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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最全] 【沧海行云录】【更新至第38章】作者: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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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宴前

  窗外月色很淡,繁星点点,星光闪闪,象是无数颗嵌在夜幕下的宝石一般,
光芒四射,美丽而又神秘。浩浩天地,宇宙洪荒,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严府内院,最具权势的九夫人的卧室里,此刻正上演着一幕动人心魄的美人
沐浴图。两名身穿淡兰轻纱、作婢女装扮的少女立在一个极大的浴缸旁边。浴缸
里面满装热水,热气蒸腾,水面上铺满着一层五颜六色的鲜花末儿。二女展露着
动人的笑容,轻轻挥动娇嫩的玉臂,不住往缸内洒着花瓣。

  窗户未曾关起,轻风微抚,烛光摇晃明灭不定,徐徐推开窗纱,温柔的吻上
两名少女的轻纱。她们穿得又薄又少,轻纱飞扬间两具凹凸玲珑的少女胴体隐隐
展露,却因忙於洒花而顾不及遮掩,妙目流波,只顾瞧着眼前浴缸旁正自宽衣解
带的人儿。

  那是一个极美的女子,发挽宫鬓,插着白玉步摇,粉红白嫩的脸蛋上,两道
黛色的柳眉儿,细细弯弯,有如翠羽新月,翦水双瞳里闪耀着动人的光采。此时
在纤纤玉臂的轻盈挥动下,她原本上身内着的缀白花淡紫中衣和外罩的粉红轻纱,
以及下身粉红缀紫花腰带、粉红长裙,纷纷坠落,飘洒在地。一具艳绝人寰的美
妙胴体逐渐的显露了出来。

  她动作极快,方自脱去全身衣裳,在身旁侍侯的二女尚未看清她最得少爷喜
欢的娇美玲珑身材,就只见眼前白影一闪,她已全身没入了热水翻滚、香气蒸腾
的浴缸之内。

  二女手上动作不停,均心道:“府内之人都传说,九夫人出身于武林三大世
家中的慕容家族,武功高强,为严家这许多夫人之冠,今日看来,果然是确有其
实!

  她二人暗自羡叹时,只听“咕咕”一阵声响,那九夫人已将臻首从水里冒了
出来,轻轻娇喘,抬起脸儿仰於水面,红艳的樱唇轻轻吹着水面的花瓣,一截玉
石似般晶莹的小腿浮在水面之上。她此刻双眼轻闭,长长的眼睫毛儿带着清水露
珠,不停滑下莹洁秀美的脸庞。几片花瓣贴在粉嫩的双颊上,衬得她面容更是娇
媚无方。

  尤其那露出水面的半截粉腿,光滑如玉,闪闪发光,使得那满缸的鲜花都似
失去了颜色,黯淡无华。她微微曲伸了一下,水波荡漾,有几滴溅了出来。两婢
连忙俯下身躯,用手中的花瓣轻轻抚摸那一截小腿,边还注视观察着她的脸色,
看是否力道用的恰到好处。

  九夫人轻轻“嗯”着,双眸紧闭,两颊陀红,娇媚无伦,二女纵然同样身为
女子,此际见着这般模样,仍感心动不已。这时,窗外似乎传来一些声响。九夫
人突然睁开美眸,一双玉臂从水内伸出,玉指轻弹,轻轻挥了一下,一滴水珠迅
快朝窗外飞了出去。

  二婢不识武功,恍若不觉。听到窗外不能掩盖的衣袂飘拂声,九夫人心中一
动,默思片刻,忽然樱唇轻启道:“好啦,你们退下吧。”

  两婢脸显惊讶惶恐之色,往日里常常听其他姐妹述说这位夫人的生活习惯,
知道她最喜沐浴,常常一洗就是两三个时辰。今日为何一反往常呢,莫非嫌自己
姐妹侍侯的不好,念及她在严府内的权势,不有都有大祸临头的感觉,欲要出声
询问,迟疑了一下终就还是不敢,面如菜色的躬身退了出去。

  九夫人对此似乎视若不见,此刻她本是静谧安详的芳心已经一片凌乱,深呼
一口气,镇定了一下,静静望着窗口,幽幽的道:“你来了么?”

  窗外月华闪烁,洒下一地银辉,却只有风声吹拂,无人作答。

  九夫人等了一会,未得回答,不由嘴唇微张,眼眸轻转,俏脸上射出一丝奇
异的红晕之态,蓦然整个娇躯都从浴缸内站立起来。

  烛光摇曳下,她赤裸的身躯带着水珠,散发着奇异的光芒。水珠从丰满坚挺
的玉乳滑过,一路往下,最终到达双腿之间,而那修长光滑的玉腿并未合拢,茵
黑的柔毛湿湿的粘在一起,水珠滴下发出叮咚地响声,听来宛若在演奏一首动人
的乐曲一般。

  窗外终于又发出了响声,听起来似是有人在呻吟。

                ※※※

  玉音子已看清了这打破他好事之人的面目,不禁暗暗苦笑,此人刚才不过是
为了将他逼离曲凌尘的身畔,出手之下就有如此凌厉声势,看来自己就是在全力
防备之时,怕亦不能接她三招两式呢!

  江湖传言,祯王王妃虽然身份尊崇,贵为皇室中人,但却身怀绝艺,足可列
入现今天下顶尖高手只列!如今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厉害之极。怨不得自己
的同行——那从未失手、名列当今淫贼排行第一的“情狼”笑天涯当日会无功而
回,且身受重伤,被官府及武林正道人士追杀得东躲西藏,无处容身,沦为同行
的笑柄。

  方心依美眸中闪烁着怒火,望着这面目死板、眼中却欲火熊熊的采花淫贼,
一提手中长剑,厉声喝道:“你给她作了什么手脚?解药呢?拿来!”

  玉音子不知她怎会识破自己刚才暗中偷偷地布下“合欢销魂散”的伎俩,无
端地跑来破坏了自己的好事,但此刻已无暇考虑这些,再不设法逃走,怕永生都
不同自己的双腿走路了。他忽然口喷鲜血,踉跄后退,似是压制不住刚才所受的
伤势一般,在方心依轻蔑的眼神注视下,直退到船舷处,忽然侧身一倒,水花扑
溅,身形已然消失不见。

  方心依身为王妃,自然少走江湖,所以并未看破玉音子欲借水遁的伎俩,待
发觉不对劲欲待上前阻止时已然晚了一步,在她嘴角的冷笑尚未完全收敛时,已
然不见了对方人影。

  朝阳初升,万里晴空,霞光万丈,远山渐渐绽放光明。金陵之畔的浩荡长江
水,潺潺的向东流去。沿江望去,微波荡漾,水天一色,江上清风,耳得之而为
声,晨间山林,目遇之而成色。

  方心依双手轻挽,抱着粉脸红艳、昏迷不醒的曲凌尘一路飞驰,顺着长江来
到了位于江畔的祯王别府——镜水山庄。

  她虽然及时从那显然是江湖淫贼的身下救出了出身官宦、不明江湖险恶的曲
凌尘,但未能及时留下那万恶贼子,令她即敢庆幸又复惋惜。当时她一眼就发现
师侄已经中了淫药,所以及时出手,方才挽救了她的清白娇躯。后来经过搜查,
才发现问题出在小舟中的那个燃着的铜炉之上。

  曲凌尘当时已是欲火沸沸,面红耳热,意荡神迷,全然认不清身前何人,玉
体全偎了过来,金莲半坠,乜斜俏眼,娇声低唤。方心依大感尴尬,无奈下只能
随手闭了她的穴道方才使她安静下来。不过靠如此阻止气血运行来阻止药性发作
也并非长久之际,时辰长了,不但于她身子有损,且还可能阻遏不住这看来极是
猛烈的药性再次发作!

  她又彻底搜寻了一遍这不大的小舟,意图找到那淫贼可能留下的物品,最后
还是一无所获。彷徨无计之时,忽然记起兄长精研家传的医道,是个名副其实的
杏林高手,或许会有办法解此淫药也说不定。

  她心下盘算:反正一时也找不着陵阳,且大群王府侍卫以及衙门官差正在搜
索全城,眼下最紧要之事还是设法解救怀中的曲凌尘才是。金陵布政使曲沂仁只
有这么一个娇女,若是因自己带她出来而有了什么闪失,可对他无法交代了!当
下思索已毕,打定主意便往长江水畔的镜水山庄而去。

  一路行来,拐拐弯弯,不久即见眼前豁然开朗,重峦叠嶂中,一片富丽堂皇
的屋宇,依山势而建,一层层叠了上去,望去有如仙山楼阁。此时正值春夏相交
的时节,万叶红透,百花芬芳,衬着这片景色,华贵中自有一种雅致气象。

  庄前来往人众极多,大都是前来祝贺的武林人士。天下皆知祯王喜交草莽英
豪,江湖朋友众多。他此番大张旗鼓的为爱女庆贺生辰,前来捧场的武林人士自
是非常之多的了。

  三丈宽许的行道两旁不时可见一些三三两两的执戈武士,见着这些人往来,
都是迭迭地点头行礼,平日里的傲然之气此刻全然不见。在行人惊艳的目光注视
下,方心依风驰电掣昂首而过,全然不顾是否惊世骇俗。

  她并未从山庄正门进去,因为那处人头涌涌,繁杂异常。待来至一处偏僻不
起眼的偏门时,守门的侍卫见到是王妃大驾光临,忙不迭躬身行礼,肃手请进。

  方心依臻首轻点,不敢耽搁,步履匆匆的急速走了进去。光从外观看,已可
见此镜水山庄的宏伟气势,入得内来更见雕梁画栋,假山流水,奇花异草,直似
人间仙境。她平常并不常来这里,虽然素喜山水风景,此刻却无暇细细欣赏,问
过庄内仆人后,急步往兄长此刻所在走了去。

  转过一泓清泉,景色更是清幽,泉上有座小巧的亭子,精致非常,亭边树石,
看似杂乱无章,却又布置得极为妥帖,独具匠心,自是出自大师手笔。此刻亭上
有一人仰远独立,手持玉笛,轻袍缓带,第一眼望去就可令人感觉到他潇洒出尘,
气宇不凡的气概,此刻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转首望来。

  此人面貌清癯,颔下一缕清须,眼中神光凛然,正是方衣影之兄,坐镇镜水
山庄的第一高手,方心依的亲身兄长,名震江南的“乾坤圣手”方青言!

                ※※※

  本朝太祖鼎立江山之初,奠都是在这有着龙盘虎踞富庶辉煌、几朝金粉英才
会聚的古都金陵。但自“靖难之变”燕王兵夺侄儿的江山之后,却认为金陵地处
南方丘陵地带,民风因富庶而积若,不如北方民众的强悍好武,其势不足以制衡
万里无疆的整个大明江山,且其时元朝余孽又在北方蒙古草原上蠢蠢欲动,于是
在谋臣僧道衍的建议下,于1431年将京城从金陵迁到了自己原来的藩地北京。

  帝皇虽去,龙脉未移。朱明王朝历代皇帝的陵寝却还是选在了这景色秀丽,
地势险伟,经济发达的江南水乡之地。经历了几代经营之后,此刻的金陵城一片
繁华,四下楼房耸峙,建筑奢华,巍峨壮观,庄严肃穆,时时令人感受到它的一
派王者之气。

  城中处处可见茶楼酒肆,商旅往来;秦楼楚馆,五步一楼十步一馆,整夜尽
是笙歌喧闹,歌吹沸天,一派歌舞升平的气像!

  祯王搬来金陵祖居之地后,嘉靖不敢怠慢这位在无论在朝还是在野都有着巨
大声望影响的皇室宗亲,将座落于城西距市中心不远的一座大豪宅赐了给他,而
此处原本却是开国大将李彬当年的居所。

  李彬骄奢淫意,其住宅豪华直比皇宫大内,处处楼房檐牙高啄,画栋雕梁,
镂金门窗,白玉饰璧,当时劳役巨万,穷奢极侈。他后因谋乱而被太祖诛杀,这
所宅第便被皇家收归了己有。眼下却已经被嘉靖赐下,正式更名为祯王王府了。

  此时王府门前已是热闹非凡。正门大开,贺客如潮。想这金陵城中,除了三
日前突然至此的首辅严嵩外,大小百官,地绅豪门,还有谁能大得过姓着和皇帝
一样姓氏的祯王朱见幞呢。因此祯王宴客,试问谁敢不给面子,大都一早就上门
来贺。

  朱见幞将宴会之地分成了两处,一是就在城中的祯王王府,另一是位于西北
郊外的别府镜水山庄。王府之内是招待各种官员士绅的,他深知这些人养尊处优,
必然看不起那些江湖草莽,即使迫于王爷威势而同室饮酒,气氛亦相当尴尬。而
那些武林豪杰龙蛇混杂良莠不齐,意气闹事极为普遍,若被他们不经意间伤了朝
廷命官,却也是一个大大的麻烦。因此他索性决定分开两处,这样一来想必就可
两安无事了!

  此刻这位见事极明的当权王爷,还正在王府之内为了爱女的至今未见而烦恼
不已,却已有那些趋炎附势,意图借此良机讨好王爷、郡主的地方官儿世家子弟,
已经备着挖空心思的礼物登门道贺了。一时间车水马龙,喧阗不已。

  王府总管杨正早已安排妥当,只见见数百位家丁全体出动,各就各位,接纳
贺礼,招呼客人。而府内正门边的一个极大广场之上,只听得鼓乐悠扬,乐工优
伶并教坊子弟俱已就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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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慕容

  嘉靖年间正值大明王朝的中叶时期,国力虽已不能和洪武、永乐时代相提并
论,但历经百多年的发展积累,国势还是颇为强盛,因此民间安乐,伎乐极盛。
达官贵人家中往往建有戏台,饮宴欢歌,竞逐新巧,至乎通宵达旦。

  现在帧王府的这个戏台更是别出心裁,上下共有三层,建成宝塔样式,高高
耸立,金碧辉煌,灯火遍布台中,另以各色彩帛做成小灯笼,将屋檐廊柱层层装
裹,凭空描出整座戏台的轮廓来,看上去便如空中楼阁,有仙人歌舞于上,远近
可观。

  一脸阴霾的朱见幞落座正中,面上露着勉强的笑容,对过来见礼道贺的客人
点头致意,他身边的座位却是空的,今日庆宴的正主儿陵阳郡主却是芳踪未见。
旁人见他眉宇间竟在此大喜之时微含怒色,虽觉奇怪却是谁都不敢询问。

  祯王脾气好是大家都知道的,但有时却也颇为倔强,连对当今圣上他急起来
时都敢顶撞,至乎一怒之下愤然离去,又有谁吃了熊心豹胆敢在其心情不佳之刻
来惹他了!因此大都装作未见一般,自顾有熟人打着招呼。

  朱见幞看着台下的热闹情状,转头望了眼在旁垂手侍立的王府侍卫统领骆九
祥,目光中怒色更浓。

  骆九祥知道他意思,赶紧惶恐的附耳道:“属下已经遣派了全部人手出去找
了,金陵知府也派人把守了各处出城通道,挨家挨户的在搜寻着,连王妃都亲自
出马了,只要郡主此刻仍在城内,想必不久即可找着的,王爷不必太过忧心!”

  朱见幞闻言面色稍霁,却仍然愁眉不展的道:“都已经几个时辰过去了,人
还未找到?此刻宴会已然开始,到时你叫我怎办?这些人虽不致当面说些什么,
却难免暗中嘀咕,嘿,以后本王的名声可好听啦!”

  骆九祥头垂得更低,连连请罪道:“属下无用,请王爷责罚!”

  朱见幞朝刚刚一个满脸谄媚笑容的走来恭喜请安的官儿略一点头,不去理他,
自顾对骆九祥低声吩咐道:“你不必在这里呆着啦。速速去镜水山庄吧,那边传
来消息,王妃已到了那里。需知别府处才是正事,有如许多武林豪客,王妃兄妹
两人只怕应付不来,你且去帮下忙!本王应付完这里这些人,马上就会过去的。”

  骆九祥肃手应了声是,叹息道:“郡主武学师出名门,她不在,考查那些武
林人士的武功可是失去了一大臂助,方大侠此刻想必相当头痛呢!”

  听到大舅之名,朱见幞露出一丝笑容道:“青言还是相当给本王面子的,为
了这次大宴肯来镜水山庄帮忙,要知平时他可是一贯清淡,素来不理世事的呢!”
语声安慰,似乎对方青言此次肯出山帮忙极感欣慰。

  顿了顿,接下去续道:“此次戚继光将军为彻底扫除沿海倭寇的侵扰,要求
本王在武林中征选高手供他调用,组成一支特别行动组,专门铲除倭寇中日益猖
獗的高手,以避免普通军士和民众的过大伤亡。此事是关朝廷大业,所以本王假
郡主生辰之事邀集江湖人物一聚,你身为王府侍卫统领,此去可得给本王好好做
事,要尽量选取多些既热心朝廷安危又身怀真正绝技的豪杰之士,知道吗?”

  骆九祥肃容道:“王爷安心,属下定不敢怠慢,以致戚将军贻误军机大事!
王爷若没有其他吩咐属下这便去啦?”

  朱见幞赞许的微微点头,道:“去吧。”正在这时,门口的赞礼官拉长了声
音道:“刑部右侍郎鄢懋卿鄢大人到!”

  九夫人美眸微眨,叹息道:“三哥,你既然敢来此地找我,却又为何临时怯
场?你莫非当真不敢见惜雪吗?”话音未落,一个人影已是从窗外跳了进来。

  只见此人身材颀长,长身玉立,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色,双目经盯着那水
珠盈盈的赤裸娇躯,动也不动。烛光映着这人面容,剑眉星目虽略嫌有些沉郁,
却也遮掩不住那股凤仪潇爽之姿!

  他进来之后,立即沉眉敛目,不敢望向对面近在咫尺的那具令人血脉喷张的
至美胴体,极力压下心中的绮念,低声喝道:“雪儿,你怎仍如未嫁之时一般刁
顽?纵是为了逼我现身,亦不用这样啊!你须记得我二人间的关系身份,还不快
快穿妥衣裳!”

  九夫人慕容惜雪噗嗤娇笑出声,以讥讽的声调说道:“想不到素来浪荡不羁
的慕容三公子,独闯了几年江湖后,竟然变成了个正人君子?实在使人料想不及
啊。若非适才你避开我突然一击时,用上了慕容氏的‘一叶浮游天地间’的独门
身法,我还真不敢相信你就是昔日里倜傥潇洒的慕容寒灯呢!你不素来胆大妄为
之极吗,怎现在这付神气呢?”

  原来此人便是当世三大公子中的“魅影公子”、慕容世家的嫡系传人慕容寒
灯。他听闻此言不禁面上一红,旋即沉下脸色,沉声道:“自当日你娘为了使二
哥能获得继承家族的地位身份,污蔑大哥勾结上官世家将他逐出家门,又暗下杀
手使大哥成为废人,两年来不见踪影。雪儿,你我虽然向来交好,但是我却始终
不能原谅你娘的所做所为!”

  慕容惜雪闻言,本是娇笑盈盈的玉脸上顿时一暗,叹息的道:“我知道是我
娘对不起你们,但不管怎样,你始终还是惜雪的三哥,这种血缘关系不是人世间
的斗争能抹杀得去的。”

  慕容寒灯一直凝望着地面,目不斜视,但因为距离极近的关系,那双裸露的
玉腿始终映入眼帘,摆脱不去。白嫩无暇,丰满挺拔,滑腻的似可一把就能捏出
水来。此刻在眼前不住晃动,极尽妍态,伴着耳旁不在住传来的蟋蟋索索的摩擦
声,使他知道对方正在依言穿着的衣裳。

  片晌工夫,耳中蟋索声突然停了下来,他知道慕容惜雪已然着装完毕,满满
地抬起头来,正面凝神注视多年未见的妹妹。入目只见一个艳丽娇媚的动人少妇
袅袅婷婷地立在那儿,眉目如画,玉体丰满,一袭月白色的宫装,批发坎肩,尽
显出丰盈胴体的玲珑曲线。

  因为刚刚沐浴过的关系,此刻脸颊陀红,樱唇丰润,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顾盼间闪烁着勾魂摄魄的魔力。一头湿湿的秀发,只用一枚翠绿色的玉环随随便
便的绾住,垂及纤腰,随着她臻首的轻轻摇摆而微微晃动,十分的迷人。

  他不禁心下暗叹:“难怪那严世蕃身畔美女如云,却犹独宠她三分!如此妩
媚风姿,哪个男人能不为她所迷,按奈心中冲动哪?李妙吟那贱人虽然阴险恨辣,
心计眼光还是不错的,竟能将亲生女儿当作物品般送给人做小妾,以此获得严府
的支持,使得慕容世家近年来逐渐压倒了夙敌上官世家。嘿嘿,真是最毒妇人心
啊!”

