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

[转帖全本] 【武林状元】(全)作者:东方玉

0
              第八章铁手帮主

  这时,楼梯上又有两个人走了上来。前面一个是玉面朱唇的年轻公子,相貌
俊美异常,身穿宝蓝绸衫,左手轻摇着一把白玉为柄的折扇,没有开口,就掩不
住一派华贵气概。他身后跟着一个书童,约莫十六七岁,生得眉目清秀,一看就
知十分伶俐。

  一名伙计看到上来的是一位贵介公子慌忙赶了过去,哈着腰道:「公子爷请
这边座。」他连连抬手,领着蓝衫公子走到阮天华两人右首一张桌子,巴结的拉
开板凳,说道:「公子爷请坐。」

  蓝衫公子步履潇洒,随着伙计走来,他一双黑白分明,炯炯有神的目光,落
到阮天华、小红两人身上,似是微微一怔,接着脸含微笑,朝阮天华领首为礼。
阮天华因人家跟自己点头,也向他含笑点头。蓝衣公子落坐之后,小红悄声问道
:「大哥,你认识他么?」

  阮天华道:「不认识,你没有看到他和我点头吗?人家和我点头,我自然也
要和他点头了。」

  一会儿工夫,伙计送来酒莱,两人就各自吃喝起来,就没有再去看那蓝衫公
子主仆。这时楼上食客愈来愈多,所有桌子几乎全已坐满,有两个客人,伙计领
到了阮天华这一桌的两个空位上坐下。这两人一身打扮,一望而知是江湖上人,
只听坐在对面一人说道:「何兄急匆匆的要去那里?」

  左首一个道:「君山。」

  对面那人哦道:「兄弟听说君山有一个什么大会,何兄也要去参加吗?」

  左首一人道:「家师届时要去,兄弟自然非赶去不可。」

  对面那人问道,「这是个什么大会?」

  左首一人道:「兄弟听家师说道,那是一个武林竞技大会,黑白两道,各门
各派参加的只怕不在少数。」

  对面那人道:「何兄也准备出场一显身手吗?」

  左首那人笑道:「兄弟怎么成?会中规定,各门各派只有一名弟子可以出场,
而且必须在最近十年才收的门人,兄弟在江湖上跑了也不止十年了。」

  对面那人道:「最近十年才收的门人,别人如何会知道?」

  左首那人道:「大会规定各派出场弟子年龄必须在二十五岁以下,所以各门
各派近十年来都在物色资质较佳的弟子,有些门派还不惜用各种方法,去助长弟
子的功力。」

  小红心中暗道:「是了,五山主当时把大哥迷昏了施展什么开顶大法,曾说
半年后要参加什么大会,那就是君山大会了。」

  只听对面那人道:「何兄既然不出场,会期还早,就不用急着赶去,何妨在
这里盘桓几日,最近翠花班来了几个新粉头,真象水蜜桃,又娇又嫩,对了,其
中有一个就叫水蜜桃,哈,娇滴滴,水汪汪,保管你蚀骨销魂,欲仙欲死。」

  左首那人听得眼睛一亮,问道:「魏兄说的翠花班,就是……」

  对面那人邪笑道:「没错,何兄去年不是也去过,哈,何兄练过内功,据说
那水蜜桃的内功只怕比何兄还高呢。」两人一说到这方面上,就口沫横飞,兴致
勃勃,许多话简直不堪入耳。

  阮天华,小红业已吃毕,也就站起身来,走到柜上付帐。掌柜的慌忙站起,
陪笑道:「二位公子的帐,方才已经有一位公子付过了。」

  阮天华听得一怔,问道:「是哪一位公子给在下付了。」

  掌柜的道:「那位公子带着一个书僮,刚下楼去,他说和公子是素识,所以
一起付了。」阮天华心知他说的正是那位蓝衫公子,回头看去那蓝衫公子主仆果
然已经走了,这就取出一锭碎银,赏了伙计,和小红一起下楼而去,回到客店。

  阮天华道:「刚才那两个人说的……」

  小红啐道:「那是两个下三烂,你提他作甚?」

  阮天华道:「不,我是说他们说的君山大会。」

  小红道:「对了,那五山主祝神机把大哥迷失神志,用开顶大法传授武功,
也曾说过半年后参加什么大会,我想就是去参加君山大会了。」

  阮天华道:「可惜我急于赶回家去,不然倒可以去瞧瞧热闹。」

  小红听得色然心喜,她究竟还是个小女孩,年轻人谁不喜欢热闹,何况新近
又学了不少武功,更是见猎心动,这就怂恿着道:「大哥,方才他们不是说各门
各派的人赶去参加的不在少数,大哥的令尊是形意门一派掌门,说不定也会赶去
了,我看我们不如先去君山看看,可能就会遇上令尊,大哥就可以形意门弟子身
份大显身手呢。」

  阮天华笑道:「你怎么忘记我脸上还易了容?」

  「啊。」小红拍手道:「对了,我好象听伏大娘说过,天罡旗有很高的武功,
只有门主一个人可以练习,我想那次在三山庙举行的大会,要大哥代替于立雪,
很可能也和君山大会有关了。」

  阮天华道:「他们要我接下天罡旗,可能就是要我练天罡门的武功了。」

  小红点头道:「是啊,只是我想不懂的,于老夫人明明有一个孙女,只不过
没有及时赶到,何用要大哥代替,还把天罡旗传给大哥呢?五山山主个个武功很
高,他们遇上大哥,也不惜用卑鄙手段,迷失了大哥神志,传授武功,这中间莫
非另有什么隐秘?」

  「不错。」阮天华道:「他们不惜独门最高的武功,传给一个不相干的人,
很可能另有作用,也许出场的人,大家争得很厉害,死伤在所难免,是以谁都不
愿让真正自己人下场,要另外找个不相干的人代替。」

  小红道:「大哥说的很有可能,这些且不去管他,我想于老夫人一心要重振
天罡旗,必然也会参加这一场大会,天罡旗的人去了,伏大娘也一定会去,大哥
只要遇上伏大娘,脸上的易容药物不就可以洗去了。」

  阮天华笑道:「你是想去看看热闹了?」

  小红不依道:「我也只是因为大哥练成大本领,这种大会,集合了各门各派
的人,大哥自然要去显显身手,这种扬名立万的机会,我也可以沾大哥的光,扬
眉吐气了。」

  阮天华经她一说,不觉怦然心动,顿然豪情万丈,笑道:「你说的不错,我
是形意门的弟子,爹自常慨叹本门近百年来,逐渐武微,不光大本门,就是愧对
本门祖师,我如能在大会上夺得锦标,正是光大本门,报答师祖的机会。」

  小红道:「大哥,还有呢,你是赛干将的主人,主人吐气扬眉,也不负竺老
丈赠剑的期望了。」

  阮天华道:「好,我们就先去君山。」

  小红喜道:「真的,啊,大哥,我们那就走。」

  阮天华笑道:「那也不用急,你没听到那姓何的还要在这里盘桓几天再走吗,
可见会期还远着呢。」

  小红把把嘴笑道:「你也要在这里盘桓几天吗?」

  阮天华道:「你想到那里去了?我是说今天已经落了店,不如休息一天,明
日一早再走不迟。」

  只听房门响起剥啄之声,阮天华过去拉开房门,店伙手中持着一封信哈腰道
:「公子可是姓于吗?刚才有人送来了一封信,要小的面呈公子。」

  阮天华奇道:「会是我的信?是什么人送来的?」

  店伙道:「送信的是一位管家,已经走了。」阮天华接过信来,低头一看,
信封果然写着「于公子亲启」字样,心中虽然疑惑,一面点头道:「好,你留着
好了。」店伙应了声「是」,便自退去。

  小红道:「会是什么人写信给你呢?」

  阮天华一手撕开封口,一抽出一张信笺,只见上面写道:「萍水相逢,风仪
弥足心仪,因事先行,当于前途恭候侠驾,俾作小叙。」下面并未具名,但一笔
簪花书体,妩媚秀逸,极为出色。

  阮天华攒攒眉道:「这会是谁呢?」

  小红道:「我知道。」

  阮天华道:「你知道他是谁?」

  小红披披嘴道:「还不是在酒楼上和你打招呼的那位蓝衣公子?」

  「唔。」阮天华点头道:「不错,一定是他了。」

  小红道:「这人故弄玄虚,说不定不是什么好人。」

  阮天哗道:「你不能这样说,我看那蓝衣公子眉宇俊朗,绝非坏人。」

  小红道:「大哥不信,将来一定会吃亏。」

  阮天华笑道:「你好象还会相人。」

  傍晚时分,小红不想再上街去,阮天华就吩咐店伙,把酒莱送到房里来吃。
饭后两人闲聊一会,小红起身要走,阮天华忽然走上前去,按住她的肩膀,轻轻
地说道:「小红,慢着。」跟着将她身子转向自己,一言不发地望着她。

  小红愣了一下,跟着脸庞渐红,有些慌乱地道:「又……又怎么啦?」阮天
华仍是静静地看着她,接着伸出了手,搂住了她的腰,另一手抬了起来,在她脸
颊上轻轻抚摸。小红怦然心跳,呆呆地望着阮天华,不知该做什么,只眼中流露
出害羞的神情。

  阮天华看她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不禁露出微笑,手指卷了卷她长长的头发,
抱着她转过身来,走了几步,便把她往床上压倒,手掌往她胸口摸去。小红吓了
一跳,急忙叫道:「等……等一下……」

  阮天华道:「怎么?」

  小红轻声道:「我听人说,这个不能太频繁的,会伤身体的。」

  阮天华笑道:「那是指普通人的,我们练武之人不要紧。」说着手上一捏,
已经握住小红一边乳房,慢慢揉了起来。

  小红唔了一声,神情困惑,好像有点信以为真,以手撑起了身子,坐在床沿,
轻声说道:「好嘛……可是,阮大哥,你不能太过火喔,身子要紧。」

  阮天华微笑道:「这我不保证,你的身体太可爱了。」说着双手齐施,对她
那一对丰满的乳峰大肆挤压,弄得她衣衫皱褶迭出,柔软的乳房不断变形。

  「呃……啊啊……」小红羞涩地闭上眼睛,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两片樱唇开
合不定,吐着紊乱的喘息。阮天华用指甲轻轻触碰,继而在周遭一圈圈地拨弄。
小红顿时浑身震动,「啊啊」地嘤咛起来,声音微带颤抖。小红喉间发出几声娇
腻的声音,羞得满脸发烫,手指抿着嘴唇,极力压抑那股兴奋的情绪。

  阮天华坐在床上,慢慢脱下了裤子,小红羞涩地低下了头,慢慢脱掉衣服,
又脱去裙子,私处的嫩肉微微收缩,滴下了一两滴晶莹的爱液。他随即让小红躺
在床上,自己跨了上去,只见她脸庞羞红,肤透樱红,迷蒙的双眼凝望阮天华,
参杂着期盼和娇羞。阮天华俯身下去,扳过她的脸蛋,朝她双唇吻了上去。同一
时间,腰部用力挺进,叩关直入,插进了她的秘洞之中。

  「唔唔……唔唔……」小红口唇被封住,只能含糊地呻吟,但是仍可听出其
中高亢的音调。阮天华热烈地吻着她,身体缓缓抽动,往她身体内部渐次深入,
透明的汁液从肌肉推挤之中涌溢出来。

  阮天华的情绪相当激动,但是他在猛烈地攻进之后,便转为柔和的出入,让
小红像是被大浪抛起之后,落在沉沉大海之中,受着浪涛迟缓而有力的冲激。他
温和地调节身体的动作,一次又一次地直达小红肉体深处,慢慢吻到她的颈边,
舔着她精致的肌肤。

  「啊……啊啊……哈……」小红的樱唇一空出来,便即按耐不住,喘出了欢
愉的声息。

  在深刻的交合之中,两人股间的体毛些微地纠缠,沾上了不时飞溅出来的爱
液。这时的阮天华,将全身精力都投注在让小红魂为之销的下身之上,同时也享
受着她美妙的胴体,抚摸她身上各处柔顺的曲线,捣进那紧密温热的嫩肉之中,
听着她无法自制而发出的娇吟,睫毛上沾着兴奋的泪水。

  他轻轻喘着气,在她耳畔细语道:「小红……你的身体太好了……」小红勉
强睁开双眼,朦胧地望着他,朱唇略绽,却说不出话来,只能断断续续地喘气,
脸上却已露出幸福的表情:「呵……啊……啊啊……哈啊……」

  经过长久的缠绵,阮天华终于将阳精射入小红的体内,满足地拥抱那美丽的
娇躯。小红无力地喘息,倚在阮天华的怀中。阮天华爱怜地抚摸她的秀发,轻轻
地说道:「小红,有你在身旁,我不该再有什么遗憾……」一边说,一边搂紧了
她的腰。

  小红双腮再次泛红,温柔地微笑着,微微斜着头,轻声说道:「嗯,我会一
直在你身边啊。」

  阮天华微微一笑,吻了一下她的唇,看着她体态撩人,阮天华笑道:「小红,
要不要再来一次?」

  小红脸上一热,笑道:「不要啦,我已经很累了……明天,好不好?」

  阮天华点头微笑,说道:「那么明天是两次。」

  小红呆了一下,霎时满脸通红,嗔道:「别……别乱说啦,快睡觉,你要多
休息才是。」两人同床而眠,不多久,两人沉沉入梦。

  第二天早晨,两人用过早点,就来至店堂结帐。客店掌柜陪着笑道:「二位
公子的房饭钱,昨晚已经有一位管家付清了。」

  阮天华又是一怔,暗道:「大概又是那蓝衣公子了,他为了要同自己结交,
竟然如此费事。」

  小红道:「大哥,既然有人付了,我们走吧。」他们决定前往君山,就得西
行,取道萍乡入湘。

  中午时分,快近沪溪,只见道旁站着一个庄稼人模样的汉子,看到两人,立
即赶了上来,拱拱手道:「来得可是于公子吗?」

  阮天华道:「在下正是于某,请问……」

  庄稼人喜道:「小的已在这里恭候于公子两位多时了,今日一早,公子就派
管家前来酒店定了酒莱,怕公子错过,前面没有歇脚之处,小的才一直在这里,
二位公子请随小的来。」说完,连连拱手,走在前面领路。

  这一带都是荒僻小村,两人跟随庄稼人入村,走没多远,村口一间瓦屋,门
口搭了个松棚,果然挂着酒招,棚下有两三张板桌。庄稼人把两人领入屋中,堂
屋中间一张板桌已经摆好了两副碗筷,庄稼人巴结的道:「咱们这样的荒村里,
很少有贵人光临,而两位公子是贵客,快请上坐,小的沏茶去。」

  说完匆匆往里走去。不多一会儿,端着两碗茶送上,一面还歉然道:「咱们
这里是小地方,贵管家留了十两银子,要小的准备酒莱,这除了鸡鸭是现成的,
旁的东西都要到城里去买,小的连浑家只有两个人,走不开到城里去买,时间也
赶不上,正好邻村猎户打了一双山猪,做不出什么好菜来……」

  他话未说完,只听一个妇人声音叫道:「当家的,快别尽说话了,来把酒菜
端出去吧。」庄稼人应了一声,急忙往厨房奔去,接着就端了酒莱出来。酒是一
壶二窝头,五大碗莱肴原是白切鸡,炒蛋、竹笋炒山猪片、红烧鸭,倒也热气腾
腾,香喷喷的似乎不错。

  庄稼人替两人杯中斟满了酒,说道:「浑家做不好,二位公子将就吧。」

  阮天华含笑道:「已经很好了。」

  小红道:「我们下午还要赶路,酒不喝了。」

  庄稼人道:「这酒很醇,少喝一点没关系,还有一个莱还在炖,二位公子先
用些莱吧。」过了一回,又端出一大盘红烧山猪肉,一大碗鸡血蛋花汤,和一箩
白饭来。两人吃得津津有味,连声说好。

  饭后,庄稼人又沏了茶送上,说道:「二位公子,这些酒莱,用不到一两银
子,小的去找银子……」

  阮天华道,「不用了,你收着吧。」

  庄稼人一呆,忙道:「小的怎好收公子爷这许少银子。」

  阮天华笑道:「不要紧,我们难得来,这些莱肴,比城里的大酒楼还要好,
你们也辛苦了。」庄稼人千思万谢的送着两人出村。

  傍晚赶到萍乡,刚到城门口,就有一名店伙前来迎接,说是有一位管家定好
了房间,晚餐也是预先定好了,送到房间里来的。这一席酒菜,当然比在荒落小
村要丰富多了,但阮天华却觉得还是中午在荒村小店吃得比较好。第二天他们走
出店堂,掌柜的同样说着房饭钱都已付过了。

  小红跨出店门,咭的笑道:「永远这样有人招待,我们走遍名山大川,身边
都不需要带银两了。」

  中午赶到醴陵,酒楼的伙计果然又在城门口等候,酒席是预先定好了的,酒
帐当然也先已付清了。午后,刚出城门,忽听一阵得得蹄声,大路上正有四匹马,
两前两后并驰而来,快驰近十来丈远,马上四人便同时翻身下马,牵着马匹,在
道旁站定。

  这四人一式青衣马装,由前面一人走到阮天华面前,神情恭敬的躬身行礼,
抱着拳道:「这位大概是于公子了?」

  阮天华连忙还礼道:「不敢在下正是于某,四位……」

  那人道:「敝上仰慕于公子二位风仪,特命小的前来恭迎侠驾,前往敝庄一
叙。」

  阮天华道:「在下和贵上素昧平生,不知贵上如何称呼?」

  小红接口道:「大哥这还用问,自然是前天酒楼上遇上的蓝衣公子了。」

  那人道:「这位公子说得是,敝上姓铁,正是前天在及第楼上邂逅于公子二
位,心仪不已,才要小的前来奉邀的。」

  阮天华也因那铁公子俊逸风流,倜倜不群,颇有惺惺相惜之意,何况人家一
路上派人预定食宿,这份隆谊,也却之不恭,这就含笑道:「贵上沿途招待,在
下正想当面致谢,只是太叨扰了。」

  那人道:「敝上正在庄中恭候,那就请二位公子上马了。」话声一落,朝身
后招了招手,立有两名汉子牵着两匹马来。

  阮天华回头道:「兄弟,铁公子隆情宠邀,咱们那就不用客气了。」两名汉
子早就牵着马匹伺候,阮天华、小红也就不再客气,各自跨上马背。

  那人躬身道:「小的替二位公子带路。」说完,纵身跃上马背,另一名汉子
紧随着一跃而上。另一匹马上,也同样跃上两个汉子,各自一带缰绳,两匹马立
即展开脚程,并辔朝大路驰去,在前领路。阮天华、小红两人也跟着驰上。

  前面两匹马上,虽然骑了两个人,但他们都是骑术极精的人,因此奔行得还
是极快。阮天华、小红平日很少骑马,骑术自然不如人家很多,但两人都有一身
轻功,坐在鞍上,只要夹住双脚,就不会翻跌下来,尤其这两匹马,都是千中挑
一的好马,看到前面两骑在大路上奔驰,也随着放开四蹄,一路疾驰,用不着人
去操纵。

  就这两前两后,一路疾驰,两边田野树木,一排排象流水般往后倒流过去。
阮天华眼看已经驰出几十里路,前面两骑依然没停,不觉疑声问道:「贵庄还没
到么?」此时正在快马疾驰之际,劲风拂面后掠,如果没有深厚内功,话声被风
往后吹掠,前面马上的人,休想听得到。

  第一骑上那人随口答道:「回公子,敝庄就在前面拍加山下,快要到了。」
拍加山,这山名也别致。

  阮天华听得不由暗暗一怔,此时大家正在逆风奔驰,普通人只怕连开口也不
能开了,他话声居然凝而不散,和对面说话一般,可见此人一身功力,已相当可
观,下人如此,他们主人自然更了得了,自己先前还当蓝衣公子只是一位富贵人
家的读书相公呢。

  果然又驰行了七八里路,前面正有一座苍翠欲滴的峰峦已呈现在眼前,而且
正在逐渐接近之中。前面两骑已经舍了大路,折入一条石板路,两边绿柳阴浓,
丝丝拂面,这样又走了两三里光景,但见山麓下一片绿茵广场上,矗立着一所大
庄院。

  此时庄门大开,两边站着四名青衣汉子,石阶上却站立了一个人,那正是身
穿宝蓝绸衫,腰束玉带的铁公子,站在门口迎接。前面两骑四人,驰近门前,迅
快的一跃下马,两人牵着马匹退下,两人迎上前来,正好拢住了阮天华、小红两
人两骑的马头,伺候着两人下马。阮天华,小红赶紧翻身下马。

  蓝衣公子已经走下阶来,含笑抱拳道:「于兄二位贲临敝庄,小弟已经恭候
多时了。」

  阮天华走上两步,拱手道:「铁兄宠召,在下兄弟却之不恭,只好前来造访
贵庄了。」这一正面相对,更觉这位蓝衣公子玉面朱唇,容光照人,一双黑白分
明的眼睛,更是明澈穿水,闪着异采,使人倍觉可亲。

  蓝衣公子微微一笑道:「此地不是谈话之所,二位兄台请。」一面抬手肃客,
陪同两人进入大门,就折而向东,从左手一道侧门进入长廊,回头笑道:「大厅
只是接待俗客之用,二位兄台乃是雅人,还是到小弟书斋奉茶吧。」

  说话之时,又从长廊步出一个月洞门,那是一个小花园,园中花木不多,种
的大半都是盆景,一条白石小径,弯曲而行,幽香沁人。迎面三楹精舍,环以朱
栏,甚是雅致。他引着两人进入室内,更是窗明几净,玉轴围书,一几一椅,都
纤尘不染。

  蓝衣公子爽朗的笑道:「二位兄台请坐了。」

  阮天华拱手道:「在下兄弟叨扰尊府,还没请教兄台名号如何称呼呢?」

  蓝衣公子微微一笑,露出一排白玉似的贝齿,说道:「小弟铁若华,于兄大
号立雪,小弟已经知道,这位兄台正要请教。」

  阮天华心中暗暗奇怪,不知他如何会知道自己叫于立雪的?一面替小红介绍
道:「他是我兄弟阮小虹,大小的小,霓虹的虹。」

  铁若华道:「原来是阮兄。」说话之时,一名书童送上三盏香茗,这书童两
人也在酒楼上见过。

  铁若华道:「于兄、阮兄请用茶。」阮天华拿起茶盏,喝了一口,只觉入口
清芬,乃是上好的龙井。

  铁若华目光一转,说道:「二位兄台身佩宝剑,大概是武林名家了?」

  阮天华笑道:「铁兄这名家二字,在下兄弟愧不敢当。」

  铁若华道:「小弟自小就倾慕朱家郭解为人,只可惜学剑无成,今后还要多
多请教昵。」

  阮天华道:「铁兄又客气了,在下兄弟也只是初学乍练,带上一柄剑,不过
是作作装饰罢了。」

  铁若华爽朗的筹道:「这是于兄在和小弟客气,我辈相交,贵在知心,小弟
学剑虽然无成,但自信还有几分眼光,平日带上一把剑作装饰的纨绔之辈,岂会
在小弟眼里?不说于兄、阮兄英气逼人,就是所佩的两柄宝剑,也极非凡品,若
非身怀绝学,怎会佩带名剑?于兄何用自谦乃耳?」

  阮天华被他说得脸上一热,拱手说道:「铁兄法眼,在下兄弟佩的长剑确是
出之一位铸剑名家之手,但在下兄弟对剑法一道,也确是初学乍封,并非自谦。」

  铁若华目中异采闪动,问道:「只不知二位兄台是那门派门下的高弟?」他
不肯放松,句句紧逼而来。

  阮天华只得说道:「不瞒铁兄说,在下兄弟乃是形意门的弟子。」

  铁若华欣然道:「原来二位兄台是形意门的高弟,形意门是武林八大门派之
一,小弟真幸会了。」谈话之时,天色业已渐渐暗下来,书童就在书房中点灯起
琉璃灯。

TOP

0
  过不一回,只见那书童走了进来,躬身道:「启禀公子,酒莱已上,可以入
席了。」

  铁若华点点头,站起身,含笑道:「于兄、阮兄高轩莅止,兄弟要厨下做了
几个下酒菜,薄酒粗肴,稍尽地主之谊,二位请入席吧。」

  阮天华、小红刚刚站起,就见书房右首一道紫红绒帘由中间往两边徐徐分开,
原来里面是一间宽敞的膳堂,灯光明亮柔和,一张八仙桌上,已经放了不少莱肴,
银杯牙箸,掩映生辉,甚是富丽。主人抬手肃客,三人分宾主落坐,书童手持银
壶给三人面前斟满了酒。

  铁若华举杯道:「来,于兄、阮兄,兄弟先敬二位—杯。」

  阮天华道:「铁兄太客气了,谢谢。」两人和他一同举杯,干了一杯,书童
立即替三人斟酒。

  铁若华举筷道:「清用莱。」

  三人吃了莱,阮天华、小红也举杯道:「在下兄弟一路多承铁兄招待,又蒙
盛筵款待,隆情可感,我们借花献佛,也敬铁兄一杯。」说着一饮而尽,铁若华
也干了一杯。

  两名青衣使女川流不息的端上莱来,铁若华不但生性豪爽,谈笑生风,和阮
天华,小红两人更是谈得十分投机,相见恨晚。阮天华酒量不大,喝了几杯,早
已俊脸通红,小红则推说不会饮酒,只是略为沾唇。

  铁若华一张玉脸也添上了红晕,尤其一双眼睛水汪汪的闪着光采,只是殷勤
劝酒,和阮天华对喝着,口中也一直叫着:「于兄请用莱。」还不时的夹着莱肴,
送到阮天华面前的碟中,主人这份殷勤,显得特别亲切。

  小红只有先前喝了两杯,已经脸红心跳,就不敢再喝了,她和铁若华坐在对
面,眼看他和大哥喝酒时,神态亲密,原先只当是主人好客,但铁若华多喝了几
杯,渐渐的玉面生春,眼波流盼,流露出女儿家的娇态来了。小红原是个十分精
细的人,再一留神,发现铁若华耳朵上也穿有针孔,分明是女子乔装的了。哼,
原来你存心勾引大哥了。心里这一想,不觉心锋有气,更是连话也懒得说了。

  铁若华却丝毫没有觉察,依然一口一声的叫着于大哥,又举杯,又夹莱,一
颗心全放在阮天华身上,好不亲切?小红越看越气,不觉站起身来。铁若华咦道
:「阮兄不喝酒,怎么连莱也不用了?」

  小红心中暗道:「你跟大哥献殷勤,大概只碍着我了。」但这话究竟说不出
口来,一手扶头,说道:「我有点头昏。」

  铁若华跟着站起来,说道,「二位宾舍都已收拾好了,阮兄可要去休息一回
了?」

  阮天华也站起来道:「铁兄赐宴,盛情弥足可贵,兄弟也不胜酒力了。」

  铁若华一双盈盈美眸,凝注着他,说道:「于兄,莱还没上完呢。」

  阮天华拱手道:「叨挠盛馔,实在太丰富了,兄弟已经吃不下了。」

  铁若华道:「那就书房里坐吧。阮兄若要休息,就到宾舍去躺一回好了。」
同时朝书僮吩咐道:「青儿,你领阮公子到宾舍去休息,沏一盏浓茶,给阮公子
醒酒。」

  那书僮答应一声,朝小红躬身道:「阮公子请随小的来。」小红虽然不愿大
哥单独留下,但话已出口,只好随着青儿走去。

  铁若华陪同阮天华走出膳堂,回到书房落坐,一名青衣使女不待吩咐,就沏
了两盏香名送上。铁若华伸手取过茶碗,轻轻喝了一口,眼波如水,深深注视着
阮天华,问道:「于兄今年贵庚多少了?」

  阮天华道:「兄弟虚度十九。」

  铁若华道:「小弟今年十八,于兄大我一岁,小弟想认于兄作大哥,不知于
兄可肯折节下交吗?」

  阮天华道:「铁兄好说,古人说得好,四海之内皆兄弟也,铁兄人品俊逸,
豪爽过人,有这样一位兄弟,岂有不愿之理?」

  铁若华欣然道:「大哥那是答应了,以后可不能后悔?」

  阮天华一把握住他的手,正容道:「我们结了同盟兄弟,今后祸福与共,怎
会后悔?」他多喝了几杯,也微有醉意,是以握住了铁若华软绵绵的细手,也只
当他是读书相公,并不怀疑。

  铁若华任由他握住了手,脸上虽然微有红晕,但他喝了酒本来脸就红了,只
是增加了儿分羞意,也不易看得出来,不,他一脸喜色,也掩盖了羞态,激动地
道:「大哥,你太好了,小弟……小弟太高兴了……」

  阮天华紧紧拉着他的手,笑道:「贤弟把我说得太好了,其实我已高兴得很。」

  「真的?」铁若华缓缓收回手去,说道:「于大哥,你的剑法一定很好,在
这里多盘桓几天,我也好跟你学上几招。」正说之间,青儿已经回来。

  铁若华问道,「阮公子怎么了?」

  青儿道:「小的送到宾舍,阮公子就和衣躺下,已经睡了。」

  阮天华站起身道:「时间不早,贤弟也可以休息了。」

  铁若华眨眼向道:「大哥也要去休息了吗?走,小弟陪你去。」

  阮天华道:「贤弟也该休息了,有青儿领我去就好。」

  铁若华道:「不,小弟陪大哥去走走,宾舍就在园中,离这里又不远。」当
下就由铁若华领路,走出书房,循着一条白石小径,往东行去。

  这时天空斜挂着蛾眉月,花园中树影腺胧,两人并肩而行,傍花随柳,另有
一番诗情画意。铁若华缓缓伸过手来,拉着他的手,仰脸说道:「我们萍水相逢,
一见如故,结为兄弟,这也是缘份,小弟希望大哥永远会珍惜我们这份情谊。」

  阮天华道:「这个自然,人之相知,贵在知心,贤弟这份,拳拳情意,愚兄
岂会或忘?」

  铁若华偏头道:「万一情势变易,我们忽然变成了仇人呢?」

  阮天华笑道:「这怎么会呢?」

  铁若华道:「我是说万一咯,天底下不如意事,十常八九……」

  阮天华奇道:「贤弟为人爽朗,怎么会变得多愁善感了?」

  铁若华忽然低下头去,说道:「小弟蒙大哥不弃,结为兄弟,小弟只怕……
我们……」

  阮天华愕然道:「贤弟怕什么呢?」

  铁若华神色黯然的道:「会短离长。」这句话显然是临时改变的了。

  阮天华笑道:「贤弟真是多情种子,人生聚散,也是常有之事,我们既然结
为兄弟,今后尽多重逢之日。」

  铁若华徐徐说道:「我们一旦分开了,大哥还会想念我吗?」

  阮天华道:「兄弟如手足,桃园结义,生死不渝,愚兄怎么会忘记贤弟的呢?」

  铁若华脸上又有了笑容,说道:「有大哥这句话就好?」伸手一指前面一角
小楼,说道:「前面就是宾舍了。」

  两人走近小楼,由铁若华领路,登上楼梯,中间是一间起居室,左右各有房
间。铁若华伸手推开左首一间房门,说道:「这是大哥的卧室。」

  阮天华道:「虹弟呢,他住在那里?」

  铁若华道:「就在对面。」过去伸手一推,房门只是虚掩着。这就说道:「
大哥,要不要进去看看阮兄,他喝醉了不知如何了?」说着已经跨进房去。

  阮天华因小红乃是女子,如果睡了,和铁若华一同进去,多有未便,但他还
没来得及说话,铁若华已经走了进去,也只好跟着走入。房中还点着银灯,小红
连长衫也没有脱,就和衣躺在床上。铁若华走到床前,轻声叫道:「阮兄你是不
是觉得好些了?」

  阮天华道:「虹弟大概睡熟了。」伸手拉过一条薄被,替他盖上。

  铁若华道:「大哥,让他睡吧,你也该去休息了。」

  小红其实并没睡熟,心中暗暗哼道:「好啊,只一会工夫,就叫他大哥了,
如果再有几天的话,不叫好哥哥、亲哥哥吗?」想到这里,脸上蓦地热了起来。

  阮天华随着铁若华退出房间,随手替她掩上了房门,一面说道:「贤弟,时
光不早,你请回吧。」

  铁若华依依不舍的看了他一眼,才点头道:「好吧,大哥路上辛苦,那就早
些休息吧。」说完,转身下楼而去。阮天华入房中,因为多喝了几杯,觉得有些
困倦,也就熄灯上床。

  再说小红听到铁若华下楼而去,还等着大哥会来看她,后来大哥关上房门睡
了,心里又有些怨大哥了,明明知道自己喝了酒头昏,也不再来看看自己。接着
又想:铁若华明明是个女子,她看上了大哥,才一路抢着替大哥安排食宿,把大
哥请到他们庄上来,哼,明天我就当面把你揭穿了,看你害不害臊?

