宽阔,吃水也足够,漕运倒是十分便捷。江淮与江南的钱粮倒是能很快运送到汴京,多少可以缓解河北灾害的压力。

  威远侯府就在汴河边上,太皇太后特意关照,赏赐的府邸自然格外好。整个侯府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风景格外宜人。最重要的是交通便捷,靠近南熏门到宣德门的交通主干道,距离皇宫也不是很远。

  侯爷要回府了,早有打前站的人提前两日将消息禀报回。留在家中的几位夫人顿时激动不已,整个侯府张灯结彩,比节日更加喜庆。这日一早,柴敏言便派人在城门口等着,只要看着侯爷行踪,便立即前禀报。

  得知林昭已经进城之后,阖府上下顿时行动起。柴敏言、沐思虹与顾月伦等人早早便到门口迎接。此时孟若颖的身孕已经七八个月,行动不便,加之天降小雨,故而虽然心切,并未在外迎接。

  林昭从马车中探出脑袋的时候,瞧见诸位夫人站在大门口,全都热泪盈眶,分别已经超过半年,熬过了几个月的相思。平日里还能够克制住,此刻见到林昭的时候早已抑制不住,全都爆发出。

  “夫君!”

  “夫君!”

  “表哥!”

  “侯爷!”

  一到门口,顿时有人上前行礼,林昭与之一一见过,笑道:“好了,安全回,别哭!”

  “嗯!”

  “敏言,家里都还好吗?”

  “好,一切都好!”林昭不在,柴敏言自然是一家之主,各种事情自然是她做主的。全都处置的妥妥当当。

  “舅舅他们都了吗?”

  柴敏言点头道:“已然到了,舅舅知道你回了,亲自下厨在准备饭食。舅妈陪着若颖呢!至于孟老夫人,年纪大了,故土难离。并未前。”

  “哦!”对此,林昭完全理解,孟老夫人毕竟已经年纪七旬了,旅途劳顿也吃不消。只能等孟若颖生产之后,寻个机会回江宁去探望。

  “若颖还好吗?”林昭眼下最担心就是孟若颖了。

  “好着呢,已经快八个月了。身体很好,孩子也很健康!”柴敏言很有大妇风范,将一家人照顾的十分妥帖。

  “夫君快进去看看吧!”

  “好!”

  林昭顾念孩子,心情迫切完全可以理解,柴敏言等人并不吃味。随后折文芯与众人见面,一家人许久未见。其乐融融。折美凤见到顾冬平和颜固两个小家伙,顿时便了精神,三个孩子很快就玩到了一起,侯府之内瞬间多了许多的笑声。

  林昭则是快步抢到了后宅之中,路上首先就遇到了舅母柳氏。她是个哑巴,顾七也没有告诉她林昭的身世,不过林昭总觉得舅母是知道的。毕竟已经二十多年了。舅妈虽然是个哑巴,却也是兰心惠质,能猜到些许并不奇怪。

  “拜见舅母!”林昭躬身一礼,柳氏倒是淡定,轻轻一笑,很是慈爱。随后向里面一指,便轻手轻脚出门去了。很显然,她是有意留给林昭与孟若颖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走进房间的时候,便瞧见孟若颖挺一个大肚子站在窗边,似乎是翘首以盼。

  “若颖!”

  “夫君!”孟若颖一回头。瞧见林昭站在门口,瞬间便热泪盈眶,嘴角嚅动了许多,才喊出一声。

  林昭赶忙抢上前去,将娇妻扶住。柔声道:“别哭,哭了对宝宝不好!”

  “嗯!”孟若颖只觉得无比幸福,伸出玉手擦拭眼角的泪水。

  “夫君,你终于回了!”

  “嗯,对不起,我回晚了。”

  “不晚,只要回就好!”孟若颖唯一的期待,便是林昭能在孩子出生的时候赶回。

  “怎么样?小家伙闹腾吗?”林昭伸手轻轻抚摸孟若颖高高隆起的腹部,仿佛能够感受到幼小生命的蠕动。这是自己的血脉,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很是特别,这一刻林昭真正感受到了那种落地生根的感觉。

  毕竟自己并不完全属于这个时代,以前总觉得自己很孤独,而今不一样了。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生他的母亲在,即将又会有自己的孩子,血脉知,也有了传承,已然与这个时代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从而落地生根,彻底融入这个时代。

  “还好,比较安静!”