  他心中思索,眼光不由定定地注视在对方的脸上,慕容惜雪对他的失神注视
毫不介怀,没有丁点忸怩不安之感,显然是惯了被人如此打量,樱唇轻启道: 
“三哥,此处别府虽不比京城中的严府般是龙潭虎穴,但亦戒备森严,处处危机。
你冒险来此,该不会只是来看望妹妹吧!究竟是何要事啊?”

  慕容寒灯闻言一震,沉思了片刻,不答反问道:“雪儿,你如今在严府中可
生活的安好?”

  慕容惜雪一愕,想不到他会问出此话,轻叹一声,似是极为不愿启齿一般,
犹疑的道:“一入侯门深似海!世蕃又特别喜欢女色,从来不曾专注过一个女子。
无论我待他怎样好法,他还是一房妾室又一房妾室的娶了过来。唉,原本我还想
借助严府威势有所作为,但世蕃如此待我,我早已心淡啦!”言下喟然,显是对
于慕容家的大小姐屈身为严世蕃的一个九房小妾十分黯然。

  慕容寒灯哼了一声,眼中射出愤怒之色,咬牙恨声道:“还不是你娘做的好
事!为了攀爬严家父子,竟然罔顾女儿的终身幸福,当作礼物一般送于权贵,简
直将慕容家族百年的清誉颜面丢了个干净。嘿嘿,如今江湖中人谁不暗中耻笑慕
容氏,哼,每当我见到那些江湖人物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都恨不得有个地洞让
我钻下去!”

  慕容惜雪心下不禁有些怨恚:“当初又不是我自愿的,你如今又何必这般讽
刺挖苦我呢?”面色阵红阵白,难堪地转首窗外,两人间一时静默无语,气氛尴
尬起来。

  片刻之后,慕容寒灯忽然露出怜悯之色,叹道:“唉,只可惜了我们慕容家
族一个难得一见的才女却落得这种结局!”说到此处时顿了顿,似在思索下面的
用词语气,试探的道:“雪儿,你可曾想过要改变目前的不幸状况吗?三哥或者
可以替你想些办法!”望见她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他赶忙续道:“我虽是一人
独走江湖,但这十年来却也交到了一些朋友,他们或可有人不畏严府的权势,帮
上一点忙!”

  慕容惜雪心中动疑:“当今严家父子权势熏天,爪牙边布天下,纵以慕容氏
位列武林三奇四异之一的大门大派地位,亦不得不仰承其鼻息。三叔缘何夸此海
口呢?”柳眉轻蹩,纤指将一缕散乱的发丝抚回脑后,在慕容寒灯将头转过去之
际,她略显好奇的道:“不知三哥的朋友是何等样人,竟具如此本事?”

  慕容寒灯镇定了一下因她刚才充满了幽雅风情的动作而有些浮想连连的心情,
顺口答道:“我有个叫笑天涯的朋友,他与京城皇宫中的李公公交好,因此……”

  未待他说完,慕容惜雪已迫不及待的打断他道:“李公公?可是司礼监的李
振易李公公?”

  慕容寒灯点头肯定道:“正是执掌当今东西二厂的李公公,以他的势力,纵
是严嵩亦怕要让其三分。只要你和李公公搭上了关系,严世蕃就不会这般待你啦,
那时,你或可重新振兴慕容家族,使之完成百年来等上武林第一世家的未竟心愿!”

  慕容惜雪芳心激荡不已,樱唇轻颤,正欲开口说话,忽然娇颜变色,同时慕
容寒灯身形骤闪,黑衣晃动间已然失去了踪迹,只是在慕容惜雪的耳边却响起了
他传音入密的低沉声音:“我先去了,你好好考虑一下,想通之后可至钟山儒医
安世仁处找我!千万莫要被严世蕃知晓!”与此同时,严世蕃沉虚浮的脚步声月
越来越响地走了近来。

  罗文龙懊恼之极,自己带着大群王府侍卫没头苍蝇般在诺大的金陵城中转了
不下三圈了,眼看天色将明,却还是没有丝毫郡主的音讯,想起王爷的严令,浑
身的燥热烦闷似乎眨眼间不见了踪影,打起精神,吆喝着一众身心俱疲的属下继
续努力查找。只是这次与前几次不同,他们这帮是搜查队伍中的第六队,有十多
个人,他这次又将这些人分散开来,每人一个点,无论大街小巷、妓院赌馆都要
仔细彻底的搜寻查问清楚,不能遗漏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

  分派好任务,众人一分而散,罗文龙自己也转身加快脚步往自己负责的虎锯
路寻去。此刻天色已微明,安寂的古城开始出现了隐隐的嘈杂声,人影渐渐多了
起来。

  罗文龙正急冲冲奔到一条小巷之中时,突然听见前面一片叱喝之声,好奇心
起,放缓脚步,仔细看去。只见周围是一片深广宅第,绵延层叠。一群人在一条
狭窄的巷中围住了一辆马车,正在争论着什么。

  那车颇为奇异,车身没有顶盖,成船形,由硬木制成方方正正,全部漆以黑
色,没有丝毫装饰纹理,朴实无华,车身窄小,看来只能并排坐两人;车长五尺,
头尾各一长条座位,所以最多能容四人,四个车轮高至与车身平齐。四匹极为神
俊的高头大马踏着蹄子,不住的轻嘶,似乎极为不安。

  车前一个年约五旬以上,身着天蓝长袍老者,怒气冲冲的扬声道:“严府中
人便可以如此不讲理么?不但阻着路不让人过,还突然出手伤人,真是岂有此理!
什么狗屁严家,老夫偏偏不买这个帐!”

  马车上背向罗文龙的一人,习惯性的轻扬着手中一条沾着血痕的粗长鞭子,
怒喝道:“胡说!既然知道这是严府车辆,尔等还敢出言不逊,曹某才略微出手
教训这个不开眼的老道而已,赶紧让开,再来啰嗦便将你们统统抓了起来!”

  他语气虽是强硬,罗文龙却可看出来他只是虚声恫吓,显得色厉内荏,不过
是放不下面子而已。转手望去,果然见车前丈许处躺着一个发髻凌乱的老道,胸
前羽衣破裂,沾满血迹,有两人正俯身向下察看其伤势。

  楚行云凝足目力望去,看清那老道的面目后心下一惊,暗道:“竟然是春秋
门的天羽道人!以他一身武功,怎会伤重至此?恩,听他们道来,该是天羽没有
防备下被突然袭至的长鞭击中,鞭上携带的强猛力道看来已将天羽的五脏六腑震
荡击伤。嘿,伤得好,伤得妙,天羽老道自命侠义正宗,嘿,如今也落得如此下
场,哈哈!”

  他心下快意,忍不住便要开怀大笑,忽然伸手掩口,心道:“将他重伤之人
虽有取巧之嫌,但天羽道人仍不能避开,此人武功实属令人畏惧!江湖上以使鞭
出名,却不顾身份、喜偷袭于人,且武功刚猛的,不过‘夺命鞭’曹齐文和‘怒
鞭’董坤二人而已。这执鞭之人貌不惊人,莫非竟是此二人之一?”

  思索未完,果听那蓝袍老者戟指道:“姓曹的,你以一代武学大家的身份投
身与严嵩,已是令人不耻之极。而今更是狗仗人势,欺辱江湖朋友,真正无耻之
尤!”

  那执鞭人果真便是曹齐文,他冷笑道:“严大人国之栋梁,父子两代忠心为
国,俱是一代豪雄!曹某不过是良禽择木而栖,哪到你宫某人来评论我的行事。
你我有一面之缘,本不该难为你等,哪知尔等出言不逊,当面讽刺曹某,是可忍
孰不可忍!如今既已这样,你便识相些,赶快让开,曹某还有急事,无暇与你计
较!”

  蓝袍老者听闻此言,显得更是恼怒,哼道:“严嵩父子狼狈为奸,祸国殃民,
残害忠良,你们这些走狗更是满手血腥,今日里宫易丹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为天羽
道兄和那些冤魂讨个公道!曹齐文,枉你不知羞耻反引以为傲,呸!”一口浓痰
突然唾向他面上。

  曹齐文头微后扬,避开迎面而来的浓痰,怒气勃发的叫道:“不识抬举的东
西!”长鞭笔直,毒蛇出洞般向对方挥了过去。

  正在罗文龙满以为有场好戏可看的当儿,车厢中忽然传来一声娇柔动听的呼
喝喝,阻止道:“住手!”长鞭应声而回,矫捷灵动,转折自如,尽显使鞭者的
深湛功力。

  场中诸人俱是向车厢望去,只见此际车帘慢慢掀开一条缝,一张如花俏脸探
了出来,眉弯春山,目泓秋水,脸晕朝霞,两晕梨涡浅浅,极是动人。

  她看来满是抱歉的道:“小女子本不便抛头露面,但无奈事情越闹越大。此
事确属我们不对,冲撞了各位还望海涵,就此揭过!”

  那老者正是应祯王之约而来金陵的天碧山庄的宫易丹!

  他和春秋门天羽道人向来交好,是以此次结伴一同赶赴金陵。休息了一晚,
今日正欲早早的便去那镜水山庄。来至此处时遇到了这辆马车阻路,且被对方恶
言相向。

  宫易丹突然认出那人竟是投身当朝大奸臣严嵩门下的“夺命鞭”曹齐文,天
羽道人虽是出家之人,却是性格刚烈,心中不耻曹齐文为人,便语含讽刺,不料
被曹齐文突然出手重伤。

  宫易丹虽因顾忌颇多而不欲和对方动手,无奈当时骑虎难下,双方还是冲突
了起来。此刻突然见到一直未曾做声的车内之人出面调停,他骤见这女子面容,
不由一怔,眼中射出一丝异样神色,略微沉吟一会,干咳了一声道:“我等本不
欲闹大,奈何这姓曹的蛮横之极,如今天羽道兄无端端受伤,老夫就算想息事宁
人怕亦不能够啦!”

  那女子秋波流转,横了一眼执鞭于身后退立一旁的曹齐文,似是怪他不该在
此行要隐秘行事的当儿,意气用事,以致暴露了行藏,旋又转过俏脸,柳眉微蹙
的道:“小女子奉了严世蕃大人的密令出外公干,实是耽误不得,老丈大人有大
量,就请看在我的薄面,毋须介怀此等意气小事,我让曹护卫向你陪个不是,双
方就此止息干戈如何?至于这位道长,我这儿有颗九华剑派秘制的疗伤固元灵丹
‘香雪丸’,服下之后包可伤势立愈,且于他内家修为大有助益。”说完,一只
皓洁莹玉的雪白手腕伸出窗帘,递过一颗清香盈鼻龙眼大小的暗红丹丸。

  宫易丹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伸手接过。要知他刚才虽表现得义愤填膺,实
在是情非得以,被逼无奈多过了气恨羞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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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刺杀

  宫易丹他本以为此车不过是“夺命鞭”曹齐文私人之物,所以无所顾忌地大
骂了严嵩父子一通。不料突见此女现身,他知道严世蕃好色奇淫,若这女子真个
就是他的身边人,回去在枕边一说,他保证要吃不了兜着走,到时纵然有祯王护
着,以严家权倾天下的威势,怕亦不能安然无事。

  此刻既然对方先给了一个台阶,他惟有顺势下台而已,不敢再纠缠不休。而
他身后二人均知他心中对严家顾忌极重。因为他是名义上的天碧山庄庄主,而天
碧山庄又是武林三大山庄之一。

  当今天下,二宗四门六派三家鼎立江湖,分庭抗礼之,或以武学闻世,或有
财富倾城,又或是历朝官宦。名满天下,威霸一方,均和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
系。 此外尚有号称“四绝三庄”的帮会势力,称雄一方,实力虽不能制霸天下,
但亦是不容人小视。

  宫易丹虽是因天碧山庄的庄主,但因他是入赘之人,所以并没有书名地位,
好不容易熬到现下在山庄中有了一点说话的分量,为了自己切身安全以及山渣利
益,他当然不能和当朝第一显贵人物的严府门下当面敌对。所以他二人都理解他
的立场,对其示弱的举动并未有所不满。

  那女子见他依言接去丹丸,眼中露出早知你会这样的嘲讽笑容,臻首轻摆,
示意身旁的曹齐文上前致歉。

  曹齐文眼中露出不愿之色,瞪了她一眼,迟疑了一番,终于还是对她有所顾
忌般,依言上前几步,收鞭身后,抱拳做礼道:“适才多有得罪,尚请见谅!”

  宫易丹脸色难看的还了半礼,却不发一语,转身和扶起地上天羽道人的同伴
迅速去了。

  女子一直望着他们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见,方才回首低声埋怨道:“曹护卫,
眼下金陵城中尽多奇人异士,少爷交代我们秘密行事,万不可再招惹是非惹人注
意啦,你那燥脾气可要收敛着点!”

  曹齐文翻身跃上驾座,长鞭挥舞,策赶着马匹远去,口中上咕哝不清的道:
“这两家伙太不识相!哼,我可不是自愿干这差事的,只是赵堂主命我送你一程,
不得不从命罢了!”

  他二人后来说话声音极低,罗文龙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亦没心思去计较。
他望着绝尘远去的马车,喃喃自语的道:“严府的人又不知要干何见不得人的勾
当了?”

  他本对她口中提及的严府密事甚感兴趣,但沉思了一下,终究还是找人之事
要紧,不再耽误时间,转身向相反方向去了。

  听到门官的唱喝之声,朱见幞当即走下座位向府门前迎了出去。他不耻鄢懋
卿为人,暗思鄢某人本为一不得志的芝麻小官,且因贪污曾被贬斥,此人不学无
术只会溜须拍马,全靠整日里跟着严嵩老贼,靠他提拔才一路升到了刑部侍郎这
个高位。

  只是自身虽对其全无好感,但念及直言进柬的兵部武选郎杨继盛还关在大牢,
等待刑部判审,虽说此事全在圣上一念之间,但若鄢懋卿故意从中为难,自己想
要搭救那位如今已甚少可见的大胆忠臣可就更加难办了。

  鄢懋卿虽是严嵩的人,而杨继盛此次又是因弹颏严嵩而入狱,但只要严鄢二
人不正面故意为难,自己却也不惧,定会设法保住其人。因此眼前此刻可万万不
能当面得罪此人。

  鄢懋卿大踏步的走进祯王府门,忽然见到往日丝毫不给自己好脸色看的祯王
竟亲自出门相迎,不禁吃了一惊,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拱手行礼道:“有
劳王爷亲自相迎,下官不胜惶恐!”

  朱见幞心中卑微,脸上却笑道:“远来是客,鄢大人自京城千里迢迢的专程
来赴小女之宴,本王心中实是感激!”语含讽刺,似是不知鄢懋卿随严嵩来到金
陵是另有要事一般。

  鄢懋卿却似乎丝毫听不出来,丝毫不动声色的谄笑道:“王爷府上有此良辰
佳日,下官躬逢其胜,不亦幸乎?郡主国色天香芳华正茂,唯愿天安人乐,永享
荣华。”

  朱见幞哈哈一笑,边肃手请其来至戏台上,分宾主位坐下,边客气的道:
“鄢大人驾临当真令蓬荜生辉!据闻严嵩严首辅亦来到了金陵,为何却不见他人,
莫非嫌本王慢待,不屑涉足此处吗?”

  鄢懋卿忙躬身代之道歉道:“严相爷本欲同懋卿一道来贺郡主芳辰,只是一
时身逢要事,脱不开身,特意交代下官带来礼物并致歉意,并说王爷亦是国之栋
梁,想必深知公事缠身的苦楚和不得已,不会太过见怪!”

  朱见幞捻须微笑,暗道口甜舌滑,难怪能讨得严嵩欢喜了。顺口同意道:
“此言极是,本王当然不会多加责怪!”旋即试探的道:“只是不知是何要事,
竟劳驾严首辅远离京畿,且片刻不得闲暇啊?”

  鄢懋卿似是不经意的笑道:“还不是为了曾恶言陷害严相的兵部武选郎杨继
盛那厮!”

  朱见幞正欲细问,各色宾客在二人低语间都已陆续而来,因在座以他二人地
位最高,纷纷过来见礼,一时倒也不得便了,无奈住口和各人寒嘘着。

  到数十人揖让寒暄作罢,俱已落座,犹自人声攘攘。忽然一缕笛音响起,高
亢入云,四面登时静了。亦将朱鄢两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只见一个着黑衫绸衣的青年,面目清秀如娇女,手持一支竹笛,缓缓吹奏。
那笛子乃紫竹所造,看上去并无特异,只是年代颇久,笛身已磨得光润无比,宛
如紫玉。

  笛声悠扬婉转,便似人行春郊,百花齐放,百鸟和鸣,隐隐有春风扑面,令
人心怀大畅,顿忘身处何世。一曲既出,人声立静,在座诸人俱各凝神细听。

  鄢懋卿不觉大赞道:“此曲极妙!”朱见幞双目斜了过来,道:“这是金陵
着名的乐手柳三儿,自是名不虚传。只是鄢大人也懂词曲么,这倒是未曾听人说
过?鄢大人果然多才多艺,难怪严首辅如此欣赏你了!”

  鄢懋卿暗暗恼怒,他只不过是见众人纷纷赞好,随声附和而已,想不到主人
会有此语,意多讥笑。羞恼之下面色登时红晕紫涨了起来。

  朱见幞见状不由也感后悔:“本王何必老是去讽刺于他!唉,也难怪,自己
平日委实是不耻其人,便忍不住时时表现了出来。嘿嘿。”

  他尴尬之下忙杂以他语,笑道:“本王今日特意请了一班名叫‘幽燕团’的
塞外艺人前来献舞,就请鄢大人领略品评一下这异域风情如何?”

  鄢懋卿羞怒之下游目四顾着,片刻之后心气也即平了,暗道:“你狂妄自大
看不起旁人,我也不来理会于你,哼!”笑了笑,索性道:“能入得王爷法眼,
必是惊世奇艺,下官才学浅陋,只怕不识其中玄妙!”

  朱见幞知道他仍为刚才之事生气,故有此言,含笑道:“鄢大人过谦了!”
心想言多必失,莫要惹得他下不来台,当下停口不言,转而注视戏台之上。

  只听角声呜咽,夹杂铃声细碎,一队少女身形婀娜,衣上彩带缤纷,面蒙白
纱,款款而出。彩带、面纱、裙角均缀以小小金铃,移步便有轻响。

  随即鼓声渐起,少女开始旋舞;鼓声越来越急,舞姬的舞步也越来越快,便
似数十朵花儿开在红氆氇上,白纱轻扬,彩带四散,令人目不暇接。

  这是西域最负盛名的胡旋舞,在元朝时曾风靡一时。元蒙被逐出中原后,西
北各族亦随之远去,汉家文化重掌天下。

  如今天下承平已久,久未重现的胡族各种杂艺又登上了各方显贵的酒宴聚会
之间,像幽燕团这样充满异域风情的歌舞妓团大受欢迎,奔波来去,朱明王朝的
中原大地上处处可见这些人的踪迹身影。

  鼓声更促,只听两声大震,舞姬同时向庭中集聚,忽又散开,彩袖齐抛,众
人刚喝得一声彩,离鄢懋卿最近的那个舞姬忽地双眉一扬,袖中飞出一道闪电也
似的银光,竟是一柄软剑,直取其眉心之处。

  这一下变生肘腋,谁也未料到有人胆敢在王府行刺。奏乐之人尚不知出了何
事,台上台下却已是惊呼一片“刺客!”,乱做了一团。

  鄢懋卿正自看得出神,猛见白刃已至面门,森寒而冷峻的光芒直刺而来,笼
罩了他周身。周围桌椅好象被强力推动,四散倒开,尽显来人激荡醇厚的真气。

  他反应极是迅快,心神不乱,不及思索此举是否祯王布下针对自己的杀局,
举掌迎上,一对肉掌化做漫天掌影,分毫不差的迎上了剑光。

  谁都没想到看来身体胖重、书卷气极浓的鄢懋卿深藏不露,竟是个会武之人,
且武功似是极为深湛。只见一阵拳剑相交,气劲交击,声爆如雷,软剑已是无功
而返。

  便在此时,一声“贼子敢尔!”的暴叱传来,只见一个人影跃上,拦在鄢懋
卿身前,宝刀出鞘,光华夺目,正是迅速跃来却仍未及赶上刺客第一击的侍卫统
领骆九祥。他本是正欲离去,但突见这边变故,边飞身赶了过来。

  这行刺的女子一双秋水似的明眸闪过一丝可惜之色,她看来是个行事极为果
断之人,一击不中,并没有过多纠缠,迅速后退,光影急闪间腾身直起,跃向阔
旷的空中,点檐掠树,蓦然消失不见。

  府中护卫呼涌着向这边过来,在场众人见到刺客退去,心神安定下来,出言
纷纷,一片嘈杂。但骆九祥和鄢懋卿却丝毫不敢松懈。

  刺客隐藏在幽燕歌舞团,趁各人赏乐观舞心醉神迷之际,突然出手行刺,本
可轻易得手。只是未料到被刺对象竟然身怀深不可测的武功,终于还是功败垂成。
只是她花费了如此手脚,刚才又明显没有全力出手,岂会如儿戏般一击不中就退
去呢?