  不,人家以礼相待,我当面给她难堪,大哥会说我没有风度,还是今晚悄悄
的去找她,看她对自己怎么说?心念这一转,就立即一跃下床,一口吹熄灯火,
悄悄打开后窗,一下穿窗而出,略为辨认方向,就施展轻功,一路朝铁若华书房
而来。她还没走近书房,老远就看到房中还有灯火,那是说铁若华还没有睡。哼,
这倒正好,我就要等你临睡,脱去长衫,看你还掩饰得了?那时我再现身,你就
无法抵赖了。

  她心中闪电转动,人已悄悄落到书房后窗,正待找个缝隙朝里看去,忽然听
到书房中还有人在说话,心想:「那一定是他和青儿说话了。」再倾耳一听,说
话的是一个男子声音,还有一个好象鸭子叫的妇人声音,只是他们在说些什么,
听不大清楚。

  书房中一共有三个人,铁若华坐在一张紫檀雕靠背椅上,一手搁在书案上,
手中还拿着一只细瓷茶盏,正在作沉思之状。隔着书案在她对面,坐着一个花白
头发的黑衣老妇人左眼已瞎,满脸皱纹,生相丑恶。书案旁,还站着一个黑衣人,
小红看到的虽然只是此人侧面,但一眼就可认出来,这人正是三天前去找竺嘏和
竺大娘的铁手帮那个领头的黑衣人,他站在书案边上,垂着双手,神色显得十分
恭敬。小红乍见此人,心头不觉暗暗一怔。

  自从她跟随阮天华出来,这短短半年之中,屡经事故,阅历也增长了甚多,
此时看到那铁手帮领头的黑衣人站在铁若华书房之中,立时感到事情并不寻常。
首先她想到的是铁若华姓铁,会不会就是铁手帮的人?第二,这三人好像在议论
什么事情,会不会和铁若华邀自己二人前来有关?既然有此发现,她自然要听听
他们在说些什么了。

  小红从前武功不如人家,都要去五山主的屋里探看阮天华,如今这三个月工
夫,艺技大进,自然更艺高胆大了,她略一打量,就悄悄绕到东首窗外。这里一
排窗户,有四扇打开着,她掩到窗下,再贴着身子,偏脸朝屋中看去。因为铁若
华的书案,就横放在东首窗下,她有窗帘掩映,不虞里面的人发现,何况书房中
灯火明亮,窗外就黝黑得多。

  只听那黑衣老妇鸭子般声音说道:「帮主这也没什么好为难的,你和他们本
来就不是朋友……」

  小红听得一怔,暗道:「她口中的帮主自然是铁手帮帮主了,谁是铁手帮的
帮主呢?哦,听她口气,好像是说自己两个人了。」

  铁若华放下茶盏,说道:「三姑,你不能这样说,我是以朋友之礼把他们请
来的,总不能让江湖上人说咱们铁手帮不顾道义。」

  黑衣老妇人道:「你知不知道于立雪是天罡旗的门主,咱们答应了人家,去
把于立雪掳来,半途里却被五山联盟把人救去……」

  铁若华道:「三姑,我早就不赞成我们铁手帮这样做法,人家出得起银子,
我们就去替人家卖命,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黑衣老妇呷呷笑道:「我的帮主,你别忘了咱们铁手帮就是这样起家的,人
家有什么厉害仇家,找到咱们,只要出得起银子,咱们就替他去把仇家干掉,这
也是扶弱锄强呀,有什么不对?」

  小红听得又是一怔,暗道:「原来铁若华还是铁手帮的帮主,哦,铁手帮竟
是江湖上的杀手组合。」

  铁若华砰的一声,右手击在书案上,怒声道:「三姑,现在我是帮主,我要
改革,铁手帮要正正当当的在江湖上立字号,不再赚这种血腥钱,我爹怎么死的?
三姑的丈夫又是怎么死的?难道这种血的教训还不够么?杀人者,人恒杀之,铁
手帮为了赚这种血腥钱,赔上去的人命已经有多少了?习总管,你也给我记着,
从现在起,我不准你再接这种生意,等我去君山大会,夺得了旗令,咱们一样可
以在江湖上出人头地,夺不了旗令,我这帮主就不干了,你们要怎么做,我就管
不着了。」

  小红心想:看来铁若华倒是一个好人。她对她的观感,不觉改变了许多。黑
衣老妇人一呆,接着就呷呷笑道:「若华,你也不用发这大的脾气,你要去君山
大会,三姑依你就是了。不过眼下这件事,总得有个解决。」

  铁若华道:「同名同姓的人多得很,这位于兄乃是形意门的人,并不是天罡
旗门主。」

  黑衣老妇呷呷笑道:「这是他说的?这小子随口说说,你也相信?」

  铁若华道:「我看于兄是个君子,他不会骗我的。」

  黑衣老妇呷呷笑道:「天底下骗人的事情多得很呢,你去相信一个刚认识的
人?若华,你平日为人精明,怎的今天这般容易受骗了?」平日精明,今日怎么
会如此容易受骗?这句话,就有了骨头。

  铁若华脸上不禁一热,说道:「三姑,我不是会受骗的人,你老人家也不想
想?习总管派去五煞,就轻而易举把天罡旗的于立雪擒住,可见这位天罡门主的
武功并不十分高强,但习总管在路口茅屋中遇上的于兄,据习总管说,武功之高,
只怕连三姑也未必是他对手,由此可见两个于立雪,武功相去天壤,绝非一人,
咱们铁手帮要在江湖立足,敌人越少越好,尤其是武功高强的敌人,能够化敌为
友,不是更好吗?」

  黑衣老妇道:「不行,这两个人身上的宝剑,是竺老头送给他们的,竺老头
夫妇是从咱们手里逃出去的,这两柄剑,也可以说是咱们到手的东西,怎能便宜
了他人?何况这两柄剑太犀利了,对咱们铁手帮是莫大的威胁,三姑答应你不伤
他们性命,已经是看在帮主面上,顾全了朋友之道了。」

  铁若华道:「三姑要剑,如今习总管已经把竺嘏夫妇请来了,再要他们替你
铸炼一口也就是丁,何必……」

  小红听得一惊,暗道:「竺老丈夫妇原来已经被他们掳来了。」

  「那要多少时候?」黑衣老妇道:「再说,姑姑也是为你好,你立志要去参
加君山大会,如果有赛干将这样一柄好剑对你帮助会有很大?这两个人就算是你
朋友,也不过是初交,还是初交重要?还是本帮重要?」

  那姓习的总管也在旁边道:「总监说的不错,帮主还是以本帮为重。」

  铁若华斩钉截铁的道:「这我办不到,人无信不立,对朋友决不能这样做,
我去参加君山大会,要以真实本领取胜,倚仗利剑,又岂是我的能耐?」

  铁三姑怒声道:「若华,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你当了帮主,就不把姑姑放在
眼里了。为了一个外人,你就这样让着他,是不是那小子生得俊?」

  铁若华怒声道:「三姑,你说什么?」

  黑衣老妇道:「年轻姑娘的心事,我还会不知道?姑姑我也年轻过来的,今
晚在花园里,他拉着你的手,你一口一声叫他大哥,难道我没有看到?告诉你,
女生外向,也不能吃里扒外。」

  铁若华气得发抖,怒声道:「三姑,你是长辈,这些话是你该说的?」

  黑衣老妇道:「你连帮中大事,都要改革,这样下去,本帮迟早会垮在你手
里,再说习总管随你爹多年,也看你长大的,你当了帮主,就端着帮主架子,几
时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铁若华虎地站起身道:「我不稀罕当什么帮主,从现在起,我让给你好了,
我什么都不管。」说完,怒匆匆的往外就走,但走到书房门口,脚下一停,说道
:「帮主我可以不干,于立雪,阮小虹是我朋友,我明天护送他们离开,任何人
也不能伤他们一根毫发。」话音一落,匆匆往外走去。

  黑衣老妇气呼呼的道:「反了、反了,真气死我老婆子了。」

  习总管连忙凑着头,谄笑道:「总监歇怒,帮主年纪轻,你老是本帮总监,
总监就是本帮的总监督,和朝廷摄政王一样,有什么事,总监吩咐下来,帮主就
是不同意也只有同意了。」

  黑衣老妇口中「哼」了一声,站起身道:「咱们走。」习总管应了声「是」,
跟着黑衣老妇身后,走出书房而去。他们刚一走,书房中人影一闪,掠出一个娇
小人影,他正是铁若华的书童,等黑衣老妇和习总管一走,也急匆匆往外就走。

  小红赶紧身形一缩,迅疾往后退去,然后长身掠起,奔回宾舍,登上楼梯,
就用手轻轻叩了两下房门。  阮天华闻声刚打开房门,小红一下闪了进去。阮
天华奇道:「小红,你……」

  小红回身迅快的掩上房门,轻嘘了一声道:「大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
说。」阮天华哦了一声。

  小红道:「铁若华是铁手帮的帮主,还是一个女子。」

  阮天华又哦了一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小红道:「还有竺老丈夫妇也被他们掳来了。」

  阮天华目光一注,急急问道:「你从那里听来的?」

  小红一拉阮天华的衣袖,走到床前,轻声说道:「大哥,你坐下来,听我说
呢。」两人并肩在床沿上坐下。小红就把刚才听到的话,一字不漏,详细说了一
遍。

  阮天华听到一怔,攒攒眉道:「不知他说把竺老丈夫妇安置在什么地方?走,
我们去找找看。」说完,正待站起。

  小红道:「大哥,你真是急性子,要救人也不急在一时,我们先商量商量咯。」

  阮天华道:「你有主意了?」

  「没有。」小红道:「我听了他们的话,就是不知怎么好,才急急赶回来告
诉大哥的,那知大哥比我还忍不住……」口气一顿,接着道:「我方才就是在想,
我们该不该立时去救人?后来我想到我们应该装作不知道,等明天见铁若华再相
机行事。」

  阮天华道:「如何相机行事?」

  小红道:「看来她虽是一个女子,却很有正义感,明天……是不是由大哥当
面请她释放竺老丈夫妇,你看好不?」

  阮天华想起刚才铁若华送自己到宾舍来的时候,曾说过万一变成仇人的话,
心中暗道:「原来那时铁若华已经受到她姑姑的压力了。」一面沉吟道:「就算
她答应了,她姑姑会同意放人吗?」

  小红道:「铁若华总是一帮之主咯,她如果一定要放人,她姑姑不答应也得
答应。」

  阮天华微微摇摇头道:「你方才不是听他们习总管说,总监就是朝廷的摄政
王吗,铁若华是她姑姑一手扶养长大的,她纵是一帮之主,平日大概不大管事,
一切由她姑姑作主,因此,我看她也未必作得了主。」

  小红道:「我们请她放人,是因他以礼相待,我们礼数也尽到了,难道还怕
他们不成?」

  阮天华微微点头道:「好吧……」话音未落,突然目光一注,低声道:「有
人来了,走,我们从后窗出去。」身形一晃,掠近后窗,悄悄打开窗门,穿窗而
出。小红紧跟着穿出,回身掩上窗户。

  阮天华朝小红打了一记手势,双足点地,身形腾空飞起,疾如飞鸟,一下掠
入左首三丈外一棵大树上。小红跟着掠上。阮天华悄声道:「我们就停在这里好
了。」

  小红凝目看去,不见人影,忍不住问道:「人呢?」

  阮天华道:「还在树林内,他们好象在等人。」正说之间,已有两条人影在
小楼右首出现,不,左首也同时出现了三个黑衣人。

  这三人手法极为利落,一下就掩近小楼两侧,在暗处站停下来。接着小楼正
面一条白石小径上,也走出三个人来。阮天华目光一注,就已看清三人中有一个
是花头发的黑衣妇人,敢情就是小红说的铁手帮总监了。另一个正是三天前在茅
屋前面看到的六个黑衣人为首那人,铁手帮的习总管。另外还有一个黑衣汉子不
知是什么人?

  小红低声道:「那黑衣老妇就是他们总监铁三姑,她边上那个就是习总管…
…」阮天华点点头。只见习总管和那黑衣汉子低低的说了几句。

  黑衣汉子点了头,铁三姑和习总管立即往后退下了两步,隐入树林之中。黑
衣汉子却双足一顿,身形突然往上拨起,跃登屋檐,再朝南首左边一个窗子飘飞
过去。这南首一排三个窗子,左首一个,正是阮天华住的房间。

  只要看他在屋檐上飘飞的身法,当真轻如飘絮,只见人影浮掠,不闻半点声
息,轻功造诣相当高明。黑衣汉子掩近窗下,立即伸手从身边摸出一个小瓶,倾
出一粒东西,身形一侧,贴着窗左墙壁,左手迅快的在花格子窗最下一格,戳了
一个小孔,把手中一粒东西往小孔投了进去。

  小红悄声问道:「他在做什么呢?」

  阮天华如今目力何等敏锐,这黑衣汉子的一举一动,如何瞒得过他的眼睛,
怒声道:「他投进了一粒药丸,很可能是迷药一类东西,今晚如果不是你发现的
早,我们差点着了他们道了。」口中说着,随手折了一段树枝,扣着中指朝那黑
衣汉子身后弹去。

  他练成「紫正神功」,三数丈远近,弹出了小截树枝,当真快如闪电,而且
不带丝毫风声,那黑衣人根本连风声也没有听到,突觉腰脊一麻,贴在墙壁侧立
的人,就没有再动,阮天华又折了三截树枝,扣着弹出。小红问道:「大哥,你
在做什么?」

  阮天华随手又折了几枝,放在掌心,一面低声道:「你待会就会知道。」铁
三姑和习总管等了一会,眼看黑衣汉子依然侧着身子贴壁站立,不会稍动,心头
不禁生疑。

  铁三姑问道:「习总管,来复怎么了?」

  习总管道:「他已把迷魂丹丢进去了,此刻应该……」

  铁三姑道:「我看他情形有些不对,会不会遇了人家的道?」

  习总管陪着笑道:「这个不太可能,总监也在这里,咱们都可以看到,屋上
连鬼影都没有出现过一个,何况来复为人机警,不可能会着了人家的道。」

  铁三姑道:「我看有些不对,你和他打个暗号看看?」习总管答应着是,立
即嘬口发出咕咕两声,活象夜鸟的啼声。他们自然约好了的,一声如何,两声又
如何,但那黑衣汉子来复却依然贴墙站立不动,对这两声咕咕鸟啼恍若不闻。

  铁三姑攒攒眉道:「他怎么了?」习总管没有作声,依然嘬口发出两声咕咕
鸟啼。来复还是一动未动,连头也没回顾一下。现在,习总管也发觉不对了,他
继续嘬口发出咕咕鸟鸣,这回是发了三声,三声敢情是有所行动的暗号了。

  右侧暗处立时掠出两道人影,疾如飞鸟,一下跃登屋搪。阮天华那还怠慢,
屈指连弹,那两个黑衣人就这样在屋檐上站停下来。习总管发出咕咕之声,是命
令铁手五煞采取行动的暗号,如今眼看铁手五煞只有右手两个跃出来了,伏在左
首的三人却不见动静,不觉暗暗一怔,转脸朝左首喝道:「陆大成,你们怎么了?」
陆大成,正是铁手五煞的老大,但陆大成却一声也不吭。

  铁三姑道:「你不会自己去看看?」习总管疾快的举步朝左首暗处奔了过去。

  阮天华和小红就隐身在左首一棵大树之上,这不是他自己送过来了吗?阮天
华等他奔近暗处,右手扣着中指,又把一小截树枝弹了出去。武功一道,当真差
不得一着高下,阮天华在六个月之前,不出几招,就被五煞之中的季大海连剑带
人一把抓住。

  如今阮天华只是折了几小截树枝,随手弹出转瞬之间,把铁手帮五大高手一
一铁手五煞,在神不知鬼不觉的制住了穴道。不,连习总管也堪堪奔近小楼左侧
的黑处,忽然停住了身形。小红惊喜的道:「大哥,是你制住了他们?」

  阮天华微微一笑,说道:「现在你可以下去了。且慢现身,等铁三姑询问出
口,你再出去,还有,你学了剑法,还没试过,可以让铁三姑和你喂喂招,不过
赛其邪锋利无比,不可削断长剑,这样不是可以多消磨点时候,但要注童她左手,
只要时间稍长,就会把铁若华引来,那时咱们就可以要他们交出竺老丈夫妇,作
为交换条件了。」

  小红点头欣然道:「我知道。」飞身飘落,悄悄隐入暗处,阮天华却悠闲的
倚着树干坐了下来。

  铁三姑是个急性子的人,眼看习总管奔了过去,过了一阵,依然没见他回来,
心中不觉有气,她今晚因铁若华为了两个外人,和她起了争执,心中本来就已有
气,这时气就更大了,冷声喝道:「习总管,你给我回来。」

  小楼左首,忽然缓步走出一个人来,接口笑道:「回总监的话,是我要习总
管去办一件事,还没回来,总监叫他可是有什么事吗?」这说话的正是小红。

  铁三姑一愣,冷喝道:「你是什么人?」

TOP

0

  小红含笑抱抱拳道:「铁总监不认识在下,在下倒和铁总监有过一面之缘。」
他腰悬长剑,蓝衫飘忽,故意走得很潇洒,脸含笑容,望着铁三姑走来。

  铁三姑身为铁手帮总监,岂会含糊?目光一凝,右手抬处,呛的一声掣出了
长剑,厉声喝道:「你是于立雪?」

  小红望着她依然含笑道:「铁总监认为在下是于立雪?」

  铁三姑道:「那你是什么人?」

  小红在她一丈多远停了下来,徐徐说道:「铁总监不认识在下,那也没错,
在下方才说过,和铁总监只有一面之缘,那是方才在铁帮主书房里,在下看到铁
总监,铁总监并未看到在下……」

  铁三姑眼看习总管,铁手五煞,连同飞天鼠来复都同时受制于人,心头自是
怒不可遏,厉笑道:「姓于的小子,你以为制住几个人,铁三姑就拿不下你了?」
喝声甫出,人已一晃而前,刷的一剑兜心刺到。她果然不愧是铁手帮的总监,几
乎是声到、人到、剑到,快同掣电,剑风森然,锐不可当。

  如今的小红,可不是半年前的小红了,口中笑道:「在下并不姓于。」

  等她剑尖快要及身,才左足斜跨了半步,身形一转,一下转到了铁三姑身后,
又接着道:「铁总监就是要和在下动手,也应先有个交待,这般乘人不备,连江
湖礼数都不顾,岂不有失你铁手帮总监的身份?」

  铁三姑一剑出手,明明站在面前的人,忽然不见。不,声音突从身后传来,
她久经大敌,心中虽然暗自吃惊,但她反应何等快速,小红刚一开口,她长剑闪
电后挥,人也随着剑势转了过来。小红学会了「紫府迷踪」,只须跨出半步,又
很快的转到铁三姑身后。

  铁三姑后挥的一剑出手,依然没看到小红人影,但小红的话声,依然在身后
传来,心头又急又怒,右手连挥,人也接连的后转。只是她转身可没有小红跨出
半步的快,因此小红说完这一句话的时间,铁三姑已经连续转了三个身,也挥手
向后连劈了三剑,还是没看到小红的影子。

  等她第四个转身,才看到小红笑吟吟的站在原处,说道:「在下就在这里站
着没动,铁总监这般转法,大概是在练武当派的太极剑了?」

  铁三姑铁青了脸色,手中长剑朝前一指,喝道:「你亮剑,咱们好好的较量
较量,这般躲躲藏藏算得什么人物?」

  小红点头道:「这就对了,在下确实想跟铁总监较量较量,你早该这样说了。」
话落,锵的一声抽出剑来。

  铁三姑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自然看得出小红手中长剑剑光有异,目光一注,
问道:「你手中就是赛干将?」

  小红淡淡一笑道:「我早已说过,我不姓于,对了,你们可是使了什么迷药?
我大哥这时候还没出来,你们把他怎样了?」

  铁三姑听得不觉心中暗喜,忖道:「原来于立雪没有出来,那是被迷翻了,
哼,只有你一个小子,老婆子岂用耽心?」闻声磔磔笑道:「你小子原来是阮小
红,不错,于立雪中了岭南温家的迷魂丹,没有独门解药,是不会醒来的,你小
子只要放下长剑,束手就缚,老婆子不会为难你们。」

  小红哼道:「你只是为了觊觎我们的宝剑?」

  铁三姑道:「不错,你们留下宝剑,老婆子自会给你解药,让你们安然离去。」

  小红道:「铁总监不是说得早了点么?」

  铁三姑道:「你此话怎说?」

  小红笑道:「铁总监不是要和在下较量较量吗?咱们还没分出胜负来,在下
岂肯放下长剑,束手就缚?」

  铁三姑厉声道:「你不要忘了你大哥中了迷魂丹,解药只有老婆子有。」

  小红道:「所以咱们这场动手,可以打个赌,在下败了,咱们没话说,如果
在下胜了,还怕铁总监不拿出解药来吗?」

  铁三姑因有于立雪中了迷魂丹,心下大定,暗想:「老婆子若是胜不了你,
有于立雪作为人质,也不怕你能翻得出我手掌中去。」这就点首道:「好,咱们
一言为定。」

  小红心里暗暗好笑,一面也道:「一言为定,你可以发剑了。」铁三姑冷哼
一声,身形倏然欺近,刷的一剑斜刺过来。剑势才到中途,又倏然变招,又是一
剑急刺而出。她在剑上确也下过数十年苦功,一个精于剑击的人,看到了好剑,
自然会生觊觎之心。

              第九章诡计难逞

  小红一上手不肯就使绝学,她最先跟阮天华学的是「形意剑法」,因此长剑
挥动,使出来的只是「形意剑法」,外势悠然,发如流水。正因她也学会了玄门
上乘剑术「紫云剑法」,是以使的虽是「形意剑法」,但举手投足,仍然会受「
紫云剑法」的影响,剑势出手,好象只是随手挥洒,自有游刃有余之感。

  铁三姑使出来的剑法,剑势奇险,每一剑都是侧身进招。因为她左手乃是一
只铁手,不用剑诀引剑。铁手帮的人平常对敌,铁手可以用来锁拿敌人兵刃,但
她知道小红手上是一柄专削铁器的利剑,左手自然不好去锁拿她的长剑,所以只
是一味的侧身进招。

  侧身进招,自是挥剑的右首半边身子在前,着着挥剑进击,一招紧过一招,
绵连不断,一气呵成,错落剑花随剑而生,飘洒如雨,飞卷过来。小红挥动长剑,
以攻还攻,不论你铁三姑攻势如何凌厉,她始终剑势悠然,白光缭绕,毫无半点
逊色。有时遇上两剑交击,铁三姑怕被她赛莫邪削断长剑,赶紧回剑变招,后退
不迭。

  小红就笑着道:「铁总监不用慌张,在下和你较技,不会削断你兵刃的。」
铁三姑听得大怒,刷刷刷三剑抢攻,突然身形一晃,急速转身,左手铁如钩,猛
向小红右肩抓来,这一着快速如电,令人防不胜防。

  小红身形斜退半步,竖剑当胸,笑道:「铁总监小心铁手被削。」

  铁三姑铁手袭出之时,明明可以一把扣住对方肩头的,但小红这半步斜退,
就有了极大的变化,好象她长剑着自己凑上去的一般,这一下若是接触上了,五
只锐利钢爪至少也会被削断三支,心头一怔,急忙左手一缩,身形往后疾退。

  小红轻笑一声,长剑挥动,「形意剑法」,如江水东流,如行云出岫,一路
挥洒而出。铁三姑急忙挥剑封架,但一着失利,立陷被动,那里还想扳得回来?
心头又急又怒,咬牙切齿,加紧施为,依然步步后退,但她仗着多年对敌经验,
严密防守,才算渐渐稳定下来,但还是攻少守多,

  这一轮放手施为,小红当真找到了最好的喂招对手,她把一趟「形意剑法」
的精微变化,发挥得淋漓尽致!剑光如轮,银芒流转,几乎扩及一丈,森森剑风,
嘶嘶生寒。坐在树身上的阮天华看得不住暗暗点头,心想:小红这趟剑法,就是
四师叔也没有如此凌厉。

  这时小红已使到最后一招,剑势突然停顿下来,但阮天华在这一瞬之间,却
似有所感,觉得在此时似乎不应该到此为止。因为这最后一招,使到这里,正是
如弓满引,气势最强盛之际,接下来是最有威力的奇招出现,但剑势却倏然终止,
心中只是默默的思索着后面剑势,应该如何发挥,右手不住的悬空比划,既有所
悟,却又想不出一点头绪来。

  小红剑势一停,含笑道:「铁总监,你也不过如此,还想要我弃剑就缚吗?」

  铁三姑铁青着脸,心头愤怒无比,狞笑道:「你也没有胜得了老婆子,再说
你大哥身中迷魂丹,没有老婆子的解药,休想醒得转来,你说,你不弃剑受缚,
老婆子会给你解药吗?」

  小红道:「这么说,咱们只有再打一场了。」话声出口,突然注目喝道:「
铁三姑,这一场,我虽不会削断你长剑,但没有方才那么便宜了。」赛莫邪在手
中轻轻一振,发出嗡然剑鸣,大有立即出手之意。

  铁三姑方才和他交过手,已知这姓阮的不易对付,但也不至于强过自己,此
时听小红口气托大,不觉怒笑道:「好,小子,你能胜得了老婆子手中长剑,老
婆子就给你解药。」

  小红笑道:「我大哥形意门内功,百毒不侵,只要有顿饭工夫,就可自解,
何用你的解药?在下要胜你何难之有?不过在下胜了。铁总监该当何说?」

  铁三姑听得大奇,听他口气居然不要解药了,难道形意门内功,真能百毒不
侵?自己活了六十几岁,江湖上从没听说过形意门的内功能够百毒不侵。哼,形
意门虽然名列江湖八大门派,实则不过是八大门派中第二流此已,就是掌门人阮
松溪,也不过尔尔。心念转动,忍不住哼道:「老婆子该当何说?只要你胜得老
婆子,江湖上从此就没有铁手帮……」

  小红摇手道:「这话应该由铁若华说,还差不多,你不过是铁手帮的一个总
监,这话不是越权了吗?」

  铁三姑气得白发飞扬,厉声道:「依你呢?」

  小红笑道:「很简单,我也不想为难你,只要你们把竺老丈夫妇放出来就好。」

  「办不到。」铁三姑脸色变得极为狞厉,喝声道,「小子,你有多少能耐,
只管使出来。」

  小红也气道:「我把你制住了,你铁三姑生死都在我掌握之中,还怕你不放
人吗?」

  铁三姑厉喝道:「你来试试?」

  小红长剑一挥,轻哼道:「你小心了。」这回她长剑一挥之际,铁三姑立时
感到不对。

  方才他使的一套「形意剑法」,也相当凌厉,但并不使人有剑势奇幻之感,
这下他不过随手一挥,自己竟有一种压迫的感觉,测不定他从那里发剑?自己该
如何防守才好?还没交手,就使敌人有被逼之感,这是铁三姑数十年从来未有过
之事,心头暗暗惊凛,自然不敢丝毫大意,目注对方长剑,功凝右手,长剑也缓
缓竖了起来。

  小红刚才已经使过「形意剑法」,这回自然要使「紫云剑法」了,眼看铁三
姑目光凝注,全神贯注的盯着自己,她不知自己长剑一挥,铁三姑已经受到压迫
之情,心中不禁暗暗好笑,还以为自己刚才说了一番大话。已把铁三姑唬住了呢,
口中突然一声清叱,长剑左右一挥,身子翩然飞起,使了一招「紫云出岫」,朝
铁三姑攻去。

  铁三姑耳中听到他的叱声,她本已全神贯注,严加戒备,只要小红一出手,
她立可发剑还击。那知叱声入耳,眼睛看到的只是一片象天空浮云,渐渐舒展,
冉冉而来,根本看不清姓阮的小子这剑是如何发的?更茫无所措,不知道如何封
解才好?心头一惊非同小可,连方才想好的对策,竟然一招也用不上了,急忙猛
吸一口气,身形往后疾退。

  小红看她不战而退,岂肯放过?长剑刷刷展开。剑光象春云乍展,夏云奇峰
突起,云气弥漫,流光四卷,已把铁三姑一个人卷入在一片寒芒锋镝之中。铁三
姑糊里糊涂的但觉四面俱是飞卷而来的剑光,森寒剑气直砭肌骨,手中空自有剑,
竟然一招也递不出去,前有锋镝,后无退路。左右均是白茫茫的剑光,要想躲闪
都无处可闪,心头惊骇欲绝。

  一时存了拚死之心,口中发出一声尖厉的大喝,奋起全力,不管招不招架得
住,长剑连挥,朝外疾发,但听一阵叮叮轻响,自己发出的长剑,和人家剑光乍
换,立被寸寸削断,手中只剩了一个剑柄。

  就在此时,只听铁若华的声音大叫道:「于大哥手下留情,快请住手。」声
音传来,一条人影从远处急奔而来。

  小红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紫云剑法」出手刚使到第三招,就把铁三姑连人带
剑都圈在自己剑光之中,她好象连一招剑法都没使得出来。铁若华既然赶来了,
她已出声叫停,小红就不得不停下手来。剑光乍敛,铁若华也及时赶到,只见铁
三姑一头白发,至少已有三分之一被剑光削落,一件黑衣右手衣袖无存,身上也
有八九处破碎。铁三姑呆若木鸡,几乎不相信天底下有这么利害的剑法。