  林昭笑道:“看小家伙比较孝顺母亲,让你少受点罪!”

  孟若颖悠悠道:“还好了,已经七个多月了,敏言姐姐说,约莫九月重阳前后就会生产。”

  “好,我等着儿子出生!”

  “可万一是个女儿呢?夫郎不喜欢吗?”孟若颖听那些老仆妇说,自己肚子比较尖,孩子又安静,可能是个女儿。她并非嫡妻,率先生下长子并不太好,故而也情愿是个女儿,只是怕丈夫不喜欢,毕竟这个时代,重男轻女蔚然成风。

  “女儿好啊,我家的小公主一定漂亮可爱!”

  “嘘!”孟若颖瞬间有些紧张,警惕地向四周瞧瞧,郑重道:“夫君慎言,这话传出去可是有灭族之祸的。”

  林昭瞬间醒悟过,小公主的称谓在后世很常见。但是这个时代是有特殊所指的,如此说可是有谋逆之嫌的。

  可是……林昭轻轻摇头,自己出身高贵,生出的女儿该就是大宋朝尊贵的公主。总有一日,要让女儿成为名符其实的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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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九章 四郎探母(上)
                 
  林昭回来,威远侯府难得团聚,一家人其乐融融。

  顾七亲自下厨,阿云也去帮忙,很快便整治出丰盛的晚餐,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团圆饭,比新年节庆还要热闹。

  说是阖家团聚,可是林昭心里却隐约有些不是滋味,因为有几个人不在,也不能前来。那便是生母林氏,嫡母太皇太后曹氏,以及那位公主姐姐赵福康。

  自己的身份还是秘密,不能揭晓,故而无法与这几位亲人团聚,也不能尽孝膝前。对此,林昭略微有些遗憾。不过前往探望是可以的,得知自己的身世,无论是礼节上还是那种迫切的心情,都想要尽快去拜会母亲。

  当然了,这些事情可不是随随便便都能成行的。林氏还好说,身在宫外,可毕竟都身份敏感,林昭只能暗中前去探望,一切都需要安排妥当。至于曹氏哪里,庆寿宫可不是随便就能去的,到时候只能以柴敏言的名头前去探望,林昭可跟随同去。

  虽说男子不便随便入宫,可柴敏言到底是曹家的义女,林昭以侄女婿的身份前去拜见也是可以的。何况太皇太后对他有救命之恩,前去请安也在情理之中,只是需要安排妥当而已。林昭还有个顾虑,与柴敏言一起去,是否该告知她真相呢?一时间也有些为难。

  为了不引起怀疑,刚回来的半个月,林昭并未前往。而是待在府上陪伴几位娇妻,看着孟若颖高高隆起的肚子,其他几位夫人羡慕不已。故而表现的十分主动。很有序地排队,入夜之后便沐浴一番,等候着夫郎。

  林昭当了几个月的“和尚”,救回折文芯之后才稍微缓解了一点,回来的路上本来可以双宿双栖的。奈何折美凤那个小家伙一直搞破坏。故而一直不能尽兴。而今总算是可以好好快活了,几位夫人的相思之情浓重,加之又想尽快受孕,故而都十分配合,甚至是曲意逢迎。

  半个月下来,林昭这位侯爷过的可是逍遥自在,舒坦无比。当然了,平日里也有些麻烦事,一众朋友得知林昭回京,自然少不得要宴饮一番。何况林昭现如今是威远侯。身份贵重,非同一般,各种的邀请自然不能少。

  该去的林昭自然得去,有的还是需要推脱的,表现的太过高调并不太好。本着为下一代健康的着想的原则。林昭尽量避免大量饮酒。一般只是浅尝辄止。就这样,在宴席与床榻之间晃荡,半个月过去了。

  去见林氏的事情是交给李承,让狄青去安排的,终于有结果了。这日依旧下着小雨,街上的行人并不多,林昭悄然外出,从汴河上了一艘小船,在汴京复杂的水路中绕了好几圈。这才登岸乘坐马车,自有明月宗的人跟随在后。暗中保护,确保无人跟踪!