  在众侍卫团团围护着一脸惊慌的祯王后,二人心意相同的缓步移动,渐渐离
开人多之处。既然刺客仍不死心,索性给她一个机会,若能趁今日两人连手的时
机把她拿下,自是最好不过,免得以后要提心吊胆的日夜提防着这样一个武功高
强、神出鬼没的仇家!

  果不其然,当二人保持着三丈许的距离退至一株茂密古松下时,呼啸声响起,
震得众人耳鼓声疼,一时间竟好象什么声音都无法听到,比之第一次袭击更灿烂
的剑光当头淋下。黑影晃动,看体形不似是刚才那个女刺客。

  此人不知何时,竟然趁人多混乱之际偷偷潜伏到了这株古松之上的茂密枝叶
中,未曾被人发觉。此刻觅得良机便即迅速出手。

  他这刻所体现出来的功力远远超过刚才那女子的一击,想来是他眼见同伴轻
敌下竟然失手,所以不再隐藏实力,倾尽全力务求一击毙敌。

  鄢懋卿脸色波澜不惊,他刚才被迫显露极少人得知的武功,心下已是极悔,
此刻王府侍卫统领骆九祥既然就在身边,不如一切都交给他去处理。他出身武林
六大门派中的峨嵋一脉,想必功力不弱,可以应付自来。

  骆九祥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三丈许的距离倏然而至,抢先一刀挥出。刀如风
雷,带起劲风,直扑刺客面门。

  周围的空气受到真气的震荡,气温骤降,令人眼前一花,生出来到冰雪世界
的感觉。相信如果击实的话,对方连血都流不出来,因为刀上冰冷的真气已在瞬
间将其血液凝固。

  刺客全身黑衣黑帽,黑巾蒙脸,只露出一双充满刻骨仇恨的厉眼,剑势未改,
依然不惧的迎上冰冷的刀锋。

  两人刀剑交击,眨眼间已经过了数招,虽然骆九祥刀上夹杂着毕生苦练的峨
嵋派威震武林的“寒冰真气”,不过刺客似是不惧这强烈的冰冷寒意,没有丝毫
不适的表现,着着抢先,不落下风。

  祯王朱见幞虽对鄢懋卿没有丝毫好感,但眼下刺客明显针对他而来,自己却
也不能不管不问。当下一挥手,立时团团卫护着他的侍卫中分出十几人,迅速向
古松奔去,眼见就要将正动手的两人、和背手凝观刺客家数的鄢懋卿围了起来。

  只听一声娇叱,先前遁走的女刺客芳踪又现,身形凌空姿态曼妙,朝着古松
迅速跃来。众人只顾屏息静气的观看着树下两人的激烈交手,却是谁也未曾注意
到她是从何而来。

  只一人例外,就是负手背后、似是全神观战的鄢懋卿。只见他似乎早料到此
女会在此情形下现身一般,身形蓦然跃起,凌空一旋,抢先落足在女刺客必经路
线的落足之处,一指点出。

  那女子似是未料到他如此阴险狡猾,诈作观战却是全心在等候着算计自己。
但此刻已然不急改变身形前进的方向,一震手腕,叮铃之声顿时不绝于耳,数十
枚金铃飞出。

  在底下众侍卫纷纷走避,围势立解之时,突然嘤咛一声,颈前已是中了鄢懋
卿一指,娇躯震颤,就欲从空中落下。

  鄢懋卿大喜,正待再接再厉的补上一掌,眼前黑影一闪,本该正在与骆九祥
交手的黑衣人出现身畔,侧身一转代那女子挡下了这一击。鲜血狂喷中,本已受
创的内腑再受震荡,伤上加伤。

  他却丝毫不顾,搂着同伴,足尖迅点一名正仰头看视的侍卫肩上,将那一股
凶猛之极的力道迅速转移,在那倒霉的替死鬼的大声惨叫中,腾空之势倏然加速,
右足又在一株高耸云端的古树上轻点,接连两个倒翻,倏起倏落,在众侍卫的呼
喝追赶声中,人影已没在层层楼宇之中。

  骆九祥提刀迅速来至不知为何没有去追的鄢懋卿身畔,望着远去的黑影,摇
头道:“他是眼见那女子情势危急,拼着挨了我一刀迅速过来鄢大人这边的,他
又中了大人一记指劲,却还能施展如此轻功,真是高手!不过他不论他如何强横,
连中大人与我的两记重手,想来已经命不久矣!”

  鄢懋卿默默未语,半晌后手指那已然毙命当场的侍卫,若有所思的道:“是
三大世家中上官家的‘移岳诀’!”

  骆九祥闻言愕然,手中尚在滴血的刀悄然垂下,一时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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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窃香

  东方大明,罗文龙眼里满布着红丝,整个人看来都恍恍惚惚的,脑子里却是
思虑不停。一夜以来他马不停蹄的跑遍了整个金陵城,从蛰松郁郁的钟山到垂柳
毵毵的秦淮,从兰棹空荡的玄武湖到凤笙燕舞的白鹭洲,繁华闹市,楼阁耸秀,
差不多快要跑断了双腿,却是犹还未见要找之人的踪影。

  “全都是郡主惹来的祸事,好端端的玩什么失踪,害得老子惨不堪言!”一
路上他不停的嘀咕着:“这下彻底完啦,找不到郡主,我这颗脑袋哪还保得住,
王爷向来一言九鼎,他可不是喜欢说笑的人哪!”

  要知罗文龙是祯王府的侍卫副统领,责任重大,正巧今夜又轮着他在镜水山
庄巡逻值夜,发现郡主失踪后,便立即去了王府报讯。不料祯王大怒之下竟然将
寻找陵阳郡主的责任落到他的头上,且明言若找不到便要他提头来见。

  罗文龙无法可想,唯有自叹倒霉之极了。一夜辛苦后毫无所获,他彷徨无策,
惴惴不安之际,忽然想起去郡主闺阁看看,可能会有什么线索留下。

  他一个大男人当然不能名正言顺的进入郡主的闺阁,所以回到镜水山庄后,
只能偷偷摸摸的来到陵阳郡主居住的“瓴宸阁”。

  好在此时因郡主在大宴之前失踪,人人无措,这里的警卫不如往日严密,加
上又是庄内之人身份的掩护,罗文龙终得以轻轻松松无惊无险的进入了阁内二楼
——陵阳郡主的闺房。

  他毫无声息的搜查了一遍,甚至连朱韵妃放置隐秘衣物的箱子亦不放过。只
是做来虽觉极为香艳刺激,却仍是无所发现,焦躁慌急之下,他不由在楼内来回
踱了起来,不住晃着脑袋思索下一步怎办。

  曲凌尘全神对抗着心中那股强烈的似要让她整个身躯都燃烧起来的欲念,被
闭的穴道不知不觉中被沸腾般加速运行的气血冲开,但她却丝毫不加理会,只是
骚动不安的扭转着躺在床上的娇躯,口中娇吟不绝,显得难过之极。

  须知她本已被玉音子高超的调情手段惹起了情火,加上他还用上了极为强烈
的淫药“合欢销魂散”,更是情动难制。后来被方心依打断,且闭了她的穴道带
来此处后便独自离去,并未解去她身上的淫毒。

  方心依本以为以自己的功力和离恨阁独门的点穴手法,必然可以压制药性一
段时间,以便自己和当时一样措手无法的兄长争取得时间配置解毒药物。

  方孝儒是一代明经典史的大豪,对医药之道也是有独到见解,方青言秉承了
祖上所传,极具心得,在查看了曲凌尘的症状之后,便告知其妹他可以配制解药,
只是费时颇多,需得等待上一段时辰。

  方心依闻言大喜,匆匆将曲凌尘安置在女儿在此居住的“瓴宸阁”后,便离
开了去帮忙兄长配药。她奔波一夜,心情又复焦急忧虑后惊喜交集,耳目失了平
时的灵聪,竟然未曾发觉二楼有异声响动。

  玉音子当时为了助兴,使曲凌尘更为彻底的投入和自己的交欢,偷偷的在那
座铜炉内投入了“合欢销魂散”,此药本为昔年媚情教的独门秘药。

  媚情教以淫邪诡秘,手段毒辣着称,后被以龙虎山邵元节联合楚临川等中原
绝代高手十一人连手放将之剿灭,当时的天下第一高手媚情教教主屠行空身受重
创后逃逸无踪,江湖得以太平多年。

  但随后不久,媚情教中许多独门秘技不知怎的竟然在江湖上流传了开来,
“合欢销魂散”即为其中之一,流传至今已然成为江湖最为有名的四大淫邪药物
之一。

  此药可口服,亦可通过口鼻呼吸或者肌肤接触而进入人体,令人防不胜防,
即使武功再高,中毒之后也会被药性迷乱本性,一时片刻必当发情。如果欲火没
有尽情发泄,便会疯颠发狂而死。

  而且此药后劲极强,与一般淫药经交欢后药力就可退尽不同,每次发作得到
疏泻之后的三四个时辰,就又会再度发作,其最甚者每次发作的劲道都比前次要
强烈,到最后药性侵入骨髓,使中毒者真元消散武功大幅减弱,且习于淫欲敏感
异常,稍加挑逗即欲念丛生。

  方心依正是低估了它的威力,因此不过在她离去片刻后,受压抑的药性便冲
破了她的功力封锁,终于如火如沸般的又发作了起来,令曲凌尘骤觉胸中一股闷
热滞塞的感觉突然涌上,顿时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不由自主的张开檀口,一
阵呵呵急喘起来,周身那股一直存在的酥软麻痒的感觉,再次清晰的传入了她昏
昏沉沉的脑海中。

  难耐的骚痒感越来越强烈,尤其是胯间秘洞处,一股酥痒中带着空虚的难耐,
甚至还缓缓流出水来,那种在片刻之前才历过的感觉潮水般袭来,娇躯不自觉的
扭动得更加剧烈了,彷佛凭此便能稍稍减却那股莫名的难耐。

  此刻在楼上的罗文龙正暗自烦恼之际,突闻下方传来了一阵声响,不禁大吃
一惊,自己偷入郡主闺阁,被人发觉那可是死罪一条,本已摇摆不稳的脖子此番
看来是铁定要落地啦。他心下惊慌魂不守舍,一时竟失却了行动的能力,不知立
刻设法逃遁。

  待到那阵呻吟更大声的传来时,他才悚然一惊,收回三魂六魄,定下心来却
不见有人上来,细细辩听之下才发觉那是一个女子的娇喘声。

  他方年当正壮,平时花街柳巷也没少去,此时一听之下即知此女现下是何光
景。不由好奇心起,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到郡主楼中来做此淫事呢?

  “嘿,莫不是山庄内某个婢女难耐情思,勾引了侍卫趁此无人之际来此行淫
交欢吧!”罗文龙暗中讪笑着,在镜水山庄内他亦有几个相好。

  众侍卫大都和他一样正是情欲炽热的年纪,但在祯王王府中可不敢乱来,而
等到被派遣来此镜水山庄时,因王爷家人都甚少前来,防范守卫不甚严密,便都
耐不住寂寞了,勾花引蝶,翻云覆雨,将一众亦是芳心荡漾的年轻婢女们弄得婉
转承欢,云雨均沾。

  大家平日里都心知肚明,只是相皆闭口而已,逢得适当机会便会互相取笑,
曰某某你不行啦,谁谁都受不了空虚投入了我的怀抱啦,哭着喊着哀求俺的这根
大鸟来安慰她。

  罗文龙如此取笑过旁人,当然亦被旁人如此取笑过。此刻得着良机,他不由
渴欲得知是哪位同好如此色胆包天,或许还能分得一杯惨羹冷炙也说不定呢!

  想到此处,一时竟忘了现在缠绕着周身的性命交关的大事,提气轻身,将声
音放得极低,缓步下楼而去,待看清眼前情景时不由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来。

  原来楼下并非如他想象般是一双白乎乎的男女在贴体纠缠,而是一个赤身裸
体的女子在独自自抚着。只见此女身材窈窕袅娜,如风中弱柳,臻首乌云分迭,
招摇高耸,眉如远山胜似芙蓉,一点朱唇两行碎玉,真是美艳无比。

  以罗文龙的眼光看来,此生所见除陵阳郡主母女外,就该算是此女最美了。
尤其此刻她赤裸着身子,粉雕玉琢的胴体尽显他眼前出来,直叫他肉棒暴涨欲裂,
几乎鼻血都要流出来。

  曲凌尘刚才已经受不了浑身的燥热,鼻中的呼吸渐转浓浊,昏沉的意识和身
体的本能使得她作出了平时根本不可能有的行为,自顾地将方心依为她穿上不久
的衣裳脱了下下来,顿时一股如兰似麝的气息逐渐迷漫在这不大的空间中。

  罗文龙只见她一身肌肤莹白如玉,胸前两座高耸坚实的乳峰,虽是躺着却仍
如覆碗般高高挺起;胸前两颗淡红色的蓓蕾红豆般大小,周边一圈如葡萄大小的
乳晕,呈现出淡淡的粉红色;

  脐眼小巧玲珑,柳腰纤细只堪一握,此刻正如蛇扭般款款摆动;一双笔直修
长的美腿宛如春笋般嫩白,浑圆挺翘的美臀上找不到任何瑕疵,而两腿交界处,
一条细长肉缝,搭配着若隐若现的疏疏几根柔细茸毛;

  在她无意识的上下夹动中隐隐可见原本紧闭的胯下肉唇朝外翻了半开,嫩肉
一张一合缓缓吞吐间显现出一颗晶莹闪亮的粉红色豆蔻,一缕清泉正自桃源洞口
汩汩流出,顺着股沟流下背脊,一股说不出的淫糜之色弥漫在空气中。

  他不由看得浑身燥热不安,四周打量了一番却不见任何可疑之人,不由暗忖
道:“此女美若天仙,却又如此风骚入骨,我怎的从未见过?想来可能是个刚进
王府之人。嘿嘿,今日却叫我罗某人捡了个便宜!哈哈,真是艳福不浅!”

  俗云色胆包天,眼下罗文龙便是此番情状,见着了正为“合欢销魂散”催发
的欲火焚身的曲凌尘,浑忘了能否完成找人的使命还牵连着自己身家性命,低低
地喝了一声,猛然和身冲了过去。

  他迅速来到曲凌尘身边,一手按在微张的檀口,以防她失惊下高呼出声以致
惊动瓴宸阁外的侍卫,另一手马上在那双高挺坚实的乳峰顶缓缓搓揉起来,口中
嘿嘿淫笑道∶“这位姑娘,在下罗文龙,和你一样亦是王府中人,你不须害怕!
只是在下见你如此寂寞多情,忍不住便下来安慰于你。”

  他触手抓住两颗坚实玉峰,只觉温软滑润,滴溜溜的弹性十足,心中不禁暗
赞真是十足尤物,手中的力道不禁加重了几分,肆意玩弄起来。

  曲凌尘正自情火如炽欲念横生之际,忽感胸前玉峰被人掌握,一股酥麻的快
感袭上心头,似乎空虚良久之后终于得到充实令她极感兴奋,不由得全身扭动更
剧,双眼紧闭,神智不清的急声娇呼道:“慕容┅┅慕容大哥,求你┅┅你别捉
弄人家啦,快┅┅快来吧,小曲儿┅┅小曲儿受不了啦┅┅”

  她皓首频摇,全身婉延扭转,努力迎合着罗文龙魔掌的肆虐爱抚。罗文龙闻
言,虬髯硬匝的脸上露出喜出望外的神色,暗忖道:“这娘们被欲火烧混了头了,
竟以为老子是他什么慕容大哥!嘿嘿,也罢,我就将就将就,代那慕容大哥来安
慰一下你吧!”

  口中却顺着她语气说道:“好,好,慕容大哥就不难为小曲儿啦,我这就来!”
右手顺着平坦光滑的柔腹慢慢往下移动,渐渐的移到了湿淋淋的下体肉洞口,停
在在那儿轻轻抚摸起来。

  曲凌尘柳腰摇动,似是听到了对方的回答颇感欣慰,口中传出的娇吟声更加
的动人柔媚起来。而在罗文龙骤然碰触到她从不曾开启过的少女禁地时,如遭电
殛,全身一阵激烈抖颤,洞中清泉立时大量流出。

  口中却娇喘吁吁,不时伸出小巧的香舌舔舐着微微张开的樱唇,彷佛十分饥
渴一般,肌肤一片绯红,布满了细细的汗珠,更显晶莹如玉;柳腰如蛇般款款摆
动,迎合着男人的爱抚,浑圆笔直的修长美腿,一张一合的缓缓夹缠,似是对淫
欲的煎熬感到十分难耐。

  罗文龙见此兴奋莫名,不由对着曲凌尘那微张的樱唇一阵狂吻猛吸,舌头和
她的香舌紧紧纠缠在一起,只觉触感香柔嫩滑,一股如兰似麝的香气扑鼻袭来,
使他抓住乳房的左手不自觉的加重力道,在高耸丰挺的酥胸上更加狠狠揉搓着。

  而同时右手中指更缓缓插入肉洞内,方一插入便感秘穴内层层叠叠,温湿紧
凑的嫩肉紧紧缠绕,一种说不出的舒爽美感令他更兴奋,手指开始缓缓的抽插抠
挖起来。随着他手上抽插动作的或快或慢,曲凌尘咿啊狂叫着,粉臀玉股不停上
下抖动,迎合着手指的抽插。

  罗文龙手中动作不停,大嘴顺着雪白的玉颈一路吻了下来,到高耸的酥胸时
只见原本原本就已挺立的蓓蕾更是充血勃起,忍不住一口含住有如婴儿吸乳般吸
吮了起来。

  他时而伸出舌头对着粉红色的蓓蕾快速舔舐,时而用牙齿轻咬着那小小的乳
头,左手更不停的在右乳上轻轻揉捏,在曲凌尘哼嗯直叫的娇喘声中,又顺着平
坦的小腹一路直下。

  粗厚的舌头在那浑圆笔直的大腿内侧轻轻舔舐,舔得她全身急抖,口中淫叫
声一阵紧似一阵。片刻后,罗文龙两手移下,紧抓住腰胯让她扭动不停的炽热娇
躯安静下来。

  舌头移往秘洞口及股沟间,在两处不住游走,他时而含住粉红豆蔻用力吸吮,
或用舌头轻轻舔舐,甚至将舌头伸入秘洞内不停搅动;时而又移到那淡红色菊花
蕾处缓缓舔吻,一股淡淡尿骚味夹杂着处子体香,刺激得他更加狂乱。

  在男人高超技巧不断的挑逗及“合欢销魂散”药力的催逼之下,阵阵酥麻快
感不住的袭入曲凌尘的脑海,周身有如虫爬蚁行般麻痒无比,又因腰胯被抓不能
动弹半分,一股炽热闷涩的难耐感,令她连呼吸都感到困难,口中的娇喘渐渐的
狂乱了起来,夹杂着声声销魂蚀骨的动人娇吟。

  曲凌尘此刻再无丝毫大家闺秀清艳矜持的形象,樱口大张,满腔欲火再难忍
受一般,修长玉腿紧紧夹缠在男人的腰臀之间,纤纤柳腰不住的往上挺动,胯下
嫩穴更是不住厮磨着罗文龙热烫粗长的硬挺肉棒。

  见此情形,罗文龙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他翻身坐起,口中咋咋有声的吞吐着
唾沫,里面混合了曲凌尘肉洞内流出的淫液蜜汁。双手托起圆臀,挺着粗硬的肉
棒,慢条斯理的在湿漉漉的肉洞口缓缓揉动,偶尔将龟头探入秘洞内,可就是没
有深入。

  那股热烫搔痒的难受劲更使曲凌尘全身直抖,口中不断的淫声高呼,几乎要
陷入疯狂的地步时,罗文龙这才双手按在她腰胯间,一挺腰,缓缓的将肉棒给送
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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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脱险

  心脏激烈地跳着,如同阵前的战鼓,轰隆轰隆的闷雷在耳朵深处鸣响回荡;
体内彷佛有冰冷的寒流窜动,将身体里每一分热气吸收。难以遏抑地颤抖自身体
的最深处爆发着。

  “峨嵋派的寒冰刀果然厉害!”仇独恨暗忖道。他此刻只觉得五内如被冰冻
一般,口乾舌寒,口中鲜血一路上不段喷溅而出,护体真气已在溃散边缘,知道
自己再撑不过去,用尽剩余的力气,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对着挟着他一路奔逃
的艳人道:

  “卿裳,你不用再顾到我,自己逃命去吧,否则我们两人一起是逃不过去的!”