  铁若华看到使剑的乃是阮小红,也不由为之一怔,他也想不到小红会有如此
精奇的剑法,远远望来,只是一幢银光流转的剑光,一面急急问道:「于兄呢?」
她自然关心于立雪。

  铁三姑疾快的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瓷瓶,尽力往地上摔去,「拍」的一声轻
响,瓷瓶被摔得粉碎,面色狞厉如同恶鬼,口中磔磔尖笑道:「这就是迷魂丹的
解药,姓于的小子中了迷魂丹,十二时辰不解,就会变成白痴,你剑法厉害,杀
了我也没有用。」说罢,一阵磔磔尖笑,声同夜鸟,使人听得不寒而栗。

  铁若华脸色大变,着急叫了声:「三姑……」

  铁三姑尖笑道:「没有用,就是神仙也没有用,这是岭南温家特制的迷魂药,
你们就是长了翅膀会飞,赶去岭南,也来不及了,磔磔磔磔……」

  小红心中暗道:「这老妇人好歹毒的心肠。」要不是碍着铁若华,真该给她
一剑。

  「哈哈……」一声清朗的长笑,起自半空,一条人影自天而降,飞落到铁三
姑面前,含笑道:「在下并不需要解药。」这人当然是阮天华,他身中迷魂丹,
只是小红说说而已。

  铁若华骤睹阮天华安然无恙,心头在极度惊骇无措之中,转变而为惊喜交集,
一时之间忘了她身是女子,一下伸过手去,紧紧握住阮天华的手,说道:「于大
哥,你真的没事?」这是真情流露,最难得的一份关切,连站在一旁的小红,也
看得大为感动,毫不觉得捻酸。

  铁三姑笑声凝注了,苦涩的道:「形意门内功,真会有百毒不侵。」

  小红道:「你现在承认落败了吧?」

  铁三姑重重的哼了一声,回身朝铁若华道:「从现在起,我不再过问铁手帮
的事,你爱怎么做,都随你的便。」说完,顿顿足,转身就走。

  铁若华回头叫了声:「三姑。」铁三姑连头也不回的纵身疾掠而去。

  铁若华拱拱手道:「于大哥,阮兄,真对不起,家姑就是脾气不好,二位幸
勿见怪才好。」

  阮天华含笑道:「事情已经过去,铁兄也不用再提了,只是竺老丈夫妇请铁
兄把他们释放了。」

  铁若华歉然道:「这件事,兄弟也是今晚才知道的,兄弟要他们立刻放人。」
回头叫道:「青儿。」

  青儿答应了一声:「小的在。」一条人影从树林中闪了出来。

  铁若华道:「你去叫习总管来。」青儿应了声「是」,正待转身。

  阮天华含笑道:「青儿不用去找了,习总管就在左首暗处被我制住了,你替
他们解开身上穴道就好,还有铁手五煞和姓来的朋友,也麻烦你去替他们解了穴
道。」青儿答应一声,迅快飞身过去。

  铁若华目中星芒飞动,惊奇的道:「原来他们都被于大哥制住了穴道,唉,
敝帮高手,全在这里了,兄弟平日还以为敝帮人手,足可和江湖各大门派一较短
长,有了这批人,足可大大的有一番作为,但如今看来,敝帮平日没有出事,实
在是侥幸得很。」他是说于立雪不过是形意门的一个弟子,就把他铁手帮的高手
全制住了,心中不无惘然若失之感。

  一阵功夫,青儿领着总管习文星,飞天鼠来复和铁手五煞走了过来。习文星
双手下垂,躬着身道:「属下见过帮主。」

  其余的人也一齐躬着身道:「属下见过帮主。」

  铁若华脸色沉了下来,哼道:「习总管,今晚要来复去于兄房中施放迷魂,
还要五位护法一同包围宾舍,这是谁的主意?」

  习文星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低头道:「属下该死,这是属下不好……」

  铁若华道:「于兄、阮兄是我贵宾,你身为总管,难道不知道吗?」

  习文星低下头嗫嚅的道:「是……是总监的意思。」

  铁若华目中寒星飞闪,冷笑一声,回头问道:「青儿,你听到习总管怎么和
三姑说的?」

  青儿在旁道:「帮主走后,习总管跟总监言道,帮主年纪轻,你老是本帮总
监,总监就是本帮的总监督,和朝廷的摄政王一样,有什么事,总监吩咐下来,
帮主就是不同意,也只有同意的了。小的只听到这几句。」

  铁若华沉哼一声、问道:「习总管,这几句话,是你说的,没有错吧?」

  习文星脸如死灰,扑的一声跪在地上,说道:「属下一时糊涂,求帮主恕罪
……」

  「恕罪?习文星,你知道犯了什么罪吗?」铁若华目中射出两道精芒,焰焰
慑人,沉声道:「咱们第一条是什么?犯上作乱,就该五刀分尸,习文星,因为
你是爹的人,从小看我长大的,你目无帮主,我看在爹的份上,可以饶你一次,
但你记住了,只有这一次,你起来。」

  习文星连连叩头道:「多谢帮主不杀之恩。」说着依言站起。

  铁若华明朗而严肃的目光缓缓朝来复和铁手五煞身上投去,徐声道:「你们
是由习总管下达的命令,我连习总管都不追究了,当然也不用再追究你们了,不
过从今以后,所有命令,都由本座直接指挥,总管负责本帮内务,不负传达命令
之职,五位护法请退。」

  铁手五煞一齐抱拳道:「属下遵命,属下告退。」迅速转身退去。

  铁若华回头道:「于大哥二位请到兄弟书房里坐。」一面朝习文星道:「习
总管,你去把竺嘏夫妇释放了,请他们到书房里来。」

  习文星连忙答应一声:「属下遵命。」也飞快的走去。

  铁若华道:「来复。」

  来复垂手道:「属下在。」

  铁若华道:「从今晚起,本座调你到书房外面值勤,随时听候本座差遣。」

  来复躬身道:「属下遵命。」

  铁若华,挥手道:「这里没你的事了。」来复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铁若华抬手道:「于大哥二位请吧。」

  阮天华看她处理事情,气概慑人,一派帮主风度。如果事先不知道她是一个
女子,又有谁会相信?一面由衷的道:「兄弟先前不知道铁兄原来还是铁手帮一
帮之主,如今看来,铁兄果然雄才大略,处事有条不紊,兄弟佩服得很。」

  铁若华忽然幽幽一叹,说道:「不瞒于大哥说,铁手帮只是江湖一个狙杀组
织,一共也有十人之众,小弟自从接任帮主以来,总觉得咱们有这些人手,应该
好好的干一番,就算不能利国利民,也不应该再赚这种血腥钱,但一向习惯了的
事,所谓积重难返,要想一下改过来,实在不容易,家姑又是个固执守旧的人,
我也劝过她不知多少次,如果依我性子,早就把铁手帮解散了,但想到解散之后,
这些人当然不会息隐林泉,一旦没有了束缚,江湖上岂不又多了数十个为非作歹
的人,所以只好逐步加以改善,无法脱御责任,小弟那想干什么帮主?」

  阮天华点头道:「贤弟有这份向善之心,事在人为,我想铁手帮在贤弟领导
之下,自可成为维护江湖正义的一股力量。」

  铁若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但愿如此。」忽然回头朝小红道:「阮
兄方才使的剑法,博大奇幻,兄弟真想不到阮兄竟有如此高明。」

  小红脸上一红,说道:「铁兄夸奖。」

  铁若华道:「家姑一向自恃剑法,但在阮兄剑下,竟会落得如此惨败,只怕
她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三人边说边走,不多一会儿,就已跨进书房。铁若华
请两人落坐,青儿赶紧沏了三盏茶送上。

  没过多久,习文星领着竺嘏夫妇两人走入。习文星—指铁若华道:「这是敝
帮帮主。」

  铁若华和阮天华,小红都站起身采。铁若华首先抱拳道:「竺老丈,竺婆婆
快来请坐,兄弟惭愧,敝帮手下得罪二位之处,还请二位多多原谅。」竺嘏看到
有阮天华,小红二人在座,心中已经明白十之七八,铁手帮忽然前伺倨后恭,自
然是败在两人手下,才会把自己放出来的。

  这就拱拱手道:「帮主不用客气,老朽年迈力衰,不能再为贵帮效劳,不得
已才不告而别,能得帮主谅察,让老朽夫妇返回故里,于愿已足。」

  铁若华含笑抬抬手道:「二位请坐,在下也是今晚才知道老丈二位居然被敝
帮囚禁了起来,事前在下竟然一无所知,在下要习总管把老丈请来,就是要向二
位深致歉疚之意,老丈五年来对敝帮赐助良多,在下可以向老丈保证,今后老丈
要去那里,在何处定居,悉凭老丈自由,铁手帮绝不会再有一人敢去骚扰了。」

  竺嘏拱手道:「如此多谢帮主了。」说话之时,青儿已经端上两盏茶来。

  竺嘏又朝阮天华二人拱拱手道:「老朽夫妇多蒙于相公二位援手。」

  阮天华忙道:「竺老丈好说,在下兄弟蒙竺老丈赐剑之德,永难报答,今晚
是蒙铁帮主宠邀,在此作客,听说老丈和婆婆又被帮中兄弟请来,顺便向铁帮主
提及,铁帮主听得极为震怒,要习总管立即放人,这是铁帮主高义,卖在下一个
薄面而已。」

  正说之间,青儿垂手道:「启禀帮主,酒莱已上,可以请四位贵宾入席了。」

  铁若华站起身道:「于大哥、阮兄、竺老丈二位,今晚夜色已深,兄弟要厨
下做几式酒莱,权作消夜,四位请吧。」

  阮天华笑道:「铁贤弟如此客气,咱们那就不客气了,竺老丈二位清。」

  竺嘏连连拱手道:「于相公二位怎地和老朽也客气起来了。」大家互让了一
回,还是由阮天华和小红走在前面。进入膳室,自然又互相谦让。

  铁若华含笑道:「于大哥,竺老丈在敝帮耽过五年,虽非敝帮之人,也是半
个主人,于大哥二位,才是敝帮的贵宾,我看大哥就不用再谦让了。」大家坐定
之后,青儿手执银壶替大家斟满了酒,自有一番酬酢,不必细表,

  小红问道:「铁帮主,小弟听说你也要去参加君山大会吗?」

  铁若华星目含光,奇道:「阮兄怎么知道的?」

  小红笑道:「小弟是听铁兄自己说的咯。」

  铁若华道:「兄弟几时说的?」

  小红道:「你只要说是不是有这回事就好了。」

  铁若华点头道:「兄弟本来确有此意,唉,但今晚看了阮兄的剑法,兄弟实
在是井底之蛙,平日还自以为十年练剑,年轻的一辈中,兄弟可算得上是使剑的
能手了,直到今晚,才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兄弟这点微末之技,在君山大会
上,不过出乖露丑而已,不去也罢。」

  小红失望道:「铁帮主不去,那真太可惜了。」

  阮天华道:「铁贤弟,愚兄纵然没有看过你剑。但也可以看得出来,贤弟剑
法绝不差到那里去,你不能以红弟作标准来说。」

  铁若华道:「于大哥此话怎说?」

  阮天华道:「愚兄也不用对贤弟隐瞒了,红弟刚才使的那一路剑法,出之一
位前辈奇人所传,红弟其实练了不过三个月。」

  铁若华惊异的道:「会有这等事,练了三个月。就把练了几十年的家姑击败
了,啊,阮兄有此奇遇,真叫人好不羡慕?」

  竺嘏呵呵笑道:「这么说,老朽赠送阮相公赛莫邪,当真没有送错人了。」

  小红道:「铁兄,小弟又不想去参加君山大会,只是想去瞧瞧热闹而已,你
如果去,咱们就有伴了。」

  铁若华星目神采一动,侧脸问道:「原来于大哥也要去了?」

  阮天华含笑道:「愚兄只是前几天在洒楼上听人说起,好象各大门派都要参
加,愚兄也只是一时好奇,想去看个热闹,其实连这个大会究是什么性质也不知
道。」

  铁若华道:「小弟也只听说,好象参加的人各大门派和黑白两道都有,是一
场公开论技大会,夺得锦标的门派,就会受到武林同道一致的崇敬,祥细情形,
小弟也不大清楚。」

  竺嘏道:「这个老朽倒略知一二,因为老朽善于铸剑,十年一次的君山大会。
每到会期一二年,老朽就成为各门各振罗致的对象,主要就是为了替他们精铸一
把上好的宝剑,凡是参加君山大会的各门各派,对此一大会,都是讳莫如深,谁
也不肯透露个中详情……」

  小红道:「听来好象很神秘。」

  竺嘏点头道:「是的,参加的门派虽多,但却没有一个人不守口如瓶,不肯
说出大会的情形来。」

  小红又道:「那么老丈又怎么知道的呢?」

  竺嘏摇手道:「老朽刚才说过,也只有略知一二,所谓略知一二,那是老朽
铸了几十年剑,也就是说替参加的门派铸过几把好剑,因为经过几十年,老朽从
他们口中,听到的一点一滴,拚凑起来的。」

  小红道:「那么老丈快点说呢。」

TOP

0
  竺嘏道:「好象凡是参加君山大会,并非个人就可以参加,必须代表一个门
派,或一个江湖团体,才能报名竞技,参加的门派,不论黑白两道,而且只能由
这个门派或团体在十年内新收的弟子才有资格,竞技到了最后,才产生三个出类
拔萃的年轻高手,名之为武林三鼎甲,出武林状元的这个门派,当然是最大的光
荣,而且还可以得到一面旗令,这面旗令则由该一门派的掌门人代为掌管,据说
这面旗令可以在十年之内号令天下,也等于是武林盟主了,不过这几十年来,夺
得旗令的都是八大门派中人,旗令也从没使用过……」

  小红道:「怎么会没有使用的呢?」

  竺嘏笑道:「江湖上没发生什么重大事故,就毋须动用旗令了。」他口气微
顿,接着又道:「但一旦旗令落到了黑道中人的手中,江湖就会立时大乱,所以
君山大会,几个较大的门派,几乎每一届都在二十年前就开始准备了。」

  小红问道:「大会不是十年一次吗?」

  竺嘏道:「没错,但二十年前开始准备,就是说从两三岁的小孩就已作准备
工作了。」

  阮天华想起自己小时候,二师叔、三师叔就主张督促自己多加勤练,爹却摇
着头说:「咱们不用去参加那种大会。」如今想来,指的大概就是君山大会了。

  铁若华道:「老丈可知上届的武林状元,是那一门派得去了?」

  竺嘏道:「两次都是少林派俗家弟子得去了,因为三十年前玄阴教倡乱,各
地参加玄阴教的人极多,各大门派为了怕旗令落入黑道之手,才训练弟子,务必
拿到旗令……」

  阮天华问道:「这是什么旗令,老丈可知道吗?」

  竺嘏摇摇头道:「这个老朽就不知道了。」

  小红抬目问道:「铁帮主现在决定了没有,到底去不去呢?」

  铁若华道:「两位要去,小弟自然奉陪了。」

  小红自然知道铁若华是因为大哥要去才去的,但她忽然很喜欢铁若华了,觉
得她坦爽直挚,是性情中人,所以内心也极愿和她做个朋友,闻言喜道:「这样
好,我们路上就不寂寞了。」谈到这里,宵夜的酒莱点心也吃得差不多了。

  铁若华因时间已晚,就要青儿陪同竺嘏夫妇前去宝舍,好在除了于、阮两人
各住一间之外,尚有一间空着,正好给竺嘏夫妇下榻。

  一宵过去,第二天铁若华吩咐习文星,厚礼竺嘏夫妇,任他们自去,铁手帮
不得再去骚扰。习文星连声应「是」。送走竺嘏夫妇,铁若华就在书房之中和阮
天华、小红商量去君山参加大会事宜,决定只带青儿和飞天鼠来复两人随行,总
管习文星和铁手五煞留守铁手帮。

  午餐之后,习总管已经命人准备好五匹骏马,恭送五人启程。傍晚时光,就
已赶到长沙,飞天鼠来复扮作了管家,他对长沙城里自然极熟,一马当先领着四
人来至一家长沙最大的潇湘馆客庄门前下马。店伙眼看来的是三位少年公子,就
连连躬身,陪着笑道:「三位公子请进。」

  来复问道:「还有没有上房?」

  伙计哈腰道:「有,有,不知管家要几间上房?」

  来复道:「咱们公子来了,你们有几间上房,自然要全包了。」

  店伙听得一怔,说道:「请管家见谅,小店第二进有八间上房,第三进是官
房,一共五间,如今第二进有二间上房了,第三进官房还有三间,不知管家要上
房还是官房?」

  来复问道:「官房比上房好吗?」

  店伙陪笑道:「官房乃是准备给过路的贵官住的,自然比上房还要清静得多。」

  铁若华一挥手道:「就是官房好了,三间就三间吧。」店伙连声应是,当先
走在前面领路。

  从大门进去,经过两重楼房,第三进有一个不太小的天井,布置着假山小池,
和一些盆栽花木。中间一排三间,加上两厢,自成院落,果然比第二进清幽得多。
左右两厢已经住了二位客人,只留下中间三间。

  店伙打开房门,陪着笑道:「三位公子爷请瞧,这三间官房,长沙城里。有
五家客栈,没有一家有小店这样幽静清洁的房间了。」

  铁若华不耐的一挥手道:「你去送洗脸水来。」

  店伙退出之后,铁若华因三间房中,只有中间一间有两张床,其余两间都只
有一张床,这就说道:「青儿,你随我住中间一间,于大哥和阮兄可住左右两间,
来复,你再去要一间上房好了。」

  来复躬身道:「小的自会关照店伙的。」

  小红心中暗暗好笑,忖道:「原来青儿是她贴身使女。」

  少顷,店伙替三人送来脸水,就各自回房漱洗。来复就退出去要店伙在上房
开了一房间,刚洗了把脸,正待再回到后进去,忽然房门呀然开启,走进来一个
蒙面黑衣妇人。来复看得心头一震,还未开口。蒙面黑衣妇人已沉声道:「来复,
你连老婆子都不认识了?」

  来复抱抱拳道:「你是总监。」她是铁手帮的总监铁三姑。

  蒙面黑衣妇人道:「你知道就好。」说着,已在房中一把木椅上大马金刀的
坐了下来。

  来复拱手道:「总监……」

  蒙面黑衣妇人冷声道:「来复,你说,你帮我还是帮那丫头?」

  来复嗫嗫的道:「总监是帮主的姑姑……」

  蒙面妇人冷声道:「什么帮主?小丫头长大了,还把我这姑姑放在眼里?习
文星说的没错,总监就是朝廷的摄政王,老婆子可以废了她……」

  来复听得心头一震,叫道:「总监……」

  蒙面黑衣妇人横了他一眼,哼道:「老婆子决定的事,谁也更改不了,你给
我住在这屋子里,不准跨出房门一步,如敢违拗,老婆子就剥了你的皮。」—说
完,站起身往外就走。

  已是晚餐时候,铁若华不见来复进来,就吩咐青儿要店伙去交待厨房,把酒
菜送到房间里来吃,好在中间一间房极为宽敞,本来就放了一张太湖石方桌和四
个紫檀石鼓凳。青儿依言去交待了店伙,过没一会儿,店伙进来在房间四角点燃
起四盏琉璃宫灯,柔和灯光,立时照得四壁通明。接着店伙就在方桌上摆好细瓷
酒盅和镶银牙筷,官房接待的是过路官宦,连餐具都十分精致。

  接着两名店伙提着食盒走入,陆续端上莱肴,和一壶烫了的花雕。青儿就请
三位公子入席,菜肴是潇湘馆名厨的拿手湘菜,酒更入口香醇,是真正绍兴陈年
花雕,铁若华生性豪爽,拿着酒盅,敬着于大哥。阮天华情面堆却,自然和她干
着杯。

  小红呢。和铁若华一天相处,已知她是个心思直爽的人,也不再为她向大哥
献殷勤而捻酸,有时也陪着两人喝上一口。三位少年公子有说有笑,边谈边喝,
渐渐酒色透上眉梢,红云飞匀脸颊,青儿就替三人添上了饭。等三人用过饭,青
儿要店伙沏了茶,才独自坐下吃饭。

  饭后,店伙进来收拾碗盘,三人多喝了几杯,虽然还不至于醉倒,却也有了
三四分酒意,阮天华、小红起身别过铁若华,各自回房,熄灯就寝。这时左厢房
门开处,走出一个一头花白头发,左眼已瞎、满脸皱纹的黑衣妇人,举手拍了三
下。敢情她这拍掌乃是暗号,掌声甫落,立时有五条人影疾若飞鸟,从屋沿上飞
落地面,那是五个黑衣汉子。

  独眼黑衣妇人朝他们一抬手道:「可以了,你们快去拿人,自有老婆子断后,
在马鞍山北麓三官殿等候。」五个黑衣汉子答应一声,举步朝中间三间房走去。

  独眼黑衣妇人叉手站在庭中,她那满是皱纹的脸上绽出狞厉的笑容,似乎有
着无比的快意,足足过了一顿饭的时光,才双足一顿,身子凌空跃起,飞身上屋,
瞬倏之间,已经失去所在。就在独眼黑衣妇人飞走后不久,从南首上房又有一条
人影,象飞鸟般泻落中庭。

  他,正是管家打扮的飞天鼠来复,此时一脸惶急,目光迅速朝四面略一转动,
急匆匆往中间房中奔去。他江湖经验何等老到,眼看帮主房中灯火已熄,但房门
依然敞开着,岂非有悖常情?这不是出了事还是什么?心中一急,急忙取出火筒,
擦的一声打着了,往里一照,房中果然空无一人,一个箭步掠了进去,才看到右
首床上,和衣躺着一个人,那是青儿,帮主业已不见,后窗也敞开着。

  来复一看情形,已知青儿可能是中了迷香,这就拿起几上冷茶,朝她脸上泼
去。青儿似是身子动了一下,但仍未醒转。来复攒了下眉,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
打开瓶塞,在手指上倾了些药末,迅速抹在青儿的鼻孔里。这药末还真灵,青儿
立时如响斯应,「哈啾」一声,一眼看到来复手执火筒,站在床前,不觉举手拭
拭双目,一下翻身坐起,问道:「你……」

  来复道:「青儿,帮主被人劫走了?」

  青儿吃惊道:「你说什么?」

  来复道:「帮主被总监劫走了,你快去看看于公子、阮公子在不在?」

  青儿道:「这怎么会呢?」

  来复道:「你快去看看,叫于公子起来,救帮主要紧。」

  青儿应了一声,三脚两步的奔去房去,很快又回了来,气吁吁的道:「于公
子、阮公子都不见了,这该怎么辨呢?」她急得几乎要哭出声来。

  只听身后响起一阵又尖又老的声音笑道:「你们公子去了那里,老婆子知道。」

  青儿蓦地一惊,一手按剑,迅速转过身去,叱道:「你是什么人?」她这一
转过身去,才看清门口站着一个个子矮小,披着一头白发的鸠面老婆婆,手中拄
一支弯弯曲曲的木杖,比她人几乎高出一半有余,尤其她望着自己的一双眼睛,
目光发绿,使人看了会不寒而栗。

  鸠面老婆婆呷呷尖笑道:「老婆子是什么人?你看不出来?老婆子就是老婆
子。」

  来复当然电看到了,他心知这老婆婆不易招惹,急忙越过青儿,朝鸠面老婆
婆双拳一抱,说道:「老婆婆请了,青儿不会说话,你老幸勿见怪,老婆婆如果
知道敝帮帮主下落,务请赐告,在下感激不尽。」

  鸠面老婆婆哼了一声道:「你感激又有屁用?老婆子难道要你感激才来多管
闲事的?」来复给她说得几乎答不上话来。

  青儿道:「那你是做什么来的?」

  鸠面老婆婆绿阴阴的眼光望着她,似笑非笑问道:「你是女娃儿?」

  青儿脸上一红,说道:「我是女的又怎么样?」

  鸠面老婆婆呷呷尖笑道:「女娃儿,你们帮主是什么人?」

  青儿道:「帮主是什么人,你看不出来?帮主就是帮主咯。」这话是鸠面老
婆婆方才说的,她只换了「帮主」两个字而已。

  鸠面老婆婆居然不以为忤,反而呷呷尖笑点着头道:「你这女娃儿胆子不小,
但老婆子倒喜欢你这样刁蛮的小丫头,你们公子就是铁手帮帮主?」青儿给她这
样一说,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只是点了点头。

  鸠面老婆婆又道:「劫持你们帮主的也是铁手帮的人?」青儿又点了点头。
鸠面老婆婆手中木杖突然「砰」的一声朝地上一顿,这一顿,铺在地上的石板被
她顿得粉碎,石屑四溅,她这支足有碗口粗的木杖,原来竟是纯钢铸制,少说也
有上百斤重。

  「犯上。」鸠面老婆婆尖哼道:「老婆子最痛恨的就是以下犯上,走,老婆
子知道他们去了那里,我带你去。」口中说着「带你去」,左手象乌爪般的五指
一探,一把抓起青儿,往胁下一挟,右手钢杖一柱,「咻」的一声,拔身而起。

  这下简直快于闪电,不但青儿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就是来复也措手不及,
眼看鸠面老婆婆劫持了青儿,一个人就象一缕轻烟,从阶上斜飞上飞,一下就到
了屋上,也急步赶出,纵身上屋,举目看去,但见一条人影已在十数丈外,朝北
首疾掠而去,也立即提气飞扑而下,追踪尾随下去。

  他外号「飞天鼠」,在铁手帮中素以轻功出名,算得是一把好手,但如今和
人家这一比,可差得远了。任你如何提气急掠,拚命的飞奔,前面那条黑影,本
来望去还是一条人影,渐渐变成一团贴地低飞的黑影,再追了一阵,一团黑影只
变成了一点影子,等他追到一座山下,连黑点也不见了。

  来复这一阵工夫,已经跑得汗流夹背,上气不接下气,突听耳边响起鸠面老
婆婆的声音说道:「小子,你从右首松林绕过来,别惊动了人。」

  来复先前以为鸠面老婆婆劫持了青儿,但此刻听到她说话的声音,又似乎并
无恶意,以对方的武功,举手就可以制住自己,用不着诱自己入林,看来她倒真
象帮自己来的,心念这一转,也就放下了心,依言闪入右首松林。他对这一带的
地形极熟,从右首绕过去,岂非就是三宫殿?

  三官殿除了老爷诞辰,因为地势偏僻,很少有人进香,连庙祝也耽不住,莫
非总监劫持帮主,就在这里不成?他一路穿林而行,果然毫无阻拦,渐渐接近三
官殿东墙,只听有人轻声叫道:「来护法。」

  来复听出是青儿的声音,急忙闪了过去,果见青儿一个人躲在一棵大树后面,
并未看到鸠面婆婆,这就低声问道:「青儿,老婆婆呢?」

  青儿道:「不知道,老婆婆把我带到这里,就要我站着莫动,贬眼就不见了,
来护法,这是什么地方?」

  来复道:「三宫殿,帮主可能就被劫持到这里来了。」

  青儿道:「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进去?」

  话音甫落,突听鸠面老婆婆又尖又老的声音说道:「老婆子要你们莫动,就
是莫动,听到没有?」声音就在面前,却看不到她的人影,两人只得依言在林子
里伏着,不敢稍动。

  阮天华、小红、铁若华三人,差不多是同时醒来的。三人因在酒菜中被人做
了手脚,迷昏过去,才遭人劫来的,不给他们解药,绝不会这么快就醒过来。阮
天华目光一瞥,就发现自己坐在一座庭寓的佛龛右首地上,身上至少有五处穴道
被人封闭住了。坐在地上的除了自己,身边还有铁若华和小红两人。

  神龙前面,点燃了两支儿臂粗的粗烛,一张椅上坐着一个独眼黑衣妇人,正
是铁手帮的总监铁三姑,熊熊烛光照在她脸上,越发显出她阴狠狞恶的神色。另
外还有六个人,那正是铁手帮总管习文星和铁手五煞。这是怎么一回事,不用说
也很清楚了。

  铁若华在这一瞬间,当然也看清楚了,她心头止不住又气又急,大声道:「
三姑,你这是做什么?」

  铁三姑眨着独眼,嘿嘿笑道:「小丫头,你还认我是你三姑?姑姑把你一手
扶养长大,扶你当上了帮主,你竟然吃里扒外,看上这姓于的小子,连你姑姑都
不认了,现在你还是逃不出姑姑的手掌心吧?」她说到得意之处,不觉嘿嘿笑了
起来。

  铁若华被她当着阮天华,揭穿了身份,也揭露出姑娘家的心事来,不觉脸上
一红,怒声道:「亏你还是我姑姑,还是铁手帮的总监,居然使用下五门迷香,
把我迷翻了劫持到这里来。不错,我是你一手扶养长大的,我这帮主也是你要我
当的,你可以自立为帮主,我也没有话说,既然立了我帮主,我就是一帮之主,
你劫持帮主,是不是犯上?快把我放开了。」她果然不愧为一帮之主,虽然被点
闭穴道,还侃侃而言,不失她帮主的身份。

  铁三姑满布皱纹的脸上,忽然流露出阴森的笑容,呷呷尖笑道:「小丫头,
我可以立你为帮主,自然也可以把你废了,不过,我和你死去的爹总是同胞兄妹,
你爹又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又是我一手抚养长大的,我也不会忍心对你下毒
手,但若是再任你胡闹下去,铁手帮会毁在你手里……」

  铁若华怒声道:「住口,我不愿本帮再沉溺黑道,在江湖上赚血腥钱,替人
家当杀手,我爹和姑丈都是为了赚血腥钱死于非命,我是帮主,我有权改革……」

  铁三姑阴笑道:「你现在已经不是帮主了,铁手帮成立之初,就是杀手组合,
不容任何人改变,你少不更事,喜欢妄作主张,所以姑姑要废去你的帮主,而且
还要废去你一身武功,给你找一个家里有钱的小伙子做丈夫,你没有了武功,才
会乖乖的做人家媳妇,一世可以过得平平安安……」

  铁若华吓得又气又急,大声道:「你可以杀了我。」

  铁三姑阴笑道:「姑姑说过,你爹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姑姑怎忍心杀你?」
说到这里,不再去理会她,转开朝小红阴森一笑道:「阮小虹,老婆子要问你几
句话,你可得好好回答。」

  小虹哼道:「本公子要是不好好回答呢?你又能把我怎样?」

  铁三姑呷呷笑道:「小丫头,在老婆子面前,你还冒充什么公子哥儿?说,
你是什么人的徒弟?」她因小红一手剑法神奇莫测,但她师傅如果是江湖上大有
来历的人,她就招惹不起,所以有此一问。