  最终来到了汴京城南的一处小巷中,这里可以说是汴京城里的“贫民窟”,居住的都是寻常百姓。狄青在此购置了一所房舍供林氏居住,这条小巷本只有三户人家,其中两户都搬迁去了其他地方,院落都空着,故而十分清静。自然也就少有人来往,安全方面也要好许多。

  来到府邸前,李承很有规律地敲了几下门,很快就有侍女前来开门。这些都是狄青从明月宗选出的忠心不二的高手,是林氏的贴身侍婢,也是近身护卫。

  “公子来了!”

  侍婢在林氏身边许久,自然知道林昭身份,忙不迭地行礼,脸上还有几分激动神情。一点也不错,林昭而今就是明月宗的灵魂人物。只有他存在,所有人才有坚持下去的信心。

  “你们辛苦了!”林昭随即步入院落,身后明月宗的各种人等便或明或暗,隐藏在各个角落,暗中保护。

  院落不是很大,却也布置的古朴雅致,显然狄青是很用心的。

  “夫人在佛堂!”

  林氏不在庵堂之中了,故而也就不再以居士打扮示人,否则容易引起别人怀疑。不过二十年下来,林氏已然习惯了青灯古佛。故而在家中也时常礼佛念经,一来是为仁宗皇帝超度,二来是为在外的儿子祈福。

  林昭慢慢朝佛堂走去,脚步却陡然间沉重了许多,心情十分的迫切,却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分别二十年,终于要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了,林昭心中难以抑制的激动,又有些许的酸楚。以至于每往前走一步,心情都格外复杂……

  终于来到门口的时候,瞧见那满头青丝,一身素衣的背影时,林昭不由自主的热泪盈眶。虽说从精神上而言自己与林氏并无关联,可是这幅身体确实林氏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血脉是个很神奇的东西,血浓于水,会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林昭眼含热泪,嘴唇嚅动,说不出话来。狄青为了给林氏一个惊喜,故而并未告知他林昭要来的消息。可是血脉相连是割舍不断的,似乎也有着一种特殊的感觉。佛堂里,林氏手中的木鱼突然停了下来,迟疑了片刻轻轻转过身来。

  两张极为相似的面孔愕然相望!

  “孩子!”

  “母亲!”

  不需要任何的废话,不需要介绍和解释,只需要看一眼。林氏便知道眼前之前是自己流落在外二十年的亲生儿子,林昭也知道这便是亲生母亲了。

  分别了二十年的母子重逢,压抑在心中数十年的感情瞬间宣泄而出,两人相拥而哭。在场的明月宗众人见到如此情况,也忍不住有些伤心。

  许久之后,林氏才逐渐止住了哭声,两只手抬起林昭的脸,仔细端详。整整二十年了,当年逃亡路上生下孩子,甚至来不及多看一眼。再次看到孩子的时候,他已经是个成年的小伙子了。

  “孩儿拜见母亲大人!”林昭这才正式向林氏行了一个大礼。

  “孩子,快起来,让为娘好好瞧瞧!”林氏平日里冷冰冰的,但是见到儿子,完全换了个人似的,大有慈母风范。

  “嗯!”

  “好,好!我儿真的长大了!”林氏感慨万千,同时也心满意足。当年与顾七和儿子天各一方,她思念的同时也有一种深深的担忧。孩子能否顺利长大?仁宗诸多多早夭,她自然也担心万分。

  只要顾七告诉她,孩子平平安安的时候,她才多少放下心来。只是听别人说到底不如自己亲眼见到,直到此刻,见到儿子好端端在自己面前时,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孩儿不孝,未能尽孝膝前,让母亲受苦了!”哪怕灵魂并非真正的林昭,可他也被这等母子亲情所感动。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林氏那一腔深情的母爱,瞬间便产生了共鸣。

  “不,这不怪你!”林氏很清楚,这一切究竟是谁造成的。

  林昭笃定道:“母亲放心,奸邪小人让我们母子分别整整二十年,当年还曾经追杀母亲与我,这份大仇迟早要报的!”

  “不!”林氏立即反对,可话出口之后,她便有些迟疑了。儿子能来这里,说明他已经知道了一切了,事情似乎已经由不得自己掌控了。

  “孩子,佛前二十年,为娘已经想明白,报仇之事都是虚妄,为娘只希望你平平安安!”这是一个母亲最朴实的想法,当年的腥风血雨也让她有些害怕。分别了二十年的儿子刚刚回来,她不愿意儿子再有一丝一毫的危险。

  林昭沉声道:“娘亲,孩儿完全明白你的担忧,只是有些事情是上天注定了。我的血管之中流淌着父皇的血,大宋的皇位就该是我的。奸邪小人暗中谋害,对父皇母后不孝,对你我母子更是多加迫害,这份大仇岂能就此善罢甘休?