  柳眉轻皱,女子运指如飞,连封他心脉周遭四处大穴,口中怒声道:“不要
废话,我门们一起来,就自当一起走。临危抛弃朋友,你当我上官卿裳是什么人?”

  仇独恨喘着粗气,急声道:“我中了寒冰真气,除了峨嵋派之人,谁都无法
解救,我如今已是活不了的,你何苦为了一个将死之人再冒险呢?”

  “不,教尊曾告诉过我,金陵城外有个绝世神医安世仁,手段高明,纵是已
死之人他也可救活过来。你放心吧,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她似乎还说了什
么,但仇独恨已经再撑不下去,晕迷了过去。

  安世仁的医舍处于一座金陵城外的钟山之中。四周林木环绕,紫金山高高插
入天际,雄峻险极,半腰处一道匹练似的飞瀑挂落,山腰之上云雾迷漫;而在若
隐若现的半山中有一块突出的山崖,满挂绿翠之色,刚在飞瀑上面。

  一片缤纷灿烂的野菊在秋风里展着笑靥,风姿嫣然,宛然丽质天生;在这片
成簇的野菊这边,一潭小石池宛似明镜,全是白石为底,白石为缘,而靠着的山
壁间清泉长流,水珠溅玉。

  石池之旁巨大的似若墙壁的一块山石横起,这座以天然松木筑成的小巧的小
屋便依在石壁之侧,屋外围以雅致的朱红色栏杆。

  越过石壁是一片翠绿色的凌空山崖,从屋前之处看去,正好可见那山崖边缘
生长着一株枫叶,满天枫叶红得似火,周围远近层叠的奇峰秀峦,云雾飘浮,气
韵若仙。

  屋前是一个小小山洼里,里面一条看似人工所筑而实是天然生成的白石小道,
奇妙的蜿蜒而至,似一条盘绕着这处山屋的困倦蟒蛇。

  或枯或青的无数树林夹着这条山道,薄薄氲氤在林木间浮沉,群山环抱着极
目所致的天地,流瀑汇成的澄澈山泉铮淙而下,令人有一种悠然出尘的雅致闲意。

  上官卿裳一路马不停蹄地赶至此处,因心急仇独恨之伤,无暇外物,因而只
顾赶路,浑不知周遭一切。

  当此刻终于到达目的地,心下松了口气,游目四顾,咋然见到这晨阳中的山
居奇景,不禁暗叹安时仁竟选得此绝佳之居,每日里在这满怀清新的山崖之上,
朝迎旭日东升,暮赏玉蟾含颦,濯心抒意于冷泉云絮,傲啸在群山拥抱之中——
果是一位文士雅人,不负儒医的雅名,难怪想来看不起世人的白莲教尊亦是对其
另眼相看,极为敬重!

  她正自思绪飞扬之际,忽见两条人影从那连片竹屋中走出,从那山洼中的白
石道上缓缓行来。上官卿裳不由警觉起来,眺目远视。

  这是一栋完全用松木斑竹筑成的小小屋舍,在环绕的白杨之中临着一条清澈
的溪流,房前屋后种植着密密的秋菊,虽在夜里仍可依稀看出那缤纷艳丽的各种
色彩,一座三曲竹桥横过后面,越发增加了小屋的清幽高远。

  黑暗里楚行云越过三曲竹桥,无声无息地来到房舍之外,转身扶好了他日间
救解的被铁鹰黑龙堂追杀的大汉封十五,极为轻巧打开了紧闭的门扉。

  他这这几月来一直居住在这钟山之顶,不觉对这木屋也有了些感情,此刻重
新踏足其上,不禁默然一笑,扶着封十五进入屋里。

  点亮银灯,在柔和的灯光照应下室内的而已切都纤毫毕现,斑竹桌椅衬着壁
上的几轴素梅图,小玉鼎内檀香袅袅,琵琶斜对着剑悬在桌旁,坐榻上铺设着金
边锦垫,一座绢丝屏风半遮着它,看去真是一尘不染清幽脱俗。

  手脚利索的处理好封十五的伤势,又给他喂服了师傅庄清音制炼多年才成的
灵药“返魂丹”,做好这一切,方才放心地坐在了一张竹椅上闭目歇息。

  不知过了多久,蓦然醒来,山郊野外虽没有更鼓报时,楚行云从直觉知道此
刻已经是三更天时分,不一会就将东方泛白晓阳初升。

  他轻轻站了起来,身受重创的大汉此时忽然在椅子上转侧了一下,嘴里发出
似有若无的呻吟,眼皮缓缓地翁动着,这令楚行云不由想起这叫封十五的人白天
那怒瞪着牛样大的一双环眼。

  只觉眼帘沉重如有万斤,封十五努力撑开眼皮,眸子里映入了一张俊秀明朗
英气逼人的面庞,似乎曾经见过,却似乎隔着现在很遥远了。

  楚行云站到他面前,朝他脸上看了看,笑道:“眼球上的红丝与晕翳已经退
了,朋友,还记得发生了何事吗?”

  封十五浑身一激灵,猛的记起日间的遭遇,激动叫道:“是少侠救了我,请
受封十五一拜。”急忙挣扎着起身,欲待拜服于地。

  楚行云用手按住他,阻止道:“路有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辈侠义中人份所当
为,何足挂齿。”封十五喘了口气,感激道:“少侠救命之恩在下不知怎样才得
以回报了,唉,铁鹰黑龙堂势力庞大,少侠可为我惹下祸害了……”

  楚行云入鬓双眉微皱,笑了笑也不答话,转过话题道:“听那赵武居说,你
与他妾姬有染?”

  封十五忽猛然抬起头来,面孔扭曲地嘶声道:“有染?六年前他勾引强占了
我的妻子,而我每天还得在他的淫笑邪威里苟存!我眼睁睁看着原是我的一切,
而今拱手让于他人,我能做的却只是缄默吞声,自认是窝囊废。嘿嘿,我毕竟还
是个男人,怎能受此羞辱,所以我狠下决心,将她从火坑中救出,我们一起逃离
了铁鹰黑龙堂。”想到伤心悲哀之处,以及当年自己的懦弱无用,不禁痛哭出声。

  楚行云拉过一张斑竹椅坐下,用手托着下颔,静静地听他述说。良久,封十
五的哭声低沉下去,散发了心里的积郁后显然有些疲累了,“返魂丹”虽然功效
若神,可治一切内外伤,只是他所受震伤极为严重,楚行云暗忖那伤了封十五的
人较之自己亦不过稍逊一筹而已,从中可知铁鹰黑龙堂确实高手如云,一代枭雄
的北鹰赵文华确实名不虚传,属下拥有这等高手!

  楚行云默送去一张浮黄丝绢,封十五接过擦泪,红着眼羞惭道:“失态之处
让少侠见笑了,在下实在不克自持!”

  楚行云同意叹道:“多情自古最磨人!任是如何英雄,亦难逃情之一字的束
缚。封大哥真性真情,正是豪士本色,有何可笑之处!”

  封十五闻言大是感激,一时却不知说些什么好,忽然瞪着那双牛眼,赧然道
:“相谈至今尚未请教恩人姓名,真是失礼,少侠请恕我心神烦乱,莫要见怪!”

  楚行云微微摇头道:“这有什么好见怪的!小弟楚行云。”

  封十五惊声道:“楚行云?怜花公子楚行云?”见对方肯定的微笑着,封十
五不禁犹豫着,似想说什么却又不便出口的样子。

  楚行云奇道:“封大哥怎么啦?”

  空虚得以充实,期待己久的愿望终获满足,甫一插入曲凌尘便不由得轻叹一
声,似是十分安慰。

  罗文龙只觉秘洞内紧窄异常,虽有大量的淫液润滑,但肉棒仍不易插入,费
了一番功夫好不容易插入一半,前端触着的处女象徵,顽强的守卫着桃源圣境,
不让这根热气腾腾逐寸深入的坚硬异物稍越雷池一步。

  罗文龙微微往后一退,紧接着一声闷哼,将胯下肉棒猛然往前一顶。彷佛听
到一阵穿破声,一股撕裂的剧痛有如锥心刺骨般猛烈袭来,曲凌尘的处女膜终于
破裂,伴随着她被罗文龙腾出手来捂住的樱唇中一声压抑的痛呼,肉棒猛然一沉
到底。

  罗文龙立时只觉一层层温暖的嫩肉紧紧包围住肉棒,一股难以言喻的舒适快
感涌上心头。沉腰提腹,胯下肉棒有如巨蟒般疾冲而入,抽水般缓旋而出。

  大嘴也未闲着,狂吻着她此刻直喘着粗气的檀口香唇,手上不紧不慢的揉搓
着一对高耸挺实的玉女峰峦,舒缓着曲凌尘因骤然袭来的锥心剧痛而身躯轻颤,
纤手无力的推拒着他胯下的急插缓抽。

  果然,片刻之后便见到了成效。曲凌尘不再抗拒,星眸微闭,满脸泛红,双
手紧勾住他肩颈,柔暖滑嫩的香舌紧紧的和他不住纠缠,口中娇吟不绝,柳腰雪
臀款款摆动,迎合着抽插的动作。

  只见她一双修长结实的玉腿紧紧夹在罗文龙腰臀上,有如八爪鱼般,不停的
磨擦夹缠,随着男人的抽插,自秘穴中缓缓流出汩汩乳白的淫液,夹杂着片片落
红,凭添几分凄艳。

  不知过了几许时光,曲凌尘忽然两手死命抓着男人的肩头,长腿紧紧夹缠着
他腰部,浑身急剧抖颤,秘穴里嫩肉一阵强力的收缩夹紧,好像要把不断进出的
肉棒给夹断一般,深处更紧咬着肉棒顶端不住吸吮,吸得罗文龙浑身急抖,说不
出的舒爽。

  她突然双手双脚死命的搂住他的身体,一道热滚滚的洪流蜜汁自秘洞深处急
涌而出,热烫烫的浇在龟头上,浇得他胯下肉棒不停抖动,只听罗文龙一声狂吼,
胯下一挺,紧抵住肉洞深处,双手捧住对方粉臀便是一阵拼尽浑身气力般的急速
磨转顶插。

  而此刻高潮后的曲凌尘彷佛全身力气被抽空似的,整个人瘫在罗文龙身上,
胸前玉乳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在他胸膛轻轻磨擦,再不能动弹分毫,只见她玉面
泛着一股妖艳的红晕,星眸紧闭,长长的睫毛不停颤抖着,鼻中娇哼不断,红唇
微微开启,阵阵如兰似麝的香气不断吐出,显然整个人都沉醉在了泄身的快感中。

  罗文龙亦是不能再忍得多久,只觉胯下肉棒被周围嫩肉强力的收缩绞紧,龟
头一阵阵酥酸麻痒,在一阵急速的抽插下,终于将一道热滚滚的精液直射入曲凌
尘的秘洞深处。

  射精之后他全身汗下如雨,整个人瘫软无力,就这样伏在这自己尚不知来历
的女子身上,不住的大口喘气,整个脑海中一片茫茫然,有如登临了仙境一般。

  帧王府内因仇独恨二人的那一闹而走飞狗跳、人人手忙脚乱,骆九祥正当忙
于指挥众侍卫妥善安抚处置众多贺客之际,忽然瞥见府中侍卫副统领之一的罗文
龙快步走了进来,神色慌张,脚步虚浮,脸上神色还残留着极度满足后尚未消除
的虚弱红晕。

  他心中一动,暗思道:“昨晚府内忍受大多派出搜寻郡主了,这罗文龙却好
大胆子,看他样子大概是躲懒乘机去与女子寻欢作乐了吧,嘿嘿,自己忙得要死,
这姓罗的倒清闲逍遥得紧!”

  罗文龙虽是他的副手,却向来不怎么把他这顶头上司放在眼内,仗着是王爷
侧妃的内弟,在府内侍卫系统中另成一系,偏还有些手段,懂得笼络人心,所以
手下也聚着一帮人众,处处和自己作对,气焰嚣张之极,偏又无奈他何。嘿嘿,
这次还不逮住了他的小辫子!想到这里,骆九祥忽然飘身向前,阻住了罗文龙的
去路。

  罗文龙正自低着头迅急走着,忽然为人拦着,他心下亏虚,不由大吃了一惊。
待看清是向来看不顺眼的顶头上司之后,心下更惊,以为东窗事发,王妃派了他
来捉拿自己。

  他在曲凌尘身上发泄之后,却尚不知事态的严重。望着刚被自己开苞,疲极
睡去的陌生女子,意犹未尽,双手在她峰峦起伏无限美好的娇躯上不住摸索,只
是刚刚鞠躬尽瘁,心有余而力不足,徒呼奈何。

  正在他为天公垂怜般的赐下一个处子给他而欣喜感激之时,忽然听到了一阵
对他来说有如青天霹雳般的话语后,这才知晓大事不妙——原来身下女子是有大
来历的。

  方心依和其兄方青言并肩而来,显得极为焦急的低声道:“好不容易几个时
辰过去才在药房配置出这份药方,效果如何还不得知,却还找不到药引,真是屋
漏偏逢急雨!此刻凌尘不知怎样了,真让人担心?若非药房实不宜病人呆,我真
该把她带在身边才是!她是曲大人最钟爱的娇女,在我手中时罹此祸患,我都不
知要怎样向曲大人交代呢!”

  方青言浑厚低沉、使人一听难忘的声音传入“瓴宸阁”,只听他对妹子安慰
道:“必须用超过五百年的鳖甲作引子,此药才有用,而据我所知,整个金陵只
有钟山的安世仁才有此物,心依你无须担忧若此,等会我们将曲姑娘一起带去安
世仁的医庐。况且我已尽了全力去思索配置解药,不过‘合欢销魂散’扬名江湖,
岂是易解的?尽人事而听天命吧!若曲姑娘命该此劫,却又哪能躲得过?”

  罗文龙听得面如土色,被自己破了身子的女子竟然有此来历,若是王妃得知
自己恶行,焉能轻饶自己?原来此女曾经中了淫药,难怪如此放荡!只是虽然说
得上是事出有因,但自己毕竟是乘人之危也难逃其咎。此事肯定比寻找不着郡主
严重多了,若被知晓,自己的狗命还保得住那可真是老天瞎了眼。

  眼下怎办才好,他六神无主,却听得方家兄妹的脚步声已是越来越近。暗暗
一咬牙,思道躲得一时是一时,老天什么时候看自己不顺眼了,就让它把这条贱
命收回也罢!

  他偷偷溜出瓴宸阁,幸喜无人发觉,再不敢待在镜水山庄,一路狂奔回了祯
王府。反正那多人也找不着郡主,这位姑奶奶神通广大之极,王爷想必也不能只
责罚自己一个人罢!

  不料刚进府就被骆统领逮着,当真是在劫难逃啊!他一时想来,思绪起伏,
忐忑不安,脸上神色忽红忽白。骆九祥暗自略感奇怪,这家伙怎么了?却不知道
那边一直悠闲自在、似笑非笑地看着政王府里忙忙碌碌的鄢懋卿,此刻正瞪着他
们这边,一双三角眼中闪着阴森森的光芒,仿佛野兽看着猎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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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落套

  两人说话间已走进屋内,这是一间淳朴带着松木香的客堂,几张松木椅就着
它原来的生长形状雕制而成,式样古雅奇特,上面铺设着软软的丝苇垫子;墙上
斜斜挂着一面古筝,一座斑斓的黄褐色松皮木座上,燃着一个小巧的白玉香炉,
袅袅烟雾正淡淡飘渺空中,檀香味进入鼻中,清净得似涤尽五脏六腑。

  楚行云回过头来,关心问道:“封大哥,可觉肚饿?且请稍待,小弟这就去
取来早餐,你我饱餐一顿。”

  封十五粗犷的黑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嘿然道:“公子不提,在下也不
好意思说。嘿嘿,在下可是实在快饿扁啦!”

  楚行云连道罪过,也不多言,转身走进内室,出来时手中已多了几只鸭子,
鸭头软绵绵地垂在一侧,显是死物。封十五拍拍肚皮,大喜的道:“竟有这般美
味,肚子啊肚子,今日你口有福啦!”在楚行云忍竣不已他已迫不及待的帮他生
起一个小泥炉,一面大口吞着唾液地忙着烧水去毛。

  两人人忙了一阵,鸭肉的香味已经从架在炉火铁叉上的鸭身散发了出来。封
十五用力吸口气,宛似呻吟般的道:“啊,香极美极啦,不怕公子笑话,现如今
我可以一口气吃下两只呢,嘿嘿!”

  楚行云在一旁转动着叉子,俊脸上绽出一丝笑意道:“封大哥昨日里受尽折
磨,现下有了好胃口,表明伤势已离痊愈不远了,封大哥你身体可真强壮,不愧
是戚家军的大将啊!”

  封十五闻言不由一阵哈哈大笑,道:“血山火海闯的多了,这点伤势并不算
有多严重?不过还是幸亏公子不吝灵丹相赐,封某才能在这短时间内有所恢复。
在下粗人武人,如今馋相难忍,倒让公子见笑了。”

  楚行云一边朝已是焦黄的鸭身上抹了点佐料,一边菀而的道:“唯真豪士能
本色,封大哥真性真情,何必拘泥呢,只管放怀大吃就是。”

  封十五闻言也顾不得客气,伸手先撕下一只油淋淋的鸭腿,大啃一口,咿咿
唔唔地赞道:“啊,好吃极了!唔…真过瘾!” 正在这当儿,右厢房门一开,
那位惹人怜爱不已的女孩子畏畏缩缩地走了出来。她不自觉地皱着鼻子吸了一下,
望望讶然看过来的楚行云,又看看大嚼鸭肉的封十五,嘴唇蠕动几次,仿佛有话
要说。

  封十五长久身处军营,性情豪爽,也不管自己也是客人,而且屋子主人就在
身边,一舐满是油渍的嘴唇,喧宾夺主的抢先问道:“姑娘,有话请说。”

  那女子嗫嚅一会,又望了望一旁静立的楚行云一眼,方才怯生生的低声道:
“我…我爷爷,他有点不舒服,喘得厉害,我…我想,能不能向两位要点热汤给
他老人家?”

  楚行云顺手拿起身边木座上的一把小瓷壶,朝那女子递了过去,温言道:
“拿去吧,这是刚煮开的水。”女子羞怯地伸手接过,在那一刹却迅速而不易察
觉地瞥了他一眼,显得那么深远古怪而又刁辣,全无一丁点方才的神韵,

  楚行云一瞟之下感到微微怔愕,待他再想去扑捉这瞬息的眼色,那少女已低
声谢过转身回去了。封十五见他看着这容光明媚、容貌娇艳的女子,俊秀已极的
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不由想起他的外号——“怜花公子”,心下不禁暗感
好笑,突地叫了女子一声,放下手里鸭腿,咋咋嘴唇道:“请等一下,姑娘,尚
未请教芳名?”