  铁若华听得一怔,暗道:「原来他也是女子乔装的。」

  小红被她揭穿了身份,也不禁脸上一红,说道:「我是形意门下。」

  铁三姑哼道:「形意门也唬不倒人,你是阮松溪的什么人?」

  小红道:「他老人家是我爹。」

  铁三姑还没作声,站在她身旁的习文星躬身道:「回总监,形意门阮松溪只
有一个儿子,并没有女儿。」

  铁三姑尖笑道:「阮小虹,你听到了?」

  小红道:「我是爹的女儿,为什么要骗你?不信就算。」

  铁三姑道:「老婆子不管你是谁的女儿,你说,你使的剑法,是跟谁学的?」

  小红心中暗想:「听她口气,好象没把形意门放在眼里,自己该说一个厉害
点的人才好。」一面说道:「形意剑法自然是爹教我的了。」

  铁三姑道:「你还有一套剑法呢?」

  小红道:「那是我记名师傅教我的。」

  「你还有记名师傅?」铁三姑道,「叫什么名字?」

  小红道:「我记名师傅的名号,凭你还不配问。」

  铁三姑怒声道:「小丫头,你不说出来,老婆子会放过你过门吗?」

  小红已经想好了一个人,当然要说,方才只是故意卖关子而已,闻言哼道:
「说就说,哼,我说出记名师傅的名号来,你别吓上一跳。」

  铁三姑心中暗道:「看来这小丫头果然有些来历。」一面呷呷笑道:「老婆
子活到现在,还没被什么人吓上一跳过,你倒说说看?」口气显然比方才软了。

  小红盛气道:「她老人家姓桑,人称桑鸠婆婆。」

  桑鸠婆早已坐在神龙上面,她听到小红居然说出她是记名师傅,而且神色居
傲起来,心中暗暗欢喜,忖道:「这小丫头虽然临时抬出自己的名号来唬唬铁三
姑的,但她总还是想到了自己。」

  铁三姑听到「桑鸠婆婆」四个字,脸上神色不禁微微一变,但还是轻哼了一
声,说道:「桑鸠婆老身和她极熟,你抬出她的名号来,也唬不倒老婆子,不过
老身瞧在桑鸠婆的份上,可以从轻发落,但老身有一个条件。」

  小红心思灵巧,看她口气果然软了,心中暗喜,说道:「你有什么条件?」

  铁三姑道:「你把剑法说出来,老婆可以放了你。」

  小红哼道:「你在做梦。」

  铁三姑狞笑道:「小丫头,你可知道落在我手里,不肯交出剑法的后果吗?」

  桑鸠婆坐在神龛上,暗道:「这匹妇可恶得很,小红说出是我老婆子的记名
弟子,你还敢要她交出剑法来?」

  小红哼道:「铁三姑,你凶什么?我师傅她老人家只要用一根小指头,就可
以把你杀了。」

  铁三姑脸上怒容陡现,一指阮天华,阴声道:「小丫头,他是你什么人?」

  小红道:「他是我大师兄。」

  铁三姑阴笑道:「他是你情郎吧?你不交出剑法来,老婆子就先点他五阴绝
脉,让你瞧瞧这小子逆血倒流时的模样,你大概就不会太倔强了。」说到这里,
缓缓站起身来。

  铁若华心头一急,大声道:「三姑,你不能这样。」

  铁三姑狞笑道:「这姓于的小子,已经有了姓阮的小丫头,你还要护着他,
想跟他做小?你还要不要脸?」

  铁若华怒声道:「三姑,铁手帮是我爹创立的,我是天经地义的帮主,你劫
持帮主,该当何罪?习文星,陆大成,你们追随我爹多年,真要反了吗?」陆大
成朝四个弟兄看了一眼,不禁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习文星耸耸肩道:「你也不能怪总监,是你……」

  铁若华双眉一竖,喝道:「习文星,本座上次饶你不死,你依然怙恶不悛,
只要本座穴道一解,第一个就要取你狗命。」

  习文星阴笑道:「铁姑娘,等你穴道解开之时,你已经没有武功了,还能取
我狗命吗?」

  铁三姑一摆手,喝道:「习总管,你退下。」说着举步走到铁若华面前,挥
手就是一个耳光,掴在她脸上,狞喝道:「小丫头,姓于的是不是你的情郎?要
你护着他,哼,只要姓阮的丫头吐出一个不字,老婆子就点他五阴绝脉。」

  小红心头大急,这老婆子连她亲侄女都要下手,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这就
叫道:「你要我交出剑法来,我也有条件。」

  铁三姑道:「你也落在我手里,还有什么条件?」

  小红道:「你先放开我大哥,我便把剑法写出来。」

  铁三姑知道于立雪武功极高,呷呷尖笑道:「老婆子还是先点了他五阴绝脉
再说,免得你们啰嗦……」

  突听耳边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姓铁的婆娘,你知道小红是什么人的
记名弟子吗?你还不放开她?」

  铁三姑听得一怔,回头四顾,沉喝道:「是什么人还不给我出来?」话声甫
落,只听身后响起一个又尖又老的声音说道:「我早已来了。」

  铁三姑方自一惊,急忙转过身去,只见在自己身后说话的是一个手举一支弯
曲木杖的矮小鸠面老婆婆,这就问道:「你是什么人?」

  鸠面婆婆霎着一双绿阴阴的眼睛,磔磔笑道:「咱们应该是极熟的人,你怎
么不认识我了?」

  铁三姑仗着自己人多,倒也并不怕她,冷声道:「你知道我是谁?」

  鸠面婆手中钢杖一顿,磔磔笑道:「你是犯上作乱的铁手帮总监铁三姑对不?
你对你帮主侄女,要杀要废,都不关老婆子的事,但你做错了一件事……」

  铁三姑一手按剑,问道:「我做错了什么事?」

  鸠面婆弯弯曲曲的钢杖一指,说道:「你不该问这娃儿的师父是谁?既然已
经知道她的记名师父是谁,就不该再逼她交出剑法来?不该还制住她的穴道不放,
现在你知道老婆子是谁了吗?」

  铁三姑心头狂震,怵然道:「你……会是……桑鸠婆……」

  鸠面婆磔磔笑道:「怎么,你不相信?」

  阮天华忽然笑道:「桑婆婆,她要点我五阴绝脉,就让她来点好了。」

  桑鸠婆绿阴阴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磔磔笑道:「小子,你当点五阴绝脉,像
磕瓜子,吃着好玩的?」

  阮天华笑道:「在下听人说过五阴绝脉,但没被点过,很想试试我的定力,
是不是忍受得住?婆婆不妨坐下来歇息,看她点了在下五阴绝脉,在下又会如何?」

  桑鸠婆是老江湖,看他笑得极为自然,倒也有些不信,你小子就算练有「北
溟神功」,已禁不住五阴绝脉逆血攻心,核中暗自狐疑,点着头道:「小子,老
婆子只是看在记名弟子的份上才出头的,你傻小子自己要试试点五阴绝脉的滋味,
老婆子就坐下来等一会儿也好。」说完,果然在神龛左首的一条长板凳上自顾自
坐了下来。

  小红先前看到桑鸠婆突然现身,这是救星自天而降,自然喜出望外,后来听
到大哥居然要桑鸠婆不用管他,他愿意试试五阴绝脉,不觉心头一动,暗自忖道
:大哥练的是「紫正神功」,莫非不怕人家点五阴绝脉?心念这一动,就偏头朝
大哥望去。

  铁三姑听了阮天华的话,也大感意外,呷呷笑道:「姓于的小子,是你自己
要老婆子点的,老婆子那就不客气了。」

  阮天华道:「慢点。」

TOP

0
  铁三姑总究因有桑鸠婆坐在边上,不敢贸然出手,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阮天华道:「你点在下五阴绝脉要多少时间,才能生效?」

  铁三姑:「点你五阴绝脉,只需一盏茶的工夫,你就会逆血攻心,忍受不住。」

  这话当然稍有出入,以她数十年修为,点下去就会逆血攻心,何需一盏茶的
功夫?

  阮天华道:「那好,咱们就以一盏茶的时间为限,在下和你赌上一赌,不知
你的意思如何?」

  铁三姑道:「你要赌什么?」

  阮天华道:「你点我五阴绝脉,如果在下忍受不住,小虹就交出剑法,但若
是在下忍受得住呢?你该当何说?」

  铁三姑问道:「那依你的意思?」

  阮天华道:「你从此不再找铁主和在下兄弟,留下在下的宝剑,让你自行离
去。」

  铁三姑心中暗暗冷笑:你小子大概不知道点了五阴绝脉的厉害,一面点头道
:「好,老身同意了。」

  阮天华道:「咱们双方打赌,总得有个证人,就请桑婆婆做个证人如何?」

  铁三姑心想:他正怕这桑老怪婆不肯让小丫头交出剑法来呢,有她来作公证
人,她就没有话说了。这就欣然道:「桑婆婆名重武林,有她作证,双方自然都
可以放心了。」

  桑鸠婆眼看阮天华说话的神气,似乎极有把握,心中也自奇怪,正要看看他
如何抵挡得住点他五阴绝脉?不待铁三姑再说,就道:「好,老婆子就替你们作
个公证人,绝不偏袒。」有她这句话,铁三姑就放心了。

  铁若华可不知就理,忍不住道:「于大哥,你……」

  阮天华道:「不要紧,让她来试试好了。」

  铁三姑脸露狞笑,走近阮天华面前,说道:「姓于的,老婆子要出手了。」
阮天华应了一声「好」,缓缓闭上眼睛。铁三姑话声出口,右手抬处,闪电般点
出五指。

  小红虽然想到大哥练成「紫气神功」,但不知是不是真能抵受得住?铁若华
更是一颗心像挂了起来,不住的砰砰乱跳。桑鸠婆一双绿阴阴的眼睛,也直注在
阮天华的脸上。阮天华练的「紫正神功」醒来之后,其穴道早已解了,他为了逼
真,在铁三姑五指点落之际,还故意身躯机伶一颤,双眉缓缓攒拢。桑鸠婆看在
眼里,暗暗忖道:看来这小子并没什么,只是年轻逞强罢了。

              第十章巧笑倩兮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洪笑一声:「原来桑婆婆也在这里。」话声入耳,朝门
前面已经有五个人举步走入。

  这五人正是长髯过腹的矮小老人,万洋山主羊乐公;人如铁塔的诸广山主伏
三泰;硕长清瘦老者五岭山主应天生;浓眉紫脸的九岭山主冉逢春;手摇朱红摺
扇的中年白面书生九连山主祝神机。羊乐公目光一转,不觉喜道:「除了桑婆婆,
还有这楞小子和小红也在这里,这倒真巧。」

  祝神机道:「老大,于立雪主仆好像还被制住了穴道?」

  伏三泰洪声道:「这小子是咱们的徒儿,谁敢把他制住了穴道?」铁三姑听
得大奇,于立雪明明是形意门下,怎么会是这些人的门下了?

  桑鸠婆一摆手道:「你们少来搅局,这是他们下了赌注的,老婆子就是他们
的公证人。」

  冉逢春道:「谁和谁在睹?」

  桑鸠婆道:「你们不会看吗?自然是姓于的娃儿和铁三姑在赌了。」

  冉逢春道:「不知他们如何赌法?」

  桑鸠婆不耐的道:「是铁三姑点了他五阴绝脉……」

  羊乐公吃惊道:「什么,铁三姑点了咱们徒儿的五阴绝脉?哈哈,铁手帮大
概有你桑鸠婆撑腰,才敢如此折磨咱们五山山主的徒儿了。」

  桑鸠婆怒声道:「羊乐公,你怎地如此不明事理?」

  羊乐公大笑道:「铁手帮劫持咱们徒儿已非一次,你们点他五阴绝脉,还说
老夫不明事理?兄弟们还不快去救人?」他话声出口,诸广山主伏三泰,已从背
上取下铁牌,九岑山主冉逢春锵的一声撤出阔剑,九连山主祝神机也豁的一声打
开朱红扇骨的折扇,和五岭山主应天生四人一齐朝殿上抢来。

  桑鸠婆虎的站起。钢杖一顿,尖声喝道:「老婆子是他们双方的公证人,绝
不偏袒任何一方,你们谁敢过来?」

  羊乐公大笑道:「于立雪和铁三姑打赌,你是公证人?既是公证人,为什么
不点铁三姑的五阴绝脉?偏偏只点了咱们徒儿一人?这还算公道?」右手凌空一
掌拍了过来。

  他练的是「北溟神功」,这一掌含恨出手,一道狂飙,发如浪卷,声势极为
惊人。应天生一看老大出手,那还犹豫,同样右手一振,拍出一掌,他练的是「
五岑掌」,掌势如山,同样沉猛绝伦。

  桑鸠婆气得磔磔尖笑道:「好、好、你们五个一起上,老婆子也不在乎。」
口中说着「不在乎」,鸡爪般的左手已经迎着两道掌风推出。

  但听蓬然一声巨响,三道掌力交击,三个人同时后退了半步。就在桑鸠婆后
退之际,三条人影同时疾若飞鸟欺上殿来,这一瞬间,铁牌、阔剑、和朱红折扇
三件兵刃宛如迅雷惊霆,又和桑鸠婆挥起的钢杖交击上了,发出三声震耳欲聋的
金铁狂鸣。伏三泰、冉逢春、祝神机三人各自被震得翻着筋斗,飞出天井,桑鸠
婆双足站立之处,地上铺着的石板也裂成粉碎。

  羊乐公狂笑一声:「桑鸠婆,你再接老夫一掌。」右手朝上拍去,又是一记
夹着「北溟神功」的掌风,宛如一团无形气体,直撞过来。应天生也在此时,一
记「五岭掌」,掌风重叠,迎面压到。

  桑鸠婆没想到两人功力会有如此深厚,但她岂会把他们放在眼里,口中磔磔
笑道:「原来「北溟神功」、「五岭掌」也不过如此。」左手硬接两人掌势,右
手钢杖呼的一声横扫出去。

  原来伏三泰、冉逢春、祝神机三人眼看老大羊乐公、老三应天生联手发掌,
他们又点足扑来,三样兵刃分向桑鸠婆袭到。「蓬」,第二次三掌交击,这回大
家都用上了全力,谁也没有被震后退,但桑鸠婆八尺钢杖横扫出去的一杖,却把
凌空飞扑而来的三人逼退出去。原因是伏三泰等三人知道这老怪婆杖势沉重,功
力也在他们之上,不愿和她硬打硬砸,飞身往后跃退。

  羊乐公怒吼一声,双掌突发,连掌带人,掌先人后,双掌平推,朝桑鸠婆撞
了过去。应天生跟着右掌急拍而出,左腕一振,五指连弹,发出五缕劲急指风。
桑鸠婆钢杖堪堪扫出,逼退伏三泰等三人,还没收回,一见羊乐公掌先人身朝自
己冲了上来,也不觉有气,怒笑道:「你不要命了。」钢杖倏然一挑,杖头朝羊
乐公迎面劈去。

  羊乐公眼看弯弯曲曲的杖头朝自己劈来,他不避不闪,只是仰了下头,但见
一道白光迎着桑鸠婆飞卷而出,白光有如灵蛇一般,绕杖三匝,羊乐公一个人一
下把身子贴在杖上,前推的双掌依然丝毫不变,由双掌发出的两道劲风,汇成了
一道,直向桑鸠婆当胸撞去。

  原来那道白光,竟然是羊乐公的过腹长髯,他胆敢以长髯缠住桑鸠婆的钢杖,
那么他这部过腹银髯,自然练了很久,有其的特殊功力了。桑鸠婆左手划出,接
下了应天生一掌,把应天生一个人震飞出去,但左臂却被应天生的五缕指风扫过,
觉得火辣辣的生痛。

  最使她恼火的是羊乐公以长髯缠住她的钢杖。连人也附到了杖上,两手发出
的「北溟神功」掌风,又排闼涌到来,这就左掌疾拍而出,右手立即挥起钢杖,
想把羊乐公摔掉。那知羊乐公长髯在杖上连绕了三匝,他个子又生得矮小,附在
杖上,任你如何挥杖都休想把他掉开。

  而羊乐公跟骑在杖上一般,运起「北溟神功」,双掌挥动,一路尽是抢功招
式,掌风呼啸,记记劲急凌厉。桑鸠婆连挥了几杖,都未能把他掉开,羊乐公的
「北溟神功」也非同小可,她不得不接,要接只好使用左手。这一来,就好象自
己左手和右手动手了。

  高手过招,有不得一瞬空隙,就因为羊乐公缠住了她钢杖,伏三泰、应天生、
冉逢春、祝神机四人就乘机抢进,占到了四角方位把桑鸠婆围在中间,动起手来。
这回,桑鸠婆武功再高,在四大高手的围攻上,虽然未落下风,却也使她有些施
展不开手脚。

  使她施展不开手脚的最大障碍,就是以长髯缠住她的钢杖,骑在杖上的羊乐
公,他身胸贴在杖上,空出一双手来,一记又一记的发出「北溟神功」贯注的掌
风,因为桑鸠婆右手在舞动钢杖,掌风一回由上而下,一回斜劈,一回横打,实
在对她困扰已极。何况伏三泰的铁牌,应天生的「五岑掌」,冉逢春的阔剑、祝
神机的朱红摺扇,每人都有数十年功力和独到的功夫,确也不易应付。

  整座大殿上,杖影,掌风,铁牌、阔剑,折扇,交汇着涌起一幢光幕,把神
龛砸得粉碎,殿上屋瓦被震得片片起飞,灰尘簌簌如雨。他们这一动手,无形之
中把铁三姑等人和阮天华三人分隔了开来。铁三姑和总管习文星及铁手五煞等人,
原先站在神龛左首,在他们动手以后,就被逼得步步后退,现在已经退到殿左靠
壁处了。

  阮天华「紫正神功」护体,坦然接受铁三姑点了五阴绝脉,别说铁三姑了,
就是比她再高明的人,也休想点得上阮天华的穴道,此时他眼看桑鸠婆和五山山
主动上了手,他心中极为感动。桑鸠婆和自己毫无瓜葛,她的突然现身,而且还
故意说是小红的师父,明明就是为了救自己两人来的。

  五山山主把自己迷失心志,使用开顶大法,传授武功,虽然不知他们是何居
心?但像刚才听到自己被铁三姑点了五阴绝脉,就奋不顾身的扑攻,明知不是桑
鸠婆的敌手,还毫不退却,对自己的这份关切。也丝毫不假。他坐着的人,双手
朝左右拂去,一下解开了铁若华、小红两人的穴道。

  铁若华最关心的就是于立雪被点五阴绝脉,穴道骤解,就急急问道:「于兄,
你没事吧?」

  小红接口笑道:「大哥如果被点了五阴绝脉,还能替我们解开穴道吗?」

  铁若华脸上一红,说道:「阮兄说的是,难怪于兄方才要三姑点他五阴绝脉
试试了。」

  阮天华站起身来笑道:「铁三姑方才根本没有点住我穴道,我是故意要她试
试的。」

  铁若华惊奇的道:「但我明明看她点了你的五阴绝脉。」

  阮天华笑了笑道:「此事说来话长,在下先要他们停下手来,再说不迟。」
说到这里,朗声叫道:「桑婆婆,五位山主快请住手。」

  他这句话是以内功传出,是以在杖风、掌风、牌风、剑风、扇风交汇的呼啸
声中,桑鸠婆和五山山主依然入耳清晰,大家不觉一怔,立即停下手来。刹那之
间,五件兵刃交织的一幢光影倏然尽敛,大家一起回头看来。桑鸠婆一双绿阴阴
的眼睛一注,呷呷尖笑道:「好小子,你果然没事。」

  五山山主也看得齐齐一楞,羊乐公首先问道:「于立雪,你真的被那婆娘点
了五阴绝脉?」

  桑鸠婆道:「这还会假?老婆子就是他们的公证人。」

  铁三姑看到阮天华丰神如玉含笑站着,心头不由得一紧,独目闪动,一张老
脸连皱纹都扭曲了,心中暗道:「这小子居然真的连五阴绝脉都制不住他。」

  阮天华已经含笑抱拳道:「铁三姑,在下已经试过五阴绝脉,现在你没有话
说了吧?」

  铁三姑阴沉着脸色,朝习文星道:「习总管,把两柄剑还给他们,咱们走。」
举步往外走去。习文星早已心胆俱寒,口中应了声「是」,把赛干将,赛莫邪两
柄剑放在地上,正待跟着走去。

  铁若华沉喝道:「习文星,你给我站住。」习文星听得身躯一震,如遇雷击,
往后连退了两三步。

  铁三姑厉声道:「于立雪,你说过的话算不算数?」

  阮天华道:「在下说了什么?」

  铁三姑哼道:「你说过你如果胜了,要老婆子交出双剑自去,习文星是随老
婆子来的,当然跟老婆子走了。」

  阮天华方自一怔,铁若华因他说过此话,不好使阮天华为难,这就接口道:
「三姑,于大哥既然说过,自然算数,侄女希望你老今后不可再如此任性,还有,
习文星,陆大成,你们给我听着,从现在起,你们不再是铁手帮的人,如果胆敢
再以铁手帮名义在江湖招摇,我决不宽贷,你们去罢。」这几句话,说得斩钉截
铁,口气不怒而威,确有一帮之主的气概。铁三姑只哼了一声,掉头就走。习文
星和陆大成等五人更是不敢多说,急匆匆跟着铁三姑身后而去。

  羊乐公突然双手捧着过腹长髯,仰首大笑。桑鸠婆怒声道:「你笑个屁。」

  羊乐公笑了一阵,突然一把抓住祝神机,乐的双脚乱跳,大声道:「老五,
咱们成功了。」

  祝神机道:「老大此话怎说?」

  羊乐公道:「你可知道这姓于的娃儿被那婆娘点了五阴绝脉,何以会丝毫无
事的吗?」

  桑鸠婆子自然觉得奇怪,她明明看到铁三姑点了于立雪的五阴绝脉,而且下
手绝不会轻,被人点了五阴绝脉,可以浑若丸事,除了练成玄门护身真气,但姓
于的小子绝不可能练成玄门至高无上的护身真气。那么他何以会不惧五阴绝脉?
正是他想要知道的事,闻言一双绿阴阴的目光不觉朝羊乐公投去。

  伏三泰道:「老大的意思,是咱们以开顶大法,每人输了五年功力给他,使
他可以自解穴道?」

  羊乐公大笑道:「老二只说对了一半,老夫传他的「北溟神功」,可能就是
抵御五阴绝脉,不使逆血内冲,才能自解穴道。」

  桑鸠婆冷笑道:「羊老儿,你不是练了几十年的北溟神功吗,岂不是比姓于
的娃儿强得多了?你敢不敢让老婆子点你的五阴绝脉试试?」

  羊乐公年纪一大把,他还却是一脸孩子气,没有理会桑鸠婆,只是挥着双手,
朝他四个兄弟说道:「老二、老三,老四、老五,咱们成功了,这娃儿不负咱们
百日苦功,一定可以在君山大会上,替咱们五山派争取最大的荣誉。」他说到高
兴,又手舞足蹈的跳着。

  祝神机惊然道:「不错,于立雪一定可以争取到荣誉的。」

  这时桑鸠婆柱着弯杖朝小红笑道:「记名徒弟,见到为师怎么还不过来?」

  小红朝她笑着拱拱手道:「婆婆,真要谢谢你老,替我们解围。」

  桑鸠婆道:「你不叫我师父了?」

  小红脸上一红,说道:「那是我临时编的咯,婆婆不可见怪才好。」

  「不行。」桑鸠婆弯杖一顿,说道:「你在危急之时,掮出老婆子的招牌来
招摇,事情过去了就不认帐,天下有如此便宜的事儿?」

  阮天华也觉得桑鸠婆生相狞厉,心地却是甚好,这就说道:「桑婆婆对我们
不错,她要收你作记名弟子,那是你的福缘,还不快过去给婆婆磕头?」

  小红喜道:「大哥同意了吗?」

  铁若华在旁笑道:「于大哥不同意,会叫你去磕头吗?」

  小红果然依言喜孜孜的走到桑鸠婆面前,双膝一屈,跪了下去叩头道:「师
父在上,记名弟子阮小红给你老人家叩头。」

  桑鸠婆呷呷笑道:「没有你大哥说,你就不认我这师父了,好,好,你头也
叩了,这话也不用说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桑鸠婆的记名弟子,普天下再也没
有人敢欺侮你了。」正说之间,来复和青儿一同走了进来。原来他们躲在庙外林
中,看到铁三姑率同习文星和铁手五煞匆匆离去,才找来的。

  铁若华问道:「你们怎么找来的?」

  桑鸠婆呷呷笑道:「他们两人是老婆子带来的。」

  祝神机朝阮天华走近过去,神色严肃的道:「立雪,你神志已经恢复了?」

  阮天华道:「在下是自己恢复的。」

  羊乐公抢着道:「老五,你板着面孔作甚?这娃儿又没有错?」

  祝神机依然沉着脸道:「你有今日的成就,可知是咱们五人各自输了五年真
气给你,花了百日时间传授武功之功吗?你以为咱们迷失你本性,是要役使你吗?
那是因为要学咱们五人的武功,至少也要三年时间,但使你迷失本性,没有五情
六欲,可以专心练武,祝某再以开顶大法,使你在百日之内,学会咱们五人的武
功,就是要你能够代表咱们五山派去参加一个大会,替五山派争取荣誉。方才为
了你被点五阴绝脉,咱们五人为了救你和桑鸠婆婆拚搏了一场,你纵然穴道自解,
但看到咱们五人,竟然视同陌路,难道咱们对你没有授艺之恩?」他说的倒也不
假。

  阮天华拱拱手道:「在下多蒙五位山主厚爱,但在下是神志被迷的时候,自
五位传的武功,在下实在记意不起来了,还是小红告诉在下,确实有这回儿事,
在下对五位山主自是十分感激,但在下出身形意门,最近又蒙化鹤道长收为记名
弟子,在下迷失的神志也是道长治好的,五位纵有传艺之德,但也迷失了在下神
志,只能说功过各半,在下又并未拜五位为师,但对五位山主还是十分感激……」

  「住口。」祝神机喝道,「于立雪,你可知道咱们能够传你武功,难道不能
把你武功废去吗?」

  桑鸠婆绿阴阴的眼睛一瞪,说道:「他说什么?」

  小红知道大哥武功今非昔比,这就说道:「师父不用去理他们。」

  桑鸠婆是什么人,自然听得出来,心想:「这姓于的娃儿武功难道还胜过自
己不成?小红要自己不用理他们,就是说姓于的娃儿足可以自己了断了。」

  阮天华大笑道:「祝山主说出要废在下武功的话来,在下倒要请问,在下学
你们五山派武功,可是出于自愿?不是,是你们迷失了在下神志教的,在下没有
学你们五山派武功以前,已是形意门下,练武在十年以上,祝山主如何废去在下
学的五山派武功,保留住在下学了十年以上的形意门武功呢?如果说做不到这一
点,那么称持强要废去在下武功,岂非大大的不会公平了?何祝祝山主也未必废
得了在下的武功。」

  最后这句话听得祝神机勃然大怒,狞笑道:「你可敢让祝某试试吗?」

  羊乐公忙道:「老五,这娃儿说得不错,咱们是在迷失了他神志传的武功,
没有过他同意,算了,算了,这次咱们又不能参加了,唉,真可惜。」他对参加
君山大会,似抱着极大希望,说到不能参加,神情就极为沮丧。

  祝神机青着脸道:「不成,老大,江湖上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子之言,他
……」

  铁若华冷笑道:「于大哥几时拜过你们为师,真是一厢情愿。」

  阮天华朗笑一声拱手道:「祝山主,在下觉得咱们之间这一争执,总该有个
解决办法……」

  祝神机脸色铁青,阴沉一笑道:「你方才不是让铁三姑点你五阴绝脉吗?你
敢不敢让祝某也点你三处穴道试试?」

  羊乐公拦道:「老五算了,咱们传他武功,原希望他能集咱们五人之长,代
表五山派去参加君山大会,替咱们争取荣誉,你如果点他三处穴道,不是把他一
身武功废了,岂不违反咱们的初衷?我看算了。」他这话是对祝神机说,但主要
却是在点明阮天华,接受祝神机的挑战,就会被点废一身武功。

  那知阮天华微笑道:「祝山主既然说出来了,在下要是不敢接受,岂非依然
无法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但在下若是接受了祝山主点我三处穴道之后,祝山主
又有何说呢?」

  桑鸠婆坐在板凳上,一直没有作声,她看羊乐公已经点明接受祝神机点了三
处穴道,就会废去武功,阮天华却依然神色自若,毫不在乎,心中不禁暗暗嘀咕,
这小子莫非真的练成了玄门护身真气?

  祝神机深沉一笑道:「方才咱们老大已经说过,祝某点你三处穴道,可能会
废了你一身武功,你既然不肯承认是五山派的门人,追回武功,原也是应该的了,
还要祝某说什么呢?」

  阮天华道:「在下如如接受不下祝山主三指,被废去一身武功,自无话说,
但设若在下接下来了呢?」

  祝神机大笑道:「你和五山派的瓜葛,从此一笔勾消,是祝某点你三指的,
祝某生死悉凭处置。」

  「祝山主言重了。」阮天华拱拱手道:「在下昔日被铁手五煞所掳,是五位
山主救下来的,方才在下接受铁三姑点我五阴绝脉,五位山主又全力相救,在下
对五位山主这份盛情,至为铭感,在下愿意接受祝山主提出点我三处穴道,只是
为了解决我们之间无法解决的问题,对五位山主仍然是友非敌,在下若是侥幸接
下来了,就可证明在下武功,并非出之五山派,问题解决了就好,祝山主何用以
生死作赌注呢?」

  羊乐公等四人听得暗暗点头,此人年事虽轻,气量、襟怀,确有大家风度。
祝神机心中晴暗冷笑,你小子怎知我祝神机「透骨指」的厉害,一面冷然道:「
这么说,你是接受了?」

  阮天华道:「在下接受了。」

  祝神机目中隐露杀机,说道:「祝某可以出手了么?」

  铁若华道:「于大哥……」

  阮天华含笑道:「不要紧,方才我不是接受铁三姑点了五阴绝脉吗?」小红
心知大哥练成了「紫正神功」,不会有什么事的,但她还是一手按着剑柄,站在
大哥身边,只要大哥一有危险,自己就可以一剑把祝神机劈了。

  铁若华道:「于大哥,方才你和三姑打赌,是请桑鸠婆做的证人,现在和祝
山主打赌,仍该有个证人才是,桑婆婆德高望重,还是请桑婆婆作公证人的好。」

  桑鸠婆呷呷尖笑道:「好、好,老婆子就替你们作个证人,你们现在可以开
始了。」

  阮天华问道:「祝山主点了在下三处穴道之后,不知要经过多少时间,才算
好了?」

  祝神机心中暗道:「我三指点落,你一身真气尽泄,还要多少时间?」一面
说道:「祝某点你穴道之后,如果经过一盏茶的时间,你仍然无事,就算你接下
来了。」

  阮天华点头道:「好,咱们就这样一言为定,祝山主可以出手了?」他负手
而立,既未作势,摆出架子,也没有任何闭口运气的的模样,只是神定气闲的望
着祝神机含笑站立。

  羊乐公抢到了阮天华身侧,口中说道:「老五,于小兄弟说得对,咱们是友
非敌,你下手不宜太重。」

TOP

0
  祝神机眼看阮天华只是含笑而立,毫无半点戒备之状,他究是旁门中的高手,
见多认广,发现阮天华在这一瞬间,眉宇之间隐透紫气,心头不觉一动,忖道:
这小子看来果然练成了道家护身神功。心念转动,口中说道:「你小心了。」

  阮天华含笑道:「祝山主只管请出手好了……」祝神机是个极工心机的人,
他早已运集了全身功力,就是要引阮天华开口,阮天华话声末落,他右腕乍发,
闪电般出三指。这三指几乎是同时点落,三处穴道为正中「丹田」、和左「血仓」、
右「气海」。

  祝神机使的是「透骨指」,平日振腕发指,不用碰到敌人身体,犹可透穴入
骨,取人性命,这回双方面对面的站立,他右手一伸,就可点上阮天华身前任何
一处大穴。站在阮天华身旁的人,只看到他手指闪电般在阮天华衣衫上一触即收,
但怎知从他指上发出来的一缕内劲,却已进穴入骨,岂是铁三姑出手点五阴绝脉
所可同日而语?