  再者,即便是我能够放下私仇,可是你看看赵宗实和赵顼,把大宋朝搞的乌烟瘴气。祖宗的基业,父皇数十年辛勤治理的江山就要败在他们手里,儿子身为赵氏子孙,身为父皇的儿子,岂能袖手旁观?再者,即便是我愿意放下,赵顼能放下吗?他们迟早会赶尽杀绝,斩草除根的,孩儿不能坐以待毙!”

  “可是……”这个理由太充足,林氏反对不得!

  “母亲是担心那赵顼实力强大,孩儿不是他的对手是吗?”林昭摇头道:“眼下似乎是这样,但是孩儿手中的力量同样不弱。事在人为,儿子相信有那个可能获胜的!那本该是属于我的东西,我夺回来是天经地义!”

  林氏看着林昭笃定的神情,最终有些动容了。作为一个母亲他不希望儿子冒险,可那皇位本该就是儿子的,自己有什么权力让他心甘情愿的放弃呢?正如儿子所言,大宋江山乃是重中之重。她虽然一直念佛,却也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知道当今时局如何!

  也许,儿子身为赵氏子孙,先帝亲子,注定了有这个责任与义务。再者,狄青他们都说了,儿子很优秀,如果身为九五之尊,应该比赵顼强得多。儿子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夺回皇位自然是最好不过,仁宗皇帝在天之灵也就可以瞑目了。时至今日,她依旧清楚地记着,怀孕的时候,仁宗皇帝对腹中之中给予了何等期望。

  何况,又让狄青等人一直寻找,这份坚持何其难得?自己有什么资格剥夺这一切呢?只是唯有一点,林氏柔声道:“无论你做什么,为娘都希望你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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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〇章 四郎探母(下)

  拜见林氏很容易,拜会太皇太后曹氏就有些难度了。

  消息是通过曹家递到庆寿宫,询问曹老太太的意思。曹氏并非没有见过林昭,只是很显然,这一次情况必然完全不同,赵家四郎林昭要来探望母亲。

  曹氏没有反对,楚国大长公主赵福康也希望能与弟弟相认。于是乎很快就传出了太皇太后身体不适的风声,自然而然便会召柴敏言入宫探视。而今太皇太后有疾,根本不传太医,更为信赖柴敏言,目的就是为了更好的爱乌及屋。

  如此一来,林昭作为“侄女婿”,入宫探望也就顺理成章。

  淅淅沥沥的小雨还下着,林昭与柴敏言乘着一辆马车进入了宣德门。对于林昭要入宫探病的事情,柴敏言感到有些意外,可夫郎却强调说是要感谢太皇太后救命之恩。可知之前明明以前感谢过了啊?

  不过,与太皇太后亲近一些,对夫郎的前程是大有好处的。大概夫郎也是这个想法吧!

  来到庆寿宫的时候,早有内侍等候在门口,撑着雨伞护送着两人一直到大殿。威远侯与诰命夫人身份本就贵重,加之太皇太后宠爱,侍女们察言观色,自然不敢怠慢。

  庆寿宫的大殿之前,楚国大长公主赵福康亲自出迎,瞧着弟弟与弟媳一对少年璧人,笑吟吟的。

  “有劳公主亲自出迎,愚夫妇不胜荣幸!”明知道面前就是自己的亲姐姐,却依旧免不了客套。

  “客气什么,我们是亲戚嘛,我与敏言姐妹相称,你也可以叫我一声阿姐!”赵福康如此也算是个周全之法。这样一来,林昭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叫姐姐了。

  林昭自然明白,当即道:“那就谢过姐姐!”

  嘿!柴敏言看了一眼夫郎,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狐疑!

  “好了,敏言妹妹。近几日阴雨天,娘娘身体不舒服,你来给看看!”同是女人的赵福康很敏感,立即岔开话题。

  柴敏言道:“好!”