  女子怔了一下,有些畏缩地垂下臻首,轻声道:“我…我叫商筱霜…是爷爷
自小收养的孤女…”封十五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含笑看了一眼正自凝神的楚行
云,点头晃脑道:“不错,不错,封某虽然老粗一个,也觉这名字蛮美,好听之
极。”

  他正自摇头晃脑之际,一阵剧烈呛咳声从自右厢房传来,女子慌忙拿着瓷壶
向两人点点头行了进去。望着她的背影,封十五低声赞道:“这位姑娘看来很淳
厚,人也孝顺。”

  楚行云将烤熟的鸭子放入一旁瓷盘,插上另两只,只顾往上涂抹佐料,闷声
不言。封十五又咬下一块鸭肉,纳罕的道:“公子怎么一言不发?莫非在为倭寇
之事忧心?其实也没什么,只需报知帧王千岁,会合我中原武林豪杰之士,区区
倭贼又能掀的怎大风浪?”楚行云默然,只是淡淡一笑,仍未答言。

  封十五忽然见到他眼中有示意警觉之色,心中一惊,暗思莫非那爷孙两路道
不对。要知道楚行云人称最杰出的三大公子之一,在江湖上大名鼎鼎,行走武林
几年来不知闯过多少刀山火海,几许龙潭虎穴,江湖经验丰富已极,他有所察觉
则定无谬误。当下也就沉默着没有讲话。

  于是,在沉默里烤鸭的香味又传了出来,不一会几只野鸭全都已经烤熟,显
得焦黄油脆无比,极是诱人。再递给封十五一只,自己留下一只,楚行云朝他眨
眨眼,另用盘子盛了一只端向右厢房。

  在他尔雅地敲门声中,片刻间杉木门拉开,那自称商筱霜的女子脸上带着三
分惶惑露了出来。楚行云淡淡闲闲地一笑,道:“这只烤鸭给姑娘与令祖用膳。”

  商筱霜微微怔了怔,随即显得有些羞涩的道:“这…这怎么好意思?太麻烦
公子了。”楚行云将盘子递过,嘴角噙着一丝笑意道:“萍水相逢即是有缘,姑
娘毋须多加客气!”

  说完他就转身向后行去,商筱霜忽低低叫他一声,楚行云半侧过身,静静而
立,讶然的道:“不知姑娘有何吩咐?”

  商筱霜俏脸一红,语声如丝道:“还…还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楚行云剑
眉一皱,道:“在下江南楚行云,草莽野民、江湖浪客而已。”

  “哦——”,商筱霜拉长了声调,她显然对这名动武林、不知被多少深闺少
女暗自倾慕的风流名字无动于衷,显是没有听说过,旋即娇艳如花笑道:“原来
是楚公子!”

  楚行云微拂衣袖,道声不敢,回转身来走向座椅,封十五已将一只烤鸭吃得
差不多了,而室外阳光上升一大段,已然是清晨时分。见时光尚早,也不急着匆
忙下山,轻轻舒展一下筋骨,匆匆吃了点东西,望着封十五道:“封大哥,别怪
小弟多嘴,昨日你未将大嫂之事讲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告诉小弟,或者我可
帮的上忙?”

  封十五忽然面孔上有着深刻的气恼仇恨,推心置腹的道:“在下出道闯荡江
湖多年,十年前遇上‘北鹰’赵文华,为其诡言所欺,认为他是一个血性豪士,
智高艺绝,所以和他一起创建铁鹰黑龙堂,立志于行侠江湖,除暴安良。想当年,
铁鹰黑龙堂尚不是如今赫赫四大豪门外的鼎盛帮会之一,在江湖上籍籍无名,我
等苦心经营,渐渐有了些名气,不料帮中宗旨却也渐变,强取豪夺不分道义,烧
杀奸掠无所不为,俨然成为一个黑道帮派,我心生不满,却又无力改变,正思携
带家眷远走高飞,不料奴娇竟为赵钨居那家伙所欺。我自然怒不可遏,当下找到
其兄北鹰理论,不想却为他三招两式间就制住。但他却不知为何也没有杀了我,
只是不知以何诡异指力封住我大部分功力,使封某来受尽折磨,还指使亲信手下
时时加以羞辱,尤其可恶的是他——”

  语及此处,封十五嘶哑嗓音中更透出一种刻骨的仇恨羞恼,哽咽道:“他竟
然当着我的面强行和奴娇欢爱,真是禽兽不如。若非我功力被封大半,当时我就
要跟他们拼了!”

  楚行云面露同情之色,沉思片刻,忽然插口道:“那可能是一种封元截脉的
功夫,阴损歹毒,极为难解,纵然解开也会留下众多后遗症,武林中会者不多,
只几位顶尖高人才会,想不到赵文华亦竟然擅长此技!”

  封十五点头深思道:“当年他身手和我差不了多少,比我纵强也只有限,后
来投靠了严嵩老贼之后却不知从何处学到一身诡异奇功,渐渐竟使铁鹰黑龙堂这
几年来跃身为‘东庄西会南堂北帮’四绝之一了。”

  吁了口气,努力平静心情,续道:“后来我始终想方设法意欲要逃脱出去,
只是赵家兄弟对我防范甚严,难得机会。那日帮中忽有一神秘客人到来,素来桀
骜不逊的北鹰对他竟然极为恭谨奉承,甚至可说是一言一行都极为小心谨慎,惟
恐得罪于他。我乘帮中为其忙乱之几,觑空逃了出来,从此混迹于军营,倒也逍
遥。嘿,哪知这次却会这般倒霉又遇上黑龙堂的人!幸亏公子加以援手,否则,
封某落入仇敌手中不说,大帅的军令无法完成,若因此早成中原浩劫,封十五纵
万死亦难赎罪!”

  楚行云面色凝重,道:“封大哥可知赵文华一行为何前来金陵?帧王可是向
来和严嵩父子不登对的啊,他们的走狗怎会出现在帧王的地面之上呢?”

  封十五一怔,摇头道:“这倒不知,确实颇为奇怪,铁鹰黑龙堂以前从不曾
涉足江南地面,只在福建沿海一带活动。”

  正在这时右厢房木门再被推开,商筱霜拿着方才的瓷壶走了出来,见两人正
在说话,气氛有些沉重,不禁茫然的眨眨眼,把瓷壶交到楚行云手上。

  “多谢楚公子!”呖呖娇声中楚行云不在意地接过瓷壶,顺手放在木座上,
朝她点点头,转首望屋外瞧去,此刻阳光普照,经过刚才一阵耽搁显然辰光已经
不早。

  商筱霜也怔怔地随之望向外面,目光里仿佛有些看不见的东西,带着些惆怅
傍徨。封十五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打破沉闷道:“令祖的伤势好一些没有?”

  商筱霜娇面一红,差涩的道:“好一点了,谢谢这位大哥的关心。”

  楚行云忽然微哼一声,回头道:“在振威镖局旁的流水河上,有一座用钢索
串连着的百年吊桥,现在还在吗?”商筱霜微愣一下,却立即笑道:“是的,那
桥还在。”

  他冷冷地凝视着眼前面若娇花的丽人,目光有些阴森幽冷,忽然迅速的开口
问道:“流水河边那块千叠石依然无恙?”商筱霜伸出小巧舌尖润润嘴唇,慢慢
道:“公子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些事来?”

  楚行云笑笑,神色缓和下来,解释道:“令祖说来自振威镖局,那地方我去
过一次,对那吊桥和千叠石影象极为深刻,所以顺便提提而已。在那里姑娘大约
平常不大注意这些吧?”

  商筱霜惊觉的目光朝松木座上的白瓷壶扫了一眼,悄无声息地进入屋里,留
下了封十五满脸都掩不住的疑惑。等她关上了门,他急不可待的开口道:“公子,
方才——”

  楚行云迅速向他使个眼色,淡淡笑道:“方才我只是逗她玩玩,她生得清丽
美艳,楚某则公子怜花,如此而已。”封十五闭上嘴,他已意会到不太对劲,只
是却说不出来什么来。楚行云用手指指右厢房的门,示意要他留神注意。

  房里静了下来,封十五带着儿紧张意味地注视着右厢房闭着的门扉,楚行云
则忽然不似刚才欲急着下山的姿态,合目假寝,合上的睫毛难以察觉的轻轻扇动
着。

  不知过了多久,浓雾渐渐散去,山居奇景一一显露眼前,此刻右厢房的门悄
无声息地被缓缓打开,商筱霜手里托着先前楚行云送进去的那方木盘又走出来,
盘子上还剩着大半只油焦的烤鸭。

  “姑娘,有什么事吗?”封十五嗓音有点发沙,忽然开口问道。

  商筱霜像是吓了一跳,捂着心口怯怯道:“哦,外面这么静,我还以为两位
都休息了呢!一定又是我吵醒了二位,真不好意思……”

  封十五站起来,道:“没有什么,姑娘将这托盘交于在下吧。”商筱霜眼角
斜瞥闭眼的楚行云俊面,低低道:“楚公子睡了么?”

  封十五伸手接过托盘,也压着嗓子道:“是的。”将盘子递过,她望望他此
刻有些萎靡,别有意味道:“大哥,你是受了伤?”

  封十五干声打个哈哈,含混道:“皮肉之伤没什么。”商筱霜又向四周转着
美眸瞧了一阵,仿佛在尽量找些理由多呆一会,封十五舐舐嘴唇正欲说话,她忽
地摇晃一下往前一个跄踉,封十五伸手待扶却又突而缩回,商筱霜双手往前一张,
似欲抓住一件东西支持身体,晃了两步才险险站定。

  “姑娘怎么啦?” 封十五龇牙一笑,疑惑的道。商筱霜纤手扶着圆额,软
绵绵道:“我有点头晕…大约是这几日太疲乏了,眼前黑蒙蒙的…”

  封十五弯弯嘴道:“那么姑娘快去歇着吧,不用老是东跑西跑,莫要一老一
小都躺下了呢。”

  商筱霜好像从他言词里察觉了什么,俏脸紧了紧又松下来,弱不禁风地往房
里走去,身子摇摇晃晃得似是很不舒服。封十五忽然吸吸鼻子,迷惑地往周遭扫
视一眼,又看了看仍自岿然不动的楚行云,皱着眉毛,摇头叹息一声。

  楚行云正在闭目沉思那古怪的爷孙时,蓦觉体内那股疲乏晕眩的感觉越来越
重了,宛似一只无形的魔手紧紧抓着心脏,适才就是为这他才闭目养神的,本道
是昨晚劳累所致,也未放在心上。但此际情形越来越重,他已经知道不妙,这种
情形显然是中毒了。但是,这毒却是在哪儿中的呢?

  他霍然站起,却觉得周遭好似在旋转跳跃,一阵黑雾升在眼前,脑海似同时
响起十个旱雷,全身力道突然完全消失酸软不堪,无尽疲乏袭来。他摇晃跄踉着
伸出双手想抓住一件东西做依恃,抓住了,是个人体,哦,是封十五,但他怎么
突然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下去了呢?

  朦胧不解中,一张俏脸在隐隐黑雾里出现在厢房门口,楚行云觉得似曾相识,
他甩甩头:“哦,她就是那个商筱霜姑娘,人满清纯,但就是有些害羞。”但此
刻那满是恶毒表情的脸上为何阴邪地讽笑着,就宛似一个披着黑纱整日与蝙蝠蛇
虫为伍、来自深山古洞里的千年女巫。

  楚行云虽觉肉体疲累眩迷越来越重,但神智却反倒变得清醒,他噔噔噔往后
连退几步,用手抓着木椅,低哑道:“商姑娘…”那张面孔往前移进,没有回答
只是冷漠地凝注着他,似有一种生硬与仇怨相糅的韵息,苦涩已极。

  他用力摔摔头,嘶哑叫道:“你…你意欲作甚??”那张好像离得很远却又
似很近的面孔有些模样了,中间隔着一层云雾,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只听得一
个幽幽声音宛自天际传来,细细的有些阴森之感,冷然答道:“楚行云,天网恢
恢疏而不漏,现下你的气运终于尽了。”

  楚行云用手搓揉太阳穴,努力保持着清醒,问道:“你们究竟是何人?”

  那冷冰冰的声音显然充满刻骨仇恨,切齿道:“你先伤害了我的姐姐,后又
杀害我的未婚夫,‘怜花公子’楚行云,你这空有其表虎狼其心的恶魔,今日还
我一公道来!”

  楚行云再次摔摔头,迷蒙中那张面孔又移近一些,已可见其满脸俱是怨毒。
他试图提起丹田真气,但那往日里流畅自如的真气宛似萎颓了般涣散虚软,无论
用何种方法都聚不起来,连天下四尊之一的江南楚临川的绝世神功“万象归元神
功”同样亦无用。

  他咬咬牙,怒吼一声暴叱如雷,奋出平生之力,双掌微收骤放如两片钢刀猝
然飞出,快毒狠凶!只听一声尖叫,紧跟着一声怒吼,楚行云神智一阵晕迷眼前
立时一片黑暗,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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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音杀

  暮色苍茫,烟云缥缈,隐约可见一座孤峰兀立天半,若在有无中一钩新月,
斜挂树梢,散出清淡光辉。孤峰环周约四五百丈,峭壁如刃,光滑似镜,寸草不
生,约莫在数十丈左右,崖上松杉郁茂,杂生奇花异卉,浓香馥郁,飘风四散,
沁人肺腑。

  远处忽响起奔马蹄声,鼓点儿驰骤而来,苍茫暮色中,两匹毛片如雪似的白
马如飞奔来孤峰。骑上人却是一双少年男女。

  男的年方弱冠,玉面朱唇,鸢肩蜂腰,俊美不凡,左肩披着一柄镶金嵌玉长
剑。那少女年方二九,瓜子脸庞,眉若远山瑶鼻樱唇,明眸皓齿雪颈玉白,肤光
洁亮极是幼嫩滑润,风吹生红,仿佛碰一碰就会挤出水来,幻彩滟滟肌理生晕,
迷蒙月色下彷似仙子临凡。右肩后带着一月形七弦古筝,色呈褐黄朴拙古雅。

  两人一跃下骑,那少年向崖下阴暗之处望了一眼,朗声笑道:“铁鹰黑龙堂
赵堂主可在?”

  暗中突飞掠出三条黑影,身法迅快奔来。为首者是一灰面铁髯老者,打量眼
前这两位天地灵气所钟的俊男艳女一眼,沉声喝问道:“赵堂主未在此处。两位
是何人,竟擅闯本堂分坛重地?视铁鹰黑龙堂威严何存!”

  少年从容不迫的答道:“在下兄妹乃蝶衣会‘琴剑’庄会主座下剑琴双侍,
在下剑童祝龙仰,这位是琴女祝凤翔。因事急无暇细思,得罪之处尚请莫怪!”

  老者闻言不禁心神猛震,面色大变。须知蝶衣会乃号称“西会”,实力强横,
与雄霸东南武林的天碧山庄、铁鹰黑龙堂,以及北方的丐帮三强并列齐名,号称
当世四绝,是天下四大豪门外最有实力的组合,超越了传统的六大门派。

  蝶衣会主庄清音,绰号“琴剑”,二十年前即位列当时名斐武林的“三艳双
飞琴箫掌”,纵横天下,放马平川,啸傲关山内外,江湖武林人物无不尊之若神。
其后曾归隐过一段时期。十年前复出江湖,组合蝶衣之会,一时震撼武林。其人
不但一代武学高手,更且风流倜傥,洒逸不群,曾令无数女子倾心仰慕,惹过不
少风流孽债,纵然现今风华不再,却依旧绯闻逸事流传不断。

  这老者平日里也甚自傲所学,依着铁鹰黑龙堂的实力横行岭南一带多年。但
此时见眼前二人既自称为庄清音座下双童,自是日受亲炙,当得不凡,不禁暗忖
须得小心应付,蝶衣会可不是能够轻易架梁的,莫为铁鹰黑龙堂惹下麻烦。当下
笑容满脸,恭身揖道:“原来二位是西南武林宗师庄会主门下,果是祥鳞瑞凤,
气宇不凡!不知二位至此有何贵干?”

  少年祝龙仰亦回礼道:“阁下过奖,实是不敢当!尚未请教高姓大名?”那
灰面铁髯老者答道:“贱名吴行,添掌铁鹰黑龙堂岭南分坛,僻处局隅,少侠或
断无所闻?”

  祝龙仰剑眉一扬,恍然道:“原来是铁髯秀士吴前辈!前辈一手奇特的‘铁
髯功’在众家武学门派中独树一帜,我们会主亦极是称道。”吴行听闻名震天下
的蝶衣会主也知道自己铁髯绝技,不仅颇为自傲,抚髯赧然道:“在下一介庸人,
于江湖芸芸众生中渺不足道,不意竟有污庄会主清听,不胜惶恐之至。”

  祝龙仰俊脸满是焦急之色,急声道:“吴坛主,在下兄妹至此有事请教,尚
请不吝赐告!”吴行慨然道:“少侠毋须客气,有事请说!”

  “在下有位师兄,近日会主招他商讨要事,却发现他忽然自居处失踪无迹,
遂责成在下兄妹出马务必寻回,否则必加严惩!金陵群英会后,我们两从他惯居
之地一路追查,日前于钟山发现他可能为人所算。一路跟踪寻来,到达此地时,
曾听闻有人说见过如此模样的一个人,据他所说极似丁师兄。”祝龙仰一面说着
由来,一面细心瞧着对方的面容变化。

  吴行做状略一思索,讶然道:“令师兄莫非就是素有‘怜花公子’美称的楚
行云楚公子?”

  那一直未曾做声的少女“琴女”祝凤翔,忽然银铃般娇声的插口道:“正是!”
吴行闻言露出奇怪的神色,没好气道:“楚公子身集江南楚家和蝶衣会主两派真
传,实已是当世少有的少年俊杰,何人有能力可掳掠他?两位没有搞错吧?或者
他在某处流连忘返也不一定呢!”

  祝凤翔明白对方语中意指师兄那“怜花”的习性,黛眉微颦,不耐烦道:
“你这老儿怎如此罗嗦?楚师兄虽常行侠江湖,行踪素来无定,但每至一地,都
会与本会各处分堂联络,总坛与他失去联系至多五日后必有回音。但至今已二十
余日没有音讯,若非出事怎会如此?”说及此处,已语带哭音,稍顿续道:“且
我和哥哥一路查到的线索均是不妙!我们到达此地却发现忽然失去所有行迹,而
这里又只有你们一家武林大派,我们当然得上门查问来了!你休得砌辞抵赖,否
则我可不客气了!”

  一直肃立于吴行身后之人显是不知对方来头之大,他们素来横行已惯,此刻
见坛主竟然被外人当面指责喝骂,虽见坛主亦对其满是恭敬,激怒攻心亦顾不得
厉害,闻言厉声道:“你这丫头敢莫是认为我等藏匿了你那位什么师兄,他又不
是美貌娘儿,我们兄弟藏他何用?你们乳臭未干,也敢狂言不渐…”

  叭的一声,祝凤翔皓腕微振,手中执着的马鞭已抽着此人右颊,痛澈心脾下
尚未出声惨叫,只觉双目又一阵剧痛,不禁狂叫出口,两手护住,指缝内淌出猩
红血液。

  祝凤翔丽颜上满是愠色,朝吴行方向叱怒喝道:“此人有目无珠,出言不逊,
可怪不得我下手绝情!”吴行本是满脸尴尬难堪之色,此际不禁大骇,退了一步。

  祝龙仰俊脸一沉,横了妹妹一眼,向吴行歉然道:“舍妹心急师兄下落,下
手不知轻重,尚请吴坛主恕过!只是贵堂若真有所见,盼见告是幸,免得再起冲
突,有所伤亡,那吴坛主对尊上赵堂主可不好交代了!”

  吴行一听对方话语软中带硬,颇含威胁 ,又见本坛高手、平日里和自己颇
为交好的翟坎满地翻滚一阵后,气绝而死 ,他本是桀骜不逊之人,虽极力不欲
与蝶衣会结仇,但对方已骑到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厉喝道:“两位欺人太
甚!老夫与你们拼啦!”头项一抬,长髯飘拂,就欲上前邀斗。

  祝龙仰一阵朗声长笑,劝说道:“吴坛主莫要逞一时血气之勇而丧百年之身
哪!”吴行虽惧于对方适才微露的神功,不过此刻赶鸭子上驾,却已然后退不得
了,否则还有何颜立足于武林,周围隐藏的坛中兄弟亦将不会再服从于他的了,
当下作出一付誓不罢休的神态,脚下却是止步不前,口中怒吼道:“令兄妹铁定
能胜么?须知这里可是铁鹰黑龙堂而非蝶衣会的所在呢!”