  但事情就这样出乎祝神机意料之外,他指上运足功力朝阮天华三处穴道点落
之际,但觉指力点下之处,并不像点在人身之上,而是点在一处柔软无比的一层
纲幕之上,既用不上丝毫力气,而且手指落下,这层纲幕也随着落下。等手指收
回,纲幕也跟着手指回复原状,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祝神机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在他手指收回之后,又
用足指力,再次朝阮天华「丹田」,「血仓」、「气海」三处穴道戳下。他手法
神速无比,但此一情形,瞒得过旁人,可瞒不过双目炯炯的桑鸠婆,口中呷呷尖
笑道:「祝山主,老婆子眼睛不花的话,你这是第二次下手了吧?」

  在桑鸠婆话声还未说完,祝神机第二次连出三指,早已点完了,情形依然和
第一次一样,现在他已经证明阮天华确实有护身真气护体,而且这层真气极为强
韧,凭自己的的「透骨指」力,绝难伤他分毫,心中这份惊凛,当真难以形容,
这小子在短短三个月时间,从那里学来这等上乘武学?

  阮天华依然背负着双手,含笑道:「婆婆,不要紧,祝山主既然约定了一盏
茶的工夫,只管让他多试几次好了。」

  祝神机究是一山之主,成了名的人,一时不觉报然敛手道:「于朋友果然了
不袒,在短短三个月之中,练成了旷世神功,祝某甘拜下风。」

  阮天华连忙拱手道:「祝山主好说,在下末学后进,怎敢当得旷世神功四字,
在下方才说过,在下和五位山主,应该是友非敌……」

  祝神机不待他说完,冷然道:「于朋友这样的朋友,祝某高攀不上,咱们后
会有期,祝某告辞。」转身朝庙外行去。

  羊乐公忙道:「咦,老五,于小友说得极是,行走江湖,朋友多一个好一个,
大家说开了,不是没事了吗,你怎么独自走了?」一面朝向阮天华笑道:「老五
就是这个脾气。小友多多担待,幸勿介意才好。」说着朝其他三位山主摇摇头道
:「咱们快些追上去。」四个人像一阵风般走了。

  小红气道:「从前把大哥迷失神志,也是况神机的出的主意,这人坏死了,
还说什么后会有期,听他口气,好像还不服气呢。」

  铁若华愤然道:「凭他况神机,谁还怕他不成?」

  桑鸠婆道:「依老婆子看,况神机一身所学。还在其他四人之上,而且此人
极工心机,一直深藏不露,方才和老婆子动手,都不会使出「透骨指」来,嘿嘿,
原来他竟是姬隆风的门人,这老魔头可难缠得很,以后你们几个可得小心。」

  说到这里,不觉目注阮天华问道:「小娃儿,你说你是化鹤道长的记名弟子,
老婆子可没听人脱过?你这身武功,就是化鹤道长传给你的了?你倒说说看,他
是怎样一个人?」

  阮天华早就想好了一番说词,这就点头道:「是的,老道长只肯收在下做记
名弟子,他老人家是一位蓝袍白髯的老道长,除了道号化鹤,旁的在下就不知道
了。」

  桑鸠婆听得将信将疑,说道:「小红,你方才使的使套剑法,也是那化鹤道
长所传的了?」

  小红粉脸一热,说道:「是啊,老道长传大哥内功,见者有份,所以我和大
哥一起练的剑法。」

  「化鹤道长?」桑鸠婆口中念着,一面点头道:「莫非他会是青年白鹤道长
的传人?晤,你们两个福缘不浅、有此旷世奇遇。今晚老婆子就是不来,你们也
足可应付,老婆子就是喜欢多管闲事,不过老婆子也不白来,总算收了一个记名
弟子。」

  小红忙道:「是啊,师父,你住在那里呢?」

  「你问老婆子住在那里?」桑鸠婆呷呷尖笑道:「老婆子若不是和你们住在
一起,还不会管这档闲事呢」

  小红喜道:「这样就好,师父,我们该回客店去了。」一行六人离开三宫殿,
回到客店,青儿在中间客厅点起灯。

  小红从房中取出八个朱果,四个双手送到桑鸠婆面前,说道:「师父,你老
人家尝尝咯。」

  两个送给铁芳华,笑道:「铁帮主,我现在该称你姐姐了吧?」一面又肥两
个分给了青儿和来复。

  桑鸠婆看得一怔,说道:「这是江湖上只有传闻的仙品朱果,你从哪里来的?」

  小红眨眨眼睛。说道:「这是老道长豢养的一只灵猿大回给我和大哥采来的,
三个月当中,我们吃的就是朱果,临走,灵猿大哥还送了我们二三十个。」

  桑鸠婆道:「难怪你们二个功力精进如此神速,这种朱果根说只有白鹤峰绝
顶千丈峭壁上有一株。但要好天气,没有云雾,才可以看得到。但也可望而不可
即,服食一个,就可大补真元,多服可以驻颜轻身,哈哈。人家只有徒儿叨师父
的光的,老婆子这回却是沾了徒儿的光,这种稀世仙品,老婆子吃上一个就够了。」

  小红道:「师父这是徒儿孝敬你师父的,你老人家只管收着,我们临走的那
无,灵猿大哥送了我们二三十个,还多着呢」

  「好好。」桑鸠婆喜形于色的道:「为师那就不客气了。」

  铁若华听说朱果有这样好法,目注小红说道:「你叫我姐姐,不知道我该叫
你什么呢?」

  小红粉脸乍然热了起来,说道:「我今年才十七岁,你自然是我姐姐了。」

  铁若华笑道:「好,那我就谢谢小妹子了。」

  桑鸠婆笑道:「其实在白鹤洞里,你假扮于小哥的书童,老婆子就看出你是
女的了。」

  小红道:「徒儿没骗师父,那时候,我本来就是大哥的书童咯。」

  桑鸠婆道:「你这话怎说?」

  小红道:「这话说起来可长呢,大哥本来也不叫于立雪。」

  铁若华奇道:「于大哥本来不叫于立雪?」

  小红抬眼道:「大哥还是你来说吧。」

  阮天华道:「不瞒铁帮主,在下原来是阮天华……」当下就把自己经过,原
原本本说了一边。只是隐起了在白鹤洞的一段,只说当时两人躲在一处黝黑的小
洞之中,直等大家走后,才慌慌张张的逃出白鹤洞,就遇上化鹤道长,说和自己
两人有缘,领他们到一处山腰洞窟,传两人武功,自己因小红有同门之谊,故以
兄弟相称。后面这一段话,是两人早就商量好的,是以说来毫无破绽。

  桑鸠婆听得点头道:「原来如此,这么说阮小哥是要去参加君山大会的了?」

  阮天华道:「是的,我们和铁帮主同行,就是到君山去的。」

  桑鸠婆呷呷笑道:「徒儿,这样就好,阮小哥是形意门下,代表形意门参加,
你是老婆子的记名弟子,就可代表老婆子这一派了。」

  小红问道:「师父是什么门派呢?」

  桑鸠婆道:「老婆子是乙木门,但老婆子一向没收徒弟,乙木门几十年来,
只有老婆子一个人。对了,徒儿,你也不用记住么名了,乾脆传我老婆子的衣钵
算了?」

  小红喜孜孜的道:「师父,徒儿那就不是记名的了?」

  桑鸠婆慈笑道:「傻丫头,传我桑鸠婆衣钵,自然不是记名弟子了。」

  小红又扑的跪了下去。说道:「徒儿拜见师父。」

  桑鸠婆喜道:「你已经叩过头了,不用再磕了。」

  小红道:「这不一样,从前徒儿拜的是记名师父,现在是正式拜师了。」

  「好好。」桑鸠婆道:「你现在可以起来了。」

  小红盈盈站起,笑道:「大哥,现在我是乙木门的弟子了。」阮天华,铁若
华都朝桑鸠婆拱手道贺。

  桑鸠婆高兴的道:「徒儿,你是那套剑法比老婆子的桑木杖法高明多了,但
既是乙木门的弟子,为师总要传你一点本门的功夫才是,不然这师父岂不白拜了?
现在时间不早了,大家可以回房去睡了,你到为师房里来,为师传你本门内功口
诀,现在离开会期已近,总要拿得出一二样乙木门的功夫,才能代表乙术门出场。」

  阮天华、铁若华听她这么说了,就各自向她拱拱手,回房而去,来复也得自
行回转前进上房。小红就跟随桑鸠婆到厢房中去,由桑鸠婆传她本门功夫,不必
细表。

  第二天,大家起床之后。店伙在中间客室摆上早餐。铁若华要青儿去请桑鸠
婆,小红来吃早餐,结果只有桑鸠婆一个人来了。她呷呷笑道:「阮小兄弟,铁
帮主早啊,老婆子要小红服了一朱果,她此刻正在用功,不下来吃早点啦。啊,
有一件事,老婆子也要和你们商量一下,小红内功已有相当根底,只是练习老婆
子这一门内功,最少也要三天时光,才小有成就,好在目前离会期还有十来天,
大家不如在这里多住上三天,再一起上路,你们两人意下如何?」

  阮天华道:「婆婆吩咐,在下自当遵命。」

  铁若华通:「我们有婆婆同行,自然最好不过,那就在这里多住三天好了。」

  桑鸠婆喜道:「好极,不是老婆子吹牛,小红有这三天时间,就是夺不到榜
首,也准金榜上有名,只要铁帮主不落选,武林三鼎甲就在咱们这里了。」

  铁若华道:「阮大哥,小红妹子都有一身极高的武功,我…只是传的末技而
已,那敢在此奢望?」

  桑鸠婆道:「不要紧,老婆子虽没见过你的剑法,但铁三姑使的剑法,并不
差到那里去?阮小兄弟一身武功极高,你可以趁这三天时间,请他点拨点拨,老
婆子再指点你一二,还怕胜不了抱残守缺的少林、武当门下吗?」

  铁若华听得一喜,拿眼望望阮天华,说到:「不知阮大哥肯不肯教我呢?」

  阮天华笑道:「桑婆婆吩咐的事,我怎敢不遵?」

  铁若华目中神采飞扬,喜道:「阮大哥说了要算数,吃过早餐,稍事休息,
我们就开始了。」她不求桑鸠婆指点她什么,但阮大哥可不同,他肯教自己武功,
两人间的距离不就更接近了吗?

  阮天华笑道:「在下说了自然算数。」大家匆匆用过早点,桑鸠婆就回房而
去。

  铁若华望着阮天华。问道:「阮大哥,你要教我什么呢?」

  阮天华心想:「形意门的武功,没有父亲同意,当然不能教她,此外,五位
山主的武功,当然也不能传给她,那么只有在归鹤洞学来的,「紫府铨真」上所
载的三种武功,可以传她了,紫正神功必须内功有相当根底,才能练习,紫云剑
法共有三十六式,也非一朝一夕可以练成,那么算来只有五式「紫府迷纵」,对
她最适合了。」

  于是说道:「我有五式身法,极为精妙,纵然遇上武功高过你甚多的人,也
无法伤你分毫,对帮主最适合了。」

  铁若华狰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含情脉脉的望着他,喜道:「我们到天井
里去,大哥快教我了。」

  阮天华道:「这五式身法,前后左右不出三步,不用到天井里去,啊,在下
还想到了一点,这五式只有身法,双手并没有动作,一旦身法练热了之后,如果
再把剑法运用到身法里面去,就可以一招克敌了。」

  铁若华问道:「这五式身法有这么厉害?」

  阮天华笑道:「名虽五式,实则千变万化,随心所欲。到底有如何精妙,我
也说不出来。」

  铁若华听得喜出望外,催道:「那你快些教我了。」

  阮天华走到中间站定,说到:「你看清楚了,这是第一式。」右足随着举步
提出,身形例进,倏然转向,左足又横跨而出,身于再次外进,转了过来。这一
式不过是有足前提,左足横跨,看去十分简单。

  照说,铁若华练了十几年剑,剑法中的步法,比它繁覆了不知多少,她凝着
双目,用心注视着阮天华,他右足跨出之时,明明看得清清楚楚。但等他身于倏
然一转,好像中间有了极大变化,这个转身,就看不清楚,接着只看到他左右演
出,那个转身就是更奇妙,几乎就像雾中看花,令人有朦胧之感。

  这下直看得铁若华大为惊奇,阮大哥动作极为缓慢,自己怎么会看不清的呢?
一面叫道:「阮大哥你再慢一点,你两次转身我都看不清楚。」

  阮天华笑道:「这一式右足跨出,一共是两次转身,但主足踏出之时,却有
三个转身。」

  铁若华道:「你一共转了五次身?怎么我只看到两次呢?」

  阮天华笑道:「那是你不熟的缘故,我只是先做一个样子给你看的,我还没
有逐一加以说明,所以你看不清楚了。不但是你,就是武功比你高过十倍的人,
如果不明际这式身法,一样会着不清楚,若是看清楚了,这身法还有什么用呢?」

  接着就十分缓慢的举步,又十分缓慢的旋身,一面口中逐一加以说明。步法、
身法看去极为简单,铁若华很快就记住了,但是会是一回事,等到练习起来,那
就另一回事了,不但举步、旋身、动作生硬,而且错误百出。阮天华站在她身边,
不时加以纠正。这样足足练了一个多时辰,还是无法练熟,没有阮天华在旁指点,
就无法练得下去。

  铁若华粉脸赧然,幽幽的道:「阮大哥,我笨死了。」

  阮天华含笑道:「你已经练了快一个时辰了,也该休息一回了,象你这样的
成绩已经很不错了。我和小红练这式身法的时候,一天只练一式,有时还摸索不
清楚呢?」

  铁若华心里甜甜的,摇头道:「我不累,你过去坐一回,我一个人练好了,
从前我练剑法的时候,三姑督促很严,一招没有练会,就不准我休息……」她仰
起了脸,红馥馥的娇靥上,带着甜美,一双美目凝眸深注,透射出款款深情,红
菱般嘴唇问,露出一排整齐如玉,白得发亮的牙齿。人美了,连牙齿也有着无比
诱惑。

  ??阮天华看得呆了,心头一阵跳跃,忍不住伸手去拉她的手。铁若华没有
挣脱,任由他拉住了手,一个人也缓缓的朝他偎了过去。她娇小的身子,偎进了
阮天华的怀里,从她秀发上散发出来的香气,幽幽的,甜甜的,闻得人心头会迷
迷糊糊的。

  ??阮天华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去,吻着她秀发。她像柔顺温驯的羔羊,只是
贴在他胸前,没有动一下。?阮天华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缓缓抬起她的下巴,
四目相投,他像渴骥奔泉,迅快的低下头去,一下吻住了她两片鲜红的樱唇。铁
若华吃了一惊,她羞、她怕,口中忍不住轻「唔」出声。

  ??阮天华双手搂得很紧,当然,四片咀唇也合得更紧,你挣动也没有用;
但铁若华没有挣动,她娇躯更软绵绵的没有一点气力。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铁若
华轻轻把他推开,粉脸涨得像大红缎子,一句话也没说。阮天华跟上一步,低低
的道:「你生气了?」

  ??「没……有……」铁若华低着头,幽幽的道:「阮大哥,你坏死了。」

  阮天华赧然道:「我情不自禁……」

  铁若华低着头道:「你不怕小红妹子生气?」

  阮天华赧然道:「她不会的……」说着,又要去搂她。

  铁若华闪身躲过,娇羞地道:「阮大哥,来日方才,小妹的一颗心已经是你
的,但是我还没练会呢?」她是个生性好强的人,尤其在阮天华面前,还没学会,
如何肯坐下来休息?只是练习着举步、旋身、再举步、再旋身。

  这样一直练到午牌时光,第一式总算勉强练去了。直等来复要店伙送来午餐,
她才停下来,已经累得香汗欲滴,湿透了衣衫。青儿去看桑鸠婆吃饭,依然只有
桑鸠婆一个人出来,小红已经吃完了一个朱果,就不需要吃饭,正在房中加紧练
功。

  桑鸠婆望着铁若华问道:「阮小兄弟教了你什么身法。练会了没有?」

  铁若华道:「还早着呢,晚辈练了一个上午,才勉强统会了第一式。」

  桑鸠婆道:「一个上午只练会一式身法,这是什么身法,竟有如此复杂?」

  铁若华道:「身法看来十分简单,是晚辈笨咯,阮大哥说练会了,就是武功
比晚辈强十倍的人,都无法伤得了我了。」

  「哦,有这么神奇?」桑鸠婆道:「来,你练一遍给老婆子看看。」

  铁若华脸上一红,说道:「晚辈还没有练熟,只是刚才学会而已。」

  桑鸠婆道:「没关系,老婆子又不是外人,你练给我瞧瞧又有什么要紧?」
铁若华只得把身刚才学会的身法,先举右足跨出一步。转了两个身,然后左足横
跨,又接连旋了三次身。

  桑鸠婆一双绿阴阴眼睛,盯着铁若华,一霎不霎,等地练完,她依然一声不
作,过了半晌,才道:「这身法果然有古怪,看去很简单,但老婆子看得出来,
其中好像有许多次化,只是仔细想来,却去想不出一点头绪来。」忽然,她好像
对这式身法大感兴趣,如铁若华把招手。接着道:「来,让老婆子试你一招。」

  铁若华道:「婆婆,这个不成,晚辈刚学会依样葫芦,一点变化也领悟不到
……」

  「不要紧。」桑鸠婆呷呷笑道:「老婆子又不会伤你,咱们只是试试的,好,
你准备了,我要出手抓你右肩了。」说完,右手五指箕张,疾快的朝铁若华右肩
到抓去。她出手虽快,怕在快要抓上铁若华肩头之际,手势就放缓下来。

  铁若华看她出手抓来,只得右足朝前跨出,转了个身。桑鸠婆虽然放缓了去
势,但五指还是抓了过去,那知铁若华明明在面前的人,忽然转到了左首,抓出
的手势,居然落了空。这下看得桑鸠婆不由一怔,自己纵然放缓去势,也绝不会
抓不到她的,此时一见铁若华门到了左恻,她右手不再收回,随手向左抓去。那
知她虽然看到了铁若华在左,但在你出手之际,铁若华已转了个身。这一抓自然
又落空,眼前的铁若华忽然不见。

  桑鸠婆暗暗惊奇,她自然听到风声,铁若华已经到了身后。这回她不再思索,
落空的右手,手随身转,猛地一个旋身。往后抓去。铁老华练的这一式身法,原
是一气连贯的,两次旋身之后,左足登时横跨而出,等桑鸠婆抓到,她已经跨出,
这一抓当然又落了空。

  桑鸠婆转身何等快速,一眼看到铁若华向横里跨出,她本民也跟着跨出,一
下欺到铁若华身侧,右手原式不变抓了过去。铁若华左足横跨,身于又旋了开去。
桑鸠婆这回丝毫不慢。右手未收,左手五指如瓜,又抓了过去。铁芳华再次旋身,
桑鸠婆右手又发。

  铁老华又旋了个身,又转到了桑鸠婆身后,口中叫道:「婆婆,可以住手啦,
晚辈的身法已经用完了。」

  桑鸠婆怔立当场,徐徐叹了口气道:「你身法刚刚学会,老婆子已经抓不到
你了。」

  铁若华道:「那是婆婆手下留的情。」

  桑鸠婆摇摇头道:「说来惭愧,老婆子只是在第一次抓出之时,去势稍缓,
后面接连五瓜。已经和敌人动手差不了多少,但你却只是初学乍练的身法,好像
每一式都抢在老婆。子面前面,一记都抓不到你,唉,看来老婆子练武几十年,
当真是白练了。」言下大是感慨沮丧。

  铁若华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刚学的一式身法,连桑鸠婆这样一位成名多年
的高手都会抓不到自己,心头这份高兴,当真喜心倒翻,笑上了眉梢。阮天华站
在一旁,自然看清楚了,心中也不感惊凛,「紫府铨真」上的武功,居然会有如
此奇奥,一面说道:「这不过是身法灵巧,婆婆数十年功力,真要出手,就算身
法最灵巧,也未必躲闪得开。」

  桑鸠婆嘴头道:「老婆子颇有自知之明,这式身法奇奥莫测。老婆子抓不到,
只怕普天之下,抓得到的人,也寥寥无几了,啊,小红她会不会?」

  阮天华道:「小红是和晚辈一起学的。」

  「哈哈……」桑鸠婆忽然呷呷尖笑道来,得意的道:「老婆这徒儿总算没收
错,再过几十年,咱们乙木门的武功,就多了一趟剑法和这式奇奥身法了。」接
着又道:「老婆子若是没收小红做徒弟,看到这式身法,就要打退堂鼓,从此江
湖上也不用再走了,哦。阮小兄弟,这叫什么身法?」

  阮天华不好再说慌,只得说道:「叫做「紫府迷踪」。」

  「紫府迷踪。」桑鸠婆突然点着头道:「你们遇上的化鹤道长,果然是昔年
白鹤道长的传人,昔年白鹤道长在白鹤峰得到一部玄门修仙贵录「紫府铨真」,
得道仙去,原来他已经有了传人,你们当真是遇上了旷世仙缘,近百年来,不知
有多少人闻名上白鹤峰去找寻仙迹,希冀找到玄门最上乘的「紫府铨真」却没有
一个人遇上化鹤道长,偏偏给你们遇上了。」

  一面转脸朝铁若华道:「铁帮主,你遇上阮小兄弟,这也是旷世奇缘,他传
你的「紫府迷踪」,乃是百年来武林中人梦寐都求不到的上乘武功,老婆子在今
天以前,不但一向目视甚高,但今天连你初学乍练的一式身法,连发六爪,都抓
不到,真使老婆子感到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凭我这点武功,,实在算不了什么。
你要好好珍惜才是……」

  铁若华被他这句「旷世奇缘」,虽然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不觉飞红了脸,
点头道:「婆婆说的。晚辈自当谨记。」

  桑鸠婆续道:「老婆子话还没有说完哩,数十年来,老婆子在江湖上,也被
人称作黑道怪物,但老婆了除了好恶随心有点刚复自用之外,一从不做丧天害理
之事,但你们铁手帮赚的是血腥钱,不是老婆子当着你的面说,实在声名狼藉,
比黑道还不如,不过老婆子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好女孩,如今又学会了玄门紫府
身法,今后铁帮主的武功,自然也大大的提高了,你要好自为之,切不可用以济
恶。」

  铁若华红着脸道:「婆婆说得极是,铁手帮只是江湖上一个杀手组合,只重
金钱,不重道义,晚辈早有改革之心,就是婆婆不说,晚辈也不了决心。如果实
在无法改革,我宁可背上不孝之名,也要把铁手帮解散了,免得再合害武林,制
造血腥,我原想在这次君山大会之后、邀阮大哥和小红妹子相助,加以整顿,经
婆婆这一说,使晚辈想到如果再有婆婆这样一前辈相助,那就更有把握了。」

  「好。」桑鸠婆呷呷笑道:「老婆子自己也在奇怪,昨晚收了一个徒儿,我
老婆子的想法,居然大变了,你是小红的朋友,既然有志整顿铁手帮,老婆子自
然要帮你的了。」

  铁若华喜道:「多谢谢婆婆。」

  「不用谢。」桑鸠婆看到桌上摆满了菜肴,这就笑道:「咱们只顾说话,菜
都凉了呢,快些吃吧。」三人坐下之后,青儿装了三碗饭送上,大家也就吃了起
来。饭后,桑鸠婆为了要指点小红练功,只喝了口茶,就回房了。

  阮天华道:「这位桑婆婆好像真的变了。」

  铁若华道:「我看桑婆婆不过生相狞恶,其实心地却是很好。」说到这里,
忽然眼波一转,又道:「阮大哥,铁手帮所作所为,实在不是个好组合,你会不
会瞧不起我?」

  阮天华道:「我怎么会瞧不起你呢?何况事在人为,当初令尊组织铁手帮,
固然双手沾满了血腥,但他已经把性命赔了进去,如今你是帮主,既有整顿改革
之心,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以把一个血腥组合,变成一个主持正义,真
正替天行道,端正社会风气的组合,又有何不可?」

  铁若华听得眼睛一亮,眨动着一双感激的眸子,说道:「阮大哥说得对,我
一定会照你说的去做,不过大哥一定要帮助我。」

  阮天华笑道:「这还用说?」

  「大哥……」铁若华情不自禁的伸过手去,握住阮天华的手,说道:「你真
好。」阮天华被她握住了手,不自禁的把手覆了上去,两人的心灵通过了手掌,
互相交流。

  过了半响,铁若华才赧然把手缩了回去,低低的道:「阮大哥,你把这样高
深的武功传给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

  阮天华心头一荡,低声道:「我可是要回报的噢。」

  铁若华面如火烧,低声道:「回报没有,但是我有一件事情要求大哥帮忙。」

  阮天华讶然道:「什么事?」

  铁若华低声道:「现在说不方便,请公子入夜后到我房中一晤,这件事情很
重要,大哥可不能告诉任何人。」

  阮天华虽然十分不解,但是还是点头答应,然后道:「好,我知道了。现在
已经休息了一回,该练第二式了。」

TOP

0
            第十一章似水柔情

  入夜之后,阮天华如约来到铁若华的房门外,正待伸手敲门,只见青儿开门
道:「公子快进来吧,小姐已经等待多时了。」

  青儿已经恢复了女儿装,清秀可人,身着轻衣薄衫,袅袅婷婷,甚是娇美,
阮天华不由多看了几眼,青儿轻笑道:「公子莫非不认识小婢了?」

  阮天华赧然道:「姑娘换回女装,在下还真差点认不出来了。」

  青儿抿嘴笑道:「那公子还认得我们家小姐吗?」说话之间,两人已经走进
内室,只见桌旁坐着一个姑娘,身材娇小,穿着一身粉红丝衣,肩披薄绡白纱,
弯眉秀目,望之极是俏美可喜,不是铁若华是谁?