  随即两人进去按照礼节向太皇太后见礼,柴敏言便上前为曹氏诊脉,片刻之后便道:“不打紧的。想来是近来阴天多雨,颇为潮湿,太皇太后年纪大了,有风寒入体之迹象,只需要饮些姜汤驱寒,多注意防潮就是了。”

  “哦。那就好,有敏言在,老身就放心了!”曹氏对柴敏言那是极为疼爱。

  赵福康笑道:“敏言啊,母妃身体也不是太好,劳烦你去给看看。还有,近日我与母妃有些小别扭,她尚在生气。你帮我劝慰劝慰!”

  “好!”太皇太妃苗氏生病,且就居住在庆寿宫内,柴敏言欣然前往。赵福康这个儿女按理说该前去的陪伴的,却因为闹别扭的缘故并未前往,反而是派了个宫女引导前往。如此情况下,大殿上便留下了曹氏、赵福康和林昭三人。

  赵福康极为聪明,当即道:“东阳啊,你去西北多日,可有什么新鲜事,说给娘娘解解闷!”很显然。这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柴敏言离去之后,赵福康立即屏退了所有的内侍与宫女,大殿内只留下他们母子三人。内侍们虽然觉得,一个外臣男子与太皇太后和孤身的公主独处不大合适,却也不敢多问一句。他们都是曹氏绝对的心腹。故而也不必担心会泄露出去。

  “儿子拜见娘娘!”

  宋朝时,皇子、皇女称呼皇后为娘娘。林昭这是在以一个皇子的身份,在向嫡母曹氏见礼。

  “我儿快起来!”曹氏颤颤巍巍的,神情有些动容。儿子当面见礼,这份感觉当真是久违了。虽说赵宗实当年也曾这样拜过她,可终究是过继的儿子靠不住。林昭虽说也不是亲生的,可终究是仁宗皇帝的亲生儿子,自己这个嫡母也就名副其实,一时间当真有些激动。

  “小弟拜见长姐!”林昭又向赵福康见礼。

  赵福康立即抢上道:“弟弟快些起来,今日言明身份,父皇泉下有知,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是啊,只可惜不能道父皇陵前祭拜!”身为人子,此事颇为遗憾。

  “别着急,总会有机会去陵寝和太庙祭拜的!”无论是曹氏和赵福康在这一点上都是一样的想法,亲生儿子能去祭拜,仁宗皇帝也就能瞑目了!

  “儿子以前流落在外,不知身份,未能尽孝膝前,实在是不孝!”

  曹氏摇头道:“这不是你的错,从小流落在外,我们也未能给你丝毫关爱,心中着实歉疚。”

  “原以为再也见不到弟弟,没想到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终究还是会有相逢的一天!”赵福康道:“当日在金明池边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好生熟悉,原来竟是我的亲弟弟。”

  “这便是血脉相连,血浓于水!”曹氏对此也深以为然。

  林昭道:“今日前来,也是要感谢娘娘上次相救之恩。之前我一直糊里糊涂的,竟不知是娘娘厚爱!”

  “说哪里的话,你我乃是母子,可恨老身知道的太晚,否则何至于让你那般受苦,当真是苦了你了!”曹氏轻轻摇头,想起当日的惊险,依旧心有余悸。

  “此仇不报非君子!”林昭沉声道:“娘娘,今日来也是想你禀报此事。”之所以来探母,一个很重要的目的是直接向曹氏摊牌,言明自己的目的和作为,彻底取得曹氏的支持。之前曹氏有些摇摆,赵福康多次劝说之后已经偏向了林昭一边,可依旧有些不踏实。今日林昭直接挑明,她就必须要做出一个决断。

  曹氏迟疑了一下,神情似乎有些为难。虽说是早已料到的事情,可是真正发生的时候,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对赵顼她也是有感情的,故而不愿意看到这等叔侄相残的悲剧。当然了。她更多还是担心林昭的安危,仁宗皇帝仅存的血脉不能有闪失,同时和仁宗临死时的顾虑一样,生恐两虎相争,让大宋朝分崩离析。

  “可是你……

  林昭沉声道:“儿子知道娘娘担心什么。赵宗实父子心情凉薄,对娘娘不孝,对我更是残忍。他若是知道我在人世,必定会赶尽杀绝的。除非我永远不认祖归宗,永远流落民间,无人认识。那倒是会相安无事。