  祝龙仰眼含不耻之色,冷然道:“吴坛主大概忽然想及在这崖下尚隐伏有贵
堂门下数十人,所以胆色突壮。哼,这些人在我眼中不过是土鸡瓦犬,岂堪一击。”
说着,伸腕一按肩头,龙吟过处,一道青虹暴射,寒气袭人。

  吴行目光锐厉,见闻广博,瞧出祝龙仰手中这柄剑竟是武林七大名剑之属的
天魂神剑,本就不足的低气顿时再泻三分,正欲开口言和。突地,只见祝龙仰身
如星弛电射,飞出斜扑一只崖下虬柯老松,右腕疾振,生似千百道长剑同时出手,
暴幻青虹罩袭而下。

  闷哼声中,树上飞坠下三四条断线般身影,叭嚏堕地,个个洞穿胸腹而亡。
吴行瞧得异常真切,不禁心神猛震,振吭发出一声长啸,崖下阴暗处纷纷闪出甚
多人影,如飞奔来。

  祝凤翔娇声的不屑道:“你们敢莫是倚仗人多势众么?哥哥你且退下,待小
妹一试会主新授的‘筝晋摧魂’奇学!”倏地解下那支七弦古筝。祝龙仰应声迅
退而回,插剑回鞘,肃然道:“筝晋摧魂旷世之学,小妹你可的谨尊会主吩咐,
把握火候,以免多造杀孽上干天和。”

  祝凤翔丽魇亦是严肃之极,颔首道:“小妹体会得,哥哥放心好了。”话刚
说完,纤指咚的轻轻拨弄一根筝弦,筝音清脆,随风播散开去,竟是悦耳动听已
极。但送入铁鹰黑龙堂众人耳中,无异霹雳雷霆,震得真气几欲涣散,个个面色
大变。

  铁髯秀士吴行面色惨变,心中大惊,暗忖:“久闻庄清音身怀绝迹武林百多
年的‘音杀’之技,如今看来,果是名不虚传,荡人心魄杀人于无形!现下可如
何是好?”

  正强自运功抗拒,不知所措之际,只见祝凤翔纤长玉指连续拨弹古筝,咚咚
咚清脆音响渗夹着杀伐之声,罡风飞射。突地换拨第二弦,波的一声大响,嗡嗡
不绝。周围快意堂诸人惨嚎连连,大都心胆摧裂,口耳眼鼻鲜血狂喷倒地。

  此际衣着素练的祝凤翔,愁眉微微娇蹙,淡映春云,亦似不忍见周围血雨横
飞的惨况;雅态幽闭光凝秋水,一意专注地挥拨琴弦,玉容平静,微露皓齿,随
着琴音曼吟道: “十分春色蝶浮沉,锦花含笑值千金。琼枝戛玉扬奇音,雅调
大堤恣狂吟。艳丽芙蓉动君心,动君心,何时赏?愿作比翼附连枝,有朝飞绕巫
山峰。”

  玉音娇柔,细语喃喃,宛似情人间温声软语,而近在咫尺聆听的吴行却是面
容惨白,颔下练有异功的一把美髯戟指怒飞,挺立的身躯摇摇欲坠,嘴角噙着一
丝血痕,显是内腑已被祝凤翔所奏诡异琴音中所含的真气震伤,再也坚持不了多
久,就即将和周围快意堂岭南坛的众人一样倒地不起!祝龙仰俊脸含着一丝不屑
的微笑看着发生的一切,直身玉立,白衣随风散拂。

  蓦然十丈开外猛地起了一声激越长啸,有人唱道:“疾伸将那飞箭抓住。惯
看世间多沉浮,携琴长啸出神州。拟向烟霞煮白石,月上碧峰丹鹤唳。韶年淑质
曾非固,花貌玉颜还作土。芳榛虚度春与秋,乐事难穷今与古。”随着这高亢入
云的啸声,一条身影快如飞马般掠至吴行身前,左臂扶住已然欲倒的吴行,右臂
迅如电光石火间安在他背心,输过一道救命真气。

  这人所唱之曲祝氏兄妹再也熟悉不过,正是武林人物描绘其师“琴剑”庄清
音超迈流俗的绝世风骨、代表着庄清音武林威望的一首词,此刻却为来人一路吟
唱而来,不觉一震。

  祝凤翔立时心神受扰,体内真气为啸音所引,异行出这一曲惊天动地的“筝
印摧魂”所依循的经脉,纤指微震,弹跳琴弦,章法已乱,摧魂之音再无可继续,
袅袅琴音顿时在空旷中渐散无迹!

  祝龙仰神色微动,默默看着来人以本身深厚功力为吴行疗伤,却也无所动作。
片刻之后,愕然的道:“来人可是铁鹰黑龙堂的赵文华堂主么?”

  那人果然边是赵文华,此刻长吁一口气,手掌离开属下的背心,闻言颔首道
:“少侠所猜不错,令妹琴音绝学已得庄会主真传,委实惊人,错非本人,铁鹰
黑龙堂尚少有人可禁受得住。”

  祝龙仰深深打量了对方一眼,正色道:“家师尝言,四绝虽以丐帮向天啸为
首,但却是各怀奇艺,无一浪得虚名之辈!赵堂主‘离火神功’登峰造极,认是
平生辣手强敌。如今看来家师所言果真不假——赵堂主该是早就来了吧?我等一
无所觉,真是惭愧,为家师丢人已极!”。

  赵文华一脸峻容,点头道:“本人与令兄妹到达之时,只是先后之差而已。”
顿了顿,问罪道:“令兄妹仗着令师所授绝学一下伤了本堂这多人,不知两位对
此作何交代?”

  祝龙仰脸色一沉,道:“只怪贵堂所属意存不良,舍妹才略加薄惩!赵堂主
一派宗师,尚望明断是非。若是赵堂主立意护短,我们兄妹亦无所惧怕!为友为
敌,全在堂主一念方寸之间。”

  赵文华面色立时沉凝如霜,心知蝶衣会素为西南霸主不可轻惹,自己虽有严
府势力可峙,但值此情势奇妙异常之际,亦是不愿轻启争端。况且自己确实秘密
扣押了对方重要人物楚行云,一旦冲突势必为人发现,如因此而误了严相在金陵
吩咐自己的大事,那可不妙之极了,此刻不能逞一时意气,须得忍住才好。当下
强耐怒气,双手缓缓拂弄了一下长发,强颜一笑赔罪道:“赵某确知实是本堂所
属行为不当,他们一向骄狂已惯,现下令兄妹肯赐予教训,赵某尚是求之不得,
何来怪罪之说呢!少侠言重啦1 ”

  “赵堂主确实一代高人,果然戒律严明,难怪贵堂在阁下手上蒸蒸日上,日
益壮大!”祝龙仰似是难以相信桀骜不逊的“南鹰”赵文华竟会如此好说话,脸
露讶容的赞道。

  赵文华心下受用,鹰脸上难掩得意之色,口中却逊道:“过奖!过奖!”

  祝凤翔本是一直在旁静静聆听,见这二人言来言去的不着调,芳心暗恚,不
由向兄长打了个眼色。祝龙仰知道妹妹心里焦急楚师兄的安危下落,当下一整敛
容,向赵文华询问道:“不知赵堂主是否知晓鄙师兄楚行云的行踪?若得告知,
感激不尽,他日不只是在下兄妹,纵是蝶衣会亦必当回报贵堂!”

  赵文华目中诡色一露即敛,摇头道:“赵某委实不知楚公子的下落,适才本
堂吴坛主所言不虚,两位莫怪!”

  祝氏兄妹满脸失望之色,祝凤翔更是双眸迷蒙,珠泪欲滴。祝龙仰叹道:
“赵堂主武林大豪,谅来不要会欺瞒我等后辈!在下兄妹这就告辞,得罪之处,
尚请堂主谅恕!”言罢扯了一下妹妹衣角,疾掠上崖远去。

  一直运息调神的吴行此际蓦地睁开双目,观视了一下祝氏兄妹消逝的方向,
定了定神,向赵文华恭身道:“堂主定力如山,不为筝昔所惑,若非堂主施救,
我等而今怕在那对辣手兄妹手下俱已丧命!此际属下代表所属向堂主救命之恩谨
表感激,有生之日皆为严相和堂主效命之时!堂主明鉴!”

  赵文华伸手虚扶,摇首示意毋须如此,赞叹的道:“庄清音果然厉害,其弟
子已然若此,本人则更是神功莫测啦,他日本堂与蝶衣会挣雄武林,此人当是极
大阻碍!”

  吴行一觑他脸色,口中不服气的道:“属下所见,堂主‘离火神功’厉害绝
伦,高深莫测,庄清音的绝技‘筝音摧魂’便对堂主全然无用!”

  赵文华苦笑道:“吴坛主所言未必尽然,如若不让筝音先发制人,预先有防,
筝音未入耳之际,立施真气凝气密护”风府“、”云际“二穴,纵然不能全无可
虑,亦能大大降低筝音威胁之力,不过,那也是我缜密观察后,才悟出其中一些
玄妙,所以本座迟迟未现身。”

  吴行想不到向来傲视苍穹的赵文华会对庄清音担惧至此,知道此时说这些无
益,说不定还一不小心触怒了堂主,虽说自己算得上是他的心腹,但惹怒了他同
样没好下场,昔日同僚“情狼”笑天涯就是前车之鉴,转首低声道:“堂主,当
日押送楚行云从金陵来此时竟会被人发觉有异,致招致祝氏兄妹寻上门来,好在
他们年轻,江湖经验不够,未曾发觉马脚。只是毕竟存有隐忧,依堂主看,该如
何处置方好?”

  赵文华低首沉吟道:“设法找到泄露楚行云行踪给祝氏兄妹的那人,干掉他!
再赶紧把姓楚的转移到别处,这里已不安全!此事不得告知上官老儿和商筱孀那
丫头知晓,免得另生枝节。你快快去办吧!”吴行恭身应是,无声离去。赵文华
再沉思一会,嘴含冷笑,亦转身隐没于山林群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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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欢爱

  天刚蒙蒙亮,想来此刻佳人该仍未起床,整个青木园里花鸟虫鱼、假山小石、
错落有制,花草上犹有凝露,晶莹润泽,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匆忙从孤峰赶至
的赵文华难以抑制心中高燃的情火,步履匆匆的朝佳人卧房走去。此地是铁鹰黑
龙堂岭南分坛的一处秘密分部,表面是一所富豪人家的内院,其实是用来秘密聚
会、接待贵宾或者关押人犯的所在。

  赵文华绕过园子小径,直奔那使自己心动不已的佳人的芳闺。这一间小型的
绣房,绣房中的陈设高贵幽雅决不奢华,摆设得很有风格,一张低矮绣榻,绣帘
画屏罗帐锦衾,无不独具匠心。房中还有一张白玉案几,案几上有文房四宝,屋
角摆者一座小巧精美的白玉炉鼎,正点燃着熏香,品流极高的兰香在房中幽幽流
动着。

  让赵文华最感心动的自然是靠里墙的那一张软绵绵香喷喷,锦被覆盖温暖的
小型绣榻,一袭洁白香罗帐深垂,将这绣榻完全笼罩起来,帐上绣了千万朵兰花,
在几乎透明的香罗纱上,花朵显得极为幽雅而美丽。

  此刻床上有一位千娇百媚的绝色玉人,一袭薄薄的亵衣下丰润细腻的娇躯玲
珑有致,正作海棠春睡,美梦正甜,芳香的樱唇中不时发出几声呓语,偶尔侧转
的娇躯更是将薄薄的春衫微微掀动,略微低开的亵衣在娇躯轻转之间露出的几许
细腻肌肤也更显得肤如凝脂,温润滑腻。

  纤纤玉指不经意间的拂过修长秀美的玉腿,微微扯起那稍长而贴身的亵裙,
露出一双晶莹润泽,小巧玲珑的金莲秀足:白晰的脚背,很纤弱却看不到骨胳的
存在,几条淡青色的血管分布在上面更显出它的白嫩。脚掌微微地发红,五个脚
趾修长,呈现一种粉红色。并没有多加修饰显示出一种自然的美。

  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气传来,分不清是佳人的体香还是室内熏好的兰香,两者
实在太接近。混合的香气刺激着他的神经,虽然隔着双重的轻纱罗衣,赵文华还
是看清了佳人金莲脚掌略缩,玉腿微舒、柳腰轻折、娇颜含春的香艳景象,再也
无法抑制欲火中烧,只想扑上绣榻,将她狠狠搂在怀中,恣意宠怜。

  掀开洁白香罗帐,赵文华小心脱下鞋袜,爬上绣榻,近距离的贪婪的注视着
这个曾言愿意舍身以报的美貌女子商筱霜:好一朵梦中绽放的空谷幽兰。薄薄的
亵衣根本无法挡住他锐利如电的神目,那白净的皮肤,像晶莹白洁的羊脂白玉凝
集而成,杨柳枝条一样柔软的纤腰,修长匀称的玉腿,足以使人心荡魂飞。

  随着她此刻均匀而略带些许急促的呼吸,酥胸前那一双凝霜堆雪的玉峰,在
空中刻画出优雅动感的曲线,更充满了诱惑的魔力。紧身的薄薄亵衣,更将玉峰
突出无可比拟的挺立,直有裂衣而出之势。纤腰盈盈不堪一握,微微露出的雪白
玉肌下朦胧的亵裙里那神秘又美妙无比的幽谷,更因其隐约可见而动人心魄,显
示着它无可抵抗的魅力和女人最最贞洁的骄傲。

  赵文华见她美梦正甜,喃喃自语的道:“小商还在贪睡,赵某却为了你的报
仇大计奔波劳累,嘿,现在该是轮到你这美人儿来慰劳慰劳我了!哈哈!”说罢,
俯下身躯,用双手撑住佳人秀颈下睡枕两头,一低头,双唇吻上了她娇艳的樱唇,
不愧是绝色佳人,双唇形状优美且不说,单就那清凉润滑、凝脂兰香的感觉,就
足以让他留连忘返。

  此时商筱霜好似有所回应,樱唇微张,赵文华自然不肯错过如此良机,舌头
轻轻一顶,就将舌尖顺势伸入了樱桃小嘴里,更霸道地要将亮如编贝、微微暗咬
的银牙顶开,呓咿唔唔中,绝色玉人的香齿果不其然开启,赵文华赶紧把握机会,
进一步将佳人的丁香小舌吸入嘴里,并用舌尖不住地添弄。

  商筱霜也开始有了下意识地反应,细小香醇的粉红舌尖试探性地微微迎上,
两条舌头一接触,就开始缠绕吸吮起来。香软温滑的丁香小舌入口,立即将男人
的情欲引发了。少女口中特有的香泽,丝丝地沁入他的肺腑,流向四肢,使他感
到了一种原始的需要。

  吸着佳人的丁香,拚命地吮吸着,舔弄着,吞噬着她舌尖中散发异香的玉露
琼浆,并用双唇使劲摩擦那娇嫩的樱唇。终于使她樱唇红润欲滴,玉颜烧热,一
双秋水星哞轻眨两下,缓缓睁开。

  看着近在咫尺的赵文华那张布满情欲的脸庞,商筱霜美哞中一股伤怀悔恨的
难过之色一闪而逝,转眼间已是满脸的娇羞。赵文华对此丝毫不知,他的心神早
为身下这具娇柔丰满的胴体吸引,侧身压住她因不自然而稍稍扭动的娇躯,感受
着那份惊心动魄的肌肤弹跳力,以及因两人躯体摩擦而带来的销魂蚀骨的感觉。

  放开香唇,赵文华喘了口气,满足地嘿嘿笑道:“赵某不辱小商姑娘所命,
将那楚行云神鬼不知的从金陵千里迢迢的暗中押送到岭南,你如今该如何报答于
我呢?可不能再推脱了吧!”

  商筱霜心下自知不免,推委了多日的厄运终究还是要降临己身,不由美眸迷
离,樱唇轻轻启合,叹道:“当日赵堂主答应送我‘万妙散功拘魂散’,用以对
付楚行云,如今又肯借地将他关押,只要能报答了赵堂主的大恩,筱霜又何惜此
蒲柳之身呢,何况早有前言!”言罢。美眸轻闭,一付认命的姿态。

  赵文华无视她的楚楚可怜,一把搂住秀颈,伸出左手抚摩着她流瀑轻扬的丝
质润滑的青丝,右手却探入酥胸处低开的紧身亵衣内,嘴里调笑道:“小商姑娘
果然言而有信,嘿嘿,既然如此,那赵某可要为所欲为啦,这多日你一直借口楚
行云那小子未到而不肯从我,可憋坏我了,哈!”言罢,寻上佳人的樱唇,痛吻
起来。

  商筱霜刚才就被他口舌挑逗了一番,何况两人身体一直在紧密接触之中。此
刻心愿已达,又自知无幸,索性放开了心怀,不过片刻工夫,粉嫩的玉脸变得通
红,口齿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着。刚才就感受她从所未有的顺从,此刻又见她露
出这样的表情,赵文华不觉更为兴奋,把她从绣榻抱起,放在自己怀中,一双带
着热力的大手在佳人腰腹间四处肆虐,嘴唇更是逐渐下移,从她秀美的下巴,莹
润的玉颈,雪白的胸肌,一路爬上了耸峙的雪山玉峰,轻轻用牙齿咬住玉峰上鲜
美的樱桃,虽然隔着一袭春衫,仍惹来佳人若有若无的娇声低呤,这无疑助长了
他的气焰。

  此时赵文华已不满足隔着这一层薄薄的亵衣了,他双手绕到商筱霜身后,迅
速解开了亵衣的节扣,并不等亵衣落下,他已转过身从背后搂住,手摸上了她温
润如玉的酥胸,只觉握手处肌肤真个是温润腻滑,滑不留手。

  整个娇躯在赵文华的怀中轻轻颤抖着,洁白无瑕、晶莹如玉的胴体更是因为
娇羞不已而染上了一层美丽的粉红,那种绝色玉女的含羞待放,欲迎还拒的醉人
风情,更让他奋莫名,蠢蠢欲动。

  见到商筱霜薄薄的红唇大张,吐出火热的气息,娇躯更是滚烫,樱唇除了无
意识地呻呤外已无暇顾及其他,他不禁颇为满意自己的手段,这么快就让这个多
日来一直在抗拒他的女子屈服了。口中更加不停地逗弄已情思迷乱的佳人:“是
不是很热啊?要不要帮你脱掉下面的衣裙啊?”