  阮天华赞叹道:「要不是我早就知道,还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青儿笑道:「这是我们家小姐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公子知
道这是为什么吗?」阮天华自然知道是为了他,但是他怎好意思说出来。

  铁若华接道:「阮大哥,青儿说的不错,这是我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真面
目,这是因为在我的心中,大哥已经不是外人,大哥明白我的意思吗?」

  阮天华见铁若华这么明白直露的说出来,也是十分感动,闻言道:「若妹,
我知道你的心意,你找我不是有重要的事,不知是什么事?」

  青儿轻笑道:「终身大事还不重要吗?」

  阮天华讶然道:「若妹,你……」

  铁若华面若桃花,点头道:「没错,我找大哥来,就是为了我和青儿的终身
大事……」

  青儿闻言羞道:「小姐,这关青儿什么事?」

  铁若华道:「青儿,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吗?我们虽然名为主婢,情似姐妹,
我有的你当然有,而且我也舍不得你,所以我的终身大事实际上我们两人的,你
现在明白我让你在场的原因了吧。」

  阮天华还是有些不明白:「若妹,我还是不明白?」

  铁若华道:「大哥还不明白吗?我既然有意托付终生,自然要听听大哥是否
愿意,而且包括青儿,因为我和青儿是一体的。」

  阮天华点头道:「难道妹妹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我当然是愿意的,只是青
儿姑娘她……」

  铁若华截住他的话头道:「你担心青儿不愿意?」说着,向站立一旁,羞红
着脸的青儿道:「你自己说吧,你可愿意?」

  青儿羞红着脸道:「青儿只是一个婢女,只要能终身服侍小姐和公子,青儿
就心满意足了,青儿不敢也不配有其他奢望。」

  铁若华道:「那你当然也愿意跟我一起服侍阮大哥咯?」青儿羞红着脸点点
头,铁若华向阮天华道:「大哥还有什么疑问吗?」

  阮天华摇摇头道:「只是委屈了你们,但是我还是不明白……」

  铁若华笑道:「你不明白我找你来干什么,是吗?」说着,她娇羞地望了一
下青儿,然后向阮天华笑道:「你不是要回报吗?今天晚上就由我和青儿服侍大
哥,不知这回报大哥是否满意?」

  「什么?」两声惊呼,一声自然是阮天华,那另一声当然是青儿的了。

  阮天华赧然道:「若妹,那只是我开的一个玩笑,你怎么当真了?」

  铁若华道:「现在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到底要不要吗?」

  阮天华不禁大为踌躇,他不解地道:「但是我得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做的理由,
如果理由充分,我就同意。」

  铁若华娇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反悔。」说着,低声道:「你和小
妹子都好过了,为什么我就不行?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

  阮天华摇摇头道:「那也不用这么着急,再说,你也不用拉上青儿姑娘啊,
这个理由不够充分。」

  铁若华娇笑道:「不是我的理由不充分,而是怕小红妹子怪罪是不是?」

  阮天华赧然道:「不管怎么说,我至少应该先告诉她啊。」

  铁若华娇笑道:「我还真没看错人,你倒是蛮坦白的。」

  阮天华道:「因为我和她毕竟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我们之间的事情当然要先
取得她的谅解。」

  铁若华娇笑道:「你放心,我已经征得了小红妹子的首肯。」

  阮天华讶然道:「你说什么?你跟她说过……」

  铁若华娇羞道:「其实这还是小红妹子主动提出来的……」

  阮天华更加不解道:「这是怎么回事?」

  铁若华娇羞道:「小红妹子这几天不是忙于练功,没时间陪你吗?她告诉我
说以前一有时间,你就缠着她,她怕你闷咯,所以让我来陪你。我怕我一个应付
不过来,所以我要和青儿一起陪你咯,现在你还有疑问吗?」

  阮天华摸摸脑袋道:「你们对我真是太好了。」

  铁若华娇声道:「小红妹子对你更好,你想,她居然对我不忌不妒,还主动
要我来陪你,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多么难得的啊。阮大哥,你辜负我们都没
关系,但是决不能辜负了小红妹子。」

  阮天华道:「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们任何一个,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
……」

  「不许说不吉利的话……」铁若华及时捂住阮天华的嘴,没让他说出那个字
眼,然后幽幽地道:「刚开始我还对她有些忌妒,没想到她心胸这么开阔,我真
是感到惭愧。将心比心,这件事情让我明白了不少事,阮大哥,以后不管你娶多
少女子,我都不会干涉,因为我能体会如果不能获得爱,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意
味着什么?」

  阮天华感叹道:「你们对我实在太好了,我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铁若华拿了桌上的酒壶,说道:「什么都别说了,喝一点酒吧?」青儿要过
来帮着斟酒,铁若华笑着对她道:「你也坐下吧,今晚我们两个一起服侍大哥。」
青儿也娇羞地坐了下来。

  阮天华接过酒杯,见那酒色艳红,说道:「这是什麽酒?」

  铁若华道:「吐鲁番的葡萄酒。」

  阮天华轻声吟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吟了两句诗,阮
天华举起酒杯,咕噜咕噜,把一杯葡萄酒喝了个乾净,铁若华、青儿也各自喝了
一杯。

  这麽喝了几杯酒,阮天华觉得浑身发热,再一看铁若华,那雪白的脸庞透著
嫣红,更显得娇艳了。只见她又替自己斟了一杯酒,忽然手指稍微不稳,美酒倾
了出来,红色的酒水洒在她的胸口。铁若华呆了一呆,拿著酒壶和杯子发愣。

  这时阮天华饮尽了杯中物,伸手要接酒壶,铁若华却忽然放下酒杯,握住他
的手腕,引他手掌到自己胸前。阮天华望著她,瞧见她朦胧的眼神,不由得施劲
揉了一下。丰满的乳房盈满掌心,感觉非常舒服。铁若华的眉头蹙了一下,沾著
残酒的红唇轻轻绽开,吐了口气。她抛开酒壶,投进了阮天华怀里,轻声道:「
抱我上床吧。」

  阮天华把铁若华抱到床上,扯去了她的衣物。在轻薄的衣衫下,并没有肚兜,
白嫩的肉体濡著汗水,直接呈现在阮天华眼前。铁若华也脱去了阮天华的衣裤,
望著那根正逐渐坚硬起来的宝贝,脸羞得通红。她伸出双手,摸了摸高举的玉茎,
双唇间好像叹了口气,脸上露出盼望的神色来。

  阮天华趁着酒意,也不客气,用力压倒了铁若华,首先摸著了她那对丰腴的
乳房,大肆挤压。铁若华迷糊地呻吟几声,身体随之扭动,反应并不多大,脸上
却已经红了起来。此刻阮天华的宝贝顶在她的私处,随时可以插入,夺取她的肉
体。她感到火热的龟头抵在嫩肉上,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这使得铁若华在兴奋
之馀,又多了一种害怕的感觉,却又企盼不已,极欲尝试。

  阮天华到处抚摸铁若华的胴体,也不由得亢奋了起来。此时的铁若华微显醉
态,肌肤白嫩中带著红润,眼波醺然,双腿屈起,分开在两旁,蜜穴外芳草繁盛,
淫水漫漫而出,加上阵阵轻喘,全身上下,尽是春情勃发,完全收敛不得。

  面对这成熟的肉体如此展露风韵,阮天华也不能久耐,单凭一双手来享受,
当然决计不够。他从那对丰乳上撤回双手,将铁若华本已开在两旁的美腿又分得
更开,腰间做了一下活动,宝贝便在她的股沟间上下摩擦,拨弄著茂盛的阴毛,
像在蘸取淫水一般。

  铁若华轻呼一声,身子不禁为之颤抖,喘了口气,低声唤道:「阮大哥……
来吧……上了我吧……啊……啊……我受不了……忍不住了……」事已至此,阮
天华也别无选择,身子一低,挺腰前冲,坚硬的宝贝突围而入,依照铁若华的期
望,插进她那鲜红色的肉唇之间。

  铁若华的腰身猛地向上一弹,大声叫了出来,神情显得颇为痛楚,眼角流出
了些许泪水,她有一种贯穿身体的感觉。阮天华插入至根,只略一停息,随即前
後抽送,开始享用这湿暖的嫩穴。铁若华疼得满身渗汗,俏脸通红,却不再大声
呼唤,只是苦闷地呻吟着,双手紧抓床单,不断甩著头,凌乱的长发虚弱地摆动
著。

  那玉乳摇晃不定,红褐色的奶头摆来摆去,看得阮天华一阵目眩,热血激涌,
更加奋力挺进。两人的身体迅速碰撞,伴随著不绝耳於的啪啪声响,铁若华的爱
液也汹涌如浪,在一抽一插之间大肆外流。她脸上的神情,显得越发娇媚了。

  剧烈的交媾之中,阮天华略一喘气,说道:「怎麽样?」

  铁若华双目含泪,神色却十分兴奋,叫道:「太……太好了……啊……啊啊
……再来……拜托……阮大哥……尽量地来吧……我喜欢……」

  青儿本来背对着床,不敢观看,听到这一阵欢乐的舒叹,霎时满脸通红,心
道:「小姐得了个好郎君,也难怪她这样,不过……也……太投入了罢?真是…
…真羞死人了……」再也忍不住偷偷回头一看,只见阮天华和铁若华裸体交缠,
动得十分厉害,每当文渊深深推进,铁若华便舒服地娇吟着。

  青儿看着眼前艳丽的景象,不禁恍恍惚惚起来,觉得口乾舌燥,遍体温热,
害羞之余,双腿似乎也软掉了,呆呆地跌坐在椅子上。铁若华的娇吟声,让青儿
脸红心跳,刚才喝下去的醇酒,这时好像散遍全身,令她动弹不得,眼睛半睁半
闭地看下去。沉醉的铁若华、阮天华自然没有精力去注意身外之事,表现得十分
放纵,青儿看在眼里,只是又羞又窘,两腿之间好像也湿滑起来,慢慢地觉得一
阵失神,暗想:「阮公子……小姐……她们……好像都很舒服……我……我如果
也能那样……」不觉浑身燥热,伸手扯下自己的衣物。

  床上的两人肢体交缠,正是难分难解。铁若华的身体,让阮天华惊异地感到
了强烈的快感。现在的铁若华,浑身赤裸,散发出火热的肉欲。那艳丽的红唇不
断吻着他,两腿夹著他的腰,用私处内壁的紧缩来伺候他的宝贝。

  阮天华加快了冲击的速度,令铁若华的纤腰像要折断似地,竭尽所能地扭曲。
她那细柔的腰身,衬出双乳和臀部的份量,更使她的身材充满诱人魅力。左一歪,
右一扭,胸口的两团美乳随之颤动跳跃,私处的收缩也增添了曲折的压力,猛烈
的磨蹭,几乎就要使阮天华一如注。

  阮天华赶紧抓住这对乳房,奋力揉、捏、搓,把宝贝上分担不了的快感还诸
铁若华乳上。这麽一来,她的姿态却又更是浪荡了。在狂乱的冲刺中,宝贝不断
刺激花心,已经使铁若华的浪叫声失控了。她的双手在阮天华身上不断索求,抓
著一把把的汗水,失魂落魄般地叫道:「还要……唔……我还要啊……阮大哥…
…你……哈……啊啊……」

  终於,阮天华的忍耐到了极限,两手抓紧她的奶子,闭上眼睛,腰间一阵震
动,将一股热精射入了铁若华体内。铁若华大叫一声,接著呜呜地像要哭泣,眼
眶中也真留下了泪水,双腿颤抖著紧紧夹住,淫水混着阳精满溢了出来,滴滴白
浊。

  阮天华喘著气,拔出了宝贝。铁若华已经瘫在床上,犹自迷糊地呻吟,喘个
不停。她的乳房上,被阮天华捏的红一条、白一条,外加汗水淋漓,而两腿之间,
更是一塌糊涂,爱液先如水泡般「波、波」地涌出,接着便是一阵浊流,从被抽
插得几欲外翻的两片肉唇间泛滥而出。

  铁若华轻轻喘气,双眼朦胧地望著阮天华,双唇一颤,似要说话,却又无力
发言。阮天华抹了抹汗,低下头去听,只听她轻轻地说道:「还……还要……再
来一次……」

  阮天华一望她的下体,说道:「恐怕你该休息一下了。」

  铁若华勉强摇头,轻声道:「再来一次,再让青儿陪你。」眼神之中,满是
渴求的神气,显然是意犹未尽。她撑起身子,双手来握阮天华的宝贝,轻轻抚摸,
柔声说道:「快点……再硬起来啊……我要……」阮天华默然不语,承受著下身
传来的快意。在它再次挺立起来前,铁若华又已被压倒在床上了。

  铁若华感觉到硕大的宝贝在阴道里来回冲刺,一波波的快感从子宫里涌来,
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使劲夹着肉唇,不断向上挺胸耸臀,高声浪叫,再也不
必像在皇宫里那样克制淫欲。

  「啊……妹妹真爽啊……哦……大哥……你的大宝贝……真厉害……插得妹
妹……美死了……啊……哥哥……真会……插穴……噢……」

  淫水像小河一样流淌着,顺着股沟流到床上,铁若华颠动雪白的屁股,狂扭
腰肢,完全沉浸在淫欲中。阮天华眼见她淫态百出,宝贝暴长,加速抽插。一股
滚烫的阴精从子宫里喷出来,浇在阮天华的大龟头上,肉壁不住的抽搐。阮天华
仍不停止动作,在骚穴内盘旋冲突,一下下直捣花心。铁若华前次高潮尚未平息,
另一阵快感接踵而至,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啊……啊啊……干死我了……呵……阮大哥……妹妹……升天了……噢…
…」铁若华狂舞腰肢,抛乳送臀,尖叫着攀上快乐的顶点。

  阮天华知道她不能再承受,拔出宝贝,说道:「若妹妹你先休息一下,青儿
已经快受不了了。」说完,扑到青儿已经赤裸的娇躯上,揉着她浑圆结实的玉乳。

  青儿刚才在一旁看着两人的肉战,早已骚浪不堪,淫水汩汩的往外直冒,阴
毛、小穴、粉臀湿得一塌糊涂,此刻她紧紧搂住阮天华,扭动细腰,肉穴摩擦着
大宝贝,嘴里哼哼着:「公子……青儿的小穴……好痒……我也要大宝贝……公
子快插青儿的小穴……」

  「你别着急,我这就来,让你快活似神仙。」阮天华将龟头抵在阴核上研磨,
青儿如遭电击似的在抽搐着,只觉得全身酸麻,她狠命地夹着肉唇,再也忍受不
了里面空荡的感觉,高举玉腿,哀哀的道:「公子……不要再逗我了……哼……
我吃不消了……救救我……哦……」伸手抓住宝贝送到玉洞口,向前挺着屁股。
阮天华见青儿欲火高炽,不再逗弄她,腰一挺,宝贝刺进了又一个处女的蜜穴。

  「嗯……」青儿娇哼了一声,破瓜的痛楚使她紧皱双眉,同时阴道涨满的感
觉,让她体会到无比美妙的滋味。阮天华来回抽动,宝贝摩擦着阴道内的嫩肉,
每次抽动都带出大股的淫水。青儿觉得那美妙的体验变成了强烈的快感,不断冲
击她的大脑,虽然她不敢在元春面前过於放肆,此刻却不由自主的发出淫声:「
哦……好厉害的……大宝贝……插登喽?……爽啊……青儿的……小穴……美死
了……啊……啊……公子……用力……」

  阮天华加快速度,长驱直入地猛干。青儿媚眼如丝,秀发飞舞,玉腿钩着阮
天华的屁股,雪白的肥臀向上耸动,配合着阮天华的抽插,口中高声浪叫∶「啊
……公子……青儿爽死了……小穴……插烂了……哦……噢……插死我……青儿
……情愿死在……公子的宝贝下……啊……深一点……再重点……干死青儿……
噢……我要死了……啊……」青儿紧搂阮天华,狂扭细腰,屁股猛烈的摆动,穴
肉一阵阵抽搐,阴精喷泄而出。

  阮天华伏在青儿身上,亲吻着她的樱唇,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肌肤,宝贝插在
玉洞里,等待她从高潮中平息下来。然後他将青儿抱起走到一张椅子前坐下,让
青儿分开双腿,玉洞对准宝贝坐下来,宝贝深深的进入子宫,刺激得青儿又是一
阵颤抖。

  阮天华手臂扶着青儿的丰臀,一会上下摆动,一会转圈,青儿很快领略了其
中妙处,摇晃着屁股,主动配合,热滚滚的淫液从子宫冲出,浇在大龟头上,阮
天华舒服得大声呻吟∶「好青儿……哼……不愧是若妹妹……身边的人……哦…
…我好舒服呵……大宝贝被你吸进去了……嗯……咬得好紧……」

  铁若华走过来,搂住阮天华的脖子,吻着他的脸颊、嘴唇,然後将乳头塞进
阮天华的嘴里。阮天华吸吮着,用舌头在乳晕上划圈,腾出一只手摸向铁若华的
淫穴轻捏阴核,不久便摸了一手淫水。青儿又一次丢精,她无力的瘫在地上。铁
若华玉腿一分,跨坐在阮天华身上,依样颠动屁股。阮天华笑道:「若妹妹,你
还没吃饱啊?」

  铁若华一边上下耸动,一边淫浪地说:「大哥……妹妹爱死你的大宝贝……
恨不得让它……一直插在妹妹的小穴里……永远不分开……」

  阮天华被铁若华的风情迷住了,起身一下将她按倒,抬起白嫩的肥臀,宝贝
插入小穴狂操狠干,在铁若华快乐的尖叫声中,射出他宝贵的阳精。

  铁若华主婢这一晚,为了让阮天华心满意足,可是吃了大亏,第二天几乎起
不了床,好在有灵药,她们很快就恢复正常了,不过两三日之内还是无法再陪阮
天华,只有委屈他做个孤家寡人。阮天华自然也不忍心摧残她们身体,每天只是
教她们练武。一连三天,阮天华把五式「紫府迷纵」都教给了铁若华。

  铁若华原是极顶聪明的人,练第一式的时候,虽然稍有困难,后来渐渐熟练
了,再练后面的四式,就容易多了,到了第三天中午,她已把正式都练会了。下
午,阮天华看她已经学会,就让她一个人练习,自己闲着没事,就回房练功去了。

  铁若华在练习身法的时候,每跨一步,每转一个身,都在潜心思索着自己从
前练的剑法,有些招式,适合在身形转动之际发出?因此在举步转步之际,右手
取措代剑,也随着身法比划。好在「紫府迷踪」本来只有步法,没有手法,举步
旋划出右手,并不妨碍身法。

  初时,为了加进手势去,就练得很缓慢,但练了几次,就渐渐自然了。这样
练到傍晚时分,她已有几式剑招配合身法,练得渐渐纯熟。阮天华在房中练了一
回功走出来,铁若华喜孜孜的叫道:「阮大哥,我练成功了,你说身法中,可以
加上剑法,我已经把几招剑法加进去了,练来很自然了。」

  阮天华道:「你真聪明,我只是有此构想而已,连我都还没有把创法融会到
身法里去,你却先做到了。」

  铁若华听他称赞自己,心里更是高兴,说道:「你身法比我纯熟得多,随时
都可以加进去,还用练么?」说话之时,店伙已经送上饭菜,在中间八仙桌上放
好,退了出去。

  桑鸠婆和小红也一同从房中走出来,铁若华迎着小红,问道:「小红妹子,
婆婆把你在房里关了整整三天,你练成了些什么武功呢?」

  小红道:「师父教我的是内功,还有指法、掌法、但都寨内功够火候才有威
力。」

  铁若华道:「婆婆教你的内功,一定是乙木门的独门心法了?」

  「你说的没错,小红练的就是「乙木真气」。」桑鸠婆呷呷失笑道:「老婆
子也只有这点家当,虽然算不了什么,可也不是旁门左道的功夫。」

  铁若华道:「桑婆婆,我们明天一早就要走吗?」

  桑鸠婆呷呷的笑道:「从这里到岳阳,走得快点三天就赶到了,离开会期还
有四五天功夫,去早了也没事可做,还是这里整个后进都给咱们包了,没有闲杂
人等进出。清静得很,你和小红又都是初学乍练,不妨在这里多耽上一天,练练
纯熟,咱们还是后天一朝动身,你们看如何?」

  铁若华喜说道:「桑婆婆说得不错,那就后天走好了。」事情就这样决定,
晚饭之后,小红还是回房去练功了,铁若华就在厅上潜心研练步法,如何配合她
的剑招,不肯休息。

  第二天早晨,用过早点。小红和铁若华依然孜孜不倦各自练功,阮天华一个
人役有事做,就信步往外行去。潇湘馆客庄,门临大街,他在街上走了一转,忽
然听到转角处传来一阵喝采鼓掌之声,抬目看去,那里围着一大圈人,敢情是走
江湖的在变戏法或者卖解之流了,反正自己闲着没事,就随着走了过去。

  人群中间一片场子上。站着一个头般小辫,身穿蓝布大褂的瘦小老头。左助
扶一柄木剑,右手拿着竹根旱烟管,正在向大家打拱作揖,口沫四溅的说着话。

  更人看去又像五十来岁,又好像六十出头,六十光景,反正从他睑上很难看
得出他的年纪来。只是生相极为很琐,短眉小眼,尖鼻、鼠嘴五官几乎都挤在一
起,看去十分滑稽,加上嘴唇两角又留着两撇往上翅的鼠须;说话的时候,两撇
鼠须一翅一翅的会动。

  现在他正在说话:「嘻嘻,小老儿一向很少在江湖走动,也很少卖解,只是
一个乾瘪老头,有啥好看的?只是小老儿一生嗜酒如命,没有酒喝就会要我的老
命,今天初到贵地,身无分文。上酒馆就得有银子,所以小老儿不得不在这里卖
点酒钱,方才小老儿已经表演了一手昆仑派「纵鹤擒龙」剑法,马上就要表演四
川峨眉派的上天梯轻功,不过小老儿卖的是酒钱,方才先看一场,现在要请大家
帮忙,先收了钱再表演了,还请大家多多帮忙,嘻嘻,多多帮忙……」他把旱烟
管在腰间一插,翻转一顶毡帽,伸手朝大家要钱。

  敢情他方才表演的不错,大家急于要看他表演峨眉派上天梯的轻功,是以纷
纷掏钱,朝他破毡帽里丢去。现在瘦小老儿已经挨次走了过来。阮天华也摸出几
文制钱,放入他破毡帽中。瘦小老头站着没走,一手托着破毡帽,耸耸肩,笑道
:但平爷,旁边的人丢上几文钱够了,你公子爷可就不够了。」

  阮天华微微一笑道:「在下为什么不够呢?」

  瘦小老头伸手摸摸他两撇鼠须,陪着笑道:「小老儿这上梯天轻功,可是峨
眉派十七代天傅大师亲授的不传之秘。你公子爷是读书人,七窍玲戏,看过一遍,
就会摸到决窍,一学就会,不多出几两银子,岂不是太便宜了?不过小老儿也是
货卖行家,你公子爷就出个二三两银子,小老儿酒钱有了着落,便宜点也就卖了。」

  阮天华听他说得神乎其神,心中有些好奇,笑了笑道:「好吧。」伸手入怀,
摸出一绽五两银子,说道:「老丈……」

  他底下的话还没有说完,瘦小老头一看阮天华拿出来的银子,足有五两来重,
迅快一手接了过去,耸着肩道:「谢了,谢了,公子爷真是大方。」

  他把破毡帽一收,笑嘻嘻的道:「小老儿酒钱够了,不用再收各位的钱了,
大家不是都等着要瞧峨眉派真传上天梯轻功吗?小老儿这就马上表演……」他随
着话声,已经回到场中。小心翼翼的把银子往怀里一揣,然后取出一团极细的麻
线,脱下蓝布大褂,在大褂四周用麻线打了几个结,就像小孩放风筝一般,往上
一丢,一面高举右手,不住的一收一放。

  说也奇怪,他那件蓝布大褂居然被他缓缓的放了上去瘦小老头右手还在一拉
一放,左手却在不住的放着线团,蓝布大褂也越放越高,现在差不多放起四五丈
高,把麻线拉得笔直,四周观众立即鼓起掌来。阮天华看得奇怪,却是想不透他
一件蓝布大褂如何会像风筝一般放上去的?

TOP

0
  瘦小老头不慌不忙放下线团,在地上找了一块大石,把线团庄住,在掌心吐
了些唾沫,拍拍两手,耸着肩笑道:「小老儿献丑了。」双手拉住直线,双脚一
跳,身子跑了起来,双手迅快的互相攀援。居然像猴子爬树,朝一根细麻绳上爬
了上去。这下直把观众看得纷纷鼓掌,一时掌声雷动。

  阮天华也看得大为惊讶,蓝布大褂就样吃住了风,这瘦小老头从一根极细的
麻线上爬上去,这份轻功,岂非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瘦小老头爬得极快,不过
眨眼工夫,就快要接近蓝布大褂,就在此时,大家听到「绷」的一声轻响,本来
拉得笔直的麻线忽然中断。瘦小老头身在半空,叫了声:「乖乖不得了啦。」两
手两脚悬空,不住的划动。

  幸好他还拉住了上面一截麻线,但蓝布大褂像断线风筝一般,在空中带着瘦
小老头飘飘荡荡的直往下落,接着「砰」的一声,瘦小老头背背落地,摔了个四
脚朝天,场中有不少人忍不住惊啊出声。只见瘦小老头骨碌爬了起来,拱手笑道
:「好险,小老儿人老了,看来真的不行了,谢谢大家捧场。」迅速披起大褂,
从大石下取起麻线团,胡乱往怀里一寨,耸着肩就走。

  阮天华如今阅历深了,自然看得出这瘦小老头定是一位非常之人,那麻线无
故中断,明明是他自己捏断的了,再说一个老人从四五丈高处摔下来,怎会一点
无事?心中想着,急忙跟了上去。这时一大群人也纷纷散去,阮天华只是一步之
差,再要找那瘦小老头,那里还有他的影子。

  回转客店,已是中午时分,铁若华、小红早已练完了功,正在等着阮天华共
进午餐。小红一眼看到大哥回来,立即迎着道:「大哥到那里去了?这时才回来。」

  阮天华含笑道:「我在大街上遇到一个卖解的老人,很可能是一位凤尘异人,
只可惜失之交臂,没追得上他……」

  正说之间,桑鸠婆也走了进来,问道:「没追上谁?」阮天华就把遇上瘦小
老头表演峨眉派上天梯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铁若华道:「他一件大褂,又不是风筝,怎么会放得上去呢?」

  桑鸠婆笑道:「大褂自然放不上去,但他手中不是执着一相细麻绳么。如果
使内力贯注麻绳,自可支持着大褂放上天空去了,这人使的虽非峨眉派上天梯轻
功,但又要内力不住的贯注麻绳,又要缘着麻绳爬上去,这份功力,却也非同寻
常了。」

  小红道:「师傅,峨眉派上天梯轻功,又怎么样的呢?」

  桑鸠婆道:「峨眉派上天梯轻功。据说百年前就已失传练成上天梯,可以凭
一口真气,一步步的往上走,像走在扶梯上拾级而登一样,功力最高的可以走上
三丈以上,然后再一步步的走下来……」

  「这有多难?」小红吐吐舌头,又道:「那老头还表演了昆仑派纵鹤擒龙剑
法,可惜大哥没有看到。」

  桑鸠婆道:「昆仑派纵鹤擒龙神功,也失传已久,这种神功,伸手一推,可
以把人摔出数大之外,再一招手,又可以把摔出去的人凌空招回来。纵鹤擒龙剑
法,大概也就是这样了,他表演的剑法,当然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小红、铁若华听得悠然神往,同时说道:「天下有这样高深的神功。」

  桑鸠婆呷呷笑道:「阮小兄弟,你们形意门从前也有一招剑法,可以取敌于
百步之外,叫做形意神剑,也是以气驭剑,和昆仑派纵鹤擒龙剑法差不多,但和
真正的驭剑术。又大有区别。」

  小红眨眨眼睛问道:「以气驭剑和驭剑术怎么会不一样?」这话当然也是阮
夭华和铁若华心里想问的了。

  桑鸠婆道:「当然不一样。能够练到以气驭剑,在剑术上已是功臻上乘。放
眼天下,罕有无匹,但不过是把真气贯注到剑上,取敌百步,对方如果也精于剑
术,仍可用剑封格得开。驭剑术乃是剑术中最上乘的功夫,发出来的剑,可以剑
气伤人,无坚不摧,练到上乘境界,可以身剑合一,瞬息千里,那就是只有传闻,
并没有人见过的剑仙之流了。」

  阮天华矍然道:「听了老婆子这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啊,婆婆,你
说形意门也有以气驭剑的功夫,晚辈怎么从没听家父说过呢?」

  桑鸠婆笑道:「形意神剑失传已有百年,大家也只有如此传说,令尊身为一
代掌门,自己既然无法做到,岂肯随便说话,让人家听了,还以为他吹嘘哩。」

  阮天华只是低头刻思,忖道:「形意神剑,以气驭剑……哦,本门有两句口
诀:「以形使意,以意使形」,莫非这两句话和以气驭剑有关……」

  青儿领着店伙,送上酒菜。大家用过午餐,又闲聊了一回,小红又回到师父
的房里练功去了。铁若华等店伙来收过碗盘之后,也开始在厅上继续练她的剑法,
如何配合身法。

  阮天华一个人走到小天井中间,拔出赛干将,心中只是凝思着,自己如果运
起紫正神功,贯注剑上,如何可以做到以形使意,以意使形呢?本门武学,一向
以内功为主,拳、掌、剑法,出手之际,必先运气,父亲时常说,形意二字的解
释,形为有形之物,意为无形之物,本门的精意,就是要以无形的意为主,有形
的形为辅;但自己练了十多年拳剑,始终无法贯通。

  对了,剑是有形之物,自己只要以意来使它,岂不就是以气驭剑了。他在思
索之际,手中缓缓发剑,一面集中心志,研练着如何把真气贯注剑身,再脱手飞
掷,但掷出去了,能不能以意使形,把剑收回来呢。在思索中,又好像若有所得
;但又在一瞬间消灭,捕捉不到真实的影子。

  一个下午,他就在小天井中不住的缓缓发剑,也不住的举足跨步,就是思索
不出什么名堂来。天色渐渐昏暗下来,阮天华废然收起长剑,心中暗道:「看来
形意神剑果然失传了,形意门的武功口诀中,竟然没有一句和形意神剑有关的了。」

  只见桑鸠婆从房中走出,呷呷笑道:「阮小兄弟,这一个下午,你在研练形
意神剑?」

  阮天华脸上一热,说道:「晚辈只是胡乱练的,那里说得上形意神剑?简直
连一点影子都摸不到。」

  桑鸠婆摇着头道:「不然,老婆子听得出来,你剑发得极为缓慢,真气鼓动,
拂拂有声,在剑术上说,已是极少人能练到这种境界了,形意神剑,是你们形意
门的最高剑术,失传已有百年,这要慢慢精研,一步步的来,那能一蹴即就,马
上被你想通,一个下午就练成了,那还叫什么形意神剑,还会失传了百年以上吗?」

  阮夭华拱手道:「多谢婆婆鼓励,晚辈自当谨记。」

  一天时间很快的过去,翌日一早,大家盥洗完毕,用过早点,飞天鼠来复过
店帐。一起走出大门,早有客店小厮牵着马匹在侍候。本来每人一口坐骑,共为
五口,但如今又多了一个桑鸠婆,同往岳阳,来复不待铁若华吩咐,已在大街马
贩中买了一匹健马。

  小红道:「师父,请上马了。」

  桑鸠婆呷呷笑道;」你们只管骑马,老婆子还跟得上。」

  来复道:「老婆婆的坐骑,晚辈已经替你老准备好了,你老只管请上马。」

  桑鸠婆上了年纪的人,喜人奉承,失笑道:「铁帮主,这位来复总管辩事可
真能干。」说着一手提杖,跨上了马匹,大家也依次上马。

  十年一次的君山大会,日期是十一月初一日,地点在君山轩辕台。参加的门
派,必须在会期前三天,到崇胜寺报到。阮天华等一行六骑赶到岳阳,离会期正
日,还有五天,因此就在岳阳城中找了一家客店落脚。凡是到过岳阳,没有不去
登岳阳楼的。

  岳阳楼的名气,是因为八仙之一的目洞宾题诗「三醉岳阳人不认,朗吟飞过
洞庭湖」,更脍灸人口。作者在三十多年前,也有一首登岳阳的诗,颇能道出洞
庭景色,诗云:「洞庭秋色晚生凉,半角楼檐挂夕阳;天拥山光连楚蜀,波涵云
气接极湘。清风皓月飞仙醉。岸证订兰蜀酒香;我自长吟君未认,飘然琴剑一萧
郎。」

  这是阮天华等人抵达岳阳的第二天,大家久闻岳阳楼之名,就嚷着要去游岳
阳楼。桑鸠婆国江湖上有许多入认识他,不想在会初露面,就由阮天华、铁若华、
小红三人携带书量打扮的青儿同去。岳阳楼早晨的茶客,以士着较多,好些湖湘
客人,借着喝茶,商谈交易,是以人声嘈图,流品颇难。

  第二层四面环以明廊,可以在这里欣尝洞庭烟波,和水晶般里拥青螺的君山。
第三层供奉的是三醉岳阳楼的品纯阳祖师。阮天华等四人,登上第二层。这里茶
资比第一层稍贵,茶客也就比第一层整齐了许多,在临槛一张桌子上坐下。

  伙计过来问了四人要喝什么茶?登岳阳楼的人自然全都要喝碧萝春的了。阮
天华说了声碧萝春,伙计退下之后很快就了四盏香茗送上。

  阮天华忽然耳边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嘻嘻,公子爷也到岳阳来了,
咱们在这里遇上倒是很巧得很,小老儿,运道不错,喝了酒,正愁付不出酒帐,
公子爷不是要和小老儿交朋友吗?朋友有通财之义,小老儿区区酒帐,公子爷不
会吝啬吧?」

  阮天华听得心头一怔,这说话的口气,不就是在长沙遇上的卖解老头还会是
谁?急忙举目四顾,楼上那有卖解老头只听耳边又响起小老头的声音,嘻嘻一笑
道:「公子爷怎么会找得到小老儿,我在楼下呀,这样好了,我要伙计上来跟公
子爷收帐好了。」阮天华凝神细聆声音,果然来自楼下。

  铁若华眼见阮天华忽而举目四顾,忽而目注楼板,面有惊喜之色,心中觉得
奇怪,忍不住问道:「阮大哥,你在想什么心事呢?」

  阮天华还没回答,只见一名伙计已从楼梯登上,目光一转。就笔直朝自己一
张桌子走来,心中已经有数,一面朝铁若华笑道:「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话刚说完。那伙计已经走近,陪着笑说:「公子爷……」

  阮天华陪笑道:「你是楼下喝酒的一位老丈要你上来的了?」。

  伙计面带惊奇,连连陪笑道:「是,是……老客官说……」

  阮天华没待他说下去,就点着头道:「这位老人家是我朋友,你领我去看看
他。」一面朝铁若华、小红道:「你们坐着,我下去一下就来。」那伙计听阮天
华承认是小老头的朋友,连声应是,就在前面领路。

  阮天华跟着他下楼,走到一张桌旁,桌上还放着一个放咸水花生的空盘,和
一堆花生亮,一个酒壶,一只空杯,却不见小老头的人影。伙计心里一急。攒攒
眉道:「这位老客官要小的上楼找公子爷去的,他却走了。」

  阮天华道:「不要紧,你把他的酒帐一并算到我们帐上就好,下次这位老人
家来了,你交代柜上,我会来付的。」说完,摸出一锭碎银,赏了伙计。

  伙计接过银子,只是唯唯应是,心想,老客官喝了三斤酒,也不过十几文罢
了,这位公子爷出手就赏了自己一两银子,比老客官的酒帐几乎多了十倍还不止,
口中连声称谢不迭。阮夭华回到楼上,小红门道:「大哥,你的朋友是谁呢?」

  阮天华在凳上坐下,笑道:「就是在长沙街上遇到的那位卖解老人家。」

  小红欣然道:「他人呢?」

  阮天华道:「我下去。他已经走了。」接着就把刚才听到「传音入密」的事,
和两人说了。

  铁若华道:「他从楼下以传音入密把话声传到楼上来,这份功力,已是十分
惊人,应该不会是讹吃的人了……」话声未落,突听耳边有人说道:「嘻嘻,当
然不是。」铁若华急忙看去,自己耳旁四周那有人说话?