  奈何如今已经身处庙堂,避无可避,迟早会被他们知晓的,到那时候还有儿子我容身之处吗?娘娘,儿子不想坐以待毙,也不想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这一点是事实。曹氏知道自己若是在世,或许可以护着林昭,可自己死后呢?赵顼不会手软,高滔滔更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林昭继续道:“如若赵顼是个有为之君,儿子绝对不敢有非分之想,动摇大宋江山。可是赵顼虽有志向,可他所做作为有目共睹。眼下大宋朝已经开始乌烟瘴气了。我在西北好不容易开疆拓土,取得胜利。可他转眼之间便听信谗言,向西夏服软,我好不容易省下的百万岁赐又让他扔出去了。

  王安石变法成效姑且不论,然则朝堂之上党争之势渐起,长此以往,内忧外患,我大宋有亡国之祸。我乃赵氏子孙,父皇之子,怎么能看着祖宗基业被这样糟蹋?”

  原本的历史上。曹氏与高滔滔曾经向赵顼哭诉,王安石变法误国。足可见老太太不赞成变法,故而林昭只能先拉上王安石,同时提出了更可怕的党争。曹氏出身名门,并非完全不懂政治。朝堂之事也有所耳闻,故而也算是深有感触。林昭一番言语,隐约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当年赵宗实是她养在皇宫的,今日再拒绝了林昭,一念之间可能会导致大宋朝有亡国之祸,这个罪名谁能担当?

  赵福康不失时机道:“娘娘,你看看,东阳几番所作所为,功绩不少,满朝称颂,乃是少有的少年英杰,比之赵顼强了许多。若是弟弟执掌朝政,至少比眼下这般胡折腾好要的多!”

  “可是,你能做到吗?”曹氏显然有些动心了,于公,她不希望赵氏江山有丝毫损伤。于私,她也更愿意当个名符其实的的皇太后,而不是现在有名无实的太皇太后。如果可以,他是愿意支持林昭的。可是林昭能与赵顼一较高下吗?她最担心的是这个问题。

  “事在人为,儿子已经积蓄了不少力量,只要不断努力,肯定是有机会的。”说话间,林昭信心十足。

  赵福康随即道:“在加上娘娘的支持,东阳乃是父皇之子,身份尊贵,拿回属于自己的江山,顺理成章!”

  “也罢!”曹氏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林昭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再加上狄青等人,此事已经停不下来了。当自己知悉他身份,前去法场营救的那日起,自己其实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我在一日,便会护着你一日,找个恰当的机会,老身会为你正名,名入族谱,回归皇室!”

  曹氏存在的最大作用便在这里,必须要证明林昭仁宗之子的身份,才能过取得天下人的信任,才有问鼎皇位的机会。所谓名正言顺,这一点至关重要。

  听到如此答复,赵福康与林昭都松了一口气,躬身道:“多谢娘娘!”

  “不过有一点!”曹氏迟疑片刻,轻声道:“东阳,假若有一日你得了江山,可否饶过仲针一命?”

  “娘娘,有件事你可知道?”林昭并未回答,而是反问道:“我那三个兄长都是如何夭折的?”

  “怎么?难道……”曹氏心里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隐约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林昭沉声回答道:“大兄早夭或是巧合,可是二兄和三兄呢?当年父皇何其重视,生母照顾何其精细,何以都会接连夭折呢?我尚未出生的时候,母妃便遭遇迫害……这一切所谓的巧合,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仁宗早夭的三个儿子,其中之一乃是苗贤妃所出,也就是赵福康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她听到如何说法也是大惊失色。

  “狄公调查了许久年,多少有些眉目。”

  曹氏问道:“结果如何?”

  “狄公说了,当年的汝南王手眼通天,宫禁之内同样可以伸手进来……”

  汝南郡王赵允让,英宗赵曙(宗实)生父,赵顼的亲祖父。

  “果真吗?”曹氏喃喃自语,她并非没有怀疑过,只是后来都放弃了。而今林昭再提出来,心中陡然间石破天惊。赵福康也是惊愕不已,随即目露凶光,恨得咬牙启齿。

  林昭这才沉声道:“娘娘,我不想骗你,杀兄之仇,不共戴天。有些事情,从一开始便注定了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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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一章 黄河没救了?