  “嗯……”商筱霜从鼻子里发出诱人的娇哼。混乱的脑中早已没有了矜持,
而眼前又是自己投靠的强势男子,贞节自持的意念已被强烈的欲火烧到了脑海之
外。

  恋恋不舍地离开于诱人的胸部,赵文华双手开始向下面进军。轻柔地将她身
上的最后一件亵裙脱下,露出了完美无瑕的骄人玉体,白晰的肌肤那么的娇嫩柔
滑,吹弹得破的冰肌玉肤下面,隐隐约约有似有光泽在流动,触手又是如此的富
有弹性,焕发出一股妩媚诱人的风韵。更让人神往的是那片萋萋芳草掩映下神秘
的幽谷,在商筱霜玉腿无意识的不时开合下,若隐若现的桃园渐渐有淳淳春水溢
出。

  赵文华双手不停地抚弄着玲珑玉体,眼睛却贼兮兮地盯着那神秘柔嫩的粉红
细缝,感觉它早已早已湿滑不堪,不自禁地探出手指轻柔地抚摩触碰私处。从未
接受甘露滋润,也未经外客到访的嫩穴传来一波一波强烈的刺骨酸痒,商筱霜不
自禁的抬起头来,大口喘气,秀眉微蹙,媚眼迷离,发出令人销魂的嗯唔呻吟,
然后娇软无力的瘫软在男人怀里,任凭摆布。

  赵文华再不怠慢,飞快脱下全身衣裤,挺着炙热的男性欲望,趴下身体,往
湿淋淋的粉红细缝送去。伴随着商筱霜一声痛苦的娇呤,男人昂扬坚硬的下体准
确而有力的插入了她温暖而狭窄的处子幽谷桃源内。

  初次的插入,赵文华感觉到自己仅仅进入了几分就遇到了阻力。于是他将力
气都集中到了昂扬勃发的男性欲望顶端上,身下女子那薄薄的守护贞洁的处女膜
被顶到极限程度,使她紧咬银牙,粉红娇嫩的唇瓣流出丝丝血红,但仍勉力压制
住喉咙里痛楚的呻呤。

  赵文华虽然心中疼爱怜惜,但此情此景又怎能把持得住,只感到心理火烧般
激动热烈。奋力将按耐不住的下体挺直,双手稳住那娇挺圆润的玉臀,直起腰干
向前冲刺,豁然贯通的一瞬间后,他体会到前面微微破空的感觉,幽谷花径内里
的阻力突然减小了,滚烫坚挺的下体已是“突”地深入了一大半。

  “啊!疼!疼!”商筱霜突然感到了体内一下极其剧烈的疼痛,不由发出了
痛楚难忍的低呼。她知道自己的神圣贞洁的处女膜已经被身上这个原本毫无关系
的陌生男人突破了,完美无暇地的侗体从此不再玉洁冰清。自己为了向楚行云报
复是否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呢?但可惜此时一切都已晚了。身体的疼痛夹杂着复杂
的心理令她耐不住地痛哭出声。

  由于第一次交合,虽然已经有充分的润湿,加上商筱霜的处女幽谷又显得狭
窄异常,赵文华膨胀粗大的肉棒此刻被处子美妙紧缩的幽谷秘道紧紧的包围挤压
着,没有一丝的空隙,举步为艰。

  商筱霜修长柔美的大腿间粉红娇嫩的玉门被极度的扩张,原本娇嫩的粉红色
已经被一种充血的深红所取代了。她激烈的摆动着娇躯,修长柔美的大腿颤抖屈
曲,费力登踏着床铺精被,翘臀后缩,深陷入被中;纤弱细嫩的小手拼命地抵住
男人厚实的胸膛,用尽全身力气向外推。满头乌黑的青丝紊乱的披散在酥胸前、
秀枕侧,星眸迷离,珠泪盈眶,梨花带雨般娇弱楚楚的风情。

  玉人含泪忍痛的神情惊醒了赵文华迷梦沉醉、肆虐张狂着的欲望,以他的经
验,他清醒地知道如果再强行的进入,商筱霜那娇嫩的幽谷一定会疼痛难禁的。
带着一丝铁血生涯里未曾有过、自己也觉奇怪的歉疚和盈满的爱怜,赵文华轻轻
地吻上商筱霜香颊,伸出舌尖,温柔地舔干啜尽她忍痛的泪珠和汗水。再转而深
深吻住疼痛失血的香唇,吮吸舔尽上面的血丝。并且暂时让蠢蠢欲动地肉棒停止
了前进,慢慢转动,让顶端的圆形盖头研磨着玉人的花茎,扩张被撑开的处子幽
谷四壁。

  首次承欢、新瓜初破的巨痛,经过他这一番温柔呵护、轻怜蜜爱,已经慢慢
退去。同时渐渐有另一种奇妙的感觉取而代之,商筱霜又被另一种来自下身幽谷
花蕾深处的瘙痒感所折磨,芳心内感到自己娇嫩的花芯深处,好象被蜂戏蝶舞,
鱼跃虫游,浅浅地接触又飘忽远遁,说不出的空虚难过。她几乎被那种不着边际
的悬空感弄晕了过去,好想那男人的粗壮对自己大肆宠怜一番,可是碍于少女固
有的矜持,却是羞于启齿,只得欲拒还迎地微微耸动自己娇挺的翘臀,芳心可可
地暗示着对方早些有所行动、抚慰芳心。

  哪知赵文华却是不进反退,硬生生地将自己火热硬挺的肉棒逐渐往外退出,
这一退虽然轻柔缓慢,但他整个肉棒已基本上完全退出商筱霜的体外,只剩下顶
端的充血盖头还停留在她神秘的幽谷内。

  随着他缓缓抽出,大量的芬芳晶莹的香滑液体夹带着点点鲜红立即从商筱霜
幽谷秘道口流了出来,触目惊心的艳丽色彩嫣红夺目,流落在洁白柔软的床单上,
好象缤纷雪地里清洁高雅的红梅,傲雪绽放,娇艳绮丽,盈润欲滴!

  赵文华看了看自己肉棒上缠绕着点点滴落的血丝,心情大为得意,旋即见到
了刚被自己插破的女子那含羞带怯的娇颜,眼角仍残留着未干的泪痕,眉梢依旧
有痛楚的皱迹,但双眸里却是溢满欲说还休的春情,渴求的粉嫩唇瓣微微张开,
喉咙深处轻吐出腻人的呢喃,娇柔无力的纤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身躯,下体玉臀更
不自觉地微微纽动,仿佛祈求他进一步的深入。

  此时他再没有为难于她、以报复多日不从自己的心念,身体开始动作起来。
俯身抱起已经羞红双颊、禁闭星眸的佳人,将她洁白润滑的双腿缓缓分开,让她
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期间仍保持着自己粗大的肉棒龟头陷入她的幽谷秘道内,
不曾稍离,动作间的摩擦接触,更有股销魂的快感。

  自然商筱霜此时也适度地感受了部分快感,但同时更多的渴求、销魂的欲望
也强烈地冲击着原本玉洁冰清、清纯绝色的玉人,此时此刻,她已经完全被那情
欲的旋涡淹没,渴求着进一步的陶醉、沉沦……

  肉棒就着佳人因强烈情欲而滋生的历历春泉润滑下,重温旧梦,再次深深进
入她的美妙幽谷。这一次,肉棒终于冲破了秘道里所有的障碍,直接找到了少女
神秘的源头,成功的撞击在深处鲜嫩的花蕾上。赵文华昂然挺立的欲望终于在少
女神秘幽道的尽头找到了一处轻弹柔软、温润湿滑的温柔乡,这从未启封的神圣
处女宫殿,现在打开了她紧闭的玉门迎接了新的主人。

  “曲径未曾缘客至,蓬门今始为君开”。赵文华不再压抑自己的欲望,不断
地将自己坚挺的玉茎挺动抽插,轻柔而有力地抽送起来。同时伸出双手,温柔的
抚慰逗弄着跨下玉人柔软芬芳的娇躯,并且张嘴亲吻着晶莹润泽的耳垂,最大限
度地挑引着她的情欲。

  渐渐地商筱霜感到体内幽谷深处的坚挺粗壮之物的运动能够带给自己充实的
快乐,经过起初的热身,粗硬硕大的肉棒开始有节律的攻击着她的身体。每次经
过那处女幽谷秘道的花芯深处,赵文华都会刻意让自己充血滚热的肉棒停下来抵
住娇嫩的花芯,反复来回的旋转研磨,使得商筱霜整个心灵都被那一阵阵迅猛的
浪潮所完全淹没。

  上身向前伏在了芬芳的娇躯玉体上,赵文华双手又一次抚住了这使自己莫名
心动的佳人那洁白挺拔的玉峰,大嘴再度寻上香唇,肆虐的舌头也深入檀口中四
处的舔弄,追掇着那芳香可口的粉嫩丁香。商筱霜柔软白皙的胴体全部都处在了
男人的挑逗刺激下,更加的情欲弥漫,浑身酥软、动弹不得。很快,盈润的肌肤
已变得白里透红,丰挺的酥胸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除了喘息和呻吟的声音,
她再也无力做出其他反应,犹如一之洁白的赤裸羔羊,只能任由粗犷强硬的男人
随意摆布。

  敏感的处子娇巯经过这一番挑引逗弄,神秘圣洁的处子幽谷被肉棒反复的纵
横肆虐下,商筱霜情欲如潮,非但整个玉体粉红,香汗淋漓,而且就连那幽谷爱
穴也早已溢满了琼浆玉液,伴随着男人的急速挺动,每次往返都发出湍湍水声。
她此刻整个心神已经彻底的迷乱了,十指深深的掐入赵文华健壮的肌肉里,纤柔
的玉腿更是紧紧地夹住他的腰间。脑海中所有的思想里只剩下了极乐销魂的快感。

  赵文华不住地为身下佳人变换着体位。他时而将她娇躯翻转,仰卧秀床;时
而又让她侧体而卧,方便他更深度进入;时而又翻转过去,面向秀枕,俯身而卧,
让伊人身体的重量都落在弯曲的双膝上,最后还把她摆成跪伏的姿势。让他可以
仔细的看着那高高翘起的两瓣浑圆雪臀,双手微微用力的将它们分开来,隐约暴
露出深藏在臀沟间的粉红秘穴,然后从后面继续和这女子一起云雨巫山。

  随着娇柔婉转的呻呤声,赵文华加大了两人身体间的压力,双手紧紧抱住丰
挺的翘臀,昂扬的肉棒不再回退,而是挺动向前,紧贴在幽谷深处那光滑的宫颈
口上,纳劲吐气,小腹猛力的一缩一放,将积存已久的灼热阳精喷入了她的体内
深处。同时商筱霜也感到幽谷花芯一阵阵紧缩抽搐,兴奋的快感如潮而至!随着
一声混着痛苦及满足的娇呤,终于达至了人生第一次极乐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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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龙困

  云散雨收,赵文华轻手轻脚地将佳人搂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商筱
霜因这暧昧的姿势而娇羞无限之时,他却不理她的感受,一边双手在她身上上大
肆活动,一边好整以暇地细细打量起这刚被他深深占有的软玉娇躯。

  只见小巧的椒乳堪堪一手握,顶上嫣红的一点如豆,正在闪闪抖抖。下面的
玉腹平坦细窄,香脐浑圆浅显,纤腰更是不堪一握,有若刀削。而修长润泽的玉
腿袒露在外。因跨坐在男人身上而无法合拢的玉腿再也无法完成其护卫圣洁的神
秘幽径的重任,任人一览桃园玉溪的美好风光,而那娇嫩可爱的粉红细缝还残留
着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不言可知,定是方才狂风暴雨下的处子落红。

  赵文华刚刚疏泻的欲火顿时又升了起来,感受到他身体变化,不胜宠怜的商
筱霜知道此时自己再不能感承受另一次那使自己骨酥肉糜的插入抽出、旋转顶磨,
忙伸手撑住男人的胸膛,娇羞不已的道:“堂主,我……我……请您饶小商一次
吧,不然我肯定会死掉的!”

  赵文华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得意于自己的雄风已经使这桀骜的女子完全臣服
于胯下,望着佳人那初承雨露、庸懒不堪的动人风姿,故意粗鲁的道:“我怎舍
得把你这小乖乖狠狠操死呢!好吧,看你可怜这次就饶了你,下次再补上!”说
着,还在在她酥软汗湿的乳肉上恨劲捏了一把,弄得商筱霜痛呼出口。

  在她不满的白眼中,赵文华如登仙境。他非是没有过女人,只是身为武林强
者,在铁血江湖无数风浪中怎能为了色欲而荒废所学。所以他绝不同与那好色如
命的兄弟赵武居,向来视女色为玩物,不时那来调剂身心而已,从不曾被迷住。
但不知为什么一见到这娇俏可人的商筱霜就按耐不下心中的悸动,她虽然堪称绝
色、在他看来却也是司空见惯,非是那中艳丽无匹之类的绝代红颜。但他就是为
他心动,所以当她向他请求帮忙时,赵文华提出的要求就是事成之后她要成为他
的女人,听他所命,永世不得叛离!等她勉强答应下来后,他竟顾不上主子严嵩
的大事,暗中安排一切,终于将无心防范的楚行云迷昏掳掠到了这青木圆!

  此刻想到当初让商筱霜不惜以身体为代价、极力报仇的楚行云,赵文华不由
笑吟吟的道:“昨晚楚行云已被押送至此,小商要不要去看看啊?”一直粉颊酡
红的商筱霜闻言,樱唇抖动,本是迷离的双眸立即射出刻骨的仇恨,仿佛倾三江
之水也不能洗清,臻首却不由自主的连连点头。

                ※※※

  悠悠飘飘的不知过了多久,宛似在云雾里浮沉迷幻中游荡,轻巧空洞而不由
自主。楚行云虚渺地努力撑开眼睛,只觉眼皮艰涩沉重似有万钧,身上骨骼亦似
散裂一般痛楚酸软。他慢慢闭上眼,良久才再睁开。入目只见一个潮湿黝黯的半
圆形拱顶,下面悬着盏半明不亮的油灯,借着微弱光辉,他隐约看出这是一间四
面石壁的正方形房间。

  此刻在他身子下面铺着霉烂晦黑的稻草,腐湿气味阵阵钻入鼻中,恶浊异常。
片刻之后他便发觉双手已被带上厚重钢铐,腰际则扣着儿臂粗的铁环,两脚带着
脚镣,脚镣与铁环串连着两根粗粗的铁链,一直拖连到深嵌入石壁内的两枚巨大
铁圈内,身子只要稍动便会发出哗唧唧的声音来。

  楚行云心中暗忖:“此是何地方,自己又怎么会来到这里?”咬咬下唇,合
上眼帘静静思索着,渐渐推断出一定是自己曾与商筱霜及那老人结过什么仇怨,
伤害过他们什么亲人,他们才会用这种方法报仇将自己掳来此处。

  想到此处他不由舐舐早已焦裂的嘴唇,只觉喉咙里无比苦涩,艰难地试着转
动一下身躯,顿时感到了无比的干渴痛楚,四肢百骸点力俱无,像经过一场大病,
浑身上下提不出丁点儿劲来。

  忽然,他听到一阵轻微金属撞击声,片刻后房间的一部份已缓缓启开,那是
石室一部份的石门,有两尺以上厚度,只见四个彪形大汉在推它还显得吃力非常!
门口有一阵低低的交谈声,片刻后三条人影映了进来,楚行云眯眼瞧去,发现当
头二人原来是周三竹与孙女儿商筱霜。而紧随进来,此刻默默站立于他们身边的
文士装束的中年人,却正是秦淮河旁那自他手下救出封十五的赵武居——雄峙南
方武林的铁鹰黑龙堂堂主赵文华的亲弟。

  三人慢慢来到他身前,老人周三竹用脚踢他一下,冷冷道:“楚行云,你该
醒了。‘万妙散功拘魂散’的药力这个时候该暂时消退一些了吧?”

  楚行云心下暗惊:“原来是毒辣之极的‘万妙散功拘魂散’,此物乃当年媚
情教纵横武林的法宝之一,曾经流毒无穷,后来被妙机老人当众毁去,却想不到
居然还留存人间,百多年后还叫自己遇上了!恩,该是那女子在托放烤鸭的木盘
上做的手脚吧,自己忒不小心,那女子行动间那么多破绽都没看出异样来,这多
年的江湖是白走了!”心中悔恨不已,口中却嘲讽道:“在下已是醒来,老人家
的伤病也痊愈了吧?”嗓音嘶哑难听,几乎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周三竹闻言冷哼一声,目光中满是恨意,冷冷道:“你以为这种场面很有意
思,是么?”

  楚行云微微一笑,显得满不在乎,不解的道:“老人家,在下什么时候得罪
过你吗?”话刚出口,蓦觉眼前一花,俊脸上已挨了火辣辣的四记耳光,商筱霜
的语声满是仇恨,哽咽道:

  “姓楚的,你还记得两年前在川西道上遇上的那名和你缠绵三月的女子么?”

  楚行云思索道:“两年前,川西道?哦,她叫商筱叶!”旋即怔道:“是你
姐姐?”

  商筱霜抽噎道:“姓楚的,你日日流恋花丛,脂粉堆里打滚,你毁过多少女
孩子的清白,难为你现在竟还能记得起来我那苦命的姐姐来。”

  楚行云面上有些许激动,声音略大道:“筱叶有个妹子?她从未和我说过啊。
自我们分开后这几年里我时时惦记于她,不知她如今可好!”

  “我姐姐她可真是好福气,竟会让风流无数的‘怜花公子’念念不忘!哈哈!”
 商筱霜语音中说不出的嘲讽讥刺,尖声泣叫道。

  楚行云急声辩道:“姑娘你误会我了,当日我不顾令姐悄然他去,不是我故
意玩弄后抛弃了她,只是家族发生变故,家中长辈传书急令我回去,实是无奈,
当时我也万分不舍啊!”

  商筱霜闻言,盯着他甚是憔悴的脸容,齿冷道:“楚行云,你果然灵牙利舌,
难怪我姐姐会被你骗得死心塌地、至死不渝!‘怜花公子’的美名可真是名不虚
传!”

  楚行云听出对方的嘲讽之意,无奈苦笑道:“姑娘,你对我与令姐之事知道
多少,其中定有误会!令姐如今何在?她知道你这么对我么?”

  商筱霜银牙紧咬,激动的道:“你还敢问我姐姐?你这恶魔,你已经毁了她,
如今还一付假惺惺样儿!姓楚的你一个风流放浪的花花公子、纨衿少爷,靠着一
付英俊外表甜言蜜语,欺骗了多少女孩子?我可怜的姐姐也是被你以同样的手段
勾引上手的!”在丁朝午无奈的苦涩笑容里,她又续道:“我姐姐把你和她之间
的事都告诉了我。所以你别意图狡辩!你们俩是在一家酒楼里认并一见钟情;后
来在相处中逐渐的彼此发觉已经爱上了对方。”

  商筱霜双眸深处的火焰忽然变得温柔起来,蒙蒙胧胧的彷佛漾浮着一片幻梦,
一片雾氲,此刻她似乎就已化身成为其姐,沉迷在过往甜美回忆里道:“你们朝
夕相偎如胶似漆,在花前月下林幽溪畔,甚至在床上相拥相抚之时,彼此间不断
山盟海誓互期信守,姐姐那时已全心全意要嫁给你了,不惜向你剖白自己的一切,
我们商家成员、独门秘技,甚至连世代珍藏有‘弥天图’都告诉了你,……她的
喜好,她的理想,一切全都毫不保留的告诉了你,而你那时还未玩弄够被情爱迷
晕了头的她,也就相对有过一样深度的表示,一再赌咒要娶她,发誓爱她永生。”

  说至此处,她神色突然凛寒,眼中蒙胧温柔刹那时幻失,代之而起的是如刀
刃般冷芒,宛似两股毒蛇的蛇信般闪耀火焰,切齿道:“姐姐当时多么可怜,多
么可悲,多么愚蠢,她不知叫什么冲昏了头迷疯了心?竟然幼稚无知荒诞至此!
结局已注定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你们在一起共有三个多月,但在第三个月开
始,你已逐渐变了态度,先是勉强应付继而敷衍再则冷淡,后来干脆摆出了脸色
给姐姐看,姐姐她起初很惶恐迷惘,不知是什么事得罪了心上情人,那一点惹烦
了他?向来骄傲的姐姐于是更温柔更体贴,更尽心尽意地服侍你,小心翼翼战战
兢兢,而且低声下气,像个受尽委屈生怕丈夫出休书的可怜小媳妇,处处迁就容
忍巴结。可是,姓楚的,你这恶贼却更形变本加厉,他了喝骂讥剌她侮辱她之外,
竟然动手打起她来,且一再打……”

  楚行云木无表情地听着这位偏激的姑娘述说着不知从哪听来的这些话,一言
不发,始终沉默。

  商筱霜银牙叱咬,恨声道:“姓楚的,你这恶贼经常打得姐姐她披头散发皮
开肉绽,还经常用污水泼使蜡烛炙,在姐姐痛苦哀求中放声狂笑越为得意,其实
我们商家称尊江湖的暗器绝技‘射影针’若是使出,就算要不了你这自命不凡的
狂夫之命,也要你身受重创。但是姐姐她却不舍……只知咬牙忍受苦苦央告,任
凭你如何虐待凌辱都无怨言,姐姐她只要你不抛弃踢开她,那怕是要做小做情妇
都甘愿。”

  吸了口气,她接道:“后来自相识起算来第三个月零十一天的早晨,姐姐她
冒着北风到外面替你去买他爱吃的早点回来,你却已经不在了走了,走得乾脆,
连一张纸片一个字都没有留下,就这就像踢掉一只破鞋似的踢开了她,连一瞥回
顾都没有……”

  楚行云此刻已经懒地再向这先入为主的倔强女子分说,淡淡的道:“后来呢,
你姐姐怎么了?”