  这时阮天华听到小老头的声音说道:「小老儿喝了三斤酒二尿急得很,所以
匆匆赶了出来在城脚撒尿。公子爷果然够朋友,不但替小老兑付了帐,以后小老
儿上岳阳楼喝酒,有你公子爷一句话,小老儿就可以挂帐了。哦,小老儿还有点
事去,咱们改天再见,不过小老儿要给你介绍一个朋友,你在岳阳楼上多待一回,
中午时分,有一个一头银发,身穿彩衣的矮老头,独据一席,自斟自酌的喝酒,
你不妨过去和地打个招呼。他如果向你,就说是小老儿介绍的,他如果不问你,
不理不睬,这个朋友也交不成了。如果他要你喝酒,你陪他喝上几碗,他一高兴,
那朋友就交成了,和他交上朋友,好处多着呢。」

  铁若华道:「阮大哥,是不是这位老人家又在和你说话了。」

  阮天华道:「你怎么知道的?」

  铁若华道:「刚才我说了句他应该不是讹吃的,他就在我耳边说「当然不是」,
后来我看你一直在侧耳倾听,自然是他又在和你说话了。」

  小红道:「大哥,他和你说什么呢?」阮天华就压低声音,把小老头刚才说
的话,告诉了两人。

  小红道:「他没有说穿彩衣的老人会是谁?」

  阮天华道:「没有,大概也是一位风尘的高人了。」

  铁若华看看天色,说道:「这时离正午还有半个多时辰呢。」正说之际,只
见一阵难沓的楼梯声响,走上一群人来。

  当前一个是身穿天蓝长衫,腰悬红穗长剑的少年,看去约莫二十出头,生得
剑眉朗目,只是一脸骄气,上得楼来,大有顾盼自豪之概。他身后紧随着两个同
样穿天蓝长衫,腰悬红穗长剑的中年汉子,也同样神色倔傲,眉宇之间流露出一
股镖悍之气。接着又是四名身穿天蓝长衫的少年,只是腰间悬挂的是白穗长剑。

  这一行七人刚上得楼来,正好阮天华左首有两张空桌,伙计就把他们领着走
来。那蓝衫少年和两个佩红穗长剑的中年汉于踞坐了一桌,四个佩青穗长剑的少
年另外坐了一桌。这时离午牌渐近,酒客上来的多,几乎已经坐满了位子。

  恰巧楼梯上又有人上来了,那是两个身上穿着一式紫绸绣花袄、一色绣花湘
裙的姑娘家,不但同样生得粉脸桃腮,柳眉如画,而且细腰款段,走起路来,有
如风摆杨柳,好不妖婉动人。人才上楼,一阵熏人欲醉的香风,就吹了过来,又
甜又香,闻到了谁都会浑淘淘。

  这两位姑娘唯一不同的就是年龄了,一个稍长,约莫二十出头,有着一份成
熟的魅力,一个年纪较小,不过十七八岁,还有点娇憨作态。

  伙计用快的还了上去,陪笑道:「姑娘一共两位吧?」

  年长的格的一声娇笑,说道:「不是两个,难过会有三个人吗?」光是这声
娇笑,就会勾魂摄魄。

  那伙计被问得脸红耳赤,连连陪笑道:「是、是,小的问的一声,可以给两
位姑娘安排坐位,二位姑娘清随小的来。」

  他领着两人来至蓝衫红穗少年那张桌上,一面陪着笑道:「二位姑娘请这里
坐吧。」

  年长的娇声问道:「伙计,你们一张桌子坐几个人?」

  伙计忙道:「回姑娘的话,一张八仙桌,原可坐八个人。」

  年长的甜甜一笑,伸出一根羊脂白玉般的手指,指指另外四个青穗长剑少年
那一桌,才道:「他们不是一起的吗?七个人坐在一桌正好,干嘛坐了两桌?你
要他们三个人坐过去,不就腾出一张空桌来了吗?」

  伙计不觉一楞,他在岳阳楼于了十几年,看人的眼光多少总有一点,这三个
身佩红花长剑的人,只怕不好惹,他不敢说,只是拿眼朝三人望去。果然,只见
蓝衫少年怪笑一声道:「伙计,你领两个粉头过来作甚?本公子一向不喜欢粉头
清酒,快叫她们走开。」伙计张了张口,还没开口。

  年长的一个忽然格的笑了,娇声道:「你说什么?」

  蓝衫少年目光一抬,发觉年长的一双盈盈秋水正朝自己投来,美目盼兮,巧
笑倩兮。一时本待发作的脾气,忽然化为乌有,不知不觉的从内心油生爱慕之忱,
觉得她乃是天仙化人,自己简直就像粪土,连忙站了起来,拱着双手,说道:「
在下一时口不择言,还望二位姑娘多多恕罪。」

  阮天华眼看这蓝衫少年一脸娇气,还以为立时会引起冲突,此时听他口气忽
然软了下来,心中正感奇怪。只听年长的一个又是格的一声娇笑,说道:「公子
恕罪二字,愚姐妹以不敢当,三位如肯移到那一桌上去,让愚姐妹有个地方坐就
好了。」

  蓝衫少年连连拱手道:「应该的,应该的,在下三人和他们一起坐就好。」
一面朝两个蓝衫中年汉子说道:「二位师父,咱们就搬到那一桌去。」那两个蓝
衫中年汉子惊奇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暗奇怪,师弟今天怎么这样好说话了?三
人果然自动站起来,朝四个佩青穗长剑的桌上走去。

  年长的娇笑道:「真该谢谢这位公子了。」二位姑娘也就老实不客气的坐了
下来。

  伙计眼看没事了,才算放下心来,躬着身道:「二位娘要些什么?」

  年长的道:「你去给咱们弄几式可口的酒菜送来就好。」伙计退下之后,接
着就送上两盏香茗。

  那年长坐的位子,正好和蓝衫少年斜斜相对,她纤纤玉手托起茶盏,一双水
汪汪挤得出水来的俏眼,似有意、似无意的不时朝那蓝衫少年膘去。

  桃腮含春,槽唇微翘,似笑还羞,欲语还休。这份神情,就是柳下惠遇上了,
也会如痴如醉,臭骂落魄,何况从蓝衫少年并不是柳下惠,他简直快要发狂了:
不,直着两眼,一霎一霎,一动不动,像是着了魔一般。铁若华朝小红呶呶咀,
低笑道:「你瞧,方才他骄气凌人,不可一世,现在变成了白痴。」

  阮天华笑道:「这叫做道逢曲车口流诞,恨不移封向酒泉。」

  小红道:「这和酒有什么关系?」

  阮天华道:「当然有关系,这叫做酒不醉人人自醉呀。」那两个身佩红穗长
剑的中年汉子知道这位小师弟一向风流自命,和小妞媚来眼去,也是常事,是以
并不在为意。

  一回功夫,伙计端上酒菜。四个佩青穗长剑中的一个接过酒壶,给大家斟上
了酒。坐在右侧的一个举杯道:「三师兄、小师弟,来,咱们喝酒。」蓝衫少年
依然恍如不闻,两眼直勾勾望着人家,不言不动。

  坐在左侧的中年汉子港港眉道:「小师弟,你怎么啦?」蓝衫少年依然没有
作声。

  右侧的中年汉子笑道:「小师弟大概着了那妞儿的迷,别去管他,咱们喝酒。」

  左侧的三师兄放下酒杯。微微摇头说道:「五师弟,你难道没看出小师弟有
点不对劲。」

  右侧的五师弟道:「那里不对劲?」

  那三师兄用手肘轻轻碰了蓝衫少年一下,说道:「小师弟,酒菜凉了,你怎
么了?」蓝衫少年还是直着两眼,一动也没动。

  那三个师兄霍地站起身来,朝那两位姑娘走了过去,沉声道:「小丫头,你
们也不睁眼瞧瞧,居然把江湖下五门的狐媚手段,也使到咱们小师弟的身上来了。」

  那两位姑娘正在低头吃酒菜,给他这一喝,不由得一起抬起头来,年长的一
个柳眉一挑,说道:「你在说些什么?」

  那三位兄冷冷的道:「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年长的姑娘气红了脸,霍地站了起来,冷笑道:「你是仗着身佩宝剑,会上
一些武功,就来欺侮人吗?在大庭广众,姑娘犯了你什么?岳阳是有王法的地方,
你要大家来评评理,你口出污言,以为姑娘是好欺侮的?」她说话之时,脸含薄
怒,更是楚楚动人。

  那三师兄听得更怒,喝道:「小丫头,不是你把小师弟迷了,这里有什么人
会使狐媚手段?」全楼的食客,也都觉得他实在欺侮人家姑娘家,坐在较远的人,
忍不住发出「嘘」声。一个人嘘了,担着就有许多人嘘了起来。

  年长的得到众人的支持,胆于也大了。娇叱道:「你还敢口出污言?」

  那三师兄经众人一队更是怒火上升,喝道:「小丫头……」话声未落,但听
「拍」的一声脆响,他脸颊上重重的挨了一下。这下打得他怒火进发,一手摸摸
脸颊,狞笑道:「你敢打人。」

  厅上有人大声叫道:「打得好。」这人喝声出口,就有一只酒杯陡然朝那三
师兄迎面飞去。

  这人酒杯出手,另有一只盘子和吃剩的鱼卤鱼骨朝他飞砸过来,紧接着又有
几只竹筷飞射而来。但这些杯盘竹筷当然伤不了这位三师兄,口中冷嘿一声,左
手衣袖一拂,就把砸来的杯食竹筷一起排出。右手一探,使了一记「鸟龙探爪」,
疾向年长的肩头抓去。

  那年长的姑娘娇叱道:「你口出污言,还敢动手?」说话之时,身到一侧,
避开来势,左手又是「拍」的一声扛在他脸颊上。

  方才是那三师兄没有准备,才被她掴在左颊上的。这回他出手抓人,应该已
有准备,但还是被人家掴上了右颊,而且这一记比方才的一记要重得多,打得他
脸颊上火辣辣生痛。一时不觉起了杀机,口中厉喝一声:「丫头拿命来。」左手
五指箕张,闪电般朝年长的当胸抓去。

  年长的忽然格的一声娇笑,脆生生说道:「你去拿自己的命吧。」

  那三师兄眼看那年长的不避不闪,心中还在暗暗冷笑,但就在此时,陡觉县
己掌心像被针刺了一下。手掌隐隐发麻,心头一惊,急忙低头看去,掌心端端正
正钉上了一支比绣花针还细的蓝针。在这个瞬间,蓝针外四周已有酒杯大一圈色
呈靛青,分明这只蓝针,淬过奇毒。

  坐在右首的五师弟和四个佩青穗长剑的少年看到众人掷竹筷,砸杯盘,也随
着纷纷站起,但听呛呛连响,五支长剑一起出鞘,那五师弟大声喝道:「好家伙,
那一个再敢出手,那是不要命了。」

  就在他说话之际,不知从那里飞来一只极细的东西,打入他口中,他啊了一
声,弯着腰连连咳嗽,终于给他连血带涎吐出一根极细的茶梗。一时不禁凶性大
发,一双炯炯目光,朝楼上扫过,这时全楼的食客、差不多全站了起来,胆子小
的早已悄悄下楼。只有阮天华桌上四人,依旧坐着不动。

  那五师弟看到小红脸上微有笑容,不觉想从心房长剑一指,喝道:「小子,
这根茶梗是你弹出来的吧?好,你给老子出来。」

  小红还没开口,阮天华伸出两个指头,一下夹住了他的剑尖。说道:「阁下
你不嫌无理取闹吗?在下兄弟几时犯了你们了?」

  小红哼道:「就是犯了他们又待怎样?」

  那五师弟用力一抽,经阮天华两个指头夹住的长剑,竟然一动没动,抽不回
去,心知遇上高手,但他还是仗着师门威风,盛气的道:「好小子,你们也不看
看咱们是那里来的?」

  小红道:「你们是那里来的?」

  那五师弟道:「剑门山。」

  阮天华道:「剑门山难道会吃人不成?」

  那五师弟怒声道:「老子会杀人。」

  阮天华大笑道:「凭你这柄剑还能杀人?」两个指头一松,但听「叮」的一
声,被他手指夹过的剑尖,竟像被剪断了一截,剑尖随着落到楼板之上。不,天
下也没有这样锋利的剪刀,可以剪得断剑门山精铸的百炼精钢长剑。阮天华几乎
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功力居然进到两个手指尖一夹,就夹断了对方剑尖,
一时不由得怔了一怔。

  那五师弟眼看有色长剑一下被人夹断,不由得脸色大变,怒喝一声:「小子,
我和你拚了。」猛地右手一抖,断剑闪电朝阮天华当胸就刺。

  阮天华依然坐着没动,只是剑眉一剔,喝道:「好个不知进退的东西。」左
手拿起一支竹筷,朝刺来的长剑上削去。但听又是「当」的一声,剑被齐中震断,
时声堕地。楼上许多食客方才没有看到阮天华手指夹断那师弟的剑尖。但这回大
家都看到了,这位少年公子只以一支竹筷就震断了人家长剑,不禁纷纷鼓掌叫起
好来。

TOP

0
  那另外四个手持青穗长剑的少年眼看五师弟被人震断长剑一齐赶了过来,围
着阮天华一言不发举剑就刺。铁若华、小红、青儿三人看得大怒,正待站起。阮
天华大笑一声,忽然站起,左手随着挥出,转了一个身,但听四声呛呛剑鸣,四
柄青穗长剑又同时悉被震断,四人手中只剩了一个剑柄,直看得食客们又纷纷喝
起采来。

  这下五师弟和四个佩青穗长剑的少年手中全没剑了,他们才发现三师弟怔立
当场,看着自己左手,呆若木鸡,他一只左手,这一阵工夫,已经色如靛青,比
平常胀大了一倍有奇。那两个花不溜丢的姑娘家,不知何时已经走了,桌面上嵌
着一绽银子,敢情就是他们的酒菜钱了。

  蓝衫少年还是像白痴一样,坐在那里,动也没动,五师弟看出情形不对,朝
四个师弟吩咐着:「你们快扶着三师兄、小师弟回去,咱们走。」一面面露狞厉
之色,朝阮天华道:「很好,剑门山出来的人,有帐算帐,从没平白栽过励斗,
朋友有种就亮个万儿,咱们后会有期。」

  阮天华大笑道:「剑门山也唬不倒人,在下于立雪,你记清楚了。」那五师
弟只哼了一声,一挥手,四个佩青穗长剑的师弟两人扶一个,扶着他们三师兄和
小师弟匆匆下楼而去。

  小红气道:「剑门山出来的人,好像很了不起。」

  铁若华道:「我听三姑说过,剑门山自成一派,剑术很厉害。门下弟于分为
红、白、青三级,佩红色剑穗的已可说是一流高手,但今天看来,也并不高明到
里去?」

  小红喜孜孜的道:「哦,对了。看来大哥功力最近又精进了很多,两个手指
就把他长剑夹断了。」

  阮天华笑了笑道:「本来不是咱们的酿,如今却把这笔帐记到了咱们头上,
当真冤枉得很。」

  小红道:「难道咱们还怕了他们不成?」

  铁若华道:「那两位姑娘看来有些古怪,剑门山那个小师弟,我看是她们出
的手了。」

  小红低啊一声道:「对了,她们刚上来的时候。那个小师弟不是口出污言吗?
她们不知用什么方法,把他弄得变成了白痴一般,哼,活该,谁要他口不择言的?」

  楼上经此一闹,有许多胆小的人,早已纷纷回帐下楼,这时虽然已经平静下
来,但至少已有四分之一的桌子,空了出来。

             第十二章君山报到

  只听一个尖细的孩童声叫道:「喂,伙计,给老夫来五斤陈年花雕,要十五
年陈的。」

  阮天华听得心中一动,急忙转过头去,只见中间一张八仙桌上,不知何时,
已经跪坐着一个银发披肩,身穿彩衣的矮小老头。但他却失就一张白中透红的孩
儿脸,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脸上还带着一股稚气未脱的模样。若非一头披肩白
发最多也只能看个十二三岁年纪;但以这头白发来说,最少也该有七八十岁了。

  阮天华心中暗道:「他果然来了,这时也果然正交日直午时,他来的真还准
时。」这就站起身,走了过去。阮天华刚一站起,彩衣矮老头一双精光熠熠的眼
睛就朝他投来,一霎不霎的注视着他。阮天华只觉他两道眼神仿佛要看穿你肺腑
一般,心里很不自在,走到桌前,连忙恭敬的拱拱手道:「老丈请了。」

  彩衣矮老头笑道:「小哥认识老夫?」

  阮天华被他问的俊脸一红,说道:「晚辈不认识。」

  彩衣矮老头嘻的笑道:「小哥不认识老夭,这辈份是从那里排来的?」

  阮天华被他问得更窘,说道:「晚辈是刚才听一位前辈说的,老丈中午会来,
要晚辈不可失之交臂。」

  彩衣矮老头哦了一声,说道:「小哥原来是有人介绍的,不知道这人是谁?」

  阮天华道:「晚辈不知道这位老人的名号。」

  「有趣。」彩衣矮老头笑道;你小哥连他名号也不知道,那一定是认识不久,
他就介绍你来见老夫了,那么他没有告诉你老夫是谁?」

  阮天华红着脸道:「也没有。」这时伙计正好送来酒菜。

  彩衣老头听得哈哈一笑。说道:「小哥,坐,坐,来,咱们先喝碗再说。」
伙计赶忙替阮天华送来了一副杯筷。

  彩衣老头道:「伙计,快拿两个饭碗来,老夫不耐烦一杯一杯的斟,喝得不
过瘾。」伙计答应一声,果然立即会了两个饭碗送上。

  彩衣矮老头一手拿过酒壶,先给自己面前倒了一碗。再给阮天华也倒了一碗,
说道:「小哥,喝酒。」拿起饭碗,咕的喝了一大口,他这一口,就足足喝去了
半碗,伸手从口袋中摸出一个大纸包。打了开来。里面却有四五个小纸包,他以
迅快的手法—一打开,原来都是些糖果,有花生糖、芝麻糖、枣泥糖、核梅梨膏
糖、糖山楂等,放满了一桌。

  彩衣矮老头拿起一块花生糖,往咀里送去,说道:「这是猪油花生糖,又软
又酥,下酒最好了,你吃吃看。」说完,又咕的一口,一碗酒已经喝完,口中咦
道:「你怎么不喝?」

  阮天华记着瘦小老头的话:「他要你喝酒,你陪他喝上几杯,他一高兴,这
朋友就交成了。」当下立即举起酒碗,说道:「晚辈敬老丈一碗。」咕、咕两口,
就把一碗酒也喝了下去。

  「不用敬,老夫讨厌敬来敬去,喝酒就喝酒,一敬就虚伪了。」彩在矮老头
举壶给两只空碗倒满了酒,一面说道:「快吃一块花生糖。」阮天华依言取了一
块放入口中,果然又软又酥,和一般花生糖不同。

  彩衣矮老头举起酒碗,咕的喝了一口,问道:「哦,小哥,你说介绍你来见
老丈的人,你不知道他名号,他生的怎么一个样子?你怎么会认识他的?」

  阮天华道:「这位老人家个子又瘦又小,生得短眉、小眼、尖鼻、鼠咀,五
官好像挤在一起,咀唇上还留着两撇鼠须,是一个卖解的。」

  当下就把在长沙街上看他表演峨眉派的上天梯,他把一条大褂当风筝放,人
也攀着细线爬了上去。刚才他要伙计上来算酒帐,后来又以「传音人密」和自己
说话,中午有一个穿彩衣的老丈,独据一席喝酒,要自己不可失之交臂,大概说
了一遍,只是没说出他要自己陪彩衣矮老头喝酒的话。

  彩衣矮老头又是咕的一口,喝完了一碗,举起衣袖,抹抹咀角,说道:「好
个老酒鬼,果然是他出卖朋友。」

  阮天华喜道:「老丈知道他老人家是谁了吗?」

  彩衣矮老头目光一注他酒碗,忽然嘻的笑道:「这是一个秘密,除了老夫,
很少有人知道,你快喝了,老夫就告诉你。」阮天华端起酒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彩衣矮老头笑道:「他就是酒缸老鼠。」

  阮天华奇道:「酒缸老鼠?」

  彩衣矮老头又替自己和阮天华面前斟了酒,笑道:「你觉得这名称很怪,是
不?」阮天华点点头。彩衣矮老头又道:「那是老夫给他取的外号。你知道老夫
是谁?」

  阮天华道:「晚辈正要请教。」

  彩衣矮老头指指他面前酒碗,说道:「你尽此一碗,咱们就是朋友了,你不
问,老夫也自然会告诉你的。」阮天华喝了两大碗酒。已经全烧熟,实在不胜酒
力,但听他说尽了这一碗,就是朋友了,心头一喜,毫不迟疑的举起酒碗,一口
气喝乾。

  彩衣矮老头看得高兴,也咕咕两口,喝完一碗,说道:「你吃一块梨膏糖,
梨膏可以醒酒。」阮天华取了一块核桃梨膏糖,放入口中。

  彩衣接老头说道:「老夫叫做雪地花豹,这外号就是那老酒鬼给我取的。」
这两句话等于没说。一个叫酒缸老鼠,是他给瘦小老头取的外号,一叫雪地花豹,
是瘦小老头给他取的外号。这两人究竟是谁?你还是一无所知,不过有一点你可
以知道,他们两个是朋友,那是不会错了。

  彩衣矮老头没待成天华开口,接着又道:「咱门两个,一南一北。平常很少
有碰头的时候,老夫只去找过他一次,他是酒缸里的老鼠,自然请老夫喝个痛快,
如今他既然来了,老夫是地主,当然也要请他喝一顿。表示表示,所以老夫马上
要走,小哥和老夫喝了三碗,咱们就是朋友了,你想不想什么好处?」

  阮天华道:「晚辈能够和老夫一起喝酒,已是深感荣幸,并不想什么好处。」

  彩衣矮老头一张孩儿睑上绽起笑容,点头笑道:「老酒鬼介绍小哥给老夫,
果然不错,咱们既然成为朋友,你就叫老夫一声老哥哥,老夫叫你小兄弟,咱们
忘年之交,就以兄弟相称。」

  阮天华道:「这个晚辈怎能敢当?」

  彩衣矮老头副怫然道:「这有什么不敢当的?年轻人不敢当的也要当起来,
来,你快叫我一声老哥哥。」

  阮天华只得叫了声:「老哥哥。」

  彩衣矮老头大为高兴,拿起酒鬼凑着咀咕咕一阵狂喝,把大半酒壶喝了个涓
滴不剩。才拭拭咀角,忽然正容道:「小兄弟。你要记住了,以后遇上老酒鬼,
也要叫他老哥哥,再也不能自称晚辈。否则老夫岂不比他接了一辈?这个万万不
可,哦,和你同来的三个女娃儿一直在偷偷的瞧你,好象怕老哥哥会把你灌醉似
的。」

  阮天华听他一说,不觉回过头看去,果见铁若华、小红、青儿朝自己望来,
小红还朝自己笑了笑,一时不禁被老哥哥说得脸上一红,心中暗暗奇怪,小红她
们都穿了男装,老哥哥怎么一眼就看出她们是女的了。心念转动,再回过身来,
不由得惊愕住了,这不过是自己回过头去一瞬间的事,坐在对面的老哥哥—一彩
衣老头早已走得不知去向,连桌上五包摊开的纸包也都不见。这位老哥哥当真也
是一位天壤奇人,身法快得出奇。

  阮天华站起身朝伙计招招手道:「伙计,这里的酒帐……」

  伙计不待他说完,陪笑道:「老神仙在咱们柜上存了不少银子,每个月都会
光顾一次,每次来都只是喝酒,不吃菜,柜上自会记地他老人家的帐上,公子爷
不用付的。」阮天华回到自己桌上。铁若华、小红已经叫了一碗面吃了。

  小红道:「大哥喝了不少酒,要不要叫伙什来一碗面?」

  阮天华点头说了声:「好。」

  小红朝青儿道:「你去告诉伙计,下一碗三丝面来。」青儿答应一声,起身
走去。

  铁若华问道:「阮大哥,你们说了些什么呢?」阮天华就把刚才两人说的话,
重覆说了一遍。

  小红笑道:「一个叫酒缸老鼠,一个叫雪地花豹,哪有这样外号的?」

  铁若华道:「这两个外号,大概是他们两人喝酒的时候,互相取笑的,不是
江湖上的外号了。」

  小红道:「那么说出来也没有人知道的了。」

  铁若华道:「应该不会有人知道。」

  小红道:「对了,我们回去问问师傅,看她老人家知道不知道?」不多一回,
伙计端上面来,阮天华匆匆吃罢。铁若华吩咐青儿去付了帐,四人一起下楼,回
转客店。

  小红一跨进门,口中就叫着:「师傅。」

  桑鸠婆呷呻尖笑道:「这孩子也真是的,一进门就大声嚷嚷,你们可是遇上
了什么高兴事儿?」

  小红道:「师傅,你老人全一口就猜着了,哦,师傅,你有没有听说过江湖
上有酒缸老鼠、雪地花豹这两个人?」

  「酒缸老鼠、雪地花貂?」桑鸠婆笑道:「这好象是两个人的外号?」

  「对、对。」小红点着头道:「你老人家原来知道这两个人,他们究竟是谁
呢?」

  桑鸠婆一怔,接着笑道:「说的没头没脑的,为师怎么知道。」

  小红道:「师傅原来也不知道。」

  桑鸠婆道:「你们到底遇上什么事?」

  铁若华道:「小红妹子,你该说得详细一点,婆婆可能会想得起来。」

  小红叫道:「大哥,那还是你来说吧。」阮天华就把瘦小老头以「传音入密」
要自己付酒帐说起,一直到自己和彩衣矮老头喝酒,详细说了一遍。

  桑鸠婆听得一呆,说道:「酒缸老鼠?雪地花豹?你们遇上的莫非是雪峰仙
童?这不可能,这位老前辈老婆子小的时候,就已经有七八十岁了,一头白发,
一张孩儿脸,如今算起来少说也有一百三四十岁了?」

  小红问道:「那么酒缸老鼠呢?」

  桑鸠婆沉吟道:「他说的一南一北那是酒泉醉果老了?不错。他们在当时号
称「南冉北张」武林二位酒仙……」

  「就是他们。」小红拍着手道:「酒泉醉果老,下面再加以一个鼠字,不就
是酒缸老鼠了么?雪峰仙童,啊,大哥。他穿着彩衣,如果在雪地里走,不就象
一支花豹?师傅,这两人是不是本领很大,和神仙差不多?」

  桑鸠婆道:「这还用说,为师小时候就听师父说着他们的故事,把这二个人
说得神出鬼没,可是这几十年来,没有人再见过他们,大概只有六十以上的人,
才听人说过,大家都以为他们早就仙去,没想到居然会在人间。阮小哥能够蒙这
二位异人垂青,当真是福缘不浅。」

  小红咯的笑道:「大哥叫他们老哥哥。我们自然也可以叫他老哥哥了。」

  桑鸠婆笑道:「你这丫头倒会拣便宜,这二位老人家可以做你师父的师父,
都只多不少呢。」

  小红哦了一声,又道:「师傅,还有一件事呢,大哥在岳阳楼上,露了一手,
随手一挥,把几个佩红穗长剑和青穗长剑的宝剑都震断了。」

  「佩红穗长剑和青穗长剑?」桑鸠婆又是一怔,说道:「江湖上佩红花长剑、
青穗长剑的莫非是剑门山的人?你们怎么会去招惹上剑门山的人?」

  小红嘴唇一厥,说道:「又不是我们去招惹人家,是人家招惹到我们头上来
的,难道我们怕了他们不成?」

  桑鸠婆道:「金牛星镇九茂在九大门派外独树一帜,为人又极为护短,连九
大门派都不愿意轻易开罪于他,阮小哥居断了他门下弟子的长剑,这是犯了他们
大忌,镇九茂知道了岂肯甘休?唉,你们三个大孩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小红道:「镇九茂很厉害吗?」

  桑鸠婆道:「他一手万流归宗剑法,使得出神入化,罕有对手。一直想当武
林盟主,都没有如愿以偿,愤而退出九大门派,他为人偏激,因此就专门接纳九
大门派以外的异派中人,在川甘一带,俨然一派宗主,声势极盛,除了他们下百
剑弟子,还有不少异派高手,你们招惹上他,纵然不怕,也会平添很多麻烦。」

  阮天华道:「我们已经惹上了,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铁若华道:「可恶的还是那两个女的,明明是她们惹出来的事,却悄俏的溜
走,把事情弄到了阮大哥的头上。」

  小红忽然咯的笑道:「还好,大哥只说他是于立雪,没说姓阮,哦,师傅,
江湖上会使迷魂药的是什么路数,你老人家知不知道?」

  桑鸠婆道:「使迷魂药,你出门一趟倒遇上了不少事故,还是你们详细说给
我听吧,这样一件一件的问个不清,老婆子头都给你问大了。」

  小红道:「好嘛。」她就从两个姑娘家上楼说起,一直说到大哥一招震断对
方四柄剑为止。

  桑鸠婆惊异的道:「你说的两个女娃儿并没有出手,那个小师弟就象白痴一
般不言不动?」

  小红点点头道:「是啊,后来两人扶他下楼,我看他双脚僵硬,几乎连步都
跨不开了。

  桑鸠婆睑上闪过一丝异色说道:「照你说的,那可不是被迷魂物所迷失的了。」

  小红问道:「那会是使什么手法呢?」

  桑鸠婆道:「那极可能是魔教的定形法了。」

  「定形法?」小红奇道:「师傅,什么叫定形法呢?」

  「定形法只是魔教的一种邪术。」桑鸠婆道:「其实也没什么,只要你们不
去看他眼睛,定形法也就无所施展了。」说到这里,接着说道:「剑门山的人在
岳阳出现,如今魔教的人也这里出现,看来这几天会期渐近,三江五岳的人齐集
岳阳。江湖上人,都是生性桀傲,一言不合,就会拿出刀子来,你们几个最好还
是温习武功,少上街去惹事了。」