  皇位争夺注定了你死我活,林昭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便知道会有这样的风险。

  但曹氏却有恻隐之心,对赵顼她还是有感情的,使得她即便是决定帮助林昭之后,依旧有摇摆。或者说多少有些顾念赵顼他们。

  可事关重大,心有摇摆,迟早会有变数,林昭并不希望如此。所以必须来一剂猛药,给曹氏一点刺激,让她彻底下定决心。

  关于三个兄长之死,狄青确实有调查,赵允让有嫌疑,但不能确定,至少没有证据。不过林妃遇害则是确有其事,故而曹氏八成是会相信的。

  不管怎么着,死去的那三个孩子都要管她叫一声娘娘,是她视如己出的庶子。仁宗皇帝无子,她就好过吗?要知道,古代中宫无子是可以作为废后理由的,想当年她的地位也是风雨飘摇。她绝对不是一个人,背后还有整个曹家的兴衰荣辱。

  那三个孩子就这样被人给害了,她能善罢甘休吗?更让她痛苦的是,凶手竟然是自己一手养大的赵宗实与其父,仅存的一点母子之情也被摧毁,瞬间荡然无存了。

  曹氏更不想做个帮凶,毕竟赵宗实是她接进皇宫抚养的,一切都是她促成的。结果导致了赵允让有非分之想,以至于仁宗诸子因此蒙难,后嗣凋零。曹氏是个善良之人,她隐约觉得自己是个帮凶,抑或者是被别人利用了,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林昭这么一说,自然有些刺激到她了,该如何选择,她也便心中有数。反正赵顼与高滔滔对她阴奉阳违。还不如林昭整个亲儿子来的实在。

  之所以探母,就是为了取得她的理解和支持。正统皇室血脉,这一点着实太过重要,如此方能名正言顺,才有与赵顼一较高下的可能。

  当然了。这一番比拼必然不是那么顺利,注定了是腥风血雨。也许正如林昭所言,将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赵顼绝对不会对自己心慈手软,自己也不必要手下留情,欲成大事,绝对不成妇人之仁。

  回去的路上。林昭回头望了一眼远处的垂拱殿,露出一丝冷笑。赵顼是对手,将来肯定是要置于死地的,但是眼下必须要好好利用他来壮大自己。

  柴敏言瞧着夫君的表情,心中满是疑惑。太皇太妃苗氏的十分健康,似乎并无疾病。至于和赵福康闹别扭。似乎也没那么严重,劝了几句之后苗氏便拉着自己闲话家常,东拉西扯,目的似乎是为了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给谁呢?答案不言而喻。

  回到大殿上时,柴敏言也隐约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仔细却又说不上来,纯粹是一种女人的直觉。她想到赵福康似乎是有意将自己支开。然后单独留下在林昭的,这其中有什么关系?

  柴敏言突然想到,当初夫郎被冤枉去了法场,太皇太后与大长公主,甚至是曹国舅那样努力的营救。外人都以为是她的缘故,可柴敏言自己最清楚不过。如此看来,夫郎与太后,抑或者是曹家似乎有什么特殊的关联。

  柴敏言想问,可一开口却又欲言又止,如果可以。夫郎会告诉自己的。既然他不说,自然是有道理的。

  林昭也注意到了柴敏言的反应,兰心惠质,聪明伶俐的妻子看出了些许端倪不足为奇。只是眼下并非良好时机,告知她也多有不便。林昭为此很是抱歉。

  “敏言,有些事情暂时不方便告诉你们,所以……”

  “夫君不必为难,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敏言省的。”

  “好,今日的事情不要对第三人说起,有些事情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果然有事,而且事关重大。柴敏言是个明白事理的人,自然懂得轻重。

  林昭轻轻舒了一口气,大业又向前略微进了一小步,接下来需要继续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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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拱殿里的赵顼猛地打个喷嚏,似乎有些着凉了。他呆呆瞅着外面阴沉的天,淅淅沥沥的雨水,轻轻摇头。

  才七月间,虽说已经入秋,正常情况下断然不会这样阴冷,如今这个情况全都是拜阴雨所赐。

  雨水几乎不间断地已经下了一个月了,如果只是一个地方下雨也倒罢了。然而他接到的奏报,陕西路、河东路、河北路、京东路全都在降雨,这些地方乃是黄河流经的主干道。渭水,汾水和洛水等主要支流水量都大大增加,汇集在黄河干流之中更是浊浪排空,浩浩汤汤,形成了洪峰。