  商筱霜见他的反应这般冷淡,更是怒火中烧,愤怒已极的道:“她竟然为了
你这狼心狗肺、无情无义的家伙憔悴而死,现在你可更加得意了吧?哈哈,‘怜
花公子’向来玩弄女人于股掌,现在更添了一项战绩啦,哈哈!”。

  楚行云待她笑声减弱,凝视着放声狂笑、神色凄怖的商筱霜,字字顿声的慢
慢问道:“这- 一- 切- 你- 都- 是- 听- 谁- 说- 的?”

  一直静默无言的赵武居,此刻猛的踏前一步,双掌左右开弓一阵挥击,直掴
得他满脸鲜血面颊青肿,耳朵鸣声如雷。

  他刚才乘着商筱孀不停说话的时候,暗自静心吐纳,徐徐呼吸进每一口气咽
下肚里,再慢慢呼出,尽力使灵台澄净不受话声影响,不顾楚临川“行功过程中
不能外物干扰”的反复告戒,强使“万象归元”神功聚起极为微弱的一缕残存真
气,徐徐通过天地之桥进入丹田,再由丹田压出经过天地之桥呼出,穴脉经道尽
量收缩以增强真气的强度,对抗着那噬经糜骨的巨毒“万妙散功拘魂散”。

  他现在需要的只是时间,但赵武居忽然的力殴使得他再无法安心运功,当下
一边尽力保全着已经聚起的一缕真气,不使散去,一边冷冷望着对方,道:“想
不到又见面了,阁下可真是威风啊!”

  赵武居一阵狂笑,似乎极为解气,道:“哪比得上楚公子当日秦淮河旁的风
采!呵呵,滋味怎么样?如今死到临头,兀自装作这番不在乎的模样,我我让你
再充英雄啊,嘿嘿!”

  楚行云舐舐流血的嘴唇,不屑的道:“不怎样!只是,堂堂武林四绝之一的
铁鹰黑龙堂竟然使这种见不得人的下三滥手段暗算楚某,说出去怕是见不得人吧?”

  赵武居双目骤睁,狠狠道:“姓楚的当初你是怎么对对你情深若海的筱叶妹
子的?现下无论我们怎么对付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都不为过!对赵某用激将法亦
无用!”

  楚行云沉声道:“想来商筱孀姑娘刚才那番话就是你相告于她的了?”

  赵武居嘴角抽搐一下,阴森道:“正是如此。姓楚的,当日你抛弃筱叶妹子,
使她伤心欲绝,竟然自尽。恰巧遇上我路过西川,正好救下了她。本来当时就欲
找你讨回公道,只是……”

  “只是——只是你自知若是堂堂正正的来,你那手‘离火神功’定非楚某‘
大轮回手”的对手!当日已经教训过你亿反,哈哈,所以你只能处心积虑的觑空
暗算楚某啊。赵武居,枉你还被称作’离魂秀士‘,哈哈,哈哈!“楚行云一阵
狂笑,肆意嘲笑着。

  赵武居磔磔怪叫,又是双掌连掴,打得楚行云俊脸左倾右仰,鲜血溅飞。好
一阵,直至手也打累了才在怒骂声中停手,叱怒道:“且不说‘离火神功’如何,
你引以自傲的‘大轮回手’可能拯救你于现下这副狼狈情状之下吗?嘿嘿,当世
三大公子?呸,还不照样在赵某手下被揍得鼻青眼肿!”

  楚行云上下唇都已破裂,两颊全成乌紫色,他翕动了一下肿裂的嘴巴,满不
在乎的道:“这只是开始,赵武居,铁鹰黑龙堂向以刑罚之技独步四绝,嘿嘿,
也不知暗中替严嵩父子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恶行?我现既已落于你手,莫非赵二
堂主就不想让楚某领教一下贵堂的绝学么?”

  赵武居冷冷一笑,阴声道:“你还不算笨,姓楚的,难怪你那么讨女人的欢
心!本堂专意对武林中人的刑罚果然还在后面,你不用性急,这几日里自当叫你
一一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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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伪名

  银河月色皎洁如洗,夜风轻拂,振飘衣袂,祝氏兄妹俩并辔缓行慢驰,虽是
心情沉重,亦不由为这如画美色吸引,沉浸在梦样的诗境中。须臾,祝凤翔芳心
内终究关心师兄过甚,首先从月色中警醒过来,黛眉娇蹇,疑惑道:“哥哥,你
说赵文华说的是真的吗?他真的不知楚师兄的下落?”

  祝龙仰细细思索了一番适才经过,摇头道:“哥哥也不知道他所说是真是假,
按说以‘南鹰’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他和师兄又素来无仇无怨,该不会谎言欺
骗我等小辈!但人心隔肚皮,却也不一定!我们还是在此再搜索几日,暗中查看
铁鹰黑龙堂的人有无异样动静,过些时再作决定吧!”

  祝凤翔徽颔螓首道:“这主意倒好,但赵文华一代枭雄,机智过人,委实不
可轻视,我们暗中窥视万不可让他察觉,今日我俩已得罪了他,有口实在其手中。
若是再无端冲突,可就是我们无理啦!蝶衣会秉承江湖道义人间正气,若然理亏,
就是会主也不会护着我们。那时可就不好办啦。再说当今严嵩势大,我蝶衣会也
不益与他府下走狗的铁鹰黑龙堂正面冲突!”

  祝龙仰闻言不由赞道:“妹子行道江湖没几日,经验倒长了不少,现下考虑
事情也颇为全面了呢!会主和楚师兄知道了,定会大加赞赏。”

  祝凤翔听闻楚行云之名,想起他清容玉貌、俊朗风神,不由芳心更是黯然,
枯涩道:“师兄常笑我不知世事,如今——”

  正自欲说还休之际,蓦地夜风送来歌声铿锵入耳,只听:“灞桥路远,波送
轻尘,今古柳桥多送别,见人分袂亦愁生,何况自关情,斜照后,圭月上西城,
城上楼高重倚望,愿身能似月华明,千里伴君行!”

  祝凤翔暗中一怔,忖道:“似此荒山月夜,怎有骚人墨客赋词寄愁,未免可
疑。”见哥哥示了一个眼色,当下悄然飘下骑来,随着他身后循声寻去。

  转过一处山角,只见一条碧波粼粼小溪,傍溪两行垂柳翠拂如丝,隐约可见
一人坐在柳下垂钓。那人忽钓丝一扬,一条金鲤泼刺刺离水而起。待祝氏兄妹行
近身后,只听此人朗笑道:“两位亦有此雅兴么?”身形慢慢立起,转身平视。

  祝凤翔不禁一呆,只觉此人丰神如玉,洒脱出尘,与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
楚师兄堪称一时瑜亮,难分高下,只是却给人一种沧桑之感。

  祝龙仰徽徽抱拳道:“愚兄妹乘骑偶经路过,闻听兄台清歌,不觉循声而来,
兄台住处在附近么?”说着目光注视着对方身畔悬挂的青色长剑。

  此人闻言淡淡一笑道:“在下复姓慕容,草字寒灯,四海飘萍,天涯作客,
目前尚无已为家。”手指着一处朦胧山影,续道:“在下寄居荒山野寺,携有美
酒一坛,无物佐餐是以垂钓,两位倘有雅兴,即请枉驾共谋一醉。”

  祝龙仰虽向来少在江湖走动,多年来一直跟随会主庄清音身畔,但却也不是
孤陋寡闻之人,但此刻听闻这和自己师兄楚行云并称三大公子的“魅影公子”的
真实姓名,令人奇怪的却是毫无诧异之色,就如这慕容寒灯是籍籍无名之辈一般。
闻言有些踌躇的道:“萍水相逢,无端多加打扰,在下心中委实过意不去!”

  那自称慕容寒灯的垂钓之人哈哈大笑,意态豪雄的道:“你我皆武林中人,
何庸效那小儿女惺惺之态!况且四海之内皆兄弟,相遇荒山亦是有缘,兄台太客
气啦!”

  祝龙仰听他所说颇为豪气,心中亦为其气态所折,又见他并未否认是江湖中
人,不觉戒心大放,仰天笑道:“兄台既有此说,在下再不遵从,就真是太不上
道啦!好,恭敬不如从命,兄台先行,我兄妹还须找回马匹随后就到。”

  那慕容寒灯立即告辞,拾起钓竿鱼篓飘然离去。祝凤翔眸送他远去身影,心
头竟然泛起一种奇异的落寞惆怅感觉,只觉颇为类似昔日每逢楚师兄离去蝶衣会
时的感受,不禁暗自吃惊。自己芳心多年前即已属意于师兄,虽然他几年来江湖
传说他有过无数女人,但自己却知此言非实。此情今生不变,今日怎会为了个只
见一面的男人就有这种感觉?芳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中对不起楚行云的犯罪感,默
默无语随着其兄走向来路找回座骑。

  兄妹两人找回马匹之际,忽察觉暗中近处生出衣袂振风之声,祝凤翔柳眉一
剔,纤掌徽扬,却被祝龙仰止住,示意上马,风驰电掣奔往慕容寒灯所指山峦。
骑后数条魅影追踪,蒙蒙月色之下宛若淡煌般随风疾飘,但双骑疾快如风,愈距
愈远。

  祝氏兄妹掠身登山,忽见树木深处现出一点灯火,临近只见一座荒寺筑在半
山腰上,二人当下将座骑拴在山坡树上,并肩探身跨入寺内。破殿壁角生着一堆
柴火,上架一只紧盖的铁锅,那慕容寒灯正半蹲半坐烹煮鲜鱼,香味渐溢。另一
侧殿角却扫得干净异常,一张矮脚方桌上摆设有三付碗筷一坛泥封美酒。

  他目睹祝氏兄妹走入,起身抱拳,笑道:“这座荒寺想是原住得有人,因山
居孤寂难耐,故而离去,厨下杯盘碗盏一应俱全,如不嫌弃,席地而坐如何?”
祝氏兄妹也不推辞,各自就座。慕容寒灯拍开泥封,在每人面前碗内满满斟上,
酒液胶滞,色如琥珀,芳香四溢。

  祝龙仰向来颇好杯中之物,此际闻此酒香不禁赞一声:“好酒!”

  慕容寒灯在锅内盛出四尾鲜鱼,酒碗高擎,笑颜道:“不成敬意,在下先干
此一碗。”仰颈一饮而尽。祝氏兄妹只觉其谈吐蕴藉,文才风流,放逸不群。三
人似相见恨晚,倾心交谈。

  得知二人来历后,慕容寒灯面露敬仰之色,叹道:“素闻蝶衣会庄会主武功
绝伦、才情非常,今从贤兄妹身上可略窥一二,果不负西南第一人之称。”

  祝凤翔闻言立时笑靥如花,妩媚动人,祝龙仰亦是颇为高兴,兴趣大发的道
:“现下武林豪强并起,京都国师府、江南楚家、巴蜀唐门和苗疆白莲教这四大
豪门外,又有东方的天碧山庄、北方的丐帮和南方的铁鹰黑龙堂,连同辟处西南
的鄙会,号称武林四绝,此外更有传统的少林、峨眉、九华剑派等六大门派几百
年来雄峙武林,地方帮派如栖霞观、啸天寨、镜水山庄等近来更是令人震惊侧目,
武林情势自古以来从未如此复杂多变,各家互争雄长,沈兄预料日后是何人天下?”

  慕容寒灯略一思忖,微笑道:“在下不敢妄置一词,有道是为天地立心,为
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心胸如此,才能永垂不朽,大凡得道
者昌,逆悖者亡,此为千古不移之理。”说及此忽放下酒碗,目光落向殿外,凝
耳倾听,须臾冷笑道:“门外那些朋友光临,何妨请进。”

  殿中灯火一暗,三条魅样人影随着一股阴风掠入,飘身落在殿内。火光倏又
一明,映现来人形样:脸白如纸,秃发无须——三人面目竟宛似孪生一般,分辨
不出有何差异,都是一张长长驴脸,绿豆小眼中射出慑人寒芒。唯一能分辨者却
是三人分着红白黄三色长衫。

  慕容寒灯缓缓立起,冷笑道:“三位终于追上在下啦,呵呵,一路来还吃不
够苦头吗?”

  黄衣人面色冷漠如冰,道:“阁下偷入西域,盗得本派练功秘诀,且有多名
门下死在你毒辣武功之下,老夫弟兄三人奉大活佛之命清偿这笔血债,不杀了你
誓不返回!”

  慕容寒灯哈哈大笑道:“杀我?凭你们藏边三毒也配夸此海口。”

  黄衣怪人冷冷答道:“现下你已被我兄弟围上,再不能仗着轻功身法逃脱了!
你若能俯首乖乖交出密乘心诀,老夫或可求得大活佛饶你一命,否则纵是寒情公
主爱惜你,老夫三人手下亦不会留情少许!”

  祝氏兄妹正自奇怪这什么藏边三毒究竟是何派,大活佛又是什么人,而这自
称慕容寒灯之人却又和他们的什么寒情公主有甚牵连之际,忽然却见那白衣人突
举掌一拂,满殿灯火俱熄伸手不见五指,那藏边三毒疾飘出殿而去。

  祝龙仰突感一蓬软网将他们二人罩住,鼻中嗅得一淡异香,忙道:“兄台,
妹妹,快摒住呼吸!”一迅疾撤出肩后会主赐下的天魂神剑,顿时黑暗中亮出青
蒙蒙光华,只见三人已被一蓬细如毫发的灰白软网束住。

  殿外蓦然传来阴恻侧冷笑,三人猛感一片重逾山岳罡力压下。慕容寒灯大喝
一声,双掌猛推而出,身外压力顿为之减轻。祝凤翔在百宝囊中取出火折,嚓升
煽燃一道熊熊火焰,意欲将软网烧穿。但非但未能将软网烧毁,且网内腥味加浓,
刺鼻中人欲呕。

  祝龙仰举剑乱劈乱刺,青虹狂闪,但那蓬软网却如无形之物,丝毫未损,软
网更是巨大无朋,垂压千层委地,号称武林七大名剑之一的“天魂神剑”却也竟
然挑它不开,三人无法仗之遁出网外。

  藏边三毒飘身而入,分立三才方位,六掌同推,白衣人桀桀怪笑道:“慕容
寒灯,你休仗恃内力奇特便以为可保无恙,须知毒性渐渐发作,筋络僵硬,那时
噬脐莫及,悔之晚矣。”笑声刺耳,令人胆寒魂飞。

  慕容寒灯低哼一声,歉然道:“都是在下连累了两位!唉,两位切不可为他
言语所惑,他们无法撤出这‘尸毒化血网’,目前只有忍耐,让在下思忖破网之
策。”

  荒寺月夜满山风涛,远处不时随风飘送一声马嘶,显是久候其主不至,烦燥
不安。此时天上繁星点点,清风徐来,松涛翻涌,间或传来一两声兽吼鸟鸣。

  祝龙仰被困尸毒化血网中,显得异常焦急,握着天魂神剑戒备三毒施袭。祝
凤翔翦水双眸凝注在瞑目沉思的慕容寒灯玉面上,若有所思,目光久久不能移开。

  白衣怪人目中射出两道绿焰盯着祝凤翔,忽然阴笑道:“这妞儿天姿国色、
玉体生香,平白就此死去未免可惜!若能充作枕席、一床四好,共参‘欢喜禅’
……”

  祝凤翔闻他口出秽言,不禁玉靥通红,叱怒之下打断道:“若让本姑娘出网,
不将你们这等突施暗手的卑鄙之徒挫骨扬灰,决难消此恨!哼,兀自在这口出秽
言,真是无耻之尤!”

  白衣怪人狞声笑道:“我们兄弟这尸毒化血网中至今尚无活着出去之人,只
因姑娘绝代佳人,死了未免可惜,故而有意保全,不意你竟不识好歹,休怪我等
不知怜香惜玉了!”

  正欲运起独门“尸毒功”催发这歹毒绝伦的师门秘宝尸毒化血网,忽见对方
三人中那意态轩昂的俊美男子,朝那面貌和他有几分相似的绝艳佳人使个眼色,
她立即解开背负的古雅瑶琴,席地而坐,一阵动人心魄的天籁乐声随着素手轻弹,
顿时弥漫了整个荒山古寺。

  乐声初起时,音韵铿锵时疾时许或高或低,疾处如奔马,徐时若游舟,极为
舒缓和谐。继而乐声一变,韵律转为高昂,裂云穿石惊涛拍岸,或如勇士对酒高
歌,将赴沙场,或如战鼓频催马隔裹尸,或如黄钟大吕霞聋伐聩。俄而如泣如诉,
怨妇思春、母盼子归、游子思乡诸般悲苦,哀切欲绝,极是引人泪下。

  如此持续许久,祝凤翔已是玉额香汗微露娇喘吁吁,慕容寒灯和祝龙仰二人
则盘膝二坐,凝注心神丝毫不敢松懈,因为祝凤翔的琴技显是修为尚未到家,不
能操控自如,间或有汩汩内力袭至二人身上,一不在意就将为其所伤。

  藏边三毒齐齐运功抵御,苦忍良久终难以承受这一代宗师庄清音的音杀奇学,
三人同时发出凄厉惨嚎,鲜血狂喷,抛洒如泉,骇然大惊下知道内腑已受重创,
再不觅地疗伤,必将永难复员如初,且三人何曾见识过如斯绝学,不禁胆丧魄裂,
再顾不得独门至宝尸毒化血网和网中的猎物,变色转身疾掠而逃。

  祝凤翔见强敌骤去,心神一松,纤指连挥,瑶琴最后三声清鸣,声震百里,
琴停弦止,仅闻空山传声久久不绝。藏边三毒亦是内力极为深厚之人,若非祝凤
翔全力运使“筝音摧魂”的必杀绝学,万不能使三人如此轻易败退,只是此时祝
凤翔亦是竭泽而渔,体内真气贼去镂空,娇躯不由仰身后倒,在三毒去后迅速跃
起莫立妹子身后的祝龙仰忙伸手扶住,方不致委顿在地。

  慕容寒灯突睁双目,微笑道:“祝姑娘此刻耗尽真力,恐日后留有后患。”
说着从怀中取出三颗朱红清香扑鼻丹的丹药,交与祝龙仰手中,接道:“这是在
下家门秘传的疗伤灵药‘回天再造丹’,祝兄给令妹服用一粒,或有奇效!”

  祝龙仰伸手接过,毫不迟疑地给妹子喂服下去,一掌伸至祝凤翔背心“至阳
穴”,一边度入一股同源异流的“水云诀”内力,以帮助药效发散,一边皱眉叹
道:“适才听那三人所言,这什么尸毒化血网蕴涵巨毒,现下你我三人俱都困于
其中,却如何是好?”

  慕容寒灯目射异芒,道声无妨,伸手自怀内取出一颗红艳玉珠。珠光顿时暴
射红焰使一殿皆赤。他一声大喝,伸指突点珠上,红光突暗,旋即一片紫红暴展,
耀眼生眩,尸毒化血网一遇此焰,竟立时如雪向阳光,化作飞絮飘散无迹。

  祝凤翔得回天再造丹和兄长内力双重之助,已然恢复二成功力,此际见此异
相,不由娇哼道:“你身怀宝珠,为何先前不取出,害得我们平白受此虚惊?”

  慕容寒灯拱手解释道:“在下还是方才灵机一动,想起试用此家传奇珠,此
珠可避毒避火,三怪曾谓网有剧毒,但在下未及料却也可以破除这名闻西域的格
鲁派至宝尸毒化血网。疏忽之处,还望姑娘恕罪!”

  祝凤翔秀眸一转,柔声道:“现在大家算是患难之交啦!阁下该和我们兄妹
说实话了吧?你究竟是何人?为何盗用‘魅影公子’慕容寒灯的名号?”见对方
似乎意欲辩解,玉臂一挥,不满的娇哼了一声道:“你无须彻词掩饰,我兄妹都
曾见过慕容寒灯本人,你可是假李鬼遇上了真李逵!还有,那什么格鲁派又有什
么来历?你可得一一交代清楚,否则别想过关!你……”。

  祝龙仰知道江湖中人各有隐秘,极是不欲他人打听己身隐私,忙打断妹妹的
话,横了她一眼,怒声道:“凤翔,你休得放肆,名字不过是一人的代号,无关
紧要。这位兄台……”

  慕容寒灯苦笑一声,歉然道:“祝兄莫要怪责令妹,实是在下失礼之极,只
是在下真有难言之隐,非是故意欺瞒两位。他日有缘相逢江湖,自当告知一切!
告辞!”言罢,飞身跃起迅疾离去,留下招呼不及的祝氏兄妹呆呆出神,不知他
为何谈得好好的却忽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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