  小红道:「师傅怎么也怕事来了?」

  桑鸠婆双目一瞪,说道:「老婆子怕过谁来?我是为你们好,你们年纪轻、
初次行走江湖,朋友多一个好一个,敌人少一个好一个。」

  阮天华道:「婆婆说得极是。」

  小红笑道:」照这么看来,岳阳大会,可真照闹哩。」

  桑鸠婆道:「这是几十年来很少有的事,也可见这场大会,一定竞争得很厉
害,你们三个这几天真该练习练习,不然就会输给大家。」

  「好嘛。」小红道:「我们不出去就是了。」一连两天,他们果然没有再出
门一步,各自在房中练功的练功,练剑的练剑。

  这天下午,阮天华来找铁若华,青儿不在,铁若华正在练剑,一看他来了,
忙收了剑。阮天华走了过去,轻轻搂着她道:「练累了,就休息一会咯。」铁若
华抬起了头,看著阮天华,慢慢闭上眼睛,身子微微向上一挺,在他唇上吻了一
下。

  两人抱在一起,一吻再吻。阮天华吻着铁若华柔软的双唇,微闻幽香,忽然
一阵心动,手掌放在铁若华的腰间,揉了一下。铁若华娇躯一阵酥软,不禁微微
扭腰,唇间发出轻轻一声嘤咛。吻了许久,铁若华喘了口气,双腮赧红,水汪汪
的眸子瞧著阮天华,纤纤玉手伸进他的衣襟里,抚摸他的胸膛。阮天华拉著铁若
华坐在地上,隔著她的裙子,缓缓摸著她的大腿。铁若华闭上眼睛,只睫毛不安
地跳动著。

  忽然她身子一颤,低声喘道:「啊……啊呀……不行……」在这时候,阮天
华已经将手指移动到她的股间,裙子绉进紧夹的双腿之中,慢慢浮现潮湿的水印
了。铁若华不断轻抬下巴,兴致逐渐高昂,婉转的轻喘,不断从她那樱桃小嘴之
中逸出。

  看着铁若华害羞而雀跃的表情,阮天华也无法忍耐,悄悄用手指在她股间按
了一下。铁若华身体一弹,「啊」地叫了出来,声音之娇柔,好似是融化了的蜜
糖。阮天华听得心跳加速,一收手,搭上了她的腰带,轻轻解开。

  铁若华喘气几下,投进了他的怀里,低声道:「我……我觉得好热……」

  阮天华轻声道:「把衣服脱掉?」

  铁若华含羞点头,仍是微微娇喘,轻声道:「我想要……就……就在这里…
…」阮天华拉开她的衣襟,看着她肚兜下丰胸半掩,汗水晶莹,两座玉乳越显得
玲珑可爱,娇嫩诱人。他看得兴奋起来,更不停手,一层一层脱去铁若华的衣服,
把她那美玉一般的身体全部展露出来,继而卸下自身衣物,让早已硬起的宝贝出
阵,朝着若华的身体前进。

  就这样,两人在外屋地上肢体相缠,赤裸裸地翻云覆雨起来。阮天华扶着铁
若华坐起,使她双腿分跨自己两侧腰际,搂紧她纤柔欲折的柳腰,往自己的方向
不断震动,好使宝贝一次又一次地深入她的私处。铁若华满脸尽是羞意,拼命压
制舒服的呻吟,可是那不断扭动的娇躯,毕竟隐藏不了她的亢奋。

  狂涌的蜜汁流了满腿,宝贝後抽时,日光下的嫩唇晶光闪闪,绮丽异常猛一
插入时,爱液又成了四散的珍珠,随著她的呻吟抛了开来:「呃……啊啊……大
哥……再来……唔唔……」

  铁若华兴奋地拥抱阮天华,口中紊乱地呼唤着,快感飞快地递增。一滴滴汗
珠从她肌肤上渗出,有的滴在阮天华身上,有的成了她发鬓的饰物,有的流到乳
房,从颤动的奶头上飞开。阮天华没有多加注意,但是在铁若华激昂的反应下,
他的攻势也更加剧烈了。

  在猛烈的抽动中,铁若华的私处内壁奋力收缩,温柔而有力,诱得阮天华几
乎要射出精来。他几次拼命忍住,继续动作,摩擦得肌肤火热,要把铁若华推上
更高的颠峰。不过越是忍耐,铁若华的身体越是渴望,宝贝越是难以自制。啪啪
啪声响不绝,身体碰撞越趋激烈,澎湃的快感如漩涡般卷袭了两人。

  「唔……唔唔……」铁若华没想到阮天华这次做得这样久,身体竭力颤动,
口中婉转呻吟,浑身酥软,舒服得快要晕了过去,连头都快抬不起来了。

  阮天华也在她体内得到热烈的回响,挪出少许精力,轻声喘道:「若华……
我……我要去了……」

  铁若华紧紧拥著他的身子,急忙叫道:「不……啊啊……再……再等一下…
…哈……哈啊……我还想……再一下……哈……啊……」

  突然之间,一阵脚步声响传来,却是小红在这当儿,飞快地奔了过来。她一
到屋里,猛地见到阮天华和铁若华正在办事,不禁吓了一跳,脚步立时止住,叫
道:「若华姐姐?」阮天华和铁若华听得小红的声音,同时吃了一惊,阮天华一
惊之下,登时管控不住,下身一阵剧震,登时狂而出,滚滚阳精射入铁若华娇躯。

  「啊……啊……啊……」铁若华只觉一阵热浪袭来,顾不得小红突然来到,
纤腰一挺,忍不住失声而叫,一时极尽浪荡,却也羞得不得了。

  铁若华身子骤失支持,软绵绵地倒向阮天华。阮天华一举发射完毕,却也有
点脱力,顺势躺在地上,两人都是气喘不休,却有一半是被小红吓出来的。小红
刚好赶上两人云雨收场,看得目瞪口呆,半晌不说话。铁若华神智略复,满脸通
红地转过头来,低声道:「小红……妹妹……你来啦……」

  小红道:「我来啦。」跟着眨眨眼睛,脸蛋微微泛红,抿嘴笑道:「对不起
啦,我这可来得不是时候?」

  阮天华苦笑道:「不会,不会,就是吓了我一跳。」

  小红笑道:「是麽?啊呀,你跟若华姐做了多久啦?该不会刚开始吧?别要
被吓得一蹶不振,那可糟啦。」

TOP

0
 阮天华白了她一眼,笑道:「要是真的一蹶不振了,你也没好处。」两人穿
好衣服,跟小红进了内屋,铁若华仍是很不好意思,羞红着脸,坐在一旁。

  小红笑容满面,朝阮天华一挑柳眉,道:「师傅让我来告诉你们,参加大会
的人,必须在三天内亲自到崇胜寺报到,没想到一进屋,就看你跟若华姐……」
说着,咯咯笑了起来。铁若华和阮天华二人都是脸一红,尤其铁若华,脸红得更
厉害。

  阮天华看着不忍,笑对铁若华道:「妹妹不用这么害羞,哪天我和小红做的
时候,你也来这么一下,看她还笑不笑?」铁若华忍不住「噗哧」一下笑了。

  小红杏眼一瞪:「你敢?」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想必是想起自己若身处
此景,该是多么羞人的事。

  第三天,也是会期的前三天了。参加大会的人,必须在三天内亲自到崇胜寺
报到。小红巴不得一早就上崇胜寺去。好瞧瞧热闹,桑鸠婆较为持重,觉得早晨
去,报到的人一定极为拥挤。要等上很多时间,且让人家先去。自己一行,不如
吃了午餐再去,人就较少。

  午餐之后,就由桑鸠婆为首,率同阮天华、铁若华、小红、青儿,一行五人,
朝湖边而来。君山在洞庭湖中,「有水晶般里拥青螺」之誉。山形如十二螺髻,
下则祟冈平阜,沃野百里;荻州小港,别具风致,道家称为第十二福地。

  崇胜寺在君山之东,群曲环揖,古木萧然。要去君山,就得坐船。一行人抵
达湖边,来复早已在了一条船,在湖边等候……大家下船之后,船家不待吟咐,
就朝君山驶去。小红咯的笑道:「崇胜寺,这名称倒象和这场大会有关,是武林
人物创立的呢。」

  桑鸠婆道。「崇胜寺方丈通济,还是少林寺方丈通慧的师弟,虽非少林下院,
其实也等于是少林寺的一处分支,寺中和尚个个都有一身武功。」。

  铁若华道:「这次大会,就是少林寺会办吗?」

  「和少林寺主办也差不多。」桑鸠婆道:「因为上次是少林俗家的金鸡门夺
得了旗令。」

  阮天华道:「少林还有金鸡门?晚辈怎么没有听说过?」

  桑鸠婆道:「少林俗家,分为南北两宗,其中又因精专某一种武功,形成了
许多小门派,金鸡门是少林北宗,十年前就以一套「金鸡拳」,连败与会各派弟
子,夺得了旗令,名动大江南北,但大家都说是少林夺了魁,很少有人会说是金
鸡门的。」

  小红道:「那为什么呢?」

  桑鸠婆道:「少林派,也就是少林俗家,南北两宗之下,各有许多小门派,
但在参加大会以前,已经经过他们内部的初选,参加大会,代表的是少林风并不
是金鸡门。」说话之时,船已驶近山东,在一处埠头靠岸。

  从埠头到崇山寺有一条宽阔的石板路,直达寺前。一行人由桑鸠婆领头,刚
一走近山门,只见一名灰衣僧人双手合十,迎了出来,说道:「诸位施主大概是
参加君山大会,报名来的了?」

  桑鹤婆也合十还礼道:「不错,请问大师兄,在何处报名?」

  灰衣僧人道:「报名是在左首偏殿,老施主请随小僧来。」走到前面领路。

  大家随着他从大天井折入左首一道腰门,来至偏殿。只见殿前站着六个人,
那正是五山山主和总管苟不弃。大山主羊乐公看到桑鸠婆微微一怔,立即抱着拳
道:「桑婆婆也来了?」

  桑鸠婆道:「你们也来报名的吗?」

  羊乐公双手分摊,无可奈何的道:「兄弟筹组五山派,原想在大会上和各门
各派一争长短,但……但……」他说了两个「但」字。立即朝阮天华走来,拉着
他的手走到一边,笑道:「于小兄弟,老夫……咳、咳、老朽想和小兄弟打个商
量,小兄弟总究跟们兄弟学了一百天功,你就代表咱们五山派参加一次大会,也
可以完成咱们兄弟的心愿,会后咱们各走各的,小兄弟意下如何?」

  阮天华拱手道:「多蒙大山主看重,在下至为感纫,只是在下是形意门的人,
自然要代表本门出席,只怕……」

  羊乐公忽然面有喜色,说道:「于小兄弟,形意门如果已有人代表参加了呢,
小兄弟是否肯代表五山派报名?」

  阮天华一怔道:「这个不可能。」

  羊乐公含笑道:「老朽是在等待你小兄弟一言,小兄弟如果不能代表形意门,
除非代表咱们五山派,否则就没有参加的资格,以小兄弟的武功,不能参加大会,
岂不是太惜了?」他这话没错,错过今年,就要再等十年,十年之后,参加的年
龄就越过了。

  羊乐公看他没有作声,跨上一步,又道:「于小兄弟,你代表咱们五山派,
只要参加一次大会就好,因为老朽等五人,创立五山派,如果没有人参加,咱们
这个门派,就得不到江湖各门各派承认,没有人承认,咱们这五山派就无法在江
湖上立足,你小兄弟不论怎么说,总受过咱们百日传艺,这点忙你难道忍心拒绝?
何况小兄弟今年无法参加,你这一身所学,也等于是白学了,大丈夫要扬眉吐气,
扬名立万,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你仔细考虑考虑。」

  阮天华想到自己已被铁三姑所制,五位山主越来奋身相救之情,和羊乐公一
再好言相商,觉得实在难以坚拒,这就点头道:「大山主,如果形意门真的有人
已经报了名,在下自可考虑代表五山派参加。」

  羊乐公所科大喜,一个人蹦的跳了起来,大声道;」小兄弟答应了,哈哈伯
哈。」他虽然白髯过腹,但却有孩子气,心里一乐,就蹦蹦跳跳起来。

  伏三泰、应天生、冉逢春、况神机四人闻言一齐围了上来,一个个喜形如色,
说道:「于小兄弟,你真的答应了,这太好了。」

  小红道:「大哥,你真的答应了?」

  阮天华点头道:「我和大山主说好了,如果形意门有人报了名,我就代表五
山派报名。」

  「对,对。」羊乐公忙道:「小兄弟快去报名了,来,就在阶上。」

  阶上放着一张桌子,坐着三个劲装汉子。桌子上有一本薄子和笔砚等物,柱
子上贴了一张红纸,上书「君山大会报名处」。羊乐公陪着阮天华等人,走上石
阶。就含笑拱手道:「三位大哥,请查一查,形意门可是有人报了名吗?」

  坐在中间一个劲装中年汉子翻开簿于,查看了一遍,抬头道:「形意门是早
上报的名。」

  阮天华拱手道:「在下想请教一声,不知代表形意门参加的是那一位?」

  那中年汉子又看了一眼,说道:「形意门代表于立雪,二十岁。」

  「于立雪?」阮天华听得暗暗奇怪,忖道:「于立雪怎么会是形意门人的呢?」

  羊乐公耸着眉笑道:「于小兄弟,对不?形意门早就报名了。」

  那中年汉子望望阮天华、间道:「你们是来报名的吗?」

  羊乐公连忙答道:「是、是、就是这位小兄弟。」

  那中年汉子问道:请问什么门派?」。

  羊乐公道:「五山派。」

  那中年汉子敢情没听说过五山派,问道:「五山派?」

  「是、是。」羊乐公道:「一二三四五的五,一座山的山,五山派。」

  那中年汉子道:「代表叫什么名宇?」

  羊乐公道:「于立雪,二十岁。」

  那中年汉子奇道:「又是一个于立雪?」

  羊乐公陪笑道:「是、是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也是常有的事。」

  那中年汉子奇道:「真是怪事,今天来报名的于立雪,连这位已经第三位了。」
他说归说,还是提起笔来,写了「五山派,于立雪,二十岁」。

  阮天华听得也暗暗奇怪,心想:「听他口气,报名的于立雪竟有三个之多,
那么除了形意门,还有一个可能是那位天罡门真正的于立雪了,但代表形意门的
于立雪会是谁呢?」

  那中年汉子问道:「你们还有那一位来报名的?」

  桑鸠婆道:「有,乙木门、阮小红、十八岁。」她等中年汉于在簿下写下了,
接着道:「铁手帮、铁若华,二十岁。」中年汉子也依提着笔在簿上写下,不觉
多看了三人一眼,心中暗道:「一今年有点邪门,异派中人参加的好像特别踊跃。」
桑鸠婆办完了报名手续,大家一齐退下石阶。

  羊乐公因阮天华终于代表五山派报了名,心里特别高兴,陪着阮天华走了石
阶。问道:「小兄弟,你们住在那一家客店?」

  阮天华只得说道:「是岳安客栈。」

  羊乐公叫道:「喂,苟总管,待会咱们也搬到岳安客栈去。」

  伏三泰等四位山主也在阶下等候,和大家走在一起,况神机特别拉住阮天华
的手,含笑道:「于小兄弟,你终于代表了本派,况某前次对你的误会,你不介
意才好。」

  阮天华道:「五山主好说,当日五位传艺之德,在下岂敢或忘?况山主也不
介意才好。」

  羊乐公道:「大家都是自己人,还有什么介意不介意的,老朽从来也没有介
意过。」

  桑鸠婆呷呷笑道:「你们本领不小,拉住了于小兄弟,看来今年这场大会,
要轮到你们五山派大出风头。」

  羊乐公大笑道:「桑婆婆,你别挖苦咱们兄弟了,于兄弟武功高强,但咱们
兄弟总算给他打过底子,这话总没吹吧?」

  桑鸠婆哼了一声过:「没有你们五个给他打底,于小兄弟就练不成高深武学
了?你可知道于小兄弟练成了什么武学?」

  羊乐公道:「兄弟只知道于小兄弟从五山山庄出走,不过几个月工夫,武功
精进极为神速,不知他…」

  桑鸠婆不待他说下去,呷呷笑道:「如果严格的说起来,他应该是白鹤门的
传人才对。」

  「白鹤门?」羊乐公一怔,望着阮天华,似有不信之色。

  桑鸠婆道:「他是白鹤门化鹤道长的记名弟子。」

  化鹤道长,羊乐公从没听说过,但口中还是啊了一声,点点头道:「那一定
是于小兄弟,离开五山山庄以后的事了。」说话之时,已经走出前殿,那个灰衣
知客僧看到众人走出。连忙合十道:「诸位施主已经办好报名手续了?」

  桑鸠婆道:「多谢大师父了。」

  灰衣僧人合十道:「老菩萨好说,这是小僧份内之事。」他一直送到山门口,
才躬着身道:「诸位施主好走,恕小僧不送了。」大家跨出山门,目光一注,不
觉征得一怔。

  山门外一片石板铺的平台上,这时面对山门鸦鹊无声,象雁翅般排立着两排
二十四名一式青色劲装,腰剑长剑,只是佩穗分作红、白、青三色。中间站着两
个老者。一个是瘦削脸,黑须蓝施老者,另一个四方脸、三角小眼、脸呈死灰的
黑衣老者。他们边上站着一个锦袍青年,正是岳阳楼上被两位姑娘迷失心神的「
小师弟」。

  桑鸠婆目光一掠,暗暗攒了下眉,只要看这一阵仗,分明是封门山的人寻仇
来的了。中间两人,穿蓝袍的自己虽没见过,但看他模样,准是镇九茂的老二镇
九宏了,那黑抱老者却是名震黑道巨孽黑煞手顾法高。镇九宏目光如炬。看到桑
鸠婆,和羊乐公等人从山门走出,也不禁微微一怔。这时那锦袍青年也已看到了
阮天华,就朝他二叔低低说了两句,镇九宏剑一般的目光,不觉朝阮无华投来。

  小红低声道:「大哥,他们大概是冲着我们来的了。」

  阮天华还未说话,铁若华已经撇撇嘴道:「来就来,谁还怕了他们?」

  桑鸠婆走在最前面,呷呷笑道:「怎么?剑门山的剑阵,摆到岳阳来了?」

  镇九宏连忙拱手道:「这位大概是名震江湖的桑鸠婆了,兄弟镇九宏…」

  桑鸠婆道:「原来是剑门山的镇二爷,老婆子久仰了。」

  黑煞手顾法高拱手道:「桑婆子,咱们多年不见了,想不到竟会在这里见面。」

  桑鸠婆道:「这叫做山不转路转,顾老儿,多年没在江湖上看到你的影子,
原来加入了剑门山的行列。」

  顾法高道:「兄弟是在剑门作客。」

  羊乐公大笑道:「顾兄久违,几时也到咱们五山山庄去盘桓几天。」

  顾法高一双三角小眼看了五位山主一眼,拱手道:「五位山主请了,兄弟有
暇,一定登山拜候。」

  镇九宏也拱手道:「五位山主,兄弟也久仰得很。」

  羊乐公同样拱拱手道:「镇二兄好说,咱们兄弟也久仰镇二兄的大名了。」

  镇九宏说了声:「不敢。」接着伸手一指阮天华道:「敝门和这位于小兄弟,
有点过节,不知他是桑鸠婆和五位山主的什么人?」

  羊乐公听得一怔,说道:「于小兄弟和贵门有什么过节?」

  桑鸠婆呷呷笑道:「这件事,老婆子知道。」

  羊乐公目光乱转,问道:「到底是什么事?」

  镇九宏道:「桑鸠婆知道就好,这姓于的震断敝门弟子五口长剑,敝门有一
项规矩,凡是折断敝门长剑,这是对敝门的极大侮辱,此人就须交由敝门发落,
桑婆婆和五位山主都是成名多年的同道,还望顾全江湖道义,置身事外才好。」
说完,又连连拱手。

  羊乐公双肩一耸,骇然道:「什么,镇二兄要把于小兄弟带走?」

  镇九宏道:「兄弟正是此意。」桑鸠婆呷呷笑起来。

  镇九宏道:「桑婆婆何故大笑?」

  桑鸠婆道:「于小兄弟是老婆子徒儿的哥哥,你想想看,当着老婆子的面,
镇二爷要把老婆子徒儿的哥哥带走,老婆子这张老脸往那里搁去?」

  镇九宏脸上微变,说道:「这么说桑婆婆那是不给剑门山面子了。」

  「给,给,老婆子可以答应不插手。」桑鸠婆呷呷尖笑道:「但于小兄弟是
代表五山派参加君山大会的。五山派五位山主只怕也未必同意……」

  镇九宏沉吟道:「原来姓于的小子还有这许多靠山?」羊乐公正待开口。

  桑鸠婆却没让他有开口的机会,又道:「就算五位山主和老婆子一样,卖你
镇二爷一个面子,镇二爷也未必能把于小兄弟带走。」

  镇九宏道:「还有什么人给他撑腰吗?」

  桑鸠婆道:「撑腰的人,除了老婆子和五位山主之外,倒是没有了。但还有
两种东西,可以使你镇二爷无法把他带走。」

  镇九宏道:「那是两种什么?」

  桑鸠婆呷呷笑道:「江湖上不论是黑白两道。讲的是一个理字,论理,你就
带不走他。」

  镇九宏道:「他震断敝门弟子五柄长剑,还是他有理?」

  桑鸠婆没理会他,续道:「第二、江湖上遇上无法解决的事,只能以武力来
了断,这个武字,只怕镇二爷也同样带不走他。」

  镇九宏大笑道:「兄弟今天若是胜不了他,我这镇字就倒过来写。」

  桑鸠婆尖笑道:「可惜镇二爷不是姓王,姓王的倒过起还是王,镇字倒过来,
岂不把剑门山镇大爷的姓也倒写了?」镇九宏目中隐有怒色,但桑鸠婆不好惹,
这五山山主也同样不好惹,是以心头虽然愤怒,一时却也不好发作,只是沉哼了
一声。

  桑鸠婆续道:「老婆子刚才说过两个字。第一个是理,第二个是武,咱们能
够不伤和气,最好还是先评评理,如果无法解决,那才用得上武字,不知镇二爷
意下如何?」

  镇九宏脸色不善,勉强道:「桑婆婆请说。」

  桑婆婆一指黑煞手顾法高和羊乐公两人说道:「评理,总得有个公证人,就
请顾老儿和羊乐公二人充任。」

  顾法高和羊乐公二人同时抱拳道:「兄弟自当遵命。」

  桑鸠婆又指指那锦抱青年说道:「你也出来对个质。」

  镇九宏道:「少侯,你只管出去。」

  镇少侯躬身道:「小侄遵命。」果然举步走出。

  桑鸠婆听了一任,忖道:「此人莫非镇九茂的儿子?」一面朝小红道:「徒
儿,你也出去,把当日的情形说出来,向他对不对?大家把话说清楚了,就不会
再听一面之词。」

  镇九宏也不是好惹的人,但今日对方势盛,一个桑鸠婆也不好斗了。何况还
有五山山主,也没有一个好惹的,只好强自按捺着怒火。小红应声走出,脸露不
屑的朝镇少侯道:「当时在岳阳楼上,我们坐的是临窗口的一桌,你们七个人上
来,坐在我们左首的两张桌子,后来又上来了两个姑娘,因为楼上已经没有坐位,
堂倌把她们带到你们三人坐的桌子去,其中一位姑娘说你们本来七个人是一起的
;就应该坐到一起去。把桌子腾出来,你说他们是要侑酒的粉头,叫他们走开,
那位姑娘笑着问你说什么?你就向他道歉,并且立时要你两个师兄一起搬到另一
桌上去,那二位姑娘坐下以后,你一直看着人家,好象变成了白痴,我们吃我们
的,几曾招惹了你们?」

  她没待对方开口接着又道:「后来你两个师兄看出你情形不对,有一个站起
身,骂那两个姑娘使狐媚手段,话说得难听,犯了众怒,许多人的声噱他,也有
人拿竹筷、酒杯、盘子,朝你两师兄摔去。我们依然喝我们的茶,几时惹了你们
了?后来那姑娘气得掴了你师兄一个耳兄,你师兄出手下流,朝人家姑娘当胸抓
去,那姑娘才赏了你师兄一支毒针,你师兄大声叱喝着:「谁敢出手,谁就不要
命了」。

  话未说完,他忽然连声咳呛,吐出一支茶梗,他凶性突发,目光朝四周一转,
就硬说茶梗是我弹出去的,雪亮的长剑朝我咽喉指来,要不是我大哥出手快,用
两个手指把他剑尖夹住,我不被他刺上了吗?他用力一抽,没有抽得脱,就大言
不惭的说,「你们也不着看老子是从那里来的?」

  我大哥问他:「你们从那里来的?」

  他说:「剑门山。」

  我大哥说:「剑门山难道还会吃人?」

  他大声道:「老子会杀人。」

  他存心要杀大哥,大哥才笑道:「凭你这柄剑还能杀人?」两个指头一松、
他剑尖就自己落了下来,你师兄老羞成怒,举剑就刺,我大哥才拿起一支竹筷削
了出去。把他剑震断,这还是我们招惹了你们吗?」

  镇少侯道:「你们总是震断了五师兄的长剑。」

  小红道:「是你师兄先出手用剑刺我,才会被大哥夹断剑尖,还有你们四个
手持青穗的看到他长剑被大哥震断,突然围了上来,举剑就刺,像这样不分青红
皂白围殴,除了江湖败类,那一个门派的弟子会有这样不要脸?我大哥为了自卫,
左手一挥。只转了个身,就把他们四柄长剑齐中震断,难道有人愿意让他们在身
上刺上四个血窟窿,连还手都不行?长剑被人震断,只是他师父没有把真本领教
给他,才会对外面丢人出丑,这件事,从头到尾。我们惹了你们什么?你们还有
脸来兴师问罪?再说,那二位姑娘是不是后台太硬了,你们招惹不起,才找上我
们好欺侮?」

  她说话十分尖刻,又在叙述经过当中,加上几句,使人听了无法发作。只得
忍耐着听下去,这可真把镇九宏一张瘦脸气得发白。桑鸠婆等小红说完,霎着一
双绿阴阴的眼睛,脸上似笑非笑,朝镇少侯问道:「小子,老婆子的徒儿说的可
对?当时经过可是这样的吗?」她这声「小子」是故意叫的。

  换在平时,镇少侯不可一世,谁敢当面叫他「小子」?但目前他给这个凶名
久著的桑鸠婆震慑住了,勉强点头道:「经过情形是这样没错,但咱们不是来评
理是非的。剑门山弟子长剑被人震断了,就得拿命来赔。」

  桑鸠婆忽然呷呷失笑道:「那么我老婆子徒儿的喉咙如果被剑刺穿了,是不
是也要拿命来赔?顾老兄,羊山主。你们两个是公证人,这小子说我老婆子徒儿
说的没错,那么这场是非到底理曲的是谁?你们总听出来了?」

  黑煞手顾法高是剑门山的人,一时可给桑鸠婆问住了,死灰脸上霎着两支三
角小眼,半响作声不得。羊乐公嘻嘻一笑,一手拂着他垂腹白髯,朝顾法高拱拱
手道:「兄弟和于小兄弟是自己人,这话不便说,说了外人就会编排兄弟袒护于
小兄弟了,顾老哥只是在剑门作客,大家都是朋友,说句公道话,两面都不会袒
护,还是请老哥说吧。」顾法高明明和剑门山的人一起的,他偏说他大家都是朋
友,这句话可把顾法高套牢了。

  镇九宏沉哼一声道:「方才侯少爷已经说过了,咱们剑门山的规矩,谁毁了
剑门弟子的剑,谁就得跟咱们走,听候剑门山的发落。」

  秦鸠婆呷呷尖笑道:「镇二爷这话说得够爽快,这样也好。我老婆子也有一
个规矩,江湖上谁刺了我徒儿一剑,不论他刺没刺中,这人也必须跟老婆子走,
听候老婆子的发落,你镇二爷要于小兄弟跟你走,老婆子完全同意,只要你镇二
爷有本领把他带走,老婆子和五位山主绝不拦横,不过你那一个剑门弟子刺了老
婆子徒儿一剑的,老婆子可以不把带他走,不过老婆子可以不动手,由小徒出手,
当场分个高低,看看谁能刺谁一剑?这样够公平了吧?」

  她这话明里好象吃了亏,阮天华的对手是镇九宏,他们剑门弟子的对手,只
是小红,实际上她心里清楚,阮天华绝不会败在镇九宏手下,小红也十拿九稳可
以胜得了对方一名红穗弟子,但这话可把剑门山的人损透了。

  镇九宏当真气得炸了肺,他明知道这姓于的仅以两个指头就夹断剑门弟子的
剑尖,一支竹筷就震断红穗弟子的长剑,只有自己出手,才有胜负,但对方也说
要带走一个剑门弟子,又说只要她徒弟出手就可以。那是她自恃身份,瞧不起剑
门山了。哼,连八大门派都要对剑门山忌惮三分,岂会怕了你桑鸠婆?

  他已知今日之局,势难善了,闻言不由大笑一声道:「好,桑婆婆既然说出
来了,兄弟自然敬遭台命,少范,你就出去领教领教桑婆婆那位高足的剑法,双
方点到为止,不可出手伤人。」

  桑鸠婆呷呷尖笑道:「没关系,我徒儿还经得起刺,你刺得重一点也不要紧,
常言道,兵刃无眼,既然双方讲好出手。就是把小徒刺死了。也不碍事,老婆子
最讨厌是人家手里没有兵刃,你就出手。你们只管放手一搏,谁被刺伤,谁被震
断长剑,那只怨他学艺不精,顾老儿、五山主,还是你们两个作公证人吧。」

  小红听得师傅的话,早就跃跃欲试,闻言一闪而出,说道:「你们那天在岳
阳楼刺我一剑是那那一个?请下场来吧。」

  镇少范在剑门百名弟子中名列第五,一手剑法可说已得剑门真传,那天在岳
阳楼一出手就被阮天华夹住剑尖,再次出手,就被阮天华竹筷震断长剑,可说连
展剑法的机会都没有。如今听得桑鸠婆每一话都带刺,好象把封门山看扁了,心
头自是怒不可遏,暗道:「我若是连这乳臭未乾的小子都胜不了。就枉在剑门练
剑二十年了。」

  他缓步走出。和小红相距八尺来远,便自站定,右手一按吞口,呛的一声,
掣出长剑,然后一封手使了一个花圈,剑贴右肘,抱拳道:「阁下亮剑。」

  小红心中暗暗好笑,拔剑就拔剑,使这些花招作甚?一面傲然道:「在下随
时可以拔剑,你只管出手好了。」口中说着,锵的一声,赛莫邪剑已随着出鞘,
他故意在拔剑之时,剑尖一指,一把内力从剑上发出,一缕森寒剑气直逼过去。

  镇少范设想到对方长剑出鞘,就有一道寒锋直逼面来,还当小红已经发招了,
急急身向右闪,移开了一步,才发现对方只是拔剑而已。小红望着他,咀角一撇,
含笑道:「在下已经亮剑,你可以出手了。」

TOP

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6-30 16:11