  这样的天气无疑是在考验黄河,考验大堤的承受能力,也在考验着大宋朝。一旦黄河决堤,抑或者是再出现改道的状况,对大宋朝而言是巨大的灾难。

  司天监来报秋季有雨的时候,赵顼很郁闷,他多么希望司天监的奏报是错误的,可惜事与愿违,偏生就这样的准确。

  黄河水患让赵顼烦恼不已,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做个皇帝比想象的要困难,尤其是做个有作为的好皇帝,更加的困难。

  登基已经四年了,可是有什么作为呢?让王安石主持的变法,虽说取得了一定成效,账目上的财政收入在不断增加。可是百官却多有反对,民间的反响似乎也不是很好。虽说这很有可能只是最初的阵痛,撑过去就好了(一厢情愿的认为)。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力不从心,隐约觉得前景不是那么好。

  一时间,赵顼有些的彷徨。大宋王朝看似锦绣繁华,可是内里已经有很多的弊病了。除了太祖、太宗励精图治,开疆拓土之外,其他的几代先王似乎都在坐吃山空。仁宗皇帝统治的数十年里,虽说是繁华盛世,太平年间,可其中积累下的弊政也是最多的。

  而今到了自己手中才正式开始爆发,他想要解决,想要一改如此状况,中兴大宋。可是……唉!

  可是老天爷似乎不怎么帮忙,光是这条黄河都让他够呛。因为担忧黄河决口,内政不稳,即便是西北战事取得了重大胜利的前提下,依旧向西夏妥协了。

  他也不想这样,却不得不这般软弱,当真是苦恼。复国强兵,这是赵顼的愿望,可惜一直进行的不是很顺利,难不成是老天有意为难我吗?

  为今之计,赵顼唯一的期望便是黄河不要再出问题,最好是平稳过渡。

  可很多事总是天不遂人愿!

  熙宁四年七月二十一,黄河滑州河段出现漫坝情况,大堤一度出现坍塌,几欲决口。消息传来,满朝文武大为着急。滑州距离汴京的距离并不是很远,一旦滑州南岸决堤,洪水将会直接影响汴京。

  即便是汴京城得以保全,但是几条重要的运河必然会因此大受影响,河北路出问题的情况下,漕运就是大宋的命脉,断然不能有丝毫问题。

  皇帝赵顼因此而下了严旨,务必保护好滑州河堤。工部为此动用了上万民夫,甚至还出动了禁军前去防护,最终是有惊无险。

  可是毕竟阴雨连绵,黄河水位居高不下,始终得不到缓解。泥土河堤长时间受到浸泡,越发的变得松软,也越来越脆弱,根本支撑不了许久。

  北宋黄河决口多发生在河北路,毕竟那边的地势更低一些,水往低处流乃是天性使然。因为决口次数多了,加之是新近改道,河北路的黄河河堤并不牢固,维护自然也跟不上,也就更不容易发生决口。

  滑州的危急刚刚过去三天,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今年黄河决堤似乎是必然的,危机不可避免。

  七月二十三,大名府附近黄河大堤决口。

  皇帝赵顼听闻消息,大惊失色。河北数千之地,任何地方决口都好过在大名府,可偏偏就是如此,当真让人无可奈何,因为发生在大名府的决口,与其他地方有着根本的区别。

  因为黄河再次漫向北方,二股河方案失败了。

  熙宁二年,朝廷下大力气休整了当年了二股河,使得黄河水向东分流,减少北流水量。如此可以减少延边诸多塘泊的泥沙量,有利于国防。随着东流的不断疏通,以后可以考虑彻底堵塞北流,使得黄河水彻底东流,解决黄河水患问题。

  可是而今这种状况出现,使得千辛万苦,耗费无数财力的二股河方案又以失败告终。黄河再次北流,河北之地赤地千里,成为一片汪洋。边防的塘泊再次受到泥沙影响,让大宋朝的国防再次受到威胁。

  这可是赵顼上台以来颇为得意的政绩,与绥州之战获胜,从西夏手中抢到土地是一样的。也是唯一让他引以为傲的东西,可是都以不光彩的结局结束了。这无论对赵顼的颜面和信心都是巨大的打击。

  更为重要的是深层次的影响,那就是北宋多年来的治河方案都以失败告终。六塔河方案失败,二股河也失败了,黄河横陇故道也已经淤积多年,难以修复,如此情况,岂非宣告,大宋朝的黄河